第22章 凸點小氣球
凸點小氣球
這一頓毒打, 十殿必挨無疑!
談秋生氣勢洶洶殺到了事務所,無視四殿和陸一九,拎着十殿就進了休息室, 兩人打得昏天黑地,十殿鬼哭狼嚎, 在外面的四殿聽得眉頭直跳。
“他們怎麽回事?”
四殿想去休息室看看, 被陸一九攔住了:“你別插手, 這是十殿自個兒惹的麻煩, 他前幾天拉着陶程出了不少馊主意, 談秋生這是來秋後算賬了。”
四殿一臉茫然:“怎麽回事?”
前幾天查完蘇彥青後,确定了事故背後仍有端倪, 他們又在發生車禍的地方守了幾天, 終于抓到了導致車禍的兇手, 好消息是阻止了又一場交通事故, 壞消息是抓到的只是個失去意識的惡鬼。
惡鬼,沒有了意識, 只是憑着本能行事, 就像是提線木偶。
簡而言之,他們只抓了個兇手, 在背後操控惡鬼的人還沒找到。
這惡鬼與其說是他們抓到的, 不如說是對方送來的,這是一場無聲的宣戰,昭示着車禍事件的告一段落, 同時将陰魂失蹤的事情正式搬到了臺面上。
幾乎可以确定, 這件事與665年前的人間異院脫不了幹系。
四殿連續加了幾天班, 一直在地府裏審問惡鬼,想要從他的口中撬出點線索。
陸一九賣了個關子:“不用着急, 你聽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過了沒多久,打鬥聲漸漸停下來,十殿落了下風,幾乎都是他在罵罵咧咧,談秋生偶爾搭個腔,不鹹不淡的。
“又不是我讓你收留他的,是你自己饞人家身子,喜歡就喜歡,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你老牛吃嫩草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還怕別人罵你是禽獸嗎?”
“談秋生,你別狗咬呂洞賓,我教陶程還不是便宜了你,好不容易有個對你死心塌地的人,你還不得快點綁在身邊。”
……
談秋生氣笑了:“所以你教陶程爬床,還是為了幫我喽?”
十殿一陣心虛。
談秋生氣不過,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你明知道陶程什麽都不懂,還騙他說生小鬼,他一個男鬼怎麽可能生小鬼?”
十殿扯着脖子嚷嚷:“不試試怎麽知道,你這是歧視男鬼,我要到男女鬼平權協會告你!”
談秋生:“……”
忽然意識到什麽,十殿眼睛骨碌碌一轉,忍不住問道:“他試了嗎?”
談秋生沒回答,一個眼刀甩了過去。
“卧槽!陶程牛逼啊,這麽快就把你給睡了!”十殿雙手被綁了起來,還不忘作妖,哼哼兩聲,“我就說你們兩個有一腿,還怪我幫你官宣,談秋生你承認吧,還假惺惺的發帖,我看你早就打他的主意了,對不對?”
“閉嘴。”
“都睡過了還不讓說,你個渣男!”
談秋生額頭上暴起青筋,冷笑一聲,手指捏得咔咔響:“我是不是渣男不知道,你就是騙子,陶程現在覺得自己懷孕了,等着日後生不出小鬼來,我看你怎麽跟他解釋。”
他好說歹說都沒能勸動陶程,小鬼王一門心思在家養胎,對自己懷了小鬼的事情深信不疑。
早上,陶程坐在他的床上,雙手護着肚子,渾身散發着不該存在的母性光輝:“你騙人,你肯定是想讓我打掉寶寶!”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
陶程捂着肚子,眼淚汪汪的,連衛衣上的兔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瞧瞧這可憐的。
談秋生實在不忍心,随他去了:“那你在家裏待着,有事就去客廳裏,說話我可以聽到的。”
“為什麽你可以聽到?”
談秋生正思考着怎麽給他解釋監控的問題,陶程就自顧自的樂呵起來了:“我知道啦,肯定是我肚子裏有你的小鬼,我們心有靈犀,所以你在千裏之外也能聽到我的心聲。”
不得不承認,陶程很會談戀愛。
談秋生忍不住好奇,他都想去鬼冢裏看看了,是什麽樣的地方能養出來這種天真爛漫的戀愛腦。
早上離開的時候,陶程送他到門口,軟乎乎地囑咐:“你要早點回來,我們的寶寶會想你的,要是你回來晚了,他會生氣,他生氣就會讓我帶球跑,我就要去國外了,好幾年才能回國。”
“……”
第一章,回國。
沒看幾百本古早霸總小說說不出這番話,不用想就知道,這又是十殿教他的。
談秋生深吸一口氣,心裏煩躁不已:“我可告訴你,陶程的脾氣不好,要是知道了你在騙他,肯定會對你不客氣。”
十殿縮了縮脖子,故作不屑:“他一個小鬼能怎麽着,還能吃了我不成?喂,談秋生,趕緊給我把繩子解開,你這是以下犯上,你再這樣我扣你工資了!”
談秋生瞥了他一眼:“我現在出來單幹了,工資不歸你發,傻逼。”
十殿:“……”
十殿:“你說誰傻逼呢,談秋生,你大膽!”
休息室外,四殿和陸一九炯炯有神,顯然是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談秋生關上休息室的門,将被五花大綁的十殿和他的怒罵聲一并關在裏面,談秋生今天心情不美麗,剛剛收拾完人家弟弟,一點都不心虛,面無表情地警告道:“管好你弟弟。”
四殿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自知理虧,颔首:“小十給你添麻煩了,抱歉,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談秋生輕嗤一聲:“人間有一句話,大人教不好的小孩,社會會給他毒打。”
他毫不懷疑,等到陶程确定自己生不出小鬼的那一天,十殿會得到一頓血淋淋的毒打,小鬼王發起瘋來不是鬧着玩的,詳情參考實驗室裏的鋼化玻璃就行了,十殿那小身板可扛不住幾拳。
“我說的沒錯吧。”陸一九抱着胳膊,幸災樂禍,“領導,現在還覺得你弟弟乖巧懂事嗎?”
四殿側目:“你去燒水能被老板罵死。”
“嗯?”
陸一九愣了兩秒,哭笑不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
連續半個月相安無事,關于兒童醫院車禍連連的謠言不攻自破,網絡上鬧鬼的說法漸漸平息。
四殿召集所有秘密調查組的成員開了個會,就此事作出結案報告,談秋生和陸一九都參加了,十殿是個例外,雖說閻王讓十殿加入調查組,但四殿一直沒有将他們調查的事情告訴過十殿。
“在車禍現場捉住的惡鬼名叫趙流毅,生年四十七周歲,于上個月初三自殺,他的妻子在十一年前難産而死,家裏只有一個兒子,名叫趙孟,趙孟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半年前不治身亡。”
四殿調出了趙流毅的生平:“他本來是一名卡車司機,為了給兒子治病,這些年幾乎把家底都掏空了,趙孟死後,他賣掉了卡車。”
“值得一提的是,趙流毅并不是桐市人,他是特地帶兒子來桐市兒童醫院治病的。”
四殿沉聲道:“趙流毅只是個開始。”
談秋生翻着手上的資料,目光落在趙流毅賣車的日期上:“趙孟五月份去世,趙流毅賣掉了卡車,十月初三自殺身亡,十一月份開始犯案,其中的半年時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滿身罪孽的惡鬼,趙流毅失蹤的半年時間裏一定發生了重要的事情,填補上這半年的空白,或許就能夠知道他接連犯下車禍的真相了。
四殿壓低聲音,嚴肅道:“在審問趙流毅的時候,我們搜過他的魂魄,一無所獲。”
談秋生指尖一顫,明白為什麽四殿為什麽說趙流毅的落網只是個開始了。
陰魂會銘記着生前印象深刻的事情,往往這些事就和他們的死亡息息相關,趙流毅自殺前空白的半年沒有留下一絲一毫,顯然是不合理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記憶被人抹除了。
幕後黑手抹除了趙流毅的記憶,将他視為殺人工具,掠奪無辜的生命,并擄走了受害者的魂魄。
現在這把刀被扔掉了,這代表幕後之人找到了更趁手的殺人工具。
也許再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或是詭異的車禍,或是奇怪的大火,或是無緣無故發生了連環傷亡事故……這只是一個開始。
對方潛藏在角落裏,有恃無恐,毫不在意的顯露出自己的野心,他們知道地府注意到了陰魂的失蹤,但仍然放出了趙流毅。
這是在向地府宣戰。
談秋生頭皮發麻,難以想象,安寧祥和的人間裏潛藏着殘忍的瘋子,正在實施瘋狂的計劃,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會做出什麽事。
“這件事已經上報給了閻王殿,各轄區會加派人手維持秩序,希望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們在做的事情關系到整個地府,甚至是人間。”
四殿一一掃過在座的人,問道:“各位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陸一九舉了下手:“趙流毅身上的線索雖然斷了,但我們還可以查查車禍的相關人員,比如那幾個都是11歲的受害人,他們和趙孟一樣大,是趙流毅選擇了他們,還是藏在後面的人選擇了他們?”
11歲,這是車禍裏僅剩的信息了。
四殿若有所思道:“這一點我也想過,我個人偏向于前者,趙流毅在趙孟死後才做出這一系列事情,可見促使他自殺,淪落為惡鬼的根本原因就是趙孟,11歲的孩子,或許是趙流毅在為趙孟複仇。”
他的兒子沒有活過11歲,他痛恨這個世界,所以産生了報複的心理,而複仇對象就是那些11歲的孩子。
談秋生不置可否,突然想起求他幫忙找狗的女生,女生穿的是高中校服,十五六歲的年紀,并不符合11歲的标準。
在陶小白的記憶裏,它阻止了女生走上那條馬路。
如果和四殿說的一樣,那就算沒有陶小白,女生也不會出事,但陶小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被狗販子殺了。
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些。
除此之外,談秋生還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情,狗販子抓狗要麽為了銷售,要麽為了繁殖,要麽為了吃肉,陶小白是條公狗,絕育過,無法□□。
薩摩耶的屍體是他和陸一九親手從垃圾桶裏挖出來的,可見對方抓狗并不是為了賣和吃。
是心血來潮嗎?
恐怕不是吧。
談秋生斂了斂眸子,拿着筆唰唰寫下兩行字:女生≠11歲,狗販子≠狗販子
如果不是心血來潮,那就是預謀已久。
談秋生放下筆:“查一下捉走陶小白的狗販子吧,他身上或許有線索。”
四殿挑了挑眉,看向陸一九,後者聳聳肩:“看我幹什麽,我可什麽都沒說。”
談秋生:“?”
“已經查過了,他死了。”四殿拿出一份資料,前兩天陸一九讓他派人查的,“捉走陶小白的狗販子名叫姜明,死于五天前,在趙流毅落網之前就死了。”
資料只有薄薄的幾張紙,記載着狗販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談秋生皺皺眉頭:“怎麽會這樣?”
四殿冷聲道:“死于非命,他的魂魄也失蹤了,應該是幕後之人怕我們查到提前下手了。”
姜明……
談秋生摩挲着紙張,幾乎被這個名字刺傷雙眼,他們似乎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牽扯其中的人要麽失去蹤跡,要麽死于非命。
迷局之中,擠滿了一個又一個謎團。
翻過一頁,是姜明的照片,談秋生瞳孔緊縮,攥緊了資料,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起來。
這照片上的姜明,他前幾天剛剛見過。
-
下午三點多,談秋生早退了。
頂着十殿的罵聲和陸一九滿是戲谑的目光,談秋生走得很幹脆,他順手鎖了門,将賴在事務所裏的兩人掃地出門。
十殿氣不過,蹲在門口大罵他“有了老婆忘了領導”,談秋生反手給了他一個暴栗。
“少看點古早小說,省得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談秋生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一個爹生出來的,怎麽十殿和四殿差那麽多。
十殿火冒三丈,對着談秋生的背影打了一通組合拳。
陸一九拄着傘,調侃道:“小十殿最近的戰鬥力下降了不少,看起來好像很怕談老板似的。”
“還不是因為我那死爹!”十殿沒好氣道,“那老東西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逼我發毒誓,我要是欺負談秋生就不得好死,魂飛魄散!卧了個大槽,虎毒還不食子呢!”
提起這茬來十殿就上火,弄得好像他經常欺負談秋生似的,他那個死爹是不知道談秋生有多難搞,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實際上一肚子黑水。
“啧,你說該不會我不是我爹的親生兒子,談秋生才是吧?”
陸一九哽住,哭笑不得:“應該不會。”
“那就是他有什麽把柄落在談秋生手裏了,啧啧啧,閻王殿該不會要變天了吧?!啊,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
中二的孩子沒得救,二百歲了還在青春期的矮子鬼更是無藥可救,陸一九搖搖頭:“你在這裏等你四哥,還是我把你送過去?”
轄區有急事,四殿臨時過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十殿眼睛一轉:“我不想去找我四哥,陸一九,你帶我出去玩呗,我還沒在人間好好逛過呢。”
陸一九冷酷搖頭:“不行。”
“陸一九!”
陸一九垂眸看過來,似笑非笑:“我比你四哥還要大上一些,按照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叔叔的。”
地府裏不講究輩分,閻王一門更是地位尊崇,但要從頭按輩分捋過來,陸一九确實是和閻王一輩的,只不過他一直在四殿手下當差,也不在意這檔子事,時常讓人忘了他的年紀。
十殿氣得磨牙,捏住鼻子裝乖:“叫叔叔不是把你叫老了嗎,我跟我四哥叫,陸哥,你行行好,我四哥天天在我面前誇你能幹,我也算是你半個親弟弟,你不得好好照顧照顧我?”
“得了吧,他能誇我就怪了。”陸一九哂笑一聲。
四殿那張棺材臉,不罵人就燒高香了。
油鹽不進的老東西!
十殿撇了撇嘴,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我不想找我哥,我想去酒吧,你不帶我去我就告訴我四哥你欺負我,想給我下藥,對我動手動腳。”
“……你覺得你四哥是傻子嗎?”
還下藥,小說看多了吧。
陸一九嗤笑一聲,擡手就來拎他的衣領,十殿撲騰不停:“有話好好說,打個商量不行嗎?我就是想去酒吧看看,你帶我去,我答應你一件事怎麽樣?”
陸一九嘲諷一笑:“就你那執行力?”
“我的執行力怎麽了,我的執行力杠杠的!”十殿不服氣,“談秋生和陶程能這麽快搞到床上去,可都是我的功勞,你有沒有心儀的鬼,我幫你啊,保證讓你三天牽手五天親嘴,半個月上本壘,趕在年底請安胎假!”
陸一九默不作聲,陸一九陷入沉思,陸一九松開手。
哦豁,有戲!
十殿眼睛一亮,噌的一下湊了過來:“你真有心儀的鬼啊,是誰?”
陸一九是僅次于他四哥的工作狂,沒聽說過有緋聞,難不成和談秋生一樣,突然撿到了一個讓他一見鐘情的鬼?
當紅娘上瘾,十殿蒼蠅搓手:“你們認識多久了,進行到哪一步了?”
“認識挺久了,沒太有進展。”陸一九眯了眯眸子,不知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一點笑,“只是間接接吻過。”
十殿:“!!!”
大新聞!
這嘴夠嚴實的,都間接接吻了,連半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十殿上下打量着陸一九,啧,悶騷,這要是談秋生,帖子都不知道發幾個了。
“你的心上鬼現在何處?叫什麽名字?年芳幾何?”
陸一九側過身,和十殿拉開距離:“走了。”
十殿心中一喜:“去酒吧嗎?”
陸一九撐起傘,笑得惡劣:“去找你哥。”
十殿:“……”
陸一九你個坑貨!
-
皇半仙兒寄的快遞送到了,回家路上,談秋生順便取了,差點沒把他累個半死。
這厮以往摳門得要命,這次竟然寄了足足兩大箱快遞過來,1m*1m*1m的大箱子,談秋生邊搬邊罵,花了半個小時才回到別墅。
一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迎接他的陶程。
小鬼王還穿着兔子衛衣,懷裏抱着昨晚的大黃狗抱枕,就像以前抱着陶小白一樣。
如果陶小白沒被四殿帶走的話,現在在陶程懷裏的應該就是活生生的薩摩耶了,一人一狗在家裏作伴,等着他下班回家。
談秋生恍惚了一瞬,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一家三口。
“你回來啦!”陶程似乎不懂得什麽是煩惱,總是一副歡歡喜喜的快樂模樣,“我剛剛在和肚子裏的寶寶聊天,猜你什麽時候能回來,然後你就回來了!”
談秋生臉上的笑容僵住,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腹部。
衛衣是兔子造型,懷裏抱着根胖乎乎的胡蘿蔔,黃澄澄的,陶程雙手抱着抱枕,恰好和衛衣上的圖案重合,他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都說兔子會假孕……
談秋生,快住腦!
“你一直站在這裏等我?”談秋生把兩大箱快遞搬進門。
陶程誠實地搖搖頭:“你去上班後,我又睡了個回籠覺,中午起來吃了你留的三,三蛋治,然後就在客廳裏等你。”
談秋生無奈失笑:“那是三明治。”
被陸一九調侃過不給人飯吃,談秋生早上離開前特地做了三明治,加了兩個蛋。
或許是因為蛋太多,才被記成了三蛋治。
照陶程的腦回路的确可能是這樣,談秋生彎了彎眸子,看來不光是色鬼,還是餓鬼,結合起來就是色中餓鬼。
“差不多差不多,很好吃,寶寶也覺得很好吃。”小鬼王回味了一下,開始咽口水,“就是你做的太少了,不夠我和寶寶兩個人吃。”
談秋生嘴角抽了抽:“兩個還不夠你吃?”
陶程理直氣壯:“兩個只夠我吃,但現在我肚子裏還有個鬼,他也得吃飯啊,你應該做四個,唔,三個也行,畢竟他是小鬼,應該少吃。”
談秋生:“……”
他現在有理由懷疑,陶程知道自己沒懷孕,只是想打着懷孕的旗號加餐。
談秋生拿着裁紙刀拆快遞,陶程就坐在他身邊,咋咋呼呼地講述自己在家裏“安胎”的一天:“吃完東西後,我就在客廳裏等你,我和你說話了,你聽到了嗎?”
“嗯?”
談秋生眉心微動。
那是開案件總結報告會的間歇,他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查監控,正好看到陶程在沙發上蹦蹦跳跳,音量調得很低,依舊能聽出陶程喊話時的興奮。
“談秋生,剛剛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一定是寶寶在說話。”
笨蛋,明明是你餓了。
“他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他想喝熱牛奶,要加兩大勺糖。”
搞不清楚令人聞風喪膽的小鬼王為什麽會是個甜牙齒,熱牛奶加糖就算了,吃個煎蛋都想撒白糖,簡直違背飲食規律。
“他說他想快點和你見面,但是矮子說要懷胎十月,談秋生,有沒有辦法能早點把小鬼生出來?”
沒有。
“十個月太長了。”
喂喂,就算到了十個月,你也生不出來。
“你不在家,安胎還是有一點點無聊的。”
想到這裏,談秋生的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他把玩着裁紙刀,輕笑:“自己待在家裏無聊了?”
陶程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他獨自在鬼冢裏待了十幾年,沒人陪他說話,沒人和他玩耍,他一個人面對固定不變的風景,心好像也凝固了,沒有感覺到過孤獨。
可不知為什麽,見到談秋生之後,凍雪初融,喜怒哀樂在心間流轉,就連孤獨也找上了門。
“以前自己待着也沒事,但現在就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一切都很無聊。”
不知道是不是出去見識過了這個世界的精彩,如今這棟收留他的房子也在漸漸失去吸引力,今天坐在客廳裏,他不止一次動過離開的念頭。
陶程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現在變得很貪心。”
談秋生笑了笑:“這還不算貪心,你還可以更貪心一點。”
“真的嗎?”
“假的。”
陶程:QAQ
逗完可愛鬼,談秋生心情不錯,利落地拆開了兩個大箱子。
其中一個箱子裏塞了很多泡沫紙,又分裝了一大一小兩個盒子,小的巴掌大小,大的跟個鞋盒差不多大,包得很仔細,談秋生打開小的,裏面裝的是他下單的萬能符。
皇半仙兒果然騙了他,說立馬發快遞,實際上是等着他下單了符紙後才發的貨。
難不成這厮早就算到了他要買符紙?
談秋生心裏一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皇半仙兒的修為怕是又精進了不少。
大一點的盒子上加了禁制,談秋生試了一下,打不開。
這應該就是皇半仙兒說的那些和他有關的東西了,只是為什麽會打不開呢?
另一個箱子裏裝的是贈品,滿滿當當的,一打開,花花綠綠的體驗裝不僅能閃瞎人眼,還能擊潰人的心。
不同的包裝盒上标注着不同的字樣:超薄激爽、凸點螺紋、持久延時……
談秋生的表情徹底凝固。
“這是什麽?”陶程拿起一個體驗裝,仔細端詳,“看着像糖,能吃嗎?”
談秋生額角青筋暴起,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體驗裝,扔進箱子裏:“不是糖,不能吃!”
有病吧!
好好的一個術士跑去賣安全套,皇半仙兒沒事吧?!
賣就賣吧,給他一個孤家寡鬼寄這玩意兒幹什麽?!
談秋生咬碎了後槽牙,臉一陣青一陣白,搬起一箱子安全套就往外走。
扔掉,必須扔掉!
不僅是這滿滿一箱子安全套,還有皇半仙兒這個朋友,都可以一并扔掉了。
還沒走到門口,談秋生猛地停住腳步,梧桐苑的垃圾一戶一收,他把這一箱子安全套扔出去,收垃圾的人會怎麽看他。
變态?色情狂?縱欲過度的性瘾患者?
談秋生:“……”
哪一個都不是他能承受的重量。
算了,随便塞在角落裏吧。
談秋生快把牙咬碎了,才扼制住想要痛罵皇半仙兒的想法,他抱着箱子轉過身,看到陶程在幹什麽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呸呸呸,不好吃。”陶程吐了吐舌頭,舉起手上的白色安全套抻了抻,臉上充滿了好奇,“真的不是糖,一點都不甜,談秋生,這個是用來做什麽的?”
談秋生:“……”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談秋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震驚陶程吃這玩意兒,還是該疑惑陶程手裏怎麽會有一個漏網之套。
他不是都收進箱子裏了嗎?!
“談秋生,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陶程咂摸了一下,“聞起來香香的,但吃起來味道有點澀。”
“……”
不要品味啊!
“看着有點像氣球,可以吹嗎?”
氣球?吹?
談秋生反應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不可以——”
小鬼王行動迅速,談秋生阻止的時候,他已經鼓着臉往裏吹了幾口氣。
小小的安全套被撐開,比拳頭大上幾分,薄薄的,從乳白色變得有些透明,用來潤滑的液體油潤潤的,蒙在外層。
乍一看,像個變異了的劣質氣球。
談秋生心情複雜,張了張嘴,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陶程使出了洪荒之力才吹鼓“氣球”,他揉了揉臉,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嬌:“這個氣球好難吹,吹得我腮幫子都疼了,只能吹這麽大。”
談秋生已經做不出表情了,心裏五味雜陳。
皇半仙兒送這玩意兒過來,是無心之舉,還是算到了他會有陰桃花?
“咦,這上面有很多小點點,和之前見到的氣球不一樣,它是不是叫凸點小氣球?”
“……”
談秋生放下那箱安全套,揉了揉眉心,如果不是确定陶程不認識安全套,他簡直都要懷疑陶程是在故意對他開黃腔了。
陶程從地上爬起來,獻寶一般将安全套氣球舉到談秋生面前:“送給你,今晚一起睡覺覺呀。”
談秋生:“……”
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談秋生沉默了半分鐘才說服自己接下那個“氣球”,他掀了掀唇,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不是要保胎嗎?”
“對哦,我們現在還不能一起睡覺。”小鬼王很是傷心,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歡喜淡了三分,“生小鬼好麻煩,我們生完這個就不要再生了。”
有一個小鬼能把他和談秋生綁在一起就夠了,再多懷幾個,他和談秋生的二人世界就沒了。
陶程明媚的臉上多了一絲憂傷,他昨晚剛試過和談秋生一起睡覺,很暖,很安心,比他用被子将自己整個蒙起來都要有安全感。
他一晚上都沒有做噩夢,沒有驚醒過。
想和談秋生一起睡覺覺。
別說十個月,他一個月都不想等了,得想個辦法盡快把小鬼生出來。
談秋生瞥了眼若有所思的陶程,面無表情,将那箱安全套塞進了儲物間,關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将那個凸點小氣球重新撿起來。
雖然本質上是個安全套,但現在被陶程變成了小氣球,就赦免它的罪過,不押進儲物間了吧。
收拾好快遞,談秋生立馬給皇半仙兒打了電話。
沒人接。
接連打了幾個都是一樣的結果。
談秋生獰笑一聲,皇半仙兒八成是心虛了,拉黑了他的電話號碼。
【。】
聊天軟件還能用,很快皇半仙兒就回了消息:【東西收到了?[斜眼笑]】
【你找死嗎?】
【皇半仙兒:不要急躁,等我大限将至,一定提前通知你,給你加一單業績。】
談秋生心裏怄得慌,把皇半仙兒的備注改了。
【皇公公: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各種類型應有盡有,保管你縱享絲滑,擁有無數個激情夜晚~】
【皇公公:對了,我特地給你選的特大號,應該沒錯吧?】
談秋生被他的無恥震驚到了,想罵人又不知道該從何罵起,憤憤地捶了幾下抱枕。
【有個盒子上下了禁咒,我打不開封印,你幹的?】
【皇公公:哪兒能啊,我從來不做那種缺德事。】
【皇公公:那是你自己封的,只有你自己能打開。】
【我封的?】
【裏面是什麽東西?】
談秋生皺了皺眉頭,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其實對于這些和他相關的舊物,他也沒有印象,都是皇半仙兒先提起來的,皇半仙兒偶爾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就像他不僅僅是談秋生,就像他的記憶不應該從1930年開始,就像……他們早就認識了。
【皇公公:我可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皇公公:屬于你的秘密,只能你自己去找答案。】
發完這兩條消息後皇半仙兒就下線了,談秋生将聊天記錄翻了幾遍,眉宇間籠罩的陰郁更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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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談秋生在客廳裏上網。
陶程捧着加了兩勺糖的熱牛奶,好奇地湊過來:“這是什麽?”
“電腦。”
談秋生雙手在鍵盤上敲擊,很快就登錄上微博,他劃開實時熱搜榜,很快就找到了想看到的詞條:#普藍裏斯酒店爆炸#
讨論度很高,有不少人發了照片,大多是車主獲得了賠償後的曬圖。
談秋生匆匆掠過,握着鼠标的手突然頓住,點開了一條微博。
這次爆炸造成了人員傷亡,有兩人經搶救無效去世,都是普藍裏斯酒店的工作人員。
陶程指着屏幕上的黑白照片,驚呼出聲:“是他!祝我們有個美好夜晚的人!”
談秋生一噎,目光落在那人的名字上。
——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