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襲
遇襲
這馬可千萬不能摔!
就連李雁都知道,馬一旦倒了,再站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這棗紅色的馬少爺,一看就金貴異常,不是他這麽一個小分舵掌事能夠賠得起的。
兩個人急忙跳下來,鄧通對着馬,檢查了一番。
“怎麽了?”李雁小聲問。
他對馬不甚了解,只養過一匹小灰驢,這馬皮實耐,操,好養活的很。
“拉稀了。”鄧通皺着眉。
“拉稀了?!”李雁叫起來,“你最近都給他吃了什麽?”
鄧通一指路邊:“就是随它自己吃啊。”
李雁捂額皺眉,就算是他,也知道,這路邊的草哪能随便亂吃?
“你可真是大少爺。”李雁嘆了口氣,“這草不幹,你這麽給它吃下去,當然要拉肚子。”
一看就知道,沒伺候過馬。
他四下看看,鄧通的馬果然是好馬,帶着兩個人,日行千裏居然不費什麽力氣,現在已經到了三重天的邊緣——
“我記得前面好像有個官驿,要不然去那邊看看吧。”
兩人連拖帶拽,把馬拽到驿站,鄧少爺銀子開路,很快就有人出來,帶着去治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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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兩人要去三四重天之間的密林,官驿說此去兇險,卻很熱情地指路,還詳細給了他們一張地圖——這熱情到,李雁以為,他打定兩人回不來,只等他們一走,就把鄧通的馬賣了。
李雁說了自己的疑惑。
鄧通嗤笑:“天正教的馬,自然都是做了标記的。他敢賣,自然會有人追過來……”
李雁知道他未完的後半句,到時候自然是會有人來營救他們,再不濟,也能給他倆收屍。
他正了正色,有些後悔,把鄧通也卷了進來,鄧少爺若是出了什麽事,整個三重天的分舵上上下下都得被清洗一邊!
兩個人走在密林之中,前方漸漸暗了下來,乳白色的霧彌漫開來,若有若無,四周的枝葉若隐若現。
一路上鳥獸蟲鳴,有些熱鬧,兩人也并不緊張。
“阿嫣。”鄧通問,“你要飛紅,是為了什麽?”
“自然是某個朋友要。”李雁順口道,“做個順水人情,這年頭,多個朋友,總歸是多條路子。”
“這個順水人情可難做呢。”鄧通幽幽地說,“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朋友,能讓阿嫣赴湯蹈火做順水人情?”
讨債的朋友!
李雁想到蔣子文那張唇紅齒白的臉,不愧是魔教教主,心狠手辣起來簡直不是人!
他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鄧通極少看到他如此失态,反倒開始小心翼翼:“阿嫣?”
又來了,阿嫣阿嫣沒完了是吧,我忍你一次兩次,你別總來。李雁猛地拍向他的背:“日小三你什麽事?”
“你怎麽說的那麽難聽。”鄧通猝不及防被打的一個趔趄,也不滿起來。
“是你先叫我阿嫣的!”李雁哼了一聲。
鄧通低下頭咀嚼着兩個字:“可是,你本名……不就是阿嫣嗎?”
“你才叫阿嫣,我明明叫阿雁!”
“不對,你就叫阿嫣。”鄧通說,“我第一次聽到你名字,你師傅就是說你叫阿嫣。我當時還道哪個師妹名字好聽人也一定好看,結果居然是你這麽個讨厭鬼!”
李雁聽着他強詞奪理,明明是這個人耳朵不好,現在居然賴到他身上。
他轉頭,不說話了,掏出地圖就仔細研究起來。
想看兩厭,何必再去理他。
——不對。
驿官給的地圖,明明剛才應該過一條樹叢下的路,而不是四周依舊都是一模一樣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樹!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李雁蹲下來,看着路邊鋸齒形狀的草,“你從九重天下來時候怎麽過的?”
雖然道路兩邊的風景一直在變,李雁卻對這一株小草記得格外深刻,無他,這草本應對稱四條邊,可不知道被誰啃了一口,有一個特別詭異的弧度——
這啃的缺口,也特別眼熟,有點像……是被驢啃的。
這荒山野嶺的,有野驢很正常。
“來時當然走好跑馬的路,從這邊走的只有飛官和采藥人!”鄧通很快也知道這其中的嚴峻性,“咱們真迷路了?”
李雁斜了他一眼,這家夥的寶貝不應該挺多嗎?這個時候随便掏一個出來不就好了?
鄧通在須彌戒指裏找了半天,都是些符紙丹藥,居然沒什麽可以在這裏用的東西。
李雁被他的理所當然震驚了,大少爺平日裏出門都是金錢開道嗎?這裏有錢也不好使啊。
“我的東西可都在我那小灰驢身上放着呢。”面對鄧通看向自己的眼神,李雁看了眼手上的镯子,上面标記的方位,那矮腳馬和他們隔了十萬八千裏呢。
鄧通不信,對着李雁上下其手,在李雁不斷反抗中,終究是掉下來一個羅盤。
在鄧通譴責的目光中,李雁心疼地撿起了他的小羅盤,吹了吹上面的浮灰,盤膝而坐,手中比了三個手花,念起了咒語,催動真氣,他身上很快出現了白霧,指針晃晃悠悠動了起來,居然豎起來了!
李雁順着它的方向向上看,樹頂的光亮中,一閃而過一個黑影,好像風吹彎枝條,很快就彈回去了。
鄧通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什麽都沒看到,再低頭,放在李雁丹田處的小羅盤依舊被真氣催動,指針轉了兩圈,依舊顫顫巍巍指着上面。
“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咱倆順着樹幹爬上去?”
李雁不答話,只顧着打坐,靜觀其變。
鄧通看着他,急得直打轉,李雁依舊不為所動:“天無絕人之路,一會兒救星就該到了。”
鄧通眯起眼睛:“我怎麽覺得你也沒把握是在蒙我呢!”
李雁神秘一笑,心裏卻也實在打鼓。
這羅盤是師傅給他的寶貝,他沒用過,不過師傅當年叮囑他一定要貼身收好,想必是用來保命用的,這一次可就看它了!
但他表面上依舊一派鎮定,好似一切盡在掌握。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噠噠聲——兩人同時側頭望去,一個矮墩墩灰撲撲的影子朝他們跑來。
鄧通驚呆了,這矮腳馬什麽時候跑到他們前面來了?!
李雁一臉高深莫測——
可真……太妙了!
他急忙招呼小灰驢過來,在它背上的行李中翻找起來。
“你師傅……倒是給你留了不少好東西。”鄧通感嘆,“這可真把你當親兒子了。”
李雁心說,這還用你說?
他從行李中翻出通天鏡,對着四周一照,鏡子裏的世界和外面立刻截然不同!枝葉從鏡子裏都挪了位,讓出一條本來不存在的路。
李雁按照鏡子的方位,牽着小灰驢,對着一棵樹直直撞了過去,鄧通還沒來得及攔他,他已經穿樹而過。
鄧通确實服了,跟在他身後也往那棵樹走去。
有了通天鏡開路,後面的路自然順暢了不少,所有的障礙在他們眼中都不是障礙,很快,鏡子裏和外面的場景變得一模一樣。
李雁施施然收起了鏡子——呼,這真氣催的,差點把他人給掏空了。
他扶着小灰驢,極力掩蓋自己發軟的腿。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鄧通問。
李雁深深覺得,自己是被他小看了,硬着頭皮說:“不要,我還能走!”
鄧通挑眉,走到了他前面,放慢了腳步。
鄧通突然停了下來,手一伸,攔住了李雁。
李雁剛想回怼拍他,耳邊聽到一聲琴裂,他手腕一轉,用力一推。
鄧通猝不及防,撲通摔倒,回頭剛想罵人,就看到碗粗的樹,齊腰而斷——若不是剛才李雁推他,此刻他恐怕已經被腰斬!
四周的景象驟變,樹木跟長了腿似的在他們周圍轉圈——怪不得飛紅如此昂貴,這林子不簡單!
先前那麽多采藥人,都不得回來——那驿站,恐怕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雁急忙掏出通天鏡——裏面一片模糊,他不斷催動真氣,鏡子卻依舊一點變化都沒有。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落下來。
鄧通一巴掌拍開他手中的鏡子。
啪的一聲,鏡子落在地上,李雁渾身像是被抽幹了一般,終于倒了下去。
鄧通扛着他,轉頭對小灰驢說:“你好自為之!”
說罷,足尖一點,繞着樹幹盤旋而上,如同大雕,在林間飛躍。
無數箭矢從四面八方飛過來。
小灰驢嘶鳴一聲,擡起前蹄,直到此刻,它才像一匹真正的馬!
它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李雁跟個沙袋似的,頭朝下,胃正頂着他的肩胛骨,壓的他直翻白眼。
鄧通一個左,傾,差點把他甩出去——羅盤被甩了出去,李雁撈了好幾下,可算夾住了。
在一頓左搖右晃中,李雁瞥了眼羅盤,一拍鄧通後背:“錯了、朝上!”
鄧通陡然拔高,一個側身躲過一支箭,晃的他差點吐出來!
嘔~李雁急忙捂住嘴。
“怎麽,你懷上了?”鄧通一個右彎,依舊不忘調侃他。
李雁直接松開手,哇地一聲吐出來——
鄧通早有準備,直接把他往外一抛,繞是如此,他衣角上依舊濺了穢物!
黑着臉,鄧通正要去接,李雁卻早已回過神來,腳尖踢到樹枝,向着地面飛去——
鄧通還來不及反應,被他伸手一拽,整個人如同白色的大鳥墜落,卻依舊慢了一步,被流矢狠狠紮入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