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聽戲
聽戲
那馬揚起蹄子就要給李雁來那麽一下——電光石火之間, 李雁已經竄到樹上。
也難為他背個人居然能竄那麽高!
眼看着馬突然來那麽一下,蔣子文一時不察,被驚了一下,好在他騎術精湛, 壓着馬頭, 沒有多大晃動。
若是別人, 此刻說不定就被晃下來了。
蔣子文冷漠地擡頭,正巧對上李雁在做鬼臉。
李雁立刻乖巧地收回舌頭。
可沒敢忘之前有人想吃舌頭呢。
“下來。”
李雁瘋狂搖頭,感覺自己要被揍。
“要我請你?”蔣子文的臉色越發山雨欲來,
李雁只能抱着樹幹, 磨磨蹭蹭地往下拱,像只挂在樹幹的毛毛蟲。
蔣子文突然擡手,右手一轉,一柄飛刀對着李雁直射而來——
李雁瞪成了鬥雞眼, 手一松, 直接從樹上掉了下去,摔了大馬趴, 一口老血卡在喉嚨口,差點把他嗆死。
他哀怨地看着蔣子文:你也太小心眼了。
這麽随便就要人命,你會沒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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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子文一句話不說, 轉頭, 示意他趕緊跟上來。
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我只需要畏懼。
不像你, 寧可自己摔個大馬趴, 也要護你那師叔祖周全!
真是情真意切。
蔣子文該慶幸李雁又送了個把柄到他手中, 可他高興不起來。
李雁這個狗東西,居然願意為了別人赴湯蹈火?面對我的時候, 天天心不甘情不願的,委委屈屈跟個小媳婦似的,總的要挾他才肯動一動。
這世上願意為我死的人多了去了,蔣子文心道,不差你李雁一個。
李雁哼哼唧唧半天才爬起來,正對上蔣子文丢出的那把飛刀!
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将那條蛇死死釘在樹上。那蛇三角形的腦袋被飛刀紮在樹上,後半條高高隆起,蓄勢待發,睜大雙眼,死不瞑目。
李雁呼吸頓了一下,背了一下鄧通,蹑手蹑腳跟上蔣子文。
他這會兒也不敢提什麽把鄧少爺放上他那匹高頭大馬的事,蔣教主的臉色已經夠難看了,再提些非分之想,估計他的柳葉刀要直接上手了。
李雁這會兒衣服也不幹不淨,發絲缭亂,臉上刮了兩道,狼狽至極。
蔣子文居高臨下看着他,真是丢了修仙人的臉。修仙之人,最是講究儀态,一個去塵咒的事,臉上那口子哪這麽容易留下。
果然這家夥最狡猾,慣會裝可憐。
不過他依舊大發善心,沒有揚鞭疾馳,趕着他的馬,慢悠悠走了起來。
李雁跟在他身後,所幸沒走多久,終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啊,不對,是兩個。
小灰驢以及被它誘拐的棗紅馬。
看那棗紅馬滿臉的心虛勁,李雁基本上可以認定,一定是小灰驢将它給誘拐走了!
不過看這小灰驢的表情,一臉理直氣壯,仿佛在說,幸好我沒留下來等你,要不然我早就餓死了!
李雁将鄧通放到棗紅馬上,轉頭,就看到了小灰驢兩眼放光,湊到那匹銀毛馬邊上。
李雁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撸起袖子,小灰驢啊小灰驢,你這見一個愛一個,前兩天還對着鄧通的棗紅馬獻殷勤,現在看到更好看的,立刻就開始轉頭了?
沒看到蔣子文那馬根本就不搭理你嗎?
“畜生和人一樣。”蔣子文說。
李雁怒:怎麽感覺是在罵我?
蔣子文眼睛斜他:你覺得呢?
李雁惹不起他,只能那小灰驢出氣,拍着它的長鼻子:“你就不能争點氣,你看看你,要懂得欲擒故縱,想要那牲口跟在你屁,股後面轉,就得先吊着它。”
小灰驢對着他吐口水,李雁摸摸自己臉上帶着一股子說不上來味道的口水,直接在它的毛上蹭了起來。
對上銀馬嘲笑的眼神,他再次怒上心頭,順手抄起路邊的樹棍子,就往小灰驢身上招呼。
蔣子文的馬立刻攔在了小灰驢身前,回護之心昭然若揭。
李雁順着馬蹄子緩緩擡頭,蔣子文居高臨下看着他,逆着光,只見一片漆黑,深若古井。
他登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小灰驢能被您這大馬罩着,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我也不敢打的,也就這麽一個馬,怎麽也不敢打壞了。”
蔣子文趕着馬,直接揚長而去。
李雁琢磨了兩分鐘,蔣教主還沒讓他退下,他還是跟着好,再說回城就這一條道,就算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他也能假裝是偶然同路。
他硬着頭皮,爬上小灰驢後背,幸好銀馬沒繼續攔着他,要不然可真是一點臉都不剩了。
他握着棗紅馬的缰繩,看着那馬湊在小灰驢身邊,心中暗嘆,這也是個賤骨頭,沒看到小灰驢這麽喜新厭舊麽?上趕着往小灰驢身上湊。
小灰驢的耳朵擺了好幾下,都不用李雁催的,自動跟在銀馬身後。
到也省了李雁趕馬的力氣。
他在心中小小盤算,好歹順了點黃金出來,也不算空手而歸了。
不過那随侯珠……
诶,李雁夾了夾馬腹,小灰驢不滿地哼了一聲,前面的銀馬又停了一瞬。
吵死了。
蔣子文輕輕拉着缰繩,這李雁也太會叽叽歪歪了。他按向了懷中的小珠子,随侯珠在他的手心裏閃了一下,谄媚得和李雁一模一樣。
他手下一緊,那随侯珠立刻發出嘤嘤嘤的求饒之聲。
“讓本座饒你一命?”蔣子文低聲問。
李雁耳朵尖:“什麽?”
原來我一直沒下他的暗殺名單?
蔣子文沒搭理後面那個人,李雁這狗東西,就該被緊一緊皮,不提心吊膽,他能翻上天。他看着手心的珠子,那珠子發出谄媚的光。
他冷哼一聲,手中一道暗流打入,那珠子立刻灰了起來,像是做飯的廚子,不小心手一滑,把糯米團子掉進了煤灰中,在偷偷撿起來,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放回菜裏頭。
随侯珠又掉進了他的須彌袋子裏,悄無聲息。
若是快馬加鞭,日中就可以到上陽城。
蔣子文這會兒不緊不慢,李雁也不敢越過他,心急如焚,抓耳撓腮死命暗示,蔣子文都不為所動。
李雁長嘆一聲,知道蔣子文是故意,只能劃破手指,再給鄧通喂上一口指尖血。蔣子文聽他一直嘀嘀咕咕說自己血都要被放幹了,心裏一陣煩躁,開始快了腳步。
李雁大喜,一直在給銀馬說好話。
蔣子文:我還不如一只牲口?
他幽幽輕拍着馬頭,銀馬擺了擺腦袋,走得更快了些。
直到太陽西垂,才晃晃悠悠看到一座巍峨的古城,出現滄桑的剪影。
日暮蒼山遠,天邊傳來飛鳥歸家的長鳴,張開翅膀滑翔着,随時想要歸家。
丹碧門,三個古篆書帶着些青苔,遠遠向二人招手。
李雁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可算趕到了。
耳邊傳來沉重的關門聲——李雁一夾馬腹,高聲叫道:“等等,這還有人沒進城呢——”
守城的士兵根本不管有沒有人。未時二刻關城門那是定數,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來不及走的,那可真對不起您嘞,明日再來吧。
李雁眼睜睜厚重的城門在他眼前哐當一聲合上,轉過頭,對着蔣子文怒目而視。小灰驢的鼻子險些撞上城門上的銅釘,也發出不滿的哞哞聲。
另兩匹馬也跟在它後面哞哞叫。
“你個牲口,看到個清粥小菜就見不着北了?”蔣子文勒着馬,“看上匹公馬,你也沒用了,閹了吧。”
銀馬犟了一下,被死死拉住,收到棗紅馬的眼神嘲笑。
李雁耳刮子火辣辣地疼。
蔣子文哪是在罵兩個畜生,根本就是指着他鼻子罵。
早點習慣就好。
“蔣教主。”李雁眼巴巴地問,“咱們現在怎麽辦?”
“自然是進城。”蔣子文牽着銀馬,後退兩步,“你若不想進城,在這待着也行。”
李雁這麽多日沒回家,自然思鄉之情更盛。他立刻抱拳:“蔣教主這是有進城的手令?果真是手眼通天,在下好生佩服。”
蔣子文上下一打量,滿臉嘲諷:“誰告訴你我有的?”
李雁瞬間有了不祥的預感:“不會是……?”他比了個飛躍的動作。
“自然是這樣。”蔣子文一拉缰繩,銀馬瞬間拔地騰空而起,在底下兩馬一人伸長脖子注視中,緩緩踏在雲中。守城的衛兵就像沒看到似的。
李雁看了小灰驢一眼,彈了它一個腦瓜崩:“看什麽看,你又不會飛。”
收到小灰驢白眼一枚。
李雁秒懂它的意思:“你是要我帶你飛進去?”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估量了一番城頭高度。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就怕飛到一半,氣血兩虧,啪嗒一聲叫人從半空打下來,砸成餅餅,摳都摳不下來。
“飛是飛不進去了。”李雁嘆氣。看到上面伸出來的一個腦袋,眼睛一亮。
不過我可以拿個繩子把你吊進去。
小灰驢立刻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它就被五花大綁,四蹄篡天,被挂到了上方垂下的一根繩子上。
李雁對着上面高呼:“小二哥,麻煩了!”
上面人也不含糊,立刻收攏了力氣,把小灰驢給吊了上去。
鄧通和棗紅馬也這樣送了上去。
最後,李雁一打扇子,雙手一背,踏着城門壁,輕點三步,立刻就到了最頂上,看着“小二哥”帶着兩個兵士,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這小二哥是李雁的鄰居,吃城主的飯,在這兒守城門。以前在一起喝酒時吹牛,若是從丹碧門走,就算過了城門,也能把人弄進去。
原來是這樣的弄法。
李雁肉疼,在袖子裏掏半天,裏面還有些碎了的小金塊。
就在他想掰得更碎,擡眼見到一邊立着看好戲的蔣子文。
他立刻笑臉迎上去:“蔣大人~~”
蔣子文一聽他如此谄媚的語調,都不用讀心,就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小九九。
蔣子文放下抱着的手,對着他也露出一個明媚無比的笑。
李雁心一突,一句不好還未脫口而出,頭發一送,四散開去。
猝不及防,恰似數月前的那個晚夜。
微風陣陣,青絲之間,蔣子文的眼睛帶着天空晚霞的碧紫色,比陳年舊釀還要醉人。
李雁別過頭,将面前那一縷頭發掖到耳朵後面。
蔣子文将他的發帶遞給小二哥:“今日走的匆忙,沒帶銀子,這東西值個幾十兩,若是不介意,就換個酒吧。”
小二哥看了李雁一眼,信手接過:“那就多謝了!”
放馬從城門上下來,卻不是往城東走,眼看着走上了貫穿上陽城南北的平陽大道,李雁只得抓抓頭,夾緊馬腹,快走兩步,一把拽住蔣子文的缰繩:“錯了錯了。”他指了指東面:“應該是那邊。”
“我勸你最好帶他去小侯爺那。”蔣子文用眼神示意那個跟麻袋似的躺在棗紅馬背上的鄧通。
李雁心說,你這時候知道關心我師叔祖了?那你剛才一路磨蹭個什麽勁!
蔣子文一馬當先,駕着馬飛奔起來。李雁也翻身上馬,跟在他後面。
這一路,就算是飛馳而過,也得要些時候,李雁的嘴巴閑不住,看着蔣子文面無表情,就開始欠。
“天正教的規矩,發帶是定情信物。”李雁又開始胡說八道,“你拿了我的發帶,自然是預備以後要給我做小情人的。”
蔣子文這樣的小情人……李雁想着他掏心窩子的爪子,打了一個寒顫,算了算了,妲己美則美矣,真打起來可是要人命的。
“本座怎麽不知道天正教有這個規矩?”
你不知道自然是正常,這規矩我剛定的。李雁眨眨眼,毫不心虛。
他斜着眼睛嗔道:“我原以為,蔣教主傾心于我,沒想到是我會錯了意,是我不配。”
晚霞下,一切錯覺都信以為真。
原以為蔣子文又要冷哼一聲。
半晌卻沒聽到蔣子文的聲音。
只有晚風中傳來熱熱鬧鬧的鼓點聲。
被馬蹄聲掩蓋得結結實實。
後頭任李雁怎麽叭叭,蔣子文硬是不開口。
他手一擡,李雁生怕又是一把飛镖扔過來,頭一縮,幹脆閉了嘴。
上陽城府。
往日裏,這會兒該是謝客的時間,侯府的門怎麽也該是半開着,車水馬龍才是,今日大門緊閉,門口連個灑掃的人都沒有,路面一層浮土,修仙之處什麽時候這麽不講究了?
有些不對。
李雁救人心切,顧不上這許多,上前直敲門。
是方管家。
“方管家最近……”是得了什麽好事兒,親自守着門不放了?
李雁話還沒說完,方管家一眼撞上蔣子文,立刻把二人讓了進去。
蔣子文指揮着府裏的衆人,不一會兒,所有人有條不紊做鳥獸散。
李雁看着躺在床上的鄧通,一陣恍惚。
這似乎……太順利了些?
一會兒,侯府的大管家出來請膳,蔣子文幹脆拒絕,他還有要事,今日就不在侯府留宿了。
李雁有些惋惜,侯府的佳肴味道還挺不錯,有幾道菜,讓人記憶深刻。
蔣子文冷哼一聲:瞧這一副沒出息的樣!
兩道菜而已,下次你閹了進宮,我頓頓賞你二十道!
李雁感受到一陣危險,立刻揚起了最大的笑臉,伸出小手拽了拽蔣子文的衣袖:“蔣大人,咱們去哪呀?”
“自然是去你三重天的分舵。”蔣子文說。
李雁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去幹什麽,總不能是為了省兩個房錢吧。蔣教主城主府都不稀罕住呢。
兩人把馬匹往城主府一丢,便從上陽城主府裏出來。
平陽大道上挂起了紅燈籠。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着急往最近的坊市裏趕。
李雁嘆氣,又到宵禁時分了,今日眼看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小金那兔崽子在家,是不是快把家門給掀了。
蔣子文擡腳去了添樂坊。
又來了攬月樓。
李雁已經琢磨過味來了,這攬月樓和蔣子文關系匪淺。
這酒樓的位置可得提前幾天來定,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蔣子文一來,就是二樓的雅座,最好的位置,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不但正對着戲臺能看到絕色舞姬的翩然,還能瞧見底下賓客的反應。
不過今天倒是沒什麽人跳舞,臺上一個書桌子,後面坐着個老頭,拍着醒堂木,正在說書。
“以後我要有什麽事兒便上這兒來找您?”李雁試探着問。
蔣子文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李雁這是在打探他的行蹤。
他讨厭這種自作聰明揣摩上意的人。
不過李雁這股子傻勁倒是不叫人讨厭。
“你找不到我。”蔣子文說,“以後就給小侯爺遞個話吧。”
李雁:果然你和小侯爺關系匪淺!
幸好當時沒在小侯爺面前說你壞話,這一枕頭風一吹,我還能有活路麽?
他急忙岔開話題:“今日那說書人,說什麽這麽起勁?這難得見不着美人,還能有這麽多人。”
“說的是前代的故事。”蔣子文說。
李雁托着下巴:“蔣教主也喜歡看這些東西?”
正巧上菜了,李雁也沒能聽到他的回答。
蔣子文倒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只是知道。”
他不喜歡看,可關于前朝的事,師傅們天天教着,要以史為鑒的。
前朝在九重天之上,建起了太平城,北方又造了建章宮坐鎮紫薇之位,太平城被攻破的那天,先代末帝反縛雙手,開門投降。先代太子殺了兒子,一把火燒了建章宮,投入火中,和無數金銀珠寶一同化為灰燼。
今朝便在建章宮的遺址上,重新建了座宮殿,便是如今的熙合宮。
“我一直很奇怪。”李雁感嘆,“你說,把這宮殿建在廢墟上,就不怕有鬼來找?”
“不鎮住這些怨氣,壓得那些冤魂永世不得翻身,九重天上的諸位大人們怎麽會心安?”
“這想法倒是奇特。”聽得出來是個狠人。李雁嗤笑:“人活着都沒能怎麽樣,死了還怕這些怨氣?”
“正是不怕。所以才要做給別人看。”蔣子文說,“這多少人現在都還在為前朝叫屈,不做給衆人看,怎能讓人忌憚?”
“我知道,先代的末帝沒過多久就莫名其妙死在內監中,好多人說他是被毒死的。”李雁點點頭,天正教的師傅們偶爾作經書也會講一講,對于末帝頗為不齒,于是附和他的話,“想必就是被當今的人滅了口。”
蔣子文不置可否。
皇家的秘辛多了去了,他怎麽可能一一知道。
不過外界既然如此說,想必也是有一定根源的,也不算完全捕風捉影。
那說書人已經說到太子妃和太孫妃被俘的事。
太子妃是豪族,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那年頭,皇帝死了,皇後都擇人改嫁,何況她一個太子妃。
人家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兒去死,于是便把人接回家。
聽說太子妃有骨氣得很,原本是打算投河而死的,沒想到這次居然帶着自己兒媳婦回了娘家。
人家世家當然不肯。
太子妃便以死相逼,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太孫妃被趕到了外面,她沒有良好的家世,很快就死了。
“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說書人神秘地說,“太孫妃懷孕了,太子妃為了留下最後的骨血,才以死相逼。”
蔣子文以為,李雁會喜歡這一段,等着他發出嘿嘿嘿的表情。
李雁只是皺着眉頭,一口喝下了面前的酒。
“只可惜,其餘人等,誰也不可能滿足太子妃的願望。”說書人說,“這麽一個骨血,放在外面就是禍患!不如早早鏟除!”所以太孫妃死的格外凄慘。
“這故事怎麽樣?”蔣子文問。
李雁嘆了口氣:“編的再好又有什麽用?這太孫妃終究是死了。”
蔣子文穩穩夾了一筷子菜:“說的不錯,終究是死了,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些故事,都聽膩了。”李雁說,“我倒是想知道,前朝有什麽故事,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以往鄧通總是能找出些秘辛說着給他玩。
這人看來,知道的比鄧通還要多?
“不能為外人道的事多了去了。”蔣子文說,“既然不能為外人道,那知道的人,定然要付出些代價。”
李雁立刻擺手:“那我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晚了。”
李雁哭喪着臉:“這可是蔣大人自己要說的,我可沒求您說!”
蔣子文看他的表情,嗤笑一聲,這人總在想把他打死和饒他一命之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倒也不隐瞞。
他深處高位,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
現在紅蓮教沒了,他得找雙方便的手,李雁就很不錯,正好,他這次也把随侯珠給找回來了,那就順便給他說說吧。
——相傳,這世上有兩件稀世珍寶。
一件叫随侯珠,一件叫和氏璧。
九重天最初的主人,将這兩件寶貝合二為一,命人雕出一枚可以千秋萬代的玉玺。
于是能工巧匠便和氏璧雕成了九條盤龍,可以拼在一起,中間合抱那顆珠子,這就是世上象征最高權力的玉玺。從此,珠玉一詞,便也成了這最高權力的代名詞。
“這些東西,我都知道。”李雁翻着白眼,“蔣大人倒是說些別人不知道的啊。”
就比方說,那随侯珠怎麽拆出來了?
“那自然是,玉玺丢了。”蔣子文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