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時候
小時候
他的心髒驟停了一瞬,好疼,如萬箭穿心了一般…
女子松開手,站了起來,背對着他輕蔑道,“中蠱的滋味如何?你的命如今握在我手裏,乖乖聽話,還能好好享受一時”
“在這蒼茫沙漠中還有誰會救你?而你誰也救不了”女子譏笑着走了,外面的苗人迅速收拾了殘局,也關上了那唯一透有光源的門。
“呼呼…呼”安子蒲蒼白着臉,倚着後面的土牆喘着粗氣,只是幾秒鐘蠱蟲便将他折磨成這般模樣。哥哥從前是如何挺過來的呀?
鼻子發酸,他将頭仰起來,把眼淚憋回去,緩緩擡腳,露出那一小片兒陶瓷片兒。沒人救就自救,救不了誰也不是你說了算,臭巫婆你遲早付出代價!
卓異在沙丘趴到天黑觀察,發現他們在廟外門前搭了一個木桌,上面擺滿了祭祀用的東西,再往前用石頭鋪路至9個玫紅色海子中央,而那裏用木頭建了一個高臺,上面挂滿了紅線與黑布條。
最底層鋪了木材,上端平臺有4條鐵鏈,所有人開始往廟前聚集卓異一看心中不妙感越來越強,他悄摸走到入口處,沒人,心中納悶兒什麽事這麽重要?
連家都不守了,他身手敏捷的迅速跑進了離他最近的小黑屋裏,裏面空無一人,好吧,也方便他辦事了,扒拉了一下,這簡陋的房間,找了一套衣服穿上,有點兒短,這裏的人都這麽矮嗎?遷就一下,至少不像穿自己的衣服一樣那樣顯眼。
上哪找安子蒲和尤昭呢?他矮着身子趴在小小的窗戶上看外面,大多數人都聚集在廟前,但廟後還有一個建築無人問津,這裏還是離得太遠,看不清,得過去探查。
天已全黑,廟前開始亮起火把,襯的後面一片漆黑,好機會,卓異直接從後面繞去,直沖目的地,從上面的窗戶翻了進去,借着月光看清裏面的東西,他震驚了…
絲竹管樂之聲奏起,廟內坐在地上的尤昭緩緩睜開了眼,他的臉上用墨紅的血,描上了豔麗的妝。兩個苗人擡着轎攆跪在了他的面前,他牽起唇角拖着鐵鏈走了出去——今晚好戲就要開場了。
祭祀臺,一苗人低頭向女人彙報:“巫女大人安少主…沒有找到”
尤璨一滞,将手握成拳,随後回到:“無事他逃不走,派一隊人去找,其他人先以祭祀為重”
沒點本事,不配做她的兒子。
廟門口兩個苗人正費力轉動着插在沙地裏的木樁發出一陣陣響聲,尤昭坐在轎上,周邊人圍着他跳着奇怪的舞步,歡送着他去往那可笑的祭祀臺,今天是滿月,月光澄明清澈,他留戀似的望了一時,再一眨眼已經到了祭祀臺階之下,而尤璨正高高在上的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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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昭輕巧問道,“尤璨,如果她一直想要的,并不是…”
“閉嘴!上來,別誤了吉時”
尤昭放放松似的笑了起來,走到她面前。
“知道怎麽做了吧,跳!”
“是,巫女殿下”
尤昭踩着塵封的舞步,帶着手鏈腳鐐,迎着月亮與回憶共舞。
“無憂寶貝,你看這是什麽?”
“是山茶花!”
女人笑起來清麗脫俗,美輪美奂,她将手中開的正豔的紅山茶簪在耳邊,在今昭面前轉圈圈,青絲如瀑,銀色流蘇藏于發間,鈴鈴作響,盛開的裙角在小今昭的眼裏,媽媽比山茶花好看,溫暖一萬倍。
“裏阿(方言娘親的意思),好看好看!無憂也要!”
小無憂贊美之詞溢于言表,漂亮的小臉兒看着留阿,溫暖的笑着,留阿将無憂抱起又放下摸無憂的頭發,無奈道,“無憂現在長得高高的,裏阿抱不動啦”
無憂紅着小臉兒糯糯道,“那無憂以後少吃點兒…”
“娘子!無憂!我回來了!”
門外傳來了清爽溫和的喊聲,留阿和無憂欣喜的看過去,今烙将竹筐放在吊腳樓下,伸手将撲過來的留阿接住,小無憂還在下臺階,父母已經相擁轉了一圈兒了。
“阿爸…”
留阿悄悄對着今烙道,“你快去抱抱無憂,這孩子聽我抱不動,有點不開心呢,要減肥…”
無憂可憐兮兮望着他倆,今烙偷偷親了留阿一口,才笑着朝無憂走去
“無憂寶貝要長得高高壯壯的,可不能吃少了,知道沒?”捏了下小無憂鼻頭,他才展開雙臂說道,“來,阿爸抱,不論無憂長多高,阿爸都抱得動!”
“今天是我們無憂寶貝5歲生日,走,我們去種山茶樹,等來年還開漂亮的花給無憂,好不好啊?”無憂騎在今烙脖子上,興致高昂的回道,“好!”
他們家偏離村落,住在一處誰都不願踏足的貧瘠山谷,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從兩人變成三人,被愛意滋養着,長出了無數美麗的花,每在無憂生日時都會在門前栽一棵山茶樹作為紀念,此時小無憂正興致勃勃地挖坑,今烙和留阿相視一笑,待無憂将樹栽好,疑惑的看着他們時,今烙才從竹筐裏掏出一只小小的黑白貓遞給他道,“爹爹今天做了漂亮的傘和鎮裏的人們簽了貓契,換來的喜不喜歡?”
無憂心翼翼的接過,雙手捧着這小貓,四腳帶着白手套,身上還有浮毛,正氣軒昂的沖着他喵喵叫,他開心道,“喜歡!超喜歡~”
留阿擦擦無憂臉上的泥土輕笑道,“小花貓和小奶貓可真相配”
“我們是好朋友啦!以後他就叫無慮”
“喵喵喵!”
——
“為什麽我要跳這些?我不要!我要回家!”
小今昭被人按到一個巫女面前,不服地掙紮着,“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把我父母怎麽了?!”
巫女擡手,後面的人将蓋着白布的兩人擡了上來,小今昭一愣,瘋了一樣的掙紮,爬到擔架邊顫抖着掀開了白布,裏面赫然是兩人前不久還鮮活的臉。
“爹爹…娘親…”他跪在那裏泣不成聲,不停的搖晃二人的身體,直到感覺到父親輕輕挽住了他的手,他才止住了淚,他很聰明,沒有聲張,而是繼續表演。
巫女令人将其擡下去,小今昭就抓着擔架不撒手,被拖行十幾米,後有人将他拉起拽回到巫女面前,今昭臉模糊,看不清他的臉,氣憤的怒吼着。
那位巫女先是輕聲在他耳邊說了一聲“對不起”,才厲聲喝到,“有些事你必須要做,你的父母才能活着!”
冰冷的語言紮住了今昭的喉嚨,他反應過來急切開口道,“我…我跳!我什麽都幹,求你別傷害他們!”
後面的事就記不清了日複一日的跳舞,不分晝夜的練武,她們在他身上刻下符咒,喂下同命蠱,用一切他在乎的彙成千絲萬縷牽制着他,他變成了他們追求巫神路上的提線木偶,被稱為神绛者,替他們傳達神的聲音,創造新的蠱,符咒,秘術…
各種毒藥蠱蟲被拿來在神绛者身上做實驗,要聽神的指導建議,黑暗,痛苦折磨着他,很幸運他沒死…支撐着他的只有當時父親輕輕挽住他的手的感覺…
真的有神麽?沒有的,在經歷如此多的絕望後,無數次的祈禱後,神依舊沒有來救他。能聽見神的聲音?不,那是自救拖延時間而已,他努力學習各種術,創造各種術卻被人們認為是神傳達給他的。
為何能在劇毒中活下來?只是因為那位巫女是他的小姨,每日偷偷摸摸總會給他調理身體…
可惜好景不長,這位小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嚣張迷信的尤璨,他将經歷更加漫長的黑夜——一個想法油然而生,他要自救。
是有一天靈感枯竭,黑暗悲痛,他想不起如何創造書法了,很多事都變成了過往雲煙,記憶開始模糊,在一片淩厲的慘叫和嘶吼中,他的神終于來了。
“爹爹…無憂重不重?”
8歲的無憂奄奄一息的趴在父親的背上,他一邊笑一邊哭,卻只能看清父親花白的頭發。
今烙壓抑着哭腔笑着回道,“不重,無憂不論多大,爹爹都背得動”
“我們回家好…不好?我想…想娘親”
“你娘親想對你說永世無憂”
“無憂…無憂,在這叔叔出去了就不要回來了,爹爹和娘親永遠愛你…”
父親最後一句話,随着距離越飄越遠,他記不清帶他離開的人,記不清家發生了什麽,找不到爹爹娘親,一睜眼便是在蒙古和同樣身受重傷的安子蒲睡在一起…
“哥哥,你去哪?”
“去外面看看”
18歲的尤昭便開始了第一次回家,3年流浪裏裏揭開了真相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