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沨哥!”
陸嶼洲動作進行到一半,休息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沨沨沨沨哥……”
莫可一開門,只看到一個身體在季沨的身下動作,瞳孔巨震,整個人都跟着晃了一瞬,随後砰的一聲關上門,舌頭打結:“你你你你你……潛潛潛潛……”
然後他就看到陸嶼洲的頭鑽了出來。
“你潛規則了陸老師?!”
季沨連連點頭:“嗯,我睡了他,還讓他給我貼膏藥,行了吧?”
陸嶼洲則是壓根沒管旁邊的莫可,将膏藥撕下的膜放在桌上:“十二個小時要換一次,你晚上再貼一個,不要忘記。”
他這麽說,已經是打定了主意晚上不再跟着季沨回家。
且不說住在別人家中對陸嶼洲來說始終是冒犯,況且他對季沨……他們好容易換個關系重新好起來,陸嶼洲不想因為自己的一些不恰當的欲念而毀掉。
“好。”季沨點點頭,并沒多說什麽,“謝謝。”
原來只是貼個膏藥,他就說這倆人怎麽可能一個晚上進展這麽快,莫可松了口氣,拿着手裏的東西走過來:“沨哥,午飯到了。”
陸嶼洲看了一眼莫可手中的盒飯:“你吃這個?”
“劇組不好點外賣,”季沨說,“大家都吃這個,兩葷兩素,挺好的。”
季沨沒有讓助理跑幾十公裏給自己買個飯的毛病,他小時候餓慣了,因此什麽都能吃,不僅自己吃,還給陸嶼洲拿了一份:“你是不是還沒吃過盒飯,嘗一個?”
飯菜打開,陸嶼洲先看見的就是季沨早上說過不喜歡的歐芹,這種飯菜當然不可能按照一個人的心意做,筷子在手中摩擦了一下,陸嶼洲沒有先吃,而是替季沨一個一個給挑了出來。
“下午還有戲嗎?”
“有一場,”于是季沨還真的就只吃旁邊的牛肉,“不過這場不費什麽勁,老臣鬥法,我坐在旁邊當個擺件就行了。”
漂亮花瓶是季沨的拿手戲,他的頭發本來就長,不用像其他演員一樣全用假發包,額前的一點碎發看起來柔軟又漂亮,不用說話就足夠吸睛。
“嗯,”陸嶼洲放下心來,“明文等會兒過來,我讓他給你帶了份雪梨燕窩,潤嗓子的。”
莫可訝異地聽着二人的對話,不像是營業的CP,也不像是資方和演員,反倒更像是……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的情侶一樣。
更何況,陸嶼洲還在喋喋不休:“被子你別忘了提醒家政收,煮粥的材料我已經幫你泡在鍋裏,你回去之後按一下就行,不會了可以問我……”
不對,不是情侶,這簡直像是出遠門的妻子叮囑家裏的廢物丈夫。
哪哪都很詭異。
“我今晚就不……”
陸嶼洲的一個回去還沒說出口,門口就響起了一聲——
“季老師!”
這個元氣十足的聲音十分具有辨識度,季沨剛一應聲,休息室的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了,許淩則握着個保溫杯跑過來:“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嗓子不舒服。”
“我剛剛泡了一點花茶,這個方子治嗓子很有用的,你放心,這個杯子是我新買的,”他将杯子往前遞了遞,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我看網上說你的粉絲叫風滾草。”
許淩則指指杯身的貼紙,眼睛一眨,是刻意賣乖的樣子:“我特意買的,跑了三條街呢。”
陸嶼洲挑着歐芹的手一頓。
偏偏季沨好像還很吃這種,不管是初禾還是阮嘉還有現在的許淩則,他總是對這種奶奶的小男生很偏愛,一只手扶額,調笑的樣子:“天哪,這個梗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過去?”
“哈哈哈哈你是說風滾草嗎季老師?”許淩則也跟着笑起來,“我覺得這個名字挺好聽的,粉絲說這是因為季老師你的經常出其不意粉絲群體變來變去,所以叫風滾草,還挺有寓意的。”
“那你搜的時候沒有考古它最初是為什麽叫這個嗎?”
季沨笑着解釋:“是我之前在團裏遇到私生追車,那人以為我們顧忌形象不敢下車,一直車頭別我。”
“結果我把隊友鎖在車裏自己下了車,當着鏡頭對他說了兩個字——”
“滾,草。”
陸嶼洲訝異地擡起頭,第一次聽到當年的,二十歲的季沨。
“卧槽,你好酷啊季老師!”
許淩則一副崇拜的模樣,卻趁着這個機會來到季沨身邊,季沨的長袍因為陸嶼洲剛剛的動作拉下去了一點,露出一截雪白腳踝,許淩則眼眸微深:“不行,季老師太生疏了,我能跟莫可一樣叫你沨哥嗎?”
“可以啊。”
“好的沨哥,”他笑着,虎牙尖尖,“我以後就是一名風滾草了。”
“天哪!追星追到能跟偶像做朋友,我也太幸福了吧!”
只是一起拍個戲送個東西叫個哥,這怎麽能算是朋友?
季沨難道有很多朋友嗎?
陸嶼洲手裏的筷子捏得死緊,給莫可看得膽戰心驚,生怕他跟捏杯子一樣給捏碎了,還好這個時候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是明文的消息:【陸老師,我到了,你要的雪梨燕窩買好了,給你送到哪裏?】
“哎呀光忙着說話我都忘了,”許淩則把保溫杯擰開遞過來,“花茶都快涼了,沨哥你快喝!”
季沨還沒來得及伸手,胳膊就被人不着痕跡地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陸嶼洲禮貌道歉,“明文回來了,我回個消息。”
沒聽說過回消息能用左手還要繞個身位的,陸嶼洲現在的表情像極了要被丈夫抛棄的糟糠之妻。
“這麽快就回來啦,”季沨笑起來,卻又轉向許淩則,“不好意思,我胃不太好,平時不怎麽喝茶。”
“我看楊導也忙了一上午,不然你問問他?”
季沨說完,這才問陸嶼洲,那是一種不同于許淩則的客套的熟稔語氣:“陸老師,明文到哪了?你的燕窩再不來,我菜都要吃完了。”
“馬上就到。”陸嶼洲立刻坐直身體,季沨的态度讓他剛剛的不适瞬間煙消雲散,“我讓店家加了保溫層了,”一副求表揚的語氣,“放心,這才也用的代糖。”
誰知對面那位風滾草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這樣啊。”許淩則收起保溫杯,“好啊,那我下次給你換成蜂蜜水。”
“沨哥,你晚上有空嗎?”
“怎麽了?”
“下了戲一起去吃飯呗,”許淩則目光直白,“附近有家烤肉味道很不錯,我們公司的前輩都喜歡去那裏!”
“我做了功課的,粉絲說你喜歡吃烤肉!楊導說讓咱們多聯系一下培養默契,剛好過兩天要拍家宴戲,不然先去找找感覺?”許淩則雙手合十,“求求沨哥了!”
家宴之所以叫家宴,就是因為家族人數衆多場面盛大,你們兩個人也能稱為宴會嗎?
陸嶼洲看許淩則的眼神很像将季沨當年對黑粉說過的話對他重新說一遍,讓他體會一下什麽才叫真正的風滾草。
不過也許是覺得一連拒絕兩次不太好意思,季沨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晚上不是還有戲嘛,看看我們幾天結束?”
“好呀!”許淩則把這當成是同意的信號,沖他一眨眼睛,“我這次一定不NG!”
明文拎着姍姍來遲的雪梨燕窩,包裝盒在陸嶼洲手中發出刺耳的咯吱聲響,邊緣打不開,陸嶼洲直接暴力給他撕了。
嘶啦一聲,季沨擡起頭:“怎麽了,看起來這麽不高興?”
陸嶼洲低聲道:“你晚上要跟他去吃飯嗎?”
“結束得早的話沒問題啊,”季沨的語氣很無所謂,“反正回家也沒有飯吃。”
陸嶼洲聞言垂下眼睛,包裝盒在手裏捏得更大聲了。
“陸老師,”季沨看他一眼,“你要是再拆一會兒,燕窩都要凝固了。”
陸嶼洲這才如夢初醒,将蓋子打開遞給他,手指捏緊,幾次想說話都沒開口,倒是季沨懶洋洋抱怨一句:“不過這兩天拍戲這麽累,我也懶得折騰,感覺還不如在家吃碗西紅柿雞蛋面。”
陸嶼洲小聲嘀咕:“你又不回家。”
“嗯?”
季沨一回神,陸嶼洲立刻道:“沒什麽。”
“那你剛剛是想說什麽,”可季沨卻沒有放過這個話題,“今天不回來了嗎,找到酒店了?”
原本是這樣,但是……
陸嶼洲将筷子遞給季沨,又拿起另外一雙挑着沒弄完的歐芹,臉色看起來并不是很高興,淡淡道:“說我今天在家裏做雞蛋面。”
季沨盯着他,沒忍住低笑了一聲:“你在生氣?”
“沒有。”
季沨不過是跟同事吃頓飯,雖然這個同事居心不良不安好心詭計多端不是好人……但是他又憑什麽生氣?
歐芹快被陸嶼洲搗成歐芹碎,季沨撐着下巴望着他:“那你做雞蛋面,是一人份還是兩人份?”
陸嶼洲唰地擡起眼睛望向他。
卻見季沨笑意盈盈:“不想讓我去啊,陸老師?”
陸嶼洲張了張嘴巴,理智分明是告訴他在越軌,可是嗓子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他當初在酒吧裏看到季沨跟初禾那樣親密都沒有阻攔,這人是寧願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都不會幹涉別人的自由的。
可他卻也說不出來一個想字。
季沨倒也不急,他這樣情商卓絕的人,話題停在這裏一點也不急着繞開,反而是端起旁邊的雪梨燕窩喝了一口,陸嶼洲挑的東西甜度和口味永遠合适,飽滿的唇被沾濕,季沨半垂着眼睛,像一個運籌帷幄的,老道的獵人。
半晌,陸嶼洲終于在這份沉默裏開了口:“我說不想,你就不去嗎?”
“當然,”季沨終于笑起來,“我不是都說了嘛,你是不一樣的。”
“我這個人比較偏心——”
季沨眼睛的光芒好像蠱人的月亮,緩聲道:“陸老師說不想,我就不去了。”
他的目光那樣澄澈溫柔,讓人生出無論如何都會被包容的錯覺。
陸嶼洲的心髒像是被放進水裏的泡騰片,鬼使神差地開了口:“我不想。”
聲音很輕,但是說出這句話後,好像其他的也不是那麽難開口:“我煮的面是兩人份的。”
“如果你喜歡吃烤肉的話,我可以試試荔枝烤肉,荔枝烤魚也很好吃,你先去拍戲,等下班我就做好了。”
“別去找他了。”陸嶼洲說,“你知道,我買了花的。”
“太晚回去,花就不新鮮了。”
他悄悄伸出手指,在季沨的手心蹭了蹭,輕聲道:“別去了,好不好?”
“季沨,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