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顆排球

六顆排球

見雙方僵持不下,雲雀時矢敏銳地察覺到有更多的視線朝他們所在的位置集中過來時,少年薄唇輕啓:“夠了。”

雖然他很想早點賺到更多的名譽值,但在大庭廣衆之下上演“兩男搶一男”的戲碼什麽的……還是太過超前了啊喂!

更何況,現在明明已經放學了,他等下還不是要去排球部報道!

黑眸中罕見地升起“認真”,不等周圍人作何反應,便拂開宮侑搭在他小臂上的手,幹脆利落地離去。

不帶一片雲彩。

清冽的聲音像是投進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理石平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蠢事,朝氣蓬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尴尬之色。

“……啊!抱歉。”撓撓頭,理石平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到底是有多蠢啊……竟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違逆排球部主力前輩,偏偏還是那個據說最喜怒無常的宮侑……

等等。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他和雲雀同學負責值日吧?

但人都已經走了,正處心思會變得格外細膩敏感的青春期的理石平介,愣是沒有勇氣去将雲雀時矢逮回來。

理石平介:……算了。

宮侑不甚在意地笑笑,留下一句“不用在意”之後,大步追上雲雀時矢的背影。

不曾有過絲毫停頓,雲雀時矢迅速下樓,遠離那個令他感到無比窒息的地方。好在今日的天氣并不似他的心情般糟糕,微風穿過每一根枝條,帶來春的氣息。

“不用買一些墊肚子的食物嗎?”一路跟在少年身後,見他的方向并非食堂或小賣部、而是排球社所在的體育館時,宮侑忍不住開口:“話說,不用等你同桌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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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時矢聞言側身,見對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他不得不再次肉痛地扣掉一些名譽值。

到底說什麽能直接終結聊天、堵住對方的嘴呢?此刻,雲雀時矢只覺自己曾一度引以為傲的社交溝通能力——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場,

心中千回百轉,而從外表上看上去,卻是少年微微歪頭,眼神突然空洞,然後花了幾秒鐘來認真思考這個平平無奇、一看就是沒話找話的問題。

“他長了腿。”

“哈哈哈哈哈——”宮侑忍俊不禁,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起來。

雲雀時矢:……

什麽智障。

被莫名戳中笑點的宮侑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顧及到少年的自尊心,他試圖開口挽救局面。卻未曾想,當他睜開眼睛時,四下空空蕩蕩,哪裏還有雲雀時矢的身影。

哦豁,該不會惹炸毛了吧?

擔憂對方是否已經找得到去排球部的路,宮侑一路左顧右盼,在體育館大門口發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看着對方微微勾起的唇角,至今沒得過雲雀時矢一次好言相待的宮侑站在原地,不知為何,仿佛軀幹失去了對雙腿的控制權。

啧,好不爽。

而當他的目光偏移,看清雲雀時矢正對着的人的臉時,宮侑周身的低氣壓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什麽嘛,原來是北前輩。

………………

見去喊人的宮侑遲遲未歸,北信介一聲不吭地放下手中的名冊,準備親自去逮人。

從體育館到教學樓,距離約為八百米。北信介實在搞不懂自家後輩到底是被什麽絆住了腳。

剛跨出大門,北信介一眼就看到了雲雀時矢。

彼時,正值一天之中太陽最曬的時候,少年邁開長腿,任由刺眼但并不令人感到燥熱的陽光籠罩身體,春風不解意,将那頭黑色長曲發吹得淩亂至極。

“北隊長。”面對這位令人感到壓力山大的前輩,雲雀時矢自知不能像對待其他人那般随意敷衍過去。

這可關乎到他未來三年的賺名譽之路是否通暢無阻。

必須要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才行。

雲雀時矢默默為深謀遠慮的自己點了個贊。

北信介颔首,視線略過少年毛茸茸的腦袋,心中突兀地升起一股沖動——

想摸。

“......咳。”強行從那顆看上去就很好摸的腦袋上移開視線,為了化解尴尬,北信介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後将他的身體扶正:“理石君和阿侑呢?”

話才出口,北信介突然想到自家最不省心的後輩的為人,他沉默一瞬。

“算了,”停頓一瞬,北信介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不遠處建築物旁邊的金黃色腦袋,心中已然有了數。“入部測試時,教練在別校進行教學交流。”

雲雀時矢仍舊目光呆滞。

“我向教練提到過雲雀君,他對你十分好奇,打算在今天舉行一場隊內練習賽。”

教練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既然能讓北青睐的話,想必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為了不耽誤接下來的正常訓練,所以我讓人一下課就去叫你和理石君過來。”顯然,傳令人宮侑并沒有完成自己的職責。

不但沒有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帶過來,甚至還出現了三個人待在不同的三個地方這樣的搞笑局面。

這一點都不好笑。根據宮侑的為人,北信介給這出鬧劇直接下了定義——恐怕宮侑又在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肆意妄為了。

聽到這裏,雲雀時矢哪裏還不明白對方的用意?

“我明白了。”

2.0加強版本的摸底測試罷了。

為其指出更衣室的方向,北信介讓雲雀時矢先去換衣服,自己則是朝着那顆不知偷聽了多久的金色腦袋走去。

“別藏了。”站在距離拐角四五米處的位置,并不被大衆所熟知的稻荷崎隊長雙臂環胸,“早就看到你了。”

聞言,躲在陰影中的金色腦袋一僵。但似乎是覺得就這麽言聽計從很丢臉,宮侑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出來。

但北信介一點都不慣着他:“還抱着‘其實根本沒有發現,只不過是為了詐我出來吧?’這種類似的想法嗎?”

宮侑:……

說是不打算慣着對方,但面對自己家的孩子時,北信介總是忍不住升起更多的耐心——

還是要顧忌到小孩子的自尊心。

“金發是非常顯眼的,阿侑。”

一番循循善誘之下,宮侑這才不情不願地探出腦袋。

“不高興嗎?”作為排球部的大家長,北信介認為自己有義務關注隊員們的情緒問題。

“沒有啦。”

話是這麽說的,金發青年的嘴撅得高高,仿佛能挂一只水壺。

“哦。”長相酷似貓頭鷹的青年冷冷道。

“接發球各一百次,外加二十圈。”

宮侑:……

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發青年的身軀從頭頂開始褪色。

“诶?怎麽這麽突然——!”

“按照一般狗血偶像劇套路,北前輩你不應該繼續安慰我、溫暖我,直到徹底解開我的心結嗎——?!”

面對宮侑的無理取鬧,北信介不冷不熱地開口:“你都說了,那是偶像劇。”

關注隊員情緒問題是不假,他覺得宮侑欠揍也是真。

“還愣着嗎?”

宮侑:“……嗚唔。”

………………………………………………

換好衣服,北信介所說的練習賽并沒有立刻開始,原因是本該上場的理石平介遲遲沒來。

頓時,發梢泛黑的灰白短發青年立刻将殺人的目光投向罪魁禍首。

“噫!”

像是擁有諵砜某種動物的直覺般,遠處獨自繞圈跑步的宮侑渾身一顫,下意識躲到剛好路過此地的尾白阿蘭身後。

雖然不清楚前因後果,但眼前的一幕早已重複了成千上萬次,尾白阿蘭動作熟練地後撤一步,避免殃及池魚。

失去排球部最高海拔的庇護,宮侑不假思索地用在旁邊抛球訓練的高三前輩大耳練當擋箭牌。

他留着老氣樸素的斜分社畜發型,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顯得整個人十分具有安全感。

當然,大耳練的做法也令宮侑感到安全——他并沒有像尾白阿蘭那樣躲開宮侑的糾纏,由于其性格老實巴交,就算大耳練已經親身體會過無數次現在的情況,他還是一動不動任由對方“造次”。

“大耳前輩還是那麽容易被人拿捏。”不知是誰感嘆了一句。

正在熱身的雲雀時矢循聲望去——

堆放水瓶的角落處,一名深灰發色的青年雙手叉腰,看向被反應過來的大耳練揪住後脖頸拎到一旁的宮侑時,臉上是不帶一丁點掩飾的幸災樂禍。

……等等。

看着那張和金發青年幾乎是複制粘貼的臉,雲雀時矢陷入沉思。

敏銳察覺到雲雀時矢的視線,灰發青年扭過頭——

“哦呀,他沒有告訴你嗎?”指了指苦哈哈的宮侑,青年撇撇嘴,嫌棄道:“我和那家夥,是兄弟。”

兄弟?

雲雀時矢立馬來了興致。一瞬間,漆黑的雙眸“啾”地一下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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