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顆排球

十二顆排球

npc?龍套?小世界?

系統短短兩句話,其中所傳達出的信息量足以使雲雀時矢大腦宕機。

還沒等他追問幾句,系統便直接自顧自陷入了沉默。在之後的時間裏,奈何雲雀時矢使出渾身解數撒潑賣萌,都始終沒有得到系統一句解答。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轉眼間,新月挂梢。

作為新人,雲雀時矢和理石平介以及其他兩個一年級新生,被安排留下來打掃衛生。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方式上的“再續前緣”呢?理石平介蹲在一旁,用毛巾擦拭着地板上的污漬,心不在焉地想到。

在幾天前,也就是正式開學的第二天,本該和他一起留下來值日的雲雀同學,被他們排球部裏的二年級的宮前輩直接拐走,以至于最多只需要二十分鐘的工作量,愣是讓他一個人弄了半個多小時。

思及此處,理石平介微微偏頭,不動聲色地看向正在收拾水瓶的卷發少年。

為了省電,體育館的電燈并沒有全部開,少年所在的區域,只有頭頂一盞白熾燈,白到刺眼的燈光明晃晃打在漆黑的發頂,給少年的周身添上一層白蒙蒙的光暈。

許是沒有察覺到這道視線,雲雀時矢懶懶地彎腰,勾手将散落一地的水瓶撿起,表情無喜無悲,只有微微擰起的眉頭昭示着他不算美妙的心情。

見此,理石平介嘴比腦子快:“...那個......”

剎那間,一道極具威懾力和穿透性的視線精準投向他,理石平介瞬間感到自己的四肢僵硬,下一秒就開始在心中暗暗嘀咕自己。

這張破嘴!

明明都還不知道要說什麽,怎麽嘴就先動了......

眼見對方表情從空白到驚訝,再到手足無措,最後是惱怒和不好意思,一直在發呆的雲雀時矢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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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發呆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嗎?

在理石平介那足以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期盼眼神中,雲雀時矢徑直低頭,以快到只剩殘影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将水瓶全部收進筐裏,然後不帶一絲留戀地離開理石平介的視線。

不自覺擡手作挽留狀的理石平介:......

好冷漠的酷哥。

【不是我說,你的口風是真的緊。】

饒是雲雀時矢使出十八般武藝,最後都在不動如山的系統面前敗下陣來。

雲雀時矢:......

行呗,就耗着。

将水瓶一一洗完後放回原位,見四下無人,雲雀時矢連衣服都沒換,拎着包就走。

一給路達喲——!

少年身形瘦瘦高高,投射在地面的影子也被月光拉得很長。

于是,才到拐角處,就被輕而易舉地發現了。

“雲雀君。”出聲者語調平平。

縱然相處時間并不長,但雲雀時矢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月光下,一矮一高兩道身影并肩而立。一個白,一個黑,落在雲雀時矢眼中,無異于黑白雙煞。

......等等,他心虛什麽?

短暫地整理心情,雲雀時矢道:“北前輩,阿蘭。”

聞言,北信介并沒有第一時間接話。那雙琥珀色的雙眸在皎潔的月光下散發出透亮晶瑩的光澤,青年的視線在身旁的同年級隊友與少年身上來回切換,最終,似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北信介的眉目都舒展開來了。

“這樣很好,雲雀君。”青年唇角帶笑,發梢恰到好處的白像是月光在人間的延伸。“那麽,我可以直接稱呼你的名字嗎?”

雲雀時矢點了點頭,但心中升起一絲詫異——直呼隊友的名字以示親近……這是每個隊長都會采用的籠絡人心的手段嗎?

用力閉了閉眼,他将關于小竹馬黃濑涼太的記憶甩出腦子。

見少年一言不發,尾白阿蘭以為他心中戒備,于是連忙為他們的行為解釋:“是這樣的,之前總是有人在訓練結束後還私自留下來偷偷加練。”

“運動量過大,以至于肌肉拉傷,一連缺席了好幾天部活。”

說話時,尾白阿蘭一直觀察着對面的雲雀時矢的表情,見其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他才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明白了吧?”

月光下,少年背對着蒼穹之頂的碩大光源,雙眸晦暗如墨,仔細看去,在那片墨湖的中心,甚至有深沉的紫色光芒流轉。

“嗯。”

一時間,與少年相對而立的兩人都懷疑是自己眼花了。頓時,三人相對無言。

當雲雀時矢準備告辭時,北信介注意到他身上的隊服,略淡的長眉輕輕擰起。“不用去更衣室換衣服嗎?”語氣也染上幾分不贊同:“會感冒的。”

方才還風輕雲淡的少年面部表情一僵——這次是真不能不說話了。

快快快快,快想一個既話少又能順利應付過去的兩全其美法子......

不假思索地,少年聲音冷冷,即答道:“多謝關心。”

“我身體很好。”

北信介&尾白阿蘭:......

頓時,雲雀時矢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這這這這這……這也太看不懂氣氛了吧!

并非是出自善意與真誠地後悔自己辜負了他人的好意,而是因為,他心心念念的名譽值,正是與他人的好感度與印象分息息相關的。

有增就有減,這是再顯然不過的道理了。

縱然雲雀時矢有急中生智巧舌如簧的天賦,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甚至還要合理分配說話頻率,應對沒過幾天的雲雀恭彌的到來……

作為社團德高望重的前輩,但凡北信介和尾白阿蘭其中一人對外講述了這件事,其他人對他的評價也會以脫缰野馬之勢迅速下滑——

排球部有一個自視清高、目中無人的新人。

心思千回百轉,瞬息之間,雲雀時矢已經預料到自己從此一蹶不振的人生——毀滅吧,這個世界。

然而,就在少年眼神逐漸空洞之時,系統提示音在耳畔突兀地響起——

【名譽值+10,名譽值+5。】

雲雀時矢:……啊?

是系統消極怠工壞掉了,還是他已經無法面對現實以至于出現幻聽症狀了?

雲雀時矢并不知道,落在對面二人的眼中的,卻和他想象的場景截然相反。

在生硬地吐出幾個字後,渾身總是萦繞着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場的少年,苦惱似的緊鎖眉頭,狹長上挑的眼型微微眯起,泛着健康的淡粉色的雙唇也不自覺繃成一條蒼白的直線。

若是換了旁人,定會将這接二連三的表現判定為不爽。

但堂堂稻荷崎排球部隊長乃何許人也?作為将手下一衆問題兒童管教得服服帖帖的老大,北信介擁有着一種特殊的才能。

即,洞悉人心。

也可以簡單理解為,他的第六感被動觸發了。毫無緣由地,北信介并不被雲雀時矢的态度而困擾,相反,他平靜的表情被融化了些許,整個人的親和力不斷提升。

……明明上次還否認“嚴父慈母論”呢。尾白阿蘭将自家隊長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無奈地撇撇嘴。

嚴父慈母論,指在衆人眼中,身為隊長的北信介能夠在不同場合當中,靈活切換嚴父與慈母兩種角色,其與身份貼合的程度,令人咂舌。

排球部周圍沒有植物,也沒有其他建築物,當夜風來襲時,沒有一絲遮擋,雞皮疙瘩能瞬間從後脖頸一路蔓延到尾椎骨。

望着少年單薄的衣物,北信介恢複了平日的表情。“早點回家,時矢君。”說罷,他垂下眼,從自己的斜挎包裏翻出一件運動服。“尚值初春,晝夜溫差極大,注意不要感冒了。”

“這是備用外套,幹淨的。”

見雲雀時矢愣在原地,不知為何,尾白阿蘭從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讀出了手足無措的情緒。

……原來是刺猬嗎?将少年冷若冰霜的臉自動代入到一只刺猬的頭上,一時間,尾白阿蘭被自己的腦補樂得笑出了聲。

“啊……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了值得高興的事。”

見兩雙同樣寒氣逼人的眼睛一齊望向自己,尾白阿蘭連連擺手。明明是三人當中身量體型最具有安全感的那個,此時卻顯得可憐巴巴。

好在兩人并不打算為難他。

經過這一小插曲,北信介面色如常,動作自然地将手中的運動服抛給雲雀時矢。見對方利落穿上、順便還将拉鏈拉到最上面時,這位哪怕放在整個高中男排界都算頗具威懾力的隊長,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

神情木然地走出校門,雲雀時矢都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加起來,信息量之大,槽點之密集,他感覺大腦都要燒掉了。

路過一條眼熟但又不太眼熟的小巷,雲雀時矢久久站在原地,塵封的記憶碎片被扒拉出來,他終于想起被自己忘記的一件事。

連忙走上前去,掏出手機,借着些許光亮,雲雀時矢在其中翻找。

這條巷子沒有其他的出口,以至于常年無人問津,靠牆的位置堆砌了許多雜物;加上春季多雨,地面鋪了一層三四毫米厚的污泥,污泥上方還生出綠油油、滑溜溜的青苔。

腥氣、黴味、腐爛的氣息……多種氣味雜糅在一起,令雲雀時矢下意識擡手捂鼻。

……找到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巷子的角落處,雲雀時矢終于找到了自己遺忘的東西——

那是他在正式開學第二天差點遲到時,為了維持形象,用完就丢的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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