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顆排球
三十四顆排球
此刻, 身為話題中心，雲雀時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正如他方才所說，攔下牛島若利那一記重扣的，主要功勞還是在宮侑身上。
果然, 當實力差距不明顯時, 實戰經驗就成了足以決定戰局走向的關鍵。
明明他的反應完全能跟上, 明明他也做出了合适的判斷。
耳畔傳來系統冰冷無波動的聲音——【滴！檢測到名譽值大幅度增——】
【閉嘴,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尤其是, 當他發現眼前三人在他說完話後，臉上默契地浮現出同一種名為【興奮】的表情, 火焰般的戰意充斥他們全身, 頃刻間, 便熊熊燃燒起來。
對現在的雲雀時矢而言，确确實實增長的名譽值更像是一種諷刺，縱使數量再多，也不會使他的心情變好。
系統沉默片刻, 聲音裏帶着一些不易察覺的疑惑：【獲得名譽值掃難道不是宿主一直以來的目标和追求嗎？目的達到，為什麽還會不高興？】
一瞬間, 雲雀時矢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下意識看向熟悉的隊友們, 眼前突然閃過幾張畫面。
總是懶懶散散的副攻手，手把手教他攔網的竅門；
夜色中, 與他同齡的排球部新人苦等許久, 只為問他一句該如何提高排球技術；
托起一顆在外人看來平平無奇的小球，輕佻傲慢的二傳青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餍足表情。
這一刻, 雲雀時矢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被他忽略的一點，即——在此之前, 他從未認真對待過自己正在做的事。
從始至終，他似乎都只把排球當成能夠更快賺到名譽值的工具。
雲雀時矢擡眸，再次望向那顆藍白相間的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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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系統所說，那他為什麽會感到不滿和煩躁呢？
任憑雲雀時矢如何絞盡腦汁，都只能得出一個答案，是他自己都覺得相當無聊無趣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旁觀他心理活動的系統：【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宿主你或許認為，在這群發自內心熱愛排球的人當中，你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雲雀時矢第一反應是反駁。
【笑話，這難道不是我們一開始的共識嗎。】
【宿主，言行騙得了人，但你的真實情感波動會被我完全觀測，雖然10％的失落情緒并不突出，但這是實際存在的。】
雲雀時矢：......
呃呃，不要告訴他他其實是一個口嫌體正直的死傲嬌。
更何況，如果他這種程度都能算作傲嬌，那他是真不知道他哥那種該如何形容。
系統：......
行呗，它算是深刻體會了什麽叫“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無所謂，反正現實會教他的死傲嬌宿主如何做人。
以及——
妄圖拖你那武力值爆表的兄長下水這一想法是不可取的啊喂！
白鳥澤vs稻荷崎，以15-13的比分結束第一局。
由于鹫匠教練對這場比賽的節奏十分不滿，雙方只中途休息了三分鐘，就被短促的哨聲拉回球場。
“嘛，沒什麽好擔心的。”朝田教練穿着一件與陽光沙灘海浪适配度極高的花襯衫，語氣輕松，成功讓觀戰的稻荷崎衆人平靜下來：“阿侑的狀态很不錯，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出現失誤。”
銀島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情故作輕松：“是的！那家夥今天是出乎意料的老實，居然沒有在場上搞花活。”
角名倫太郎和北信介一起站在偏後的位置，長相神似狐貍的青年眉毛一挑：“但阿侑最多只能代表50％，剩下的還要看雲雀。”
從攔下牛島若利的重扣之後，少年的狀态從肉眼看上去并沒有太大改變，但有心者都能發現，在這場只有四個人的比賽當中，少年的存在感降低了不少。
“......确實啊，雲雀的狀态——嗯，怎麽說呢...一言難盡。”赤木路成表情為難，抓耳撓腮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
但在場沒人笑得出來。
狐貍們心照不宣地望向被寄予厚望的稻荷崎新人，通體全黑的墨狐此刻正大口喘息着，眼神冰冷銳利，如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其深處的焦躁。
另一邊，雲雀時矢雙手撐着膝蓋，第一次在衆目睽睽之下露出疲憊之态，引得在場唯一的隊友宮侑連連轉頭。
和雲雀時矢不同，宮侑覺得自己此刻的狀态好極了。
“還好吧？”
話剛出口，宮侑突然想起，對方上午時還在醫院的病床上躺着，不到半天時間，卻又在賽場上開始劇烈跑跳。
雲雀時矢搖搖頭：“不用在意，侑前輩，我只是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也不至于偏偏要在瞬息萬變的比賽中思考。
然而，宮侑的想法是——稱呼怎麽又變了？
是會随着當下心情而改變對他的稱呼嗎？得出結論，宮侑突然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得知後輩心情如何的絕妙方法。
但他依舊對少年此刻的狀态感到費解。
以及，他好像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實：好像一到比賽，他這位惜字如金的後輩，就會變得話多起來诶。
宮侑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一網相隔的牛島若利高高躍至空中——
“嘭——！”
藍白色的小球狠狠砸在黃沙之中，細沙濺了雲雀時矢一腿。
皮膚表面析出一層薄薄的汗水，沙子遇水相附，表面并不平滑的沙子帶來令人煩躁的觸感，少年俯下身，輕輕拍去腿上的細沙。
輕巧地落回地面，深綠短發的青年甩了甩胳膊，見網對面的對手沉默，他皺着眉頭上前一步。
沉聲道：“你不是要攔下我的球嗎？”
牛島若利的身形壯碩，完全遮擋住陽光，當少年循聲擡頭時，眼前是這樣一副光景——青年逆光而立，眼神恐怖，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他本以為，能在他的眼前撂下狠話的人，一定都是不亞于及川的實力型選手。
沒想到，不過爾爾。
還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死傲嬌的雲雀時矢：……咋了？
“對啊。”
牛島若利：“……”
一旁，天童覺笑得東倒西歪。“若利君，不要那麽咄咄逼人嘛。”
綠發青年一臉認真：“我沒有。”
目睹一切的圍觀群衆：……好詭異的氛圍。
作為關西地區第一二傳手，宮侑在良好的狀态下，表現十分突出，引得無數人側目而視。在他的調度下，雲雀時矢的狀态肉眼可見地回升不少，一連得了三分。
但白鳥澤的兩人不會眼睜睜看着對手一路高歌猛進。
“呀嘞呀嘞，不要只在意若利君一個哦~”天童覺高高躍起，纏滿繃帶的十指如同銅牆鐵壁，神出鬼沒般攔下宮侑的進攻。
……實在是太讨人厭了。宮侑癟了癟嘴，身體迅速落地，将反彈回來的球墊向一邊：“時矢醬！”
雲雀時矢迅速就位，起跳揮臂，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然而，一網之隔的對面，牛島若利幾乎是同步起跳。
“欸？”正準備再次起跳攔網的天童覺生生停住腳步，頂着場外鹫匠教練殺人的目光，就這麽放松身體看着自家王牌與對面一對一。
與此同時，宮侑也和他一樣，雙手垂落在身體兩側，靜靜地看向兩人。
“嘭——啪！”
黝黑的瞳孔之中，藍白相間的小球逐漸放大。
熾熱的戰意被心海驟然翻湧的巨浪裹挾，此刻，指尖的空氣如蜂蜜般濃稠。
雲雀時矢的腦中不合時宜的閃過一個念頭——
原來，排球是如此令人專注的存在。
随着一聲悶響，排球狠狠打在牛島若利的指尖，他下意識彈動指尖，球的方向發生細微變化，竟直直朝着左下方的天童覺飛去。
嘭！
天童覺來不及躲閃，被直直擊中面門。被砸得七葷八素，紅發青年遲鈍地眨了眨眼，擡手觸摸鼻尖，濕潤的觸感令他大驚失色。
“若利君......”
牛島若利面色微變，指尖傳來的劇痛令他忍不住皺眉。只見他迅速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啪地一聲糊在自家隊友臉上。
“天童，抱歉。”
由于牛島若利沒怎麽收斂力道，天童覺感覺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頓覺天旋地轉，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雲雀時矢＆宮侑：......
白鳥澤：......
由于牛島若利和天童覺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白鳥澤與稻荷崎的沙排對決以平局落下帷幕。
除了青葉城西與條善寺，其他三支球隊均歡天喜地。
及川徹：嗚嗚。
照島游兒：嗚嗚嗚噫。
兩個在這次合宿前素未謀面的隊長，嗷嗚嗷嗚地勾肩搭背。
入畑教練笑得和藹：“這就是青春啊！”
一旁的穴原教練擦了擦額角的汗，決定這次回去就給自家小子們調高訓練上限。
好不容易和這麽多強校合宿一次，本以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經驗包，沒想到直接丢人丢到姥姥家。
殊不知，其餘四個教練也如是想到。
五大高校的合宿一共維持了三天，在星期六的傍晚正式畫上了句號。忽略某些意外，總的來說，各方都收獲滿滿。
看着手機裏多出的一長串聯系人，雲雀時矢陷入了沉思。
嗯，他的社交能力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
下一刻，屏幕上方出現的郵件彈窗令雲雀時矢瞬間屏住了呼吸。
發件人那一行正明晃晃寫着“雲雀恭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