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顆排球

三十七顆排球

雲雀時矢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場主題為合宿總結的社團會議在朝田教練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中落下帷幕。

事後,雲雀時矢曾将目光放在隊友們身上,無一例外,被他旁敲側擊問到的人, 都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并轉移話題。

雲雀時矢:......你們不覺得自己很失禮嗎?

對此, 見過大風大浪的系統表示——宿主沒救了。

話雖如此, 但系統總不能不管不顧, 它的宿主雲雀時矢, 比它想象中的還要在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 甚至連名譽值的地位都排在了社交能力之後。

【今天早上你又遲到了, 北信介對你的不滿正在積攢, 名譽值下降20。】

【哦。】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

系統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沒事就上內聯網騷擾同行,迫切得到一個順毛方案。然而,不用等他做什麽, 事情的轉折點已經悄悄到來了。

“明天考試?”

雲雀時矢整理課本的手一頓——什麽開學考試?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理石平介嘴裏叼着面包,見同桌一雙毫無感情的黑眸直勾勾盯着自己, 也顧不上嘴裏還嚼着東西,聲音略含糊:“對, 開學考試,全科都要考, 據說沒考好的人會在三天後的家長會上被點名批評。”

升上高中以來第一次大型考試, 如果被點名批評,可想而知會被家長如何責罵......想到自家的嚴苛老父, 理石平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雲雀時矢感覺心髒被人狠狠射了一箭:“......啊?”

家長會?什麽時候決定的?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Advertisement

不是吧?

與此同時,腦海內的系統敏銳嗅到其中蘊藏的大量名譽值, 連忙出聲——【高中第一次大考,以及三天後的家長會,曝光度極高,宿主如果把握機會,一定能大賺特賺。】

系統以為雲雀時矢單純對學校相關的事務一無所知,故意将好處說得天花亂墜,試圖激起他對名譽值的熱情。

【據我所知,稻荷崎十分看重學生的學習情況,每次大考之後,都會在一樓的告示欄放榜,成績優異者所屬社團也會因此加分。】

殊不知,雲雀時矢聽完更沉默了。

“......怎麽了嗎?”見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黑,理石平介加快咀嚼速度,飛快啃完手裏的面包。

是有哪裏說的不對嗎?理石平介撓撓頭,瞬間頭腦風暴。猛然間,眼前少年近日以來的不對勁和眼下的不開心之間,猶如無形的細線串聯,理石平介心中突然冒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于是不假思索道——

“哦!我想起來了,最近排球社的事很多,雲雀君你又經常不見蹤影,小林老師讓我向你轉達這件事來着,但......但、我忘記了!”

理石平介咬牙将鍋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因為,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助纣為虐也罷,他實在不想看雲雀君一直因為并不存在的東西消沉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少年不緊不慢地将最後一本書放回位置,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周身圍繞的冷漠悄然散去大半。

“對對。”理石平介在心中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其實根本不存在什麽老師讓他轉達這種事啦——小林老師最近忙着結婚,根本沒有在班上通知考試,單純是他從別班同年級的同學口中得到的小道消息。

說是小道消息,其實全班乃至整個年級都知道的,所以......至于雲雀君為什麽不知道——他對此也感到沉默。

雲雀時矢:“不過還是謝謝你,理石君。”不然他真的要一輩子被蒙在鼓裏了。

見少年對自己的話毫無懷疑,理石平介心中某一塊位置不由得隐隐作痛,可當對方視線再次掃過他時,他還是選擇微笑并沉默——

他這總不能直說‘其實大家都知道只是單純因為雲雀君你沒什麽人際交往所以一無所知’吧?

倏地想起對方前兩天在朝田教練講話時提出的疑問,理石平介看了看對“事實”接受良好的少年,覺得心更痛了。

哎,一直誤解下去也不是什麽壞事......吧?

關于雲雀君并沒有他本人想象中的那樣社交能力牛逼甚至完全相反這件事。

聽到這裏,系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就已經傳來自家宿主與冷漠外表形成強烈反差的興奮聲音——

【看吧,我就說我的人際關系不可能有這麽糟糕的,理石這小子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情也能忘。不過好在他想起來了,不然我還以為我受到孤立了呢。】

理石平介可能自己也沒有想到,短短幾句話,對連續幾天陷入自我懷疑的雲雀時矢來說有何等重要,如同久旱逢甘霖,

自從綁定雲雀時矢以來,系統從來沒有從他的口中聽到如此情緒化的聲音。

【......】

明明是你以一己之力孤立全班乃至全校。

【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

【......不,我只是為你的社交能力感到高興。】

沉浸在喜悅之中,雲雀時矢完全沒有留意到系統語氣裏的心累。

此刻,他心中有且僅有的唯一念頭即——

嗯!他的社交能力果然沒有任何問題。

目睹全程的系統:......

還有,他是不是對【優秀社交能力】這種東西有什麽誤解?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是理石平介忘了轉述,區區一個人也不能證明他的社交能力優秀啊......

開學考試如約而至。

“早安!”“早上好!”

雲雀時矢踩着上課鈴進入教室,一言不發,一雙長腿速度極快,一陣風般掠過前排人。前排的同學早已習慣班上有個來去如風的冷酷池面,連頭都沒扭一下。

見他如此,系統難免感到心梗。【恕我直言,宿主你可以學習一下身邊人是如何正常社交的。】

然而他低估了自家宿主的自信程度。

【學習他們?沒這個必要。】

說罷,他昂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取出鋼筆與尺子在桌子上擺好,然後将外套拉鏈拉到最高遮住下巴,雙手一插兜,往椅背上一靠,就開始閉目養神。

動作之連貫,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看就沒少做。

和他前後腳走進教室、擡手欲打招呼的理石平介尴尬地撓了撓頭。

【說你社交廢物你是真不冤。】

閉目養神的雲雀時矢全當它在放屁:【科科,收起你那副羨慕嫉妒的醜陋嘴臉。】

【……】

“雲雀君,醒醒,發卷子了。”理石平介嘆了口氣,在監考老師犀利的注視下,隐蔽地用腳尖勾了勾雲雀時矢的小腿。

“謝了。”從頭到尾一直保持清醒的雲雀時矢故作如夢初醒般打了一個哈欠,看向理石平介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欣慰。嗯,不愧是他的好厚米。

接過試卷,他快速浏覽上面的試題。

卻也剛好錯過理石平介向他投來的擔憂眼神——從開學起,他就一直在觀察和他做同桌的雲雀時矢,對方除了下課那短暫的十分鐘與社團活動,其他時候皆是一副恨不得睡到天昏地暗的犯困樣子。

甚至他們的初見面就是在禮堂舉行開學儀式時他叫醒正在熟睡的對方……

總的來說,理石平介是真沒見過雲雀時矢認真上課的樣子。

開考鈴聲準确無誤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嘆氣歸嘆氣,理石平介搖搖頭将雜念甩出,心想着放榜出成績時再想辦法安慰對方。

然而事實卻是——

雲雀時矢手中的筆就沒有停過。

這種題型,這種難度,這種題量……完全不在話下!

以無比順暢的狀态做完第一面,理石平介心中松了一口氣,擡頭望向時鐘,時間堪堪才過五分之二。

嗯,看來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檢查了。

他的餘光瞥向一臂之隔的雲雀時矢,然而正是這不經意的一眼,卻讓他瞳孔地震——

只見少年将草稿紙墊在試卷之下,借着他翻動試卷的空隙,理石平介眼尖地發現本應出現大量演算過程的白紙上,什麽都沒有。最關鍵的是,試卷的主人已經在試卷最後一頁的最後一道題上寫下了最後一個數字。

理石平介心中大驚,連忙将卷子翻到最後隔空核對。

……還真是最後一道題。

合上筆帽,随着輕輕的“咔噠”一聲,雲雀時矢滿意地拿起卷子抖了抖,雙眼略過每一道題,确定都已經寫上了答案。

嗯,字跡還是一如既往地工整美觀。

借着他拿起卷子,理石平介粗略地掃了一眼,卻見對方的答案部分所用位置極少,某些大題甚至只寫了簡短的一小排。

該不會是......胡亂寫的......吧?理石平介瞬間開始擔憂對方出成績後的人身安全。

察覺到理石平介的視線,雲雀時矢淡定回望——看到了嗎,這就是實力。

以為他在求助,理石平介遺憾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努了努嘴示意他把再嘗試一番。

接收到他的視線,雲雀時矢眨了眨眼,又微擡下巴——別灰心,題很簡單。

二人牛頭不對馬嘴地交流一陣。

系統:......

二臂吧。

将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監考老師滿額頭黑線,沉聲道——

“某些同學注意一下眼睛,不要盯錯了位置。如果覺得無事可做,現在就可以把卷子交上來。”

雲雀時矢的眼睛“噌”地亮了起來,身旁的理石平介甚至來不及制止,只覺眼前一花——

少年已經跑到講臺上了。

“雲雀君!”

這下子,全班視線都聚集到二人身上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