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顆排球
四十六顆排球
在稻荷崎狐貍們後知後覺采取的撒嬌賣萌認錯等一系列求饒措施下, 朝田教練冷酷無情地帶着助教登上大巴車揚長而去，并讓隊長北信介帶隊從體育中心一路跑回去。
人在路上走，鍋從天上來的北信介：......
于是，兵庫縣的街頭出現一道這樣的壯觀——身着黑色制服的青年們背着大大小小行李, 呈一字隊列穿梭在大街小巷。
是的, 朝田教練甚至沒有允許他們把行李放車上。
“......每人分攤一點, 倒也不是很重吧。”頂着滿腦袋的包, 宮侑氣定神閑地開口。
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引得衆人不滿, 如果眼神能對人造成實際物理傷害，某金毛狐貍早已被毆打得奄奄一息。
沉穩如大耳練和尾白阿蘭, 只是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而一旁同為高三年級學長的赤木路成立刻脫下背包, 朝着金發腦袋一丢, 肩帶不偏不倚地套在他的脖子上。
宮侑被突如其來的大力拽得一個趔趄。
“那就讓嘴硬的阿侑來感受一下學長的憤怒吧！”見他怒視自己，赤木路成毫不猶豫地還以顏色，如果不是大耳練和尾白阿蘭默默就位分別拎住兩人的後衣領，恐怕他們就要在大街上打起來。
宮侑張牙舞爪：“那赤木前輩倒是也一視同仁啊喂！罪魁禍首還有從剛才開始就在偷笑的阿治——！”
被點名的宮治聳聳肩, 嘴角禮貌性地勾起，看上去絲毫不為所動。“哦。”
見處在隊首的北信介腳步放慢, 排在第二的角名倫太郎咧開嘴——“烏鴉笑豬黑。”
争執打鬧是稻荷崎排球部每天都要上演、已經屢見不鮮的舞臺劇，但一群人背着包邊跑邊吵還是頭一回。感受着路人紛紛投來的異樣眼光, 北信介深吸一口氣，轉頭道：“從現在開始, 誰再說話——”
新晉迷弟雲雀時矢面露期待——來了來了！激動人心的放狠話環節終于要來了！
北信介刻意地拖長語調, 見衆人表情緊張，終是讓鍘刀落了下來：“誰就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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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笨蛋一詞時, 這位教養良好、品學兼優的小隊長罕見地停滞了一瞬。
雲雀時矢&角名倫太郎：“......？”
如果有誰真的因此安靜下來，那毫無疑問才是笨蛋啊喂！
然而, 出乎他二人意料的事來了——從北信介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開始，周圍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是了，不愧是北前輩，出招就是這麽讓人意想不到！黑發少年目不斜視地跑着，亮晶晶的雙眼卻表明他內心的不平靜。
被夾在中間的角名倫太郎感受着身前身後截然不同的氣氛泡泡：“......”
這個B世界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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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在之後的比賽結束後，稻荷崎內部修整時，再也沒有發生過但凡有校外人員經過并傳出去後讓稻荷崎排球隊名聲不保的鬧劇——起碼明面上是這樣的。
連續幾場比賽，稻荷崎隊員們的狀态都在水平線以上，于是順利地進入兵庫縣IH預選賽的決賽。而另一支進入決賽的球隊并不令人意外，正是在年初的春高預選賽中和稻荷崎戰上五局的朗山工業。
雖然被稻荷崎摘下桂冠，但這并不代表朗山工業的實力可以小觑。在決賽開始的前一個晚上，地方體育頻道的報道中更是提到——由于新學年的開始，朗山工業的麾下正式收入一員主力大将。
“......有什麽了不起的？和我們雲雀比起來呢？”宮侑噘着嘴，眼睛卻實誠地緊盯屏幕不放。
赤木路成緊随其後：“就是就是！來1v1正面較量一下呢可惡的混血boy！”
雖然報道中并沒有介紹那位新人，但用以介紹朗山工業的日常訓練錄像帶片段中，衆人還是眼尖地發現了一個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金發碧眼青年，在攝像機對準的一瞬，對方精準地對上鏡頭。
僅僅是粗略的一眼，碧海之中蕩漾的戰意仿佛隔着屏幕迎面襲來，仿佛隔空向決賽的對手們發起戰書。
令在場衆人都或多或少感到了不爽。
坐在人堆裏，感受着周圍人投來的鼓勵視線，雲雀時矢卻不合時宜地想着：混血真帥。氣氛驟然沉默，黑發少年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剛，似乎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他倉皇擡頭，恰巧與似笑非笑的北信介對上視線，只聽青年冷淡得令人安心的聲音平靜道：“确實很帥。”
欸——？？？
無視衆人的驚疑不定，倚着門框的青年語氣緩緩：“但我覺得，不如在賽場上攻防兼備、連連得分的大家。”
“徹底打響稻荷崎的名號吧，諸位。”
額前的發絲細碎，微掩眉毛，頭頂清冷的白熾燈打在他的頭頂，襯得眼窩深邃，眉宇之中更是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溫和，渾身散發着令人安心且為之信賴的寧靜。
“......”
“！！！”
“嗚嗚嗚北前輩我們一定能将冠軍捧回獻給您！”
“北你可要看好了嗚嗚嗚......”
“拼死成為IH冠軍——！”
見衆人毫無形象地鬼哭狼嚎成一團，北信介呆滞一瞬，無奈地笑了笑，眼中盛滿寵溺，堅定而緩慢地點了點頭——
“是嗎，那我等着。”
周六，黃濑涼太一反常态地起了個大早，戴上墨鏡與兜帽，他全副武裝地踏上從神奈川到兵庫縣的列車。
唔，肯定能把小時矢吓一跳。做賊似的蜷縮在車廂的角落，遮住一頭顯眼金發的黃濑涼太捧着手機，兩只大拇指快到只剩殘影。
【太過分了！明明是一起玩到大的幼馴染，但小時矢居然都不告訴我！如果不是上周去宮城縣完成拍攝任務時，潔子姐告訴我他去兵庫縣打排球，我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小黑子求安慰QAQ】
水藍色頭發的少年走在前往訓練場的路上，抱着一只黑白相間的柴犬，浏覽着久未聯系的前隊友突然發來的消息，淡定單手回複——
【或許是雲雀君最近太忙了。】
【這種輕描淡寫的原因是怎麽一回事啊！就像是許久不重視夫妻生活、眼睛裏只有應酬的大忙人丈夫随意敷衍身為全職主婦的妻子一樣！】
【......那就沒辦法了。】
黃濑涼太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敷衍，奮筆疾書：【七年之癢！一定是七年之癢！】
“喂，黑子！你還不趕緊過來！”火紅色頭發的青年遠遠瞧見站在門口對着手機屏幕苦思冥想的黑子哲也，語氣不滿：“既然來了就快點熱身啊。”
“哦，馬上。”黑子哲也語氣平靜，迅速把手機放回包裏，得到搭檔的訓斥也毫不介意。或者說，他剛好松了一口氣——起碼可以終止和前隊友這沒頭沒尾的聊天了。
看着滿屏的“未讀”，黃濑涼太罕見地開始思考起自己的社交圈。
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冷漠QAQ
“稻荷崎——！稻荷崎——！”
“朗山工業——！朗山工業——！”
踏入體育中心的一瞬間，山呼海嘯似的助威聲将黃濑涼太包裹其中，整齊劃一的人聲混合着氣勢磅礴的合奏，令他深深震撼。
可惡，好吵、好酷、好羨慕......明顯超過預計的觀衆數量令黃濑涼太下意識用下車剛買的圍巾遮住下半張臉——好在他機智，提前買了圍巾。
殊不知，他這一在四月底戴帽子戴圍巾的舉動，已經引來不少人詫異的注目了。但他們并沒有關注賊兮兮的黃濑涼太太久，因為場上有人扣球得分了。
“阿蘭阿蘭打得好！阿蘭阿蘭最猛攻！”
場上的比分立刻更新為7：9，稻荷崎在後。
這一球确實勢不可擋，力量與摸高都無可比拟。在國中時期經常換社團的黃濑涼太摸了摸下巴，給出客觀評價——畢竟他當年也在排球部混過一段時間，所以也能算個內行人士。
看着威猛高大、體格健碩的黑膚青年，黃濑涼太下意識聯想起遠在桐皇的故人——聽說小青峰的實力又強勁了不少，但他也不是原地踏步毫無長進，真是期待和小青峰在球場相見......
然而下一秒，緩步走向發球點位的金發青年令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人聲鼎沸的兵庫縣體育中心。
穿着背號為7的黑色球服，金發青年單手抓球，在觀衆席上一聲更比一聲高的吹奏聲中站定。俊朗的臉上表情嚴肅得可怕，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他自在活動的四肢。
金發青年突兀地舉高手臂，然後在空中猛地一握——
頓時，一室寂靜。
奏樂聲戛然而止，令包括黃濑涼太在內的第一次觀看稻荷崎比賽的觀衆睜大雙眼，心中對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情充滿忐忑。
如同振翅高飛的雄鷹，青年的右臂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弧。
“嘭——！！”
瞬間，歡呼聲排山倒海而來——
視線觸及場上某處的一瞬，黃濑涼太驚得跳了起來——
因為那個得分後笑逐顏開的金毛，歡呼一聲後，跳到背號為22的黑發少年背上，而令黃濑涼太無比眼熟的幼馴染并沒有對此作何反應，甚至還拍了拍對方的胳膊。
小時矢竟然......？！
居然和才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家夥這麽親密！
心中不滿，他鎏金般的雙眸微眯，黃濑涼太仔細觀察起場上嬉皮笑臉的金毛，越看越眼熟。
七號、嚣張、金色頭發、帥哥......這不就是他自己嗎？？腦中七零八落的線路突然連上，霎時間，黃濑涼太覺得自己已經勘透一切。
黃濑涼太：嗚嗚，小時矢他真的......我哭死。
才分開不到兩個月，小時矢居然已經暗戳戳吃起他的代餐了。
【叮——！檢測到小世界支柱之一的黃濑涼太對宿主的好感度超過85，正式成為難舍難分的摯友！望宿主繼續努力！】
雲雀時矢：啊？
這是他第一次從系統口中聽見小夥伴黃濑的名字——事出反常必有妖。
把宮侑從背上扒拉下來，雲雀時矢敏銳地向觀衆席上望去。
然後就精準捕捉到一個全副武裝的黃濑涼太——即使隔着墨鏡，雲雀時矢也眼尖地瞧見對方鏡片之下的寬面條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