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顆排球

四十七顆排球

......他什麽時候來的?

【不到三分鐘。】

怎麽不提前說一聲。雲雀時矢強行讓自己不去看觀衆席上無比顯眼的笨蛋竹馬, 知道追責對方沒用,索性與系統計較起來。

一想到不請自來的黃濑涼太,他竟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放寬心,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吧?】

雲雀時矢徹底繃不住了:【......你真應該對你不具備物理形态這件事感到慶幸。】

但很快, 他便沒有心思和系統插科打诨了, 因為朗山工業的教練對着裁判做出了換人手勢——緊接着便是那位金發碧眼的混血主攻從替補席上站起了身。

這一舉動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因為宮侑方才正式拿下了稻荷崎在本場第二小節中得到的第十五分。作為對手的朗山工業, 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稻荷崎連贏兩節。

感受到從觀衆席投來的犀利視線, 宮侑下意識回望過去,除了因為與他對上視線而興奮高呼的迷弟迷妹, 便一無所獲了。“好奇怪, 你們剛剛有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嗎?”他歪着頭, 眼神迷茫地向身旁隊友求證。

“......如果非要說,是專門來給我們加油的觀衆增加了不少?”尾白阿蘭對自家二傳的時不時抽風已經接受良好。

但身為一母同胞的兄弟,宮治可就沒那麽委婉了:“沒有啊,某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白癡。”

“你最好不是在說我。”

“誰知道呢。”宮治聳肩。

“......你給我等着。”

大概猜中事情原委的雲雀時矢安靜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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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不可能上去拍着宮侑肩膀說“哥們你竟如此敏銳, 有沒有對這種‘凡是正式必出幺蛾子’的套路感到熟悉?哈哈哈沒錯罪魁禍首又是我”吧?

沒辦法,親友團陣容太強大也是一種罪。

三分鐘的暫停時間眨眼結束, 由于宮侑在暫停前直接發球得分,所以球權仍舊掌握在稻荷崎手中。

“高中第一二傳手?會比阿美利卡人更厲害嗎?”面對隊友們的友情提醒, 藤本武嗤笑一聲,翡翠綠眼睛裏的不屑幾乎溢出。

藤本武是從小在美國長大的日本人, 此番因為家中變故倉促回國, 就連口中的日語都不是特別流暢。見慣了人高馬大的美國人,他自然瞧不上百年前平均身高還不足一米五的日本人。

“唔......讓我看看——呀!最強壯的原來也是混血兒啊!”無視隊友的勸阻, 他的聲音在球場上清晰可聞:“怎麽還有一個竹竿。”

目光定格在身高矚目但四肢纖長的黑發少年身上,藤本武道:“是找不到人可以上場了嗎?”

他口中的混血兒正是稻荷崎王牌尾白阿蘭。

聞言, 稻荷崎方的球員們表情唰地一變,就連場邊的朝田教練都不喜的皺起了眉頭。

被人身攻擊的雲雀時矢表情淡淡,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上去平靜——前提是他沒有将手指捏得嘎吱嘎吱響的話。

雲雀時矢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脾氣不算好,但當他餘光瞥見場上隊友們隐晦投來的關切眼神時,奇跡般地沉下了心。

從瘋狂吸引仇恨值的藤本武身上移開視線,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沒有對這番狂悖之言予以口頭回擊。握球的宮侑轉身向後走了幾步,依舊由那中二卻又莫名帶感的虛空一握作為發球前的預告。

一、二、三、四。

知情人士不動聲色,彼此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和上一球的猛烈與沉重不同,手掌與球接觸的瞬間,聲音小到微不可聞。

藍白相間的小球在空中飄搖,仿若被海上巨浪裹挾的一只小舟,仿佛下一秒就會沉落。

朗山工業的自由人率先反應過來,豐富而老道的接球經驗使他迅速判斷出球的落點,在上手接球和下手接球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正要就位接球,卻不想,一道深藍色身影猶如脫缰野馬般沖了出去。

“藤本——!!”

被一直看不慣的隊友呼喚名字,藤本武啧了一聲,借着難以被發現的角度,竟是利用身體慣性用肩膀狠狠撞向朗山工業的自由人。

鈴木吃痛,好在下盤穩定,才沒有在自家場地中鬧出被自己隊友撞倒的笑話。

如此綿軟無力,果然是孱弱的霓虹人。藤本武仰起頭,信誓旦旦地擡手接球,然而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排球在距離他不足三十厘米的時候,突兀地轉變了方向。

好在穩住身形的鈴木反應過來了,奈何身體跟不上大腦,倉促之間,他咬牙伸腿,用腳尖墊起了球。

接下來,朗山工業抓住機會,迅速發起進攻。

“嘭——!!”

扣球的是在上屆春高預選賽總決賽中,以一人之力狂攬朗山工業三分之一得分的三年級王牌一之濑。

小小的排球帶着破軍之力,砸在赤木路成的胳膊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與之接觸的一瞬間,赤木路成幾乎要被這股力量壓得擡不起收來,他雙臂繃緊、咬牙将球送往二傳的方向:“阿侑!!”

只是瞄了一眼再度飛向空中的排球,宮侑就迅速做出反應——對他來說,這總時長不足一秒的一眼,就足以讓他完美判斷出球的落點。

一瞬間,除了自由人赤木路成與二傳宮侑,稻荷崎方的所有人竟是同時朝球網發起助跑——無法讓攔網球員鎖定目标的全員同時間多位置差攻擊!

瞬間,朗山工業的攔網球員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慌亂,因為一網之隔的黑衣青年們,每個人都抱着球一定會傳給自己的決心。

是誰?會把球傳給誰?!

是傳給前排的尾白阿蘭還是宮治?還是由大耳練或者22號從後排發起進攻?

就連場外的觀衆也瞪大了眼睛,身體不自覺向前傾着,恨不得時間流逝得再慢一些,讓他們看清場上每個人的動作。

感受着場內外無數道視線,宮侑十指分開,雙手掌控着這顆平平無奇的藍白色小球時,竟是讓他産生了整個世界都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錯覺。

多麽熱血沸騰。

白熾燈下,金發如太陽熱烈奪目,被排球女神青睐的狐貍昂首挺胸,在無人察覺的時刻,緩緩咧開了嘴角——如同向獵物露出爪牙的大型野獸。

電光火石間,他雙手托球的姿勢瞬間變換,手腕用力,輕而易舉地将球扣過球網——二次進攻!

直至排球孤零零地在地上滾了幾十公分,衆人才反應過來。頓時,“宮侑”這個名字在場館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最先跳起來的尾白阿蘭擦了擦額角實際并不存在的汗水:“我還真以為這球一定是我的來着。”

誰讓對方頻頻向他打眼色呢。

宮侑摳了摳臉,俏皮地吐出舌尖:“所以阿蘭牽制了大部分火力。”

經過這一插曲,朗山工業等人調整了對策,為了以防再次被亂來似的全員同時間多位置差攻擊打亂陣腳,于是采取了一對一盯防策略。

而雲雀時矢對上的,正是藤本武。

“……啧!像只猴子似的跳來跳去,真是煩死了!”眼瞧着黑發少年再次突破自己的防線,藤本武整個人都顯得急躁不堪。

才從美國回到日本的他,急需用一場勝利來奠定自己的職業球員之路。

不久,終于輪到他發球了。

站在發球點位,身材健碩的混血兒将自己的額發撩起,碧眼充滿鄙夷與嚣張:“小弟弟,小心我把你那細胳膊轟飛。”他的聲音不小,起碼坐在臨近球場的一二排觀衆都聽到了這番話。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響起。

“朗山工業居然會招這種人?”

“啧,誰說不是呢。”

顯然,他鎖定的對象正是雲雀時矢。

面對挑釁,雲雀時矢則顯得氣定神閑。在這場比賽中,雲雀時矢一直沒有進入最佳狀态,不僅是因為不請自來的黃濑涼太,更多的還是因為——這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站在這麽大的舞臺上。

緊張、興奮、甚至害怕......并不似常人那般害怕自己搞砸而躊躇,不如說事實正與之相反——他所擔憂的是自己會因此暴露一些東西。

這種說法連雲雀時矢自己都覺得中二。

在以往的比賽中,他能夠很清楚的感知到一條界線,往往在快要觸碰它時,他也能察覺出自己那或許與平日天差地別的外在表現,于是他盡量将這股興奮維持在短時間內——畢竟上頭也僅僅是那一瞬間的事。

說白了,此前遇到的對手都是好相處的,雲雀時矢只需要平複因為激烈比賽而自然産生的正面情緒。但這次不同,從比賽開始時,那位朗山工業的混血兒,就一直試圖挑起他的負面情緒。

這股在他的底線躍躍欲試的精神,讓雲雀時矢甚至覺得自己如果不搞一些大動靜,就好像對不起對方的努力了一樣。

裁判催促發球的哨音響起,一直被挑釁的黑發少年突兀地嗤笑一聲,手指穿過額發,冷白與墨黑形成強烈對比,一雙鳳眸顧盼神飛,薄唇微勾,肆意傲然。

在周圍隊友驚疑不定的眼神中,他緩緩咬字——

“那就來試試看啊......”

隐藏在未盡之言中的,雲雀時矢好心用清晰的口型無聲傳遞給對方。

【蠢、貨】

瞬間,藤本武怒目圓瞪。

傾注的力道,由八成一躍攀升至十二成。

“嘭——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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