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顆排球
五十七顆排球
如同一顆橫沖直撞的炮彈, 宮侑猛地撲到黑發少年身上，雙腿圈住他的腰，不由分說地将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埋在自己懷裏。
雲雀時矢只覺眼前一黑，與臉接觸的衣料柔軟且幹燥, 後腦勺傳來的力道不大不小, 剛好維持着不會壓疼他眉間的傷口、亦不會使他輕松掙脫的微妙平衡。
青年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香味, 像是汁水豐盈的野生漿果和新鮮清新的松針被風吹落, 它們一起落在一塊尖銳的巨石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淡淡的果味與清冽的植物氣息混合成一體, 不濃重也不清淡。
......并不排除是這人用了木質香氣的洗發水和果味洗衣液。
“......侑君, 我要喘不上氣了。”雲雀時矢睜眼說着瞎話, 周圍無數道含義莫名的視線令他感到臉熱，伸手拍了拍金發青年的腰——不輕不重的幾下，安撫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換來的是對方整個人如同被火焰灼燒般迅速彈射出去。
“......”
雲雀時矢并沒有察覺到，自己這一舉動是多麽的......不合時宜。
一網之隔融的枭谷場地, 赤葦京治從行為怪異的兩人身上淡淡移開視線。
他本來是想讓木兔學長将注意力從這個舉止奇怪的22號身上，轉移到知根知底的幼稚鬼宮侑那裏去的。
從剛剛尾白阿蘭發球的一瞬間, 赤葦京治就已經開始展開僅有他一人知曉的戰術。
調整站位，眼神示意其他人, 然後順理成章地使木兔學長的注意力放在靠右的一側。
......預想中，應該是由木兔學長和宮侑網前一對一的。
“哈、哈哈哈......近距離欣賞我的英姿, 小時矢有沒有被帥到？”宮侑語氣浮誇, 一如既往地露出略欠揍的健氣笑容，但腦子裏全是方才黑發少年支援他的場景。“嗯, 雖然小時矢也幫了忙，但攔下木兔的絕大部分功勞肯定是在我身上！”
木兔光太郎是名副其實的全國級主攻手, 網前一對一，宮侑不可避免地會稍遜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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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前者的實力與技術客觀勝過後者，僅僅是競技項目中，最令人無可奈何的硬件生理條件。
純粹是因為木兔光太郎比宮侑大上一歲，前者的生理素質已經更加接近巅峰。
所以“攔住木兔的絕大多數功勞都在我身上”什麽的，純純是宮侑慣性犯賤。
宮侑不會忘記，千鈞一發時，那只出現得恰到好處的手臂。
人嘛，就是越不知所措，就越要強撐着表現的生物
聞言，雲雀時矢“嗯”了一聲，黑色鳳眸低垂，似乎在思索些什麽——忽略他從上場起就沒壓下來過的唇角，這一幕反倒更加符合衆人一直以來對他的印象。
莫名對自家熊孩子一號生出一絲憐憫，看破不說破的尾白阿蘭笑了笑，算是沒有讓宮侑陷入一個人唱獨角戲的尴尬局面。“知道啦知道啦，強大的高中第一二傳手。”
聽到這一平時沒少被隊友打趣的稱呼，肉眼可見的，宮侑瞬間變得不淡定起來——
突然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是怎麽回事捏？
被兩人合力攔下信心滿滿的一記扣球，木兔光太郎的背影迅速蒙上一層灰白。
“呃......”
貓頭鷹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誰去？
最終還是神級保父赤葦京治堪當大任：“稻荷崎不講武德，這是邪惡的2打1。”他聲音嚴肅，完全聽不出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枭谷衆人：......？
多荒謬啊。
被打擊成圈圈眼的木兔光太郎：“......這可是我的終極奧義·超小斜線扣球。”
赤葦京治面色如常，重重點頭：“對方人多勢衆。”
“......是嗎？可是我......”
“是的，木兔學長的背影還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哪怕并沒有從正面看到那顆......奧義扣球，我也能感受到那股一往無前的威猛氣勢。”
然而木兔光太郎并沒有被這三言兩語完全安撫下來。“可是我也覺得他們剛剛很帥诶——”提到剛剛，他身上的沮喪之意漸濃，像是下一秒就會長出蘑菇。
“......”
赤葦京治重重拍了一下自家王牌的肩膀，讓對方與自己對上視線，眼神堅定，言簡意赅——
“木兔學長，枭谷必勝。”
然後他不着痕跡地掃過面色各異的枭谷衆人。
“......枭谷必勝——！！”
……………………………………
此刻，發球權終于來到雲雀時矢手中。
“嘭——！！！”
一記不遺餘力的大力跳發作為回禮，狠狠砸在木葉秋紀的手肘，奈何他的身體素質一般，發出一聲悶哼後，球斜斜地飛向另一邊。
千鈞一發之時，小見春樹飛起一腳，咬牙用腳尖墊起排球——
“鹫尾！”
喊出這個名字，是小見春樹頭腦風暴之後的考量。鹫尾辰生此刻的距離離球并不遠，個人反應速度在枭谷這支球隊中也能排在中上游。
“哦......！”梳着類似大背頭的發型，長相嚴肅的青年從中段位置往回撤——排球只是被小見春樹勉強墊起，論高度和速度，絕對到不了網前。
奈何有一道身影比他還要快。
“嘿嘿嘿——！”
這位枭谷王牌沮喪得快，重振精神更快。
沒有人注意到他是如何從網下一瞬間來到後場的。
黑白相間的身影瞬間騰空，空中視野開闊，幾乎是轉瞬之間，木兔光太郎便确定了球路和落點。
瞬間判斷出球路的赤葦京治：哦豁，怎麽又是22號。
黑發少年似有預感，他揚起臉，與目光冷靜銳利的木兔光太郎對上視線。
倏地，他眼眸微微眯起，從喉嚨中溢出一聲低低的笑。
“赤木前輩！”
“嘭——！！”
手掌與球碰撞的巨大悶響，和他的話音同時響起。
被喊名字的稻荷崎自由人僅僅愣了0.1秒，眼前的背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疾速飛來的綠白紅相間的小球。
赤木路成：！
銀發青年立刻開始助跑，無需半點言語，和自家兄弟完成了一個極佳的配合。
“哔——！”得分有效。
赤木路成看了看相視一笑的雙子，又扭頭看了看深藏功與名的黑發少年——
似乎還有更深層的東西改變了。
雲雀時矢見向來大大咧咧的自由人沉思，以為他是被木兔光太郎的強力扣球吓到，頓時感到一陣心虛。
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輕道：“赤木前輩，剛剛多謝了......”
赤木路成一扭頭，卻見五步開外的黑發少年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臉頰下方挂着兩顆淺淺的梨渦。
他大驚，彈射跳開。
——無論多少次，他都還無法适應對方的笑臉。
雲雀時矢：“......”
……………………………………
由于這是一場性質特殊的比賽，相較于比賽結果，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們更在乎的是觀賞性。
簡單粗暴來說，就是要更帥、更抓人眼球、更裝逼、更能讓中二病們看完成片腦袋一熱就加入體育社團。
見比賽的走向隐隐有删繁就簡的趨勢，拍攝組組長大手一揮，直接宣布拍攝任務到此結束，一群人扛着機器，浩浩蕩蕩地走了。
徒留上一秒還在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們不知所措，最終比分定格在不尴不尬的23：21，稻荷崎在前。
枭谷是電視臺的特邀嘉賓，自然要跟着拍攝組一同打道回府。
于是衆人又免費看了一場枭谷顯眼包和稻荷崎顯眼包的分別大戲。
角名倫太郎：“無論這一幕上演多少次，我還是會感到丢臉。”
尾白阿蘭：“......下次別這麽尖銳了。”
但這一切和雲雀時矢沒什麽關系——他此刻正被單獨提溜出來。
發色以白為主的青年表情平靜，眼神複雜：“......你做得很好。”
已經做好挨罵準備的雲雀時矢：“......？”
下場的一瞬間，黑發少年像是被按下了某種開關，周身洋溢的那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恣意與灑脫瞬間消失，秒速切換成上場前那一聲不吭的臭臉狀态。
反差之大，北信介甚至get到了笑點。
看出少年的困惑，他無奈道：“難道不是嗎？”
“在時矢的影響下，大家都有意無意地積極參加進攻和防守——如果一直保持，完全可以不用擔心全國大賽了。”
雲雀時矢眼神控訴——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回去拉伸吧。”然而北信介選擇避而不談。
雲雀時矢沒動，一雙烏黑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北信介，直到真的在對方臉上找不出一絲不滿後，才颔首離開。
這......怎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揣着疑問，雲雀時矢不緊不慢地回到室內，尋了個角落躺下拉伸。
下一秒——
【滴——！系統重置完畢，現新增宿主獲取名譽值的必要限制條件——】
冰冷的ai中性聲突兀地在雲雀時矢耳畔響起。
對此，雲雀時矢并無任何反應。
【為幫助宿主更好完成目标，将關閉除比賽時一切名譽值獲取渠道！】
......更好完成目标？
【溫馨提示，一切歪門邪道均不可取，望宿主繼續努力，争取早日成為頂尖排球運動員！】
面對這種傻缺言論，雲雀時矢只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換了一條腿繼續壓。
【哦。】
關你屁事，關他屁事。
誰愛掙這個名譽值誰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