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顆排球

五十八顆排球

雲雀時矢和系統之間, 進行了長達兩個月的冷戰——準确來說,是雙方誰也沒有主動再和對方說過話。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這可苦了排球隊的狐貍們——誰能告訴他們,好不容易才和他們相處融洽的新人, 怎麽在一朝一夕之間改了态度?

真可謂是辛苦奮鬥幾十年, 一朝回到解放前。

......這家夥到底還要沮喪多久?宮治仰躺着看頭頂的木板, 目光複雜, 仿佛要穿透厚厚的木板, 直直射進一晚上翻了無數次身的宮侑。

扭頭看向床邊的鬧鐘,3:15的字樣狠狠刺痛宮治的內心。

“唉——”宮侑無從得知睡在下床的兄弟的心情, 再次翻了個身, 動作毛躁, 使木質結構的上下床發出不堪承受的吱嘎聲。

宮侑心中的疑惑并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褪去,反而以星火燎原之勢日益見長。

宮侑并不是沒有試圖與那人單獨談過,但少年總是避着他——準确來說是避着所有人,好不容易找到機會, 但任憑他如何苦口婆心,換來的永遠是對方久久的沉默。

兩個月, 六十天,說起來很短, 但又足夠長,長到令宮侑開始懷疑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該不會是他做了什麽令小時矢不快的事......吧?

望着天花板, 金發青年喃喃自語:“......到底要怎麽做才好呢......”

宮侑的聲音很輕, 但在針落可聞的深夜如同平地炸雷。

“......你到底有完沒完。”青筋暴起,宮治一忍再忍, 最終忍無可忍。

然而宮侑對兄弟大半夜還沒睡這件事并不意外,甚至毫無歉意:“既然沒睡就幫我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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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治:“......”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為什麽現在還沒睡呢?

房間短暫地寂靜一瞬, 然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随後是突然亮起的白光。

被光線刺得眼睛一疼,宮侑眨眨酸澀的眼:“...幹嘛?”

“來玩實況足球。”宮治沒好氣道。

然後頭也沒回,将手柄往後一抛。

“......我真是服了。”

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着,但金發青年還是乖乖從床上爬了下來,瞥見自家兄弟床邊上的鬧鐘,他挑了挑眉:“呀,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就要起床了。”

宮治頭也沒回,意有所指:“某人原來知道啊。”

他穿着一身被身旁人吐槽過無數次的印有金槍魚圖案的睡衣,然後将書桌上沒吃完的小面包胡亂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下次可別這麽晚讓我陪你玩了。”

“明天就是第一場比賽,如果我發揮失常,我就給北前輩說是阿治非要拉我通宵玩游戲。”

“哦。”地板硌得屁股疼,宮治抓過自家兄弟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挪了挪身體坐在上面。

“老規矩,輸了請我吃布丁,不要超市促銷三盒連裝的那種。”

宮侑看着眼熟,但室內昏暗,就沒選擇阻止,盤腿坐在宮治身旁,還從對方身體下方扯出一截袖子墊着。

“那我贏了呢?”他撇撇嘴。

“不會的。”

宮侑:“......”

“那明天再把你的外套給我穿。”

在燈光的映襯下,銀發青年唇邊的弧度清晰無比:“敗犬在勝負出來之前就已經開始狂吠了嗎?”

“......哼。”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許久。半晌,宮治似乎想起了什麽:“‘再’是什麽意思?我不記得這段時間把外套借給你了。”

“昨天才穿了,喏,就你屁股底下的那件。”

許是還惦記着某陰晴不定的後輩,宮侑有些興致缺缺,語氣懶懶。

“......”

該死,就不該因為一時好心犧牲睡眠時間,然後陪這只蠢豬半夜打游戲的。

哦對,甚至還犧牲了他的小面包。

“幹嘛這麽看着我?”

察覺到對方眼中的殺氣,宮侑詫異地撓了撓頭。

半晌,銀發青年笑靥如花:“......沒什麽。”

等這件事過去......一定要讓這家夥付出代價!

給他的外套和小面包磕頭啊喂!!!

……………………………………

IH,即全國高中綜合體育大會。

經過各縣激烈的角逐,排球項目中,各有男女56支隊伍代表着地區與學校出賽。

其中,男子賽區有六支備受關注的隊伍——分別來自東京的枭谷和井闼山、大分縣的狢坂、宮城縣的白鳥澤、兵庫縣的稻荷崎、長野縣的鷗臺。

毫不誇張地說,冠軍大概率将出自于這六支隊伍之中。

至于為什麽是“大概率”?這和親子鑒定中的99.99%大概一個意思。

“......賽前囑咐就到這裏——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熱身場館中,朝田教練雙手叉腰,後半句話完全是沖着某兩位從上車開始就睡得昏天地暗的雙子。

宮治沒骨頭似的靠在角名倫太郎身上,後者眼神嫌棄地扯了扯自己明顯濕了一塊的袖子。

至于宮侑——他正毫無形象地抱着一條大腿打着呼嚕。

人形立柱雲雀時矢沉默,擡了擡腿,然而他顯然輕視了某大型金毛狗的體重。

雲雀時矢:天知道這家夥是怎麽準确抱住他的腿的。

為了避免麻煩,雲雀時矢選擇和朝田教練坐在第一排,車停穩的一瞬間第一個下車。下車前,他還專門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睡成一團的宮雙子。

嗯,看來今天不用被纏上了——

誰料甚至還沒慶幸上五分鐘。

雲雀時矢眼睜睜看着金發青年雙眼緊閉、腳步飄忽地飄了進來,宛若幽靈,原地靜立許久,就在他以為對方會直挺挺向後倒去時——這位稻荷崎的門面二傳伸長了脖子,像犬類一般用力嗅聞空氣中的味道。

然後精準地來到他專門挑的偏僻角落,一屁股坐在他腳上。

“......”聽着周圍的憋笑聲,黑發少年的眼神瞬間冰冷幾度。

他不信邪,拔蘿蔔似的擡腳,然而這也只是讓金發青年咂了咂嘴。

察覺到周圍越來越低的氣壓,宮侑兩條長臂如同藤蔓般鎖緊面前的腿。

雲雀時矢:“......”

狐貍誠然是犬科,但也不必如此尊重人設。

“嗨——”兩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同時響起。

朝田教練額角彈出十字,臉色黑了又黑,緊握的雙拳最終還是沒有落在兩人的頭頂,然後有意無意地望向正在清點水杯與毛巾數量的小隊長北信介。

“......”

見壓力給到自己,北信介面色如常,放下筆和紙,在衆人混雜着憐憫與不忍的眼神中,彎下腰——首先拿離他最近的金毛二傳開刀。

然後湊到後者耳邊,魔鬼低語——

“阿侑,教練剛剛說讓阿治接替你,成為時矢的新搭檔......”

“什麽?!這種事——我不允許!!”

上一秒還在與周公玩實況足球的宮侑一蹦八丈高,雲雀時矢抓住機會,迅速抽腿走人。他動作很快,恍若一道黑色殘影。

懷中空空蕩蕩的宮侑:?

剛剛明明聞到了小時矢的味道......他向四周看了看,目光警惕,像是一只護食的大型犬。

被護食的對象默默向後退了幾步。

宮侑嗷的一嗓子,也成功叫醒了宮治,後者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并沒有看見人形立柱二號角名倫太郎眼中的遺憾。

如果和阿侑剛剛那張照片一起,一定能捆綁賣個好價錢——眼疾手快拍下宮侑窘态的角名倫太郎如是想到。

見一刀雙殺,北信介滿意的點點頭。

“走吧,開幕式馬上開始了。”

……………………………………

說是開幕式,其實就是各隊依次在攝像機前亮個相,并不具備任何文娛性質。

稻荷崎的比賽就在開幕式結束後的第一場次。由于朝田教練的先見之明,除了雙子,隊員們都提前熱好了身。

脫下用于維持體溫和肌肉狀态的外套,雲雀時矢看着比之前所有場地都大了不止一倍的運動館沉思不語。

如果是之前,他會很高興的。

場館內所容納的觀衆越多,就代表他從中獲取的名譽值越多。

而耳邊,正傳來系統的聲音——

【宿主在場上依舊能獲取名譽值,此次重置只是重新限定了名譽值的獲取途徑,從目标來看,宿主其實并未有太大損失......】

雲雀時矢用心音打斷系統的絮絮叨叨——

目标?在排球界成為全國第一?

【...正是。】

雲雀時矢不置可否,然後單方面在禁言了系統——這是此次系統重置後,他無意間發現的功能。

其實說白了,名譽值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就是狗屁。

不能像輕小說那樣兌換成天靈地寶,不能折算成在現實世界中流通的貨幣,甚至不能為他的身體素質增加一星半點......

如此,雲雀時矢是真想不出這東西有什麽實際作用。與其和人工智障糾纏,倒不如盡早完成終極目标。

排球界全國第一。

很簡單,倒也不簡單。

一步一步,一場一場......勝過所有隊伍,勝過所有人......

其中所耗費的時間絕對不算少,在除了比賽之外的任何時間他将緘口不言。

這兩個月中,稻荷崎也陸陸續續和其他學校打了幾場友誼賽,由于僅有雙方球員和教練在場,曝光度過低,他歸零後的名譽值僅僅以緩慢速度增長着。

雖然不能與人大辯三百回合,但日常溝通交流還是能做到的。

但雲雀時矢偏偏不去動用名譽值。

原因顯而易見。

“時矢,快過來。”

見少年一直呆呆地凝望天花板,發梢為黑的白發青年聲音如常:“上場了。”

雲雀時矢楞楞看過去,這一幕令恰好回頭的宮侑繃不住笑。

“又在發呆了?”他眼含促狹。

黑發少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緊接着搖了搖頭。

前者是回應北信介,後者是回應宮侑。

簡簡單單的舉動,卻帶着連當事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鄭重。

“......”

那雙黑色眼睛忽閃忽閃,宮侑心好像被一把小刷子刷了幾下。

......那一定是電動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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