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的意外中毒

她的意外中毒

馮佳人從睡夢中醒來,謝源生又不在新房裏。

真是好忙的新郎啊,也不知道新婚夜有沒有好好睡一覺。

馮佳人這樣想着,慢悠悠地洗洗漱漱,又自自在在地換好了衣服。

然後媽媽就來敲門了。

開門之前,馮佳人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媽媽發現謝源生不在,一定又要為自己傷心吧?畢竟這才是新婚第二天呢。

于是她又回頭,先拉上了衛生間的門,再跑去打開了房門。

蘭淑儀提着保溫桶進來,說是來給謝源生送雞湯:“向秘書一大早拿過來的,趕緊趁熱喝完。”

馮佳人抑制不住心裏的不适,媽媽把她想成了什麽樣的人,才會在她新婚第二天一早就給新郎送雞湯補身子。

但她無法回絕,甚至不得不順着媽媽說:“謝源生在洗手間,等他出來了,我就讓他喝。”

蘭淑儀僵硬地笑了笑,竟然慢吞吞坐到了沙發上:“嗯,行。”

馮佳人訝異着媽媽的反常,猜想自己是不是露餡了,媽媽知道謝源生不在?

于是又嘗試着補充了一句:“媽你先回去吧,謝源生這會兒沒換衣服,不太方便。”

蘭淑儀的臉色更不好了,但還是沒有動彈。

“我一會就讓他喝湯,喝完再把保溫桶送到你房間。”

蘭淑儀這才躊躇着站起來,慢步往外走。馮佳人還沒關上門,媽媽又回頭補充了一句:“讓他都喝掉,對身體好的,你就別喝了,放了女孩子不能吃的食材一起熬的。”

馮佳人又是一陣不适,但還是笑着點點頭:“好的,謝謝媽。”

等關上門,她心裏的火氣也上來了,作為一個男人,哪怕再不喜歡自己的妻子,也沒必要新婚之夜就外宿吧。

這雞湯哪怕是喂狗,也不能給他喝。

她賭氣似的打開保溫桶,香味飄出來,她忍不住抓起勺子嘗了一口。雞肉似乎放得不多,肉味并不濃,反而帶着股植物的清苦味,香而不膩。

她又晃了晃保溫桶,湯的分量并不多,一人份都嫌少。

幹脆自己在謝源生回來之前喝完,把空保溫桶拿給媽媽,別說破就好了。

至于什麽女孩子不能吃的食材,雖然家裏是食療起家,但馮佳人并不迷信這些,她更相信事無絕對。只要不過量不過期,任何無毒的食物她都可以吃。

她喝得很快,幾分鐘就見了底。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

她擦擦嘴,滿意地收拾好保溫桶,又等了幾分鐘,才将空桶送往隔壁媽媽的房間。

開門的是向秘書,接過保溫桶就晃了晃:“這麽快就喝完了嗎?”

馮佳人笑了笑:“謝謝向秘書,他說很好喝。”

誰知再回房就出現了問題。

起初是身體發冷,夾帶着腹痛以及惡心,之後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且症狀迅速加重,很快馮佳人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她試圖移動到床頭去打電話,謝源生便是在這個時候回了房間。

馮佳人看見他沖向自己的時候,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放心。

這下有救了吧?其實活着還是挺有意思的,怎麽自己以前會想死呢。

之後是一些很模糊的記憶,一會是嘈雜的人聲,一會又是戴着口罩的臉。等到真正醒過來,暈乎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躺在病床裏。

護工幫她叫來了馮尚臣,原來他也在醫院,媽媽因驚吓過度也生病了,向秘書則罕見地被放了假。

“我睡了多久?”

“當天就搶救了六小時,昨天才出ICU,前前後後快四天吧。”

馮尚臣又給妹妹解釋了一番她中毒的原因。

“你是說,向秘書将草烏根認成了雪蓮果,用草烏熬了雞湯,導致我中了□□的毒?”馮佳人沒料到是這個答案,“她哪裏來的草烏?”

“是媽和向秘書一起買的,說是農家沒施肥的。她們又不是莊稼人,沒想那麽多。”馮尚臣似乎沒将這事放在心上,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可媽媽以前是做食療的啊,她會認不出雪蓮果嗎?

更何況,雪蓮果怎麽會是“女孩子不能吃”的食材?

馮佳人藏起心中的疑惑,又問哥哥:“那你們有去找那個賣菜的嗎?”

“聽說是個老太,挑着籃子賣的,不說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能怎麽樣。你這都醒了,就別想那些了,好歹謝源生喝了沒事,算是萬幸了。”

原來大家還不知道謝源生新婚夜的外宿,不知他是怎麽瞞下來的。

不過馮佳人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敷衍地點點頭:“我想去看媽。”

蘭淑儀的狀态很不好,又瘦又憔悴,一見馮佳人就哭個不停:“佳人,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媽,你別這樣想……”馮佳人很不會安慰人,想問的話也問不出口了。

第二天向秘書來了醫院,也是來向馮佳人道歉。

但比起蘭淑儀,她顯得極其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不同尋常。

馮佳人其實也沒有怪過她,就算是有什麽,向秘書恐怕也只是在遵從媽媽的意願。

但有些話真的要問清楚。

馮佳人讓護工先出去,随後低聲問向秘書:“向秘書,請你如實告訴我,真的是買錯了雪蓮果嗎?”

向秘書毫不猶豫點頭:“是。”

馮佳人有些生氣:“你和媽媽都是在拿我們當傻子嗎?我是沒關系,但我哥肯定也看出什麽了,他這個人的心思比我深沉多了,你們的秘密要藏不住了。”

向秘書還是一臉平靜:“佳人,我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麽。”

“你真的非要我挑明是嗎?三年前,我爸蘑菇中毒,神經和心髒都受損嚴重,至今還昏迷在醫院,之後沒多久,你就離職了。

“我和謝源生交往之後,你被我媽叫了回來,這次又是雞湯中有毒,你當我們搜不到草烏的照片嗎?它和雪蓮果哪一點像?”

向秘書忽然咳了起來,随後馮尚臣便推門進入了病房。

馮佳人住了口。

她有些緊張地看着哥哥,不确定他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質問。

或許他也不需要聽見,以他能讀到博士的智商,能想到這些也不是難事吧?

哥哥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淡淡瞥了一眼向秘書,問馮佳人:“今天感覺怎麽樣?醫生說各項指标都恢複正常,可以出院了。”

“啊,那就出院吧,醫院住着也煩。”

向敏起身告辭,兄妹倆都沒有阻攔。

等她走後,馮尚臣才轉過身告訴妹妹:“爸的情況惡化了,醫生也不能判定還能撐多久,你要去看看他嗎?”

馮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去看看吧。”

這是馮敬方住院後,馮佳人第一次來到他的病床前。

毫無知覺地卧床三年多,曾經那個滿身威嚴的馮董已經瘦得不成形了。

馮佳人喃喃一句:“竟然瘦成這樣了。”

“只能注射營養液,必然會瘦。”

“哦。”

爸爸變成弱者了。

一個強者變成弱者,總是很容易博得同情,而在同情之外,他又是她的父親,他曾經寵愛過她。

哪怕她能清晰感受到這種愛意背後的不公,哪怕這份父愛在後來深深傷害過她,她也無法否定它曾真切存在過。

所以還有恨意嗎?

有的吧。

可是這恨意早就因無處釋放而塵封心底,與之一同塵封的,還有她曾經的熱情與活力。

于是她變成了一潭死水。

“哥,回去吧。”

馮佳人出院時,蘭淑儀也跟着一起回了家。

只是醫生關照她還要多修養一陣子,但兄妹倆攔不住,馮尚臣只能專門聘請了一位專業的護理人員。

路上蘭淑儀三令五申:“我給向秘書放了長假,她回來之前,你們不要打擾她。”

馮尚臣點點頭:“知道了。”

馮佳人看了一眼哥哥,仍然看不出他什麽表情。

而這一場中毒,讓馮佳人開始重新思考與謝源生的關系。

她甚至連他的面都不想見,只發了條信息:【我先回家修養一陣子,恢複好了再找你。】

謝源生也是相當敷衍:【那你好好修養,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

倒是他的爸媽來探望過一次,馮佳人陪他們喝了杯茶就借口休息回了房間。

一周之後,馮佳人在社媒上看到了向北摔手機的視頻,她難得激動地給馮尚臣打了電話:“哥,向秘書自殺了!”

“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她來探望我的那天晚上,網上說她得了癌症,不知道真假。”馮佳人将葬禮視頻以及之前的墓地新聞都轉給了哥哥。

過了片刻,馮尚臣回電:“我知道了,你先去陪着媽,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告訴她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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