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卸下（五）
卸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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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原野睜大着眼睛瞅天花板。
邊琛：“醒了怎麽不叫我？”
原野：“衣服，我沒衣服。”
邊琛：“你的衣服我給你洗了，你可以找衣櫃裏面我的衣服。”
原野其實早就看到床邊的連牆大衣櫃了，可是未經他人允許擅自摸別人的東西太不厚道了吧，而且他掂量的輕，邊琛把他帶到他家是他欠了個人情。
邊琛看出他不好意思起身翻衣櫃，便來到衣櫃前自己幫他找，原野看着衣櫃裏單一的男性服裝，不好意思的問道：“喂，你昨晚怎麽找到我的？”
邊琛手裏的動作不停：“我提前問了你吃飯的地方，看你這麽晚不回來就去接你了。”
原野：“謝謝你。”
邊琛：“沒事。”
原野：“我喝吐了吧，有沒有亂說什麽話？”他已經不記得昨晚幹了什麽。
邊琛冷靜回答：“沒有。”
原野此刻已經抛卻了邊琛是他“顧客”的借口，變得格外聽話，腦海裏和心裏沒有一點抵觸，其實他不知道這其中摻雜着怎樣的情感，但是他能确定，他在這裏躺着，真的在放心依賴邊琛：“哦……還是謝謝你。”
邊琛背着大汗淋漓的他回到車上，又把他運回來，把他被汗浸透的衣服都洗了，他剛剛就聞到自己身上還有點香，反正沒有黏汗的不适感，估計昨晚邊琛幫他擦拭了。
原野鼓着嘴說：“你為什麽沒把我送我家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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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琛：“那裏離我家挺近，我看你想睡覺，就帶這裏來了，路上藥店關門了，我就帶你回來吃點解酒藥。”
原野起身抱着自己的膝蓋，把下巴埋在被子裏：“謝謝你。”
邊琛找好了衣服，轉身就看到原野乖順的坐在床上，背脊裸露着，他的眼神不自覺的轉開，“你都說了三遍了，沒事，你不必跟我道謝。這是衣服，起來了就出來洗漱吃飯。”說完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後就出去了。
原野看着白色的襯衫，他喜歡聞剛洗完的衣服的味道，所以慢慢的就将鼻子湊了過去。
好軟，好舒服，好好聞，好清爽。
邊琛和他有體型差，所以衣服穿着很寬松，褲子甚至要往上卷。邊琛給他拿的是一條嶄新的，沒穿過的內褲，雖然有點大……
他出了卧室穿過連廊，看到邊琛家格外大的客廳，估算了僅僅客廳一下頂的上他家三四個那麽大，灰色的真皮沙發上安靜的躺着一件外套，落地窗陽臺前種着幾盆綠植，原野心想，這和小說電影裏面出現的豪華住宅簡直沒什麽兩樣。
但是邊琛好像是一個人住在這裏，他今天早上瞄了一眼衣櫃。有這麽有優越的條件，任誰誰不願意在這裏享受啊？反正如果是他，他巴不得賴在這裏。
邊琛從廚房裏面端出來了一鍋米湯，原野還站在沙發旁邊，一邊看着陽臺落在植物葉片上的光線發呆，一邊揉捏着身上舒适的襯衫，穿着他衣服誘惑感十足。
他把米湯放在桌子上，原野回神，慌忙跑到洗漱臺那裏開始洗漱，邊琛也已經把他的洗漱用品準備好了。
原野看着桌上的早點，其實說真的，昨晚吐成那個樣子，他沒什麽胃口了。
邊琛不是不會做飯嗎？這米湯怎麽一回事。
邊琛似乎還挺期待的，原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的神情：“不想吃的話喝點米湯，對胃好。”
原野：“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邊琛：“不，啊，會這個。”其實是他現學的，他跟着手機上別人教的步驟一點點扣着來，争取毫米不差滴水不漏。
原野端着碗喝了一點，居然意外的還可以，教科書式的米湯。
他連連點頭，滿意的笑了笑：“不錯嘛，挺好喝的。”
聽到他誇獎的邊琛似乎更加高興了。
原野也覺得奇怪，他為什麽看到邊琛期待的樣子，會忍不住想誇他一下。
原野逮着一晚米湯全下肚了，他問了一句：“幾點了？”
邊琛看了眼手表：“快十點了。”
原野驚道：“十點？完了，工作遲了，他剛剛樹立的好形象，結果被宿醉整個幹淨。”
邊琛：“我給吳先生幫你請假了。”
原野：“他怎麽說的？”
邊琛：“他早上給你打電話，我就說你身體不太舒服，晚點去，他就同意了。”其實他沒說吳曉東在聽到原野手機裏面傳來自己聲音的時候，迷惑的差點結巴。
原野：“遲到快一個多小時了，我現在回去工作。醫生時間這麽寬裕嗎？”現在醫院早開始上班了吧。
邊琛：“這個，并不是，我的職務較少，公司醫院兩頭跑，但是你放心，我還是可以陪你的。”
原野不解他為什麽要給他解釋最後一句，不過聽着為什麽有種奇怪的安慰味道？
邊琛：“我也要去醫院了，我們一起吧，我送你。”
原野：“啊……行。”
這樣真的好嗎？
兩人接連相處了一個星期，他發現，邊琛并沒有想象中追求急迫的回應，反而所作所為都有一種讓他安心，但是能接受的錯覺。嘴上時常挂着讓他開心的字眼，實際每一件讓他開心的事對自己也沒有造成不适。而他一開始的抵觸之情，其實不能這麽說，他在和他初識的那一晚，抵觸是自己的本能，他很難接受一個突然闖進自己世界的人，但是他坐在他腿上時，卻沒有産生抵觸的情感，或許原因就是因為他曾經和這個人認識過，所以才有一股子安心。
不過邊琛到底是戲做的深，還是自己并沒有發現他的真正意圖，他還不能确定。
邊琛一直扮演着“顧客”的身份，從沒有逾越這條鴻溝。
他很好奇邊琛什麽時候才能開心夠，才能膩了不再找他，他也好怕在他沒有膩之前，自己被這種相處方式淹沒的喘不過氣。
他一直記得那晚：“邊先生，你只是我的顧客。”
這天周日，西裝店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他答應過爺爺要去他那裏，天亮的早，所以早上六點就起床收拾。
身邊的邊琛還在睡覺，原野看着他俊逸的睡顏，眼睫微顫，臉幹淨的像是掐一下都會留好長一段時間紅印。
這個人真是奇怪，選擇從醫這麽個行業，專心繼承家業不好嗎？
仔細想想，他九歲的時候，到底讨不讨厭他，那時候的情感太小，不明朗。
小孩子不懂事，不懂情，對他人的一些細節記不住，也不會多想，自然不清楚自己對邊琛抱有怎樣的情感，但是卻敏感的知道他人對自己的情感，甚至記得很牢。
而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段時間邊琛不喜歡他。
但是他也知道，邊琛保護過他，帶迷路的他回家，帶他出去玩自己卻在旁邊看着他玩，落水時被他救上來……
這些在當時的他眼中看來，就像剛碰棋子的棋手的步法，在大師的眼中格外天真。
不要叫他起來了，昨晚上邊琛好像加班了，他都到家睡了好一段時間才回來，現在太早。
原野穿好衣服，就開始準備今天要帶給爺爺那的東西。
邊琛撐着身子起來，靠在卧室門上，低聲的叫：“原野……”
原野手裏的動作停下來，他看着閉着眼睛的邊琛幾乎趴在門上。
原野心想：“這是不是夢游？夢游的人不能叫，會傻的。”
原野小聲試探：“你夢游了嗎？”
在一段時間裏，邊琛困的意識模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果然是夢游了嗎？
原野過去架着他的胳膊，想把他再扶床上去。
真重啊……
他慢慢拖着他，到床邊了，邊琛突然嘀咕了一句：“沒夢游。”
原野吓的趕緊把他的手臂放下去，邊琛一下掉在床上：“沒夢游你不說話？”
邊琛睡眼朦胧頭腦嗡嗡：“困。你去哪？今天不是沒工作嗎？”
原野累出一身薄汗：“我去我爺爺那，你醒了之後該回去回去，該上班上班。”
邊琛昨天加班熬夜，連着今天的班一起上，他知道原野今天不上班，還想和他多呆在一塊呢，但是卻忘記原野要去看原爺爺了。
邊琛有點失望：“我今天不用上班。”
原野看他委屈的拉着個臉：“你……我，就去看看，下午回來。”
邊琛又來了精神：“下午什麽時候？”
原野真是服了他，果然不能看他的那張臉：“吃完午飯吧，大概三四點左右。”
邊琛：“我能去送你嗎？你還省了路費。”
原野本來還不太願意，可是路費确實挺貴的，聽他這麽說開始動搖了“被我爺爺看到怎麽說？”
邊琛已經開始穿衣服了：“就說我是你的客人，路過順便送你來的。”
原野：“那好，謝謝。”
原爺爺家在A市周邊的鄉村裏，原野平時都是坐地鐵然後還要乘公交轉好幾個路，後來爺爺嫌他坐出租太貴，就經常來到鎮上的公交站來接他。
他看着路上這些熟悉的場景，心情大好，不經回憶起小時候和夥伴們騎着車繞着田間小路奔走，在各個村莊間來回穿梭。摔倒了強忍淚水裝成堅強的模樣，事後還要顯出傷疤讓爺爺心疼一下。
鎮上已經陸陸續續圍滿了出來購物的人，小孩子們嘻嘻哈哈，他們來到鎮上，就意味着有好東西吃，伛偻提攜。
還有去教堂的，他記憶很深刻，因為以前在教堂不老實，爺爺奶奶每次來這裏，他只能被困在附近不能離開，雖然當時很讨厭，現在看到教堂前和他一樣皺着眉頭的孩子卻都是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