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卸下（六）
卸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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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撥通爺爺的電話：“爺爺，你今天不用來鎮上接了，我馬上就到了。”
他已經跟邊琛要求了一路說可以在鎮上停下，但是邊琛執意要送他回家。
原爺爺帶了地方口音笑着說道：“送你的客人有沒有的事？”
原野愣了一下，他想起爺爺的性格，不好意思讓他白坐人家的車，邊琛今天還不用上班……
禮貌起見，原野當着爺爺的面問了一句：“你今天有事嗎？”
邊琛：“沒有。”
原野：“呃，他沒有事。”
原爺爺：“好的嘛，你們一起來吃飯，人家送你，你不得謝謝人家。”
然後原野就聽到老爺子用十分正義的語氣告訴他：“有朋友就領回家坐坐！”
原野無奈：“我知道了！”
怎麽感覺他像吃白飯一樣？不，好像确實是這樣，邊琛送他，他同意的原因不用打車費占大半。
邊琛的車也是要油費的，還是請人吃飯最好。
原野挂了電話，邊琛在一邊早就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原野：“爺爺讓你去吃飯，你去不去，不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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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琛還裝了思考的樣子，但是他內心十分想去：“啊，這樣啊，去吧，我今天沒什麽事。”
原野只能認命了，無所謂，反正他見到爺爺就好，爺爺那裏還熱，估計這人撐不住自己就離開了，到時候絕對不攔他。
爺爺年紀已經很大了，身體卻還很硬朗，而且十分喜歡聽戲曲，就是個戲迷，
他從小在爺爺臂彎裏聽戲曲，原成送給他的電視以及各種收音機之類的，他到現在還留着。
原野：“一會出了鎮子你靠路邊停一下可以嗎？我去買點東西。”
邊琛把車停好：“一起。”
原野連忙打斷他：“不用，外面熱，我馬上就回來。”
邊琛：“但是我都沒給你爺爺帶什麽東西……”
邊琛怎麽這麽講究啊：“你帶我回家就好了，待會買的東西你來送。”
邊琛看着原野在太陽下遠去的背影，心想這個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拆下內心防禦的堡壘，把脆弱的白肚皮展現在他的手下，只能屬于他一個人，依靠他，誘惑他。
沒過一會，原野買了兩盒紅豆糕，還有一些菜回來。
邊琛指了指紅豆糕：“你喜歡吃這個嗎？”
原野：“挺喜歡的，但是爺爺最喜歡吃。”
邊琛繼續發動車子，原野為了不弄髒他的車，就把東西全放在腿上。
邊琛透過墨鏡看了他的腿一眼，“我想嘗嘗那個紅豆糕，開車不方便，你喂我。”
原野：“嗯？”他離邊琛的嘴有一段距離，邊琛還不把頭扭過來，然後紅豆糕被壓在菜的下面，要拿出來還要靠近邊琛，腿上的菜稍微有點麻煩。
邊琛：“放地上會方便點吧。”
原野如他所願，終于把菜放在腳下，其實菜都是包嚴實的，根本弄不到車子上，原野只是不好意思，因為這是邊琛的車。
原野用手拿着一塊紅豆糕，另一只手用盒子拖着，生怕紅豆渣掉出來弄的哪裏都是。
他的手靠近邊琛的嘴巴，邊琛一口把紅豆糕咬進嘴裏，絲滑如牛奶般的紅豆，滾着渣感的膏體，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邊琛：“味道很好啊。”
原野見他喜歡，也笑了，“那是，爺爺喜歡自然是有原因的。不過爺爺就喜歡這一家，別的家的紅豆糕他說都沒有這個味，這一家在鎮上做了二十多年了。”
邊琛心想，要不要也學着做做紅豆糕？
原野的爺爺家在村裏最西邊，往前一條路就能直接到，上一次他來，還是坐着爺爺的電動三輪來的。
這都兩個星期不見了，他着實有點想念。
邊琛停好車原野把剛剛買的紅豆糕讓他拿着，自己抱着菜和他一起進去。
原爺爺就站在院子門口迎接他們，自從原野離開原成之後，他就沒有乘過別人的車來了，這次原野身後跟着他的朋友，讓他很替小野開心。
原野笑的格外甜，“爺爺我來看你啦。”
原爺爺也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悅，原野是他最喜歡的大孫子，從小就跟着他，從小就疼愛有佳。
雖然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有了年齡，時間和地域的限制，但是對彼此的關愛和想念絲毫不減。
邊琛下了車後，一只已經灰了的大白狗湊上來沖他瘋狂搖尾巴，爺爺看到後面站着的邊琛，連忙招呼他進屋，“你是小野的朋友吧，辛苦你了，快來坐。”
邊琛禮貌的微笑，“原爺爺好，給您的東西。”說着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原爺爺受寵若驚，手腳都并着連忙道謝。
原野看邊琛那副輕松自然的樣子，怎麽還有模有樣的。
因為A市中心離這裏挺遠的，所以一路下來都要到正午了，原爺爺把家裏的西瓜什麽的都拿出來，給兩人切了吃。
原爺爺照顧他的時候他都要禮貌的說聲謝謝，看到原爺爺幹什麽都想幫忙搭把手，甚至還幫他拌雞飼料味雞，一上午下來熱的襯衫都濕了。
而原野呢，他和家裏的大白狗大眼瞪小眼，這本來都是他的活，全被邊琛搶先了。
然而沒一會，邊琛就不能跟他搶了。
原爺爺在那抱怨原野又買菜，而他都已經準備過了，沒錯，邊琛不會做飯。
但是即便這樣，也不能阻止滿腔熱忱的邊琛打開手機開始學習步驟。
三個人在廚房忙活，邊琛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看一步做一步，盡量避免給原野幫倒忙。
原野看他執意想表現的樣子，沒有多少反感，居然也開始找能讓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讓他幫自己刷個鍋量個米打個水之類的，因為平常兩人也這麽忙活過，所以還挺得心應手。
本來還以為這個少爺在這撐不住，結果居然樂在其中，邊琛的額頭都冒汗了。
這麽熱嗎？廚房只有一個風扇，但是威力巨大，他還沒出汗呢。
原野：“你熱不熱，熱我再弄來個風扇。”
邊琛眼睛聚精會神的盯着手下的面團，搖了搖頭：“不熱。”
原野：“你都冒汗了。”
其實是緊張的。
邊琛用手腕摸了一下，弄了一頭面粉。
原野給他濕了個毛巾然後遞給他，邊琛：“我手上有面粉，你幫我擦擦。”
原野讓他低點頭，輕輕沾了沾水，兩人的距離靠的近了，才恍惚間意識到尴尬，慌亂的避開眼神，但是手上擦拭的動作不停，心和眼卻亂了節拍。
原爺爺在一邊眯着眼睛看，真開心啊，小野有個這麽好的朋友。
三個人圍在一桌吃飯，原野真沒想到這個邊琛嘴巴比他還會說，可讨邊爺爺喜歡的啊。
午飯過後，原爺爺想讓邊琛睡一會，但是邊琛說自己不困，然後走到院子裏找午飯早退的原野。
原野在堂屋旁邊的小屋子裏彈電子琴。
他聽着聲音過去，小屋的牆皮有的已經脫落了，但是挂在上面的很多樂器被擦拭的很幹淨，仍可看出撥弄的時間久遠，經歷了老人被歲月打磨的手撫摸，将舊歷帶來了新辰。
小屋在被大樹的陰涼遮擋，并不覺得熱，夏日的風吹過紗窗，帶來泥土的芳香，和陽光的味道。
電子琴就在桌子上，上面的彈奏曲集的頁面已經泛黃，都是一些老舊的，但是流行，經典的歌曲。
男孩細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滑動，跟着節奏彈出旋律，那裏像是有一只看不到的金魚，每一次都能完美劃過男孩的指縫，親吻躍動的骨節。
邊琛只學過鋼琴，但是僅僅是興趣，還沒學過電子琴，不同于鋼琴，電子琴的聲音更加具有民間的味道，而鋼琴卻很難抛棄古典高貴的音調。
他感覺，電子琴抛不開經典的代名詞，這些歌曲用這個樂器才有味道。
原野從小就喜歡聽爺爺彈樂器，電子琴的聲音，會讓他腦海裏飄起濃濃的思緒，那是他記憶裏的聲音。
原野：“你不睡覺嗎？”
邊琛看自己被發現了：“不困，你繼續。”
原野怕他無聊，笑着翻了下目錄：“你有想聽的歌嗎，我彈給你聽，讓你開心開心。”
邊琛來到他旁邊，翻開巨大的目錄，這本書很厚，裏面的歌曲按字數排列都有一百多首。
而且很多都是他知道的。
“這個吧。”他的手指在《童話》那一行。
這首歌他很熟悉，而且很喜歡聽。
原野：“好嘞，你坐在那邊的椅子上，然後你當我的聽衆。”
邊琛老實坐好：“開始你的表演。”
原野居然有種扮演的娛樂，給他唯一的聽衆。
前奏響起，悠然的音符躍然眼前，他的心随着音樂，一起一伏。
兩個人都沉浸其中，一個專心彈奏，一個專心聽。
“也許你不會懂，從你說愛我以後，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願變成童話裏，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
琴音穿過小房屋，繞到門外的樹葉，繞到淳淳流淌的小水流，繞到兩人的心田。
那随着指尖動作的後背，仿佛真像即将破繭的翅膀，邊琛想從後面抱住他，把他狠狠抱在懷裏，蹭他的臉，他一直這麽想，一直一直。
周圍一切聲音都淹沒在溫柔的琴聲，包括雞鳴，包括呼吸。只剩風吹開兩個人的心結，一個滿心歡喜，一個滿心愛戴。
曲終意猶遠，餘音缭繞，原野停了兩三秒，轉頭看他：“怎麽樣？”
邊琛笑着鼓掌：“好聽。”
原野看的出那真誠的笑容，邊琛眼裏像是亮了顆星星。
邊琛期待着問：“再來一首？”
原野：“好，你選曲子。”
邊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