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離(二)

不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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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成之所以等到這個時候來找原野,是因為他認為原野談了個這麽厲害的對象,随随便便拿幾千萬根本不是事,他一年前就打過電話,覺得時機不夠又忍了一年,明白人一眼就會選擇第一個選項。

原成等的不耐煩了,“你他媽想好沒有?要個錢那麽難嗎?賣幾次身那麽難嗎!”

原野不會為此去騙邊琛的,邊琛是他這輩子遇到的除爺爺外,讓他深刻銘記在心的第二個人。

他一想到邊琛為了他一步步擊潰防線,幹什麽都十分小心翼翼,愛他愛了十年之久,他要是騙了他,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寧願一個人去想辦法,都不會和原成聯手騙邊琛一家的錢。

原成恐吓道:“再不做決定,我就讓人去收拾姜歡,她這輩子別想出院。邊琛是吧,我一樣可以綁架他,就說是你指示的,他不可能不來,不可能不給錢。”

原野怕了,他真的怕了,他不得不選擇“我選第二個……”

原成:“?”

原成:“你他媽傻逼嗎?讓你去騙點錢怎麽這麽難?你何必賣了自己?”

原野哭到顫抖,聲音崩不出來一個字,他慢吞吞的說:“第二個……求你了別問了,別問了!”

原成吐了口唾沫:“媽的,第二個就第二個是吧?我告訴你,你選了第二個,你就要跟這裏的每一個人斷絕聯系!黑手黨不允許你暴露行跡!你要是跟邊琛或者他哥說,你就等着他們被打死吧!你給我現在就斷了所有聯系!你等着,原野,你根本不知道那些黑手黨會把你賣到什麽地方!”

原野惡狠狠挂斷了電話:“少廢話!”

他巨大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廚房。

他坐在地上,靠着櫃子,用手抱住膝蓋,把自己埋成最小,瑟瑟發抖,像個死人一樣繃直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所有的無助頃刻間全降臨在自己頭上,壓的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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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第二個好歹是可以幹活的,和還債的概念差不多。

他甚至想死,那萬一原成對邊琛,還有姜歡,原安出手怎麽辦%3F

原成不懂,他認為他會去騙邊琛的錢。

可他這輩子,都願意是邊琛的,他愛這個人,愛的無法自拔,愛的不離不棄,他寧願一個人離開,再也見不到邊琛,也不願意騙他一千萬,為了所謂的還債明哲保身。

因為他的一生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原來對未來的向往可以沒有,但是和邊琛一輩子的希望永不覆滅。

正是因為他封閉的內心只給這個人開了口,所以他才這麽極端。

他所幸他們才相處一年,不然他可能真的接受不了。

他冷靜下來思考了一下,為了不讓他身邊的人卷進來,只能先答應這個條件,雖然被賣到外地,到時候還可以想盡辦法跑回來……

手機鈴聲再一次打斷了他的思緒,原野現在聽到這聲音都是後怕。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他最愛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

電話接通,邊琛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他現在正在別墅的二樓陽臺眺望風景,心裏期盼着即将回國的團聚:“小野,吃飯了嗎?”

原野慶幸他就問了一個問題:“嗯。”

邊琛聽到他的聲音就十分開心,“我在這邊看中了一套房子,想買下來,到時候帶你來玩好不好,這的風景可好看了。”

原野聽着這個讓他着迷的聲音,那控制不了的哽咽被憋氣憋到五髒炸裂,不呼吸只為将哽咽下肚,但是憋的十分難受,像是周圍氣壓驟降般,他感覺自己要炸了。

如果是昨天,或者一個小時前,他一定會笑着說:“好呀,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

但現在,他掐着脖子,兩腳伸直在地上怕自己的哭聲被聽出來,“……嗯。”

邊琛:“小野,你嗓子怎麽了?聽着不太舒服。”

還是被聽出來了嗎?邊琛一問,他更憋不住眼淚。

原野憋着一口氣道:“沒,我吃飯,挂了。”

邊琛:“你怎麽哭了?你聲音就是哭了,怎麽……”

原野連忙挂斷電話,他怕接着下去會露餡,因為這是他最嚴重的一次他看着手機銀幕電話上面再次打來的“邊琛哥哥”,還是忍不住一下子哭出來。

哭聲和手機鈴聲混成一團,一個比一個兇。

“別哭了……別打了,邊琛,求你別打了。”

他凄望的哀嚎,瞬間無比的難受,而這難受只是因為,他要離開邊琛了。

他好想現在就抱住邊琛,四周一片凄涼,只剩絕望的哭喊,明明是夏季,廚房地板磚上的冰涼刺激他的每一處神經。

原野痛恨自己的出生,而又無能無力,他本來有預感原成不可能輕易原諒他,但他沒想到來的這麽快,快的他還沒和邊琛一起呆夠;也覺得那麽慢,慢的沒在遇到邊琛之前。

為什麽上天偏偏看不得他好,每一次,都是在即将幸福之際給他剝奪的一幹二淨,空留他一人承受孤苦。

他現在哭的唯一原因,不是因為要被賣到別地工作,而是要離開邊琛,離開姜歡,原安,爺爺……

原野趁着現在沒人,趁着邊琛還沒回來,一邊哭一邊喊着邊琛的名字,因為他肯定,等邊琛回來了,他就不敢喊他的名字了。

這種絕望下呼喊他的名字還算一種發洩。

原野一整晚都沒睡,眼睛哭的格外腫,邊琛的電話,信息像是催命,但他沒多少時間了,原成說來綁他就來綁他,黑手黨才不管他有沒有時間告別。

淩晨四點,他拿出冰箱裏的冰塊冷敷,沒事,他聰明着呢,到了外地也能想辦法跑回來的。

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反正得先順着原成,不然這個惡魔一定不會放過姜歡和原安,還有最重要的邊琛和他的事業。邊琛家大業大,絕對不能因為他毀了。

他用涼水沖了下臉,然後來到他的書桌上,顫抖着用黑色水筆寫在便利貼上。

第一條:和邊琛分手。

第二條:去西裝店,便利店辭職。

第三條:再去看看江子豪,原安,姜媽,把銀行卡給她。

第四條:去看看爺爺。

這四條是他離開之前,斷開所有聯系之前必須要做的事,然而第一條,就把他難住了。

這個時間點,根據時差計算邊琛那邊應該正好是白天,而且邊琛現在談生意沒結束,還有好幾天不能回來,估計他回來了,他也正好離開了,兩人不再相見,他能幹脆點。

還是不要當面說,他怕當面說的話,他會離不開邊琛。

但是他不對不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邊琛,辜負了他的愛。

但是他永遠愛他,無論天涯海角,無論邊琛記不記得他,他都永遠只把心敞開給他。

電話接通,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聽到他愛人的聲音,所以他用錄音器錄了下來。

邊琛立馬接通電話,他幾乎打了一整夜。

邊琛明顯虛弱了,更多的是擔心:“小野,你終于回我電話了,你怎麽了,你擔心死我了。”

原野貪心的想讓他多說一點,想多錄一點。

邊琛焦急着說道:“你說話啊,你回答我好不好,我急死了,我一夜沒睡,我知道你哭了你還不說原因,我真的擔心你原野,快點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好端端的……”

原野吸了吸氣,然後用最緊張的心跳冷靜的說道:“邊琛,我們分手吧。”

邊琛停止了慰問,他只認為原野在開玩笑:“不是,這玩笑不好玩。”

原野:“我沒開玩笑,邊琛,我說真的,我們分手吧。”

邊琛還是不信:“你騙我的對不對?”

原野:“不騙你,我真的要分手。”

邊琛沉默了,他聽着原野的語氣,不像是玩笑話。

邊琛說一句話似乎都漏氣,這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時刻:“讓我知道你在開玩笑,我就生氣了。”

原野故作鎮定:“夠了邊琛,我真沒跟你開玩笑,我就是要分手,不然你以為我四點多給你打電話是為了玩笑?”

邊琛根本不敢相信,他不信他的小野平白無故的跟他鬧分手,慌張加上生氣,讓他說話都困難,可仍舊不信:“不可能的,小野,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明明很愛我……”他不知是給自己說的,還是給電話那頭的人說的。

他苦苦等了十年啊,怎麽說走就走,說放棄就放棄?他愛慘了這個人,他不答應,不能答應!

原野又何嘗不知道他很愛他,所以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仿佛在心口畫刀疤。

原野終于鐵了心:“邊琛!我不喜歡你了,我也沒開玩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這就是事實,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沒做錯什麽,你值得更好的人,對不起……”

還有,我會一直愛你。

他說到最後一句開始泣不成聲時,狠心挂斷了電話然後關了機。

那邊的邊琛心跳都停了,原野是第一次,這麽對他……

他當着邊煜的面手機掉落在地,邊煜也是第一次從邊琛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他想去問問邊琛發生了什麽,走過來就發現邊琛眼眶紅了,一顆眼淚掉了下來。

他這個一向強勢倔強的弟弟,居然哭了?

邊煜震驚的瞪着他,“你!”

邊琛抓住他的手腕,絕望的喊道:“哥,我回國,我現在就要回去!”

原野關機了手機,然後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在便利貼的第一條後面畫上了一個對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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