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處
相處
淅淅瀝瀝的雨逐漸變大，陸成席收起漁具，匆忙放回到車上。
方晨還站在原地發愣。
“走不走！”陸成席不耐煩地吼道。
方晨這才跌跌撞撞拉開車門，上去。
雨水打濕了他全身，腿部傷口上的血，微微沁出來。
他沒有知覺。
“哥，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陸成席不語。
他默默地開着汽車，在風雨中穿梭。
“方晨，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這句話，如致命一擊，方晨紅着眼眶，垂下眼眸，沒有再繼續乞求陸成席。
他安靜地坐在副駕駛，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
回到家後，陸成席回房去換衣服，方晨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父母去鄰居家做客，還沒回來。
陸成席收拾完自己，想着這邊點外賣沒一個小時送不到，只好自己下廚，随便做點什麽，填飽肚子，晚上等媽媽回來再一起做一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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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樓經過客廳，看到方晨在睡覺。
沙發上的手機一直震動，陸成席過去看了眼，對方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估計是有什麽事。
他踹了踹方晨，讓他接電話。
方晨沒有醒。
陸成席按下接聽鍵，一個男生的臉倏然出現在屏幕。
“你誰啊？我哥呢？”範然問道。
陸成席盯着他：“你找方晨？”
“什麽？我哥是範誠！你誰，偷我哥手機做什麽！”
陸成席無奈地将攝像頭對準方晨，拍到他正在沙發上睡覺。
範然這才放下警惕：“哦，你就是我哥要去找的那個人啊！你真是鐵石心腸啊！”
陸成席捏了捏內眼角，問道：“你找他有事？不急的話，一會兒等他醒了，再讓他回電。”
這時，對面突然傳來“汪汪”的聲音。
範然一邊摸着露出半截頭頂的狗頭，一邊說：“我就想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你接納我哥了嗎？他為了見你，每個星期都會去一趟監獄，這兩年沒睡過一天好覺，夢話都在說對不起。”
陸成席沉默着。
“喂，你怎麽不說話？卡了嗎？”
片刻後，陸成席清了清嗓音：“那是奧文嗎？”
“诶？你怎麽知道？我哥跟你說了嗎？”
範然抱着狗狗，拉開手機距離，把他和奧文都拍了進去。
原來奧文是被他領養走了，他暗自松了口氣。
時常會擔心奧文，會不會被領養人虐待遺棄，這下總算放心下來。
範然拍了更廣的畫面進來，陸成席發現背景有些眼熟。
“你在哪裏？”陸成席問。
範然懵了：“什麽我在哪裏？我在家裏啊！”
“你家？你拍我看看。”陸成席的語氣像是在命令他。
範然莫名地就很聽話，拿着手機轉了一圈。
陸成席頓時就愣住了，這不是他賣掉的別墅嗎？
被方晨買走了？
“可以了嗎？”範然問。
“嗯。”
“喂，你不要欺負我哥啊，”範然囑咐他，“他從小就吃了很多苦，長大後又要帶着我這個麻煩精，為了你他連公司都不管，就跑到澳洲去，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欺負他，我一定會過來揍你的！”
“知道了。”陸成席還從來沒被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威脅過，根本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聽電話的時候，他不經意瞥見了方晨小腿上，正在流血的傷口。
“沒事就挂了，回頭讓他給你回電話。”
“哦，好。”
陸成席連個拜拜都沒說，就迅速挂斷了電話。
他趕緊拿出藥箱，幫忙清理方晨的傷口。
即便這樣，方晨也沒醒。
陸成席皺着眉，看着方晨臉上痛苦的表情，他伸出手背，貼在他的額頭。
發燒了。
陸成席嘆了口氣，只得先幫他把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來，然後抱到床上，給他喂藥。
忙完這一切，陸成席又去煮了點吃的。
他的廚藝不好，但自己自足還是可以的。
午飯後，陸成席重新回到方晨的房間，給他換了塊冰涼的毛巾。
突然，方晨下意識地抓住陸成席的手腕。
“哥，別走……別走……”
“我不走。”陸成席只好拖了張椅子，坐到床邊。
任由他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手腕。
方晨夢中呓語，眉頭緊皺，汗水沿着額角滑落到枕頭，沾濕了枕巾。
陸成席給他擦汗，憂心忡忡地望着他。
有那麽一刻，他心軟了。
方晨千裏迢迢跑到陌生的澳洲，只為見到他，除了想見到這個人，還能有什麽理由。
他把公司都給他了，一切都給他了。
他還能騙自己什麽呢？
可是陸成席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
曾經被騙的痛苦，已經刻入了骨髓，心理防禦機制下意識的會保護自己，不再接受任何可能的謊言。
他還是不能接受方晨。
他們永遠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哥……哥……”
方晨緊緊握着陸成席的手。
陸成席将椅子挪得離床近了些：“我在。”
方晨似乎放松了一些，他的眉頭輕輕舒展開，沒有剛剛那般緊張。
陸成席注視着他好看的面容，仔細打量。
慢慢地，慢慢地，陸成席眼皮睜不開，趴在床邊打了個盹兒。
因為昨晚徹夜未眠，此刻一直睡到傍晚時分才醒。
聽到了樓下爸爸媽媽說話的聲音，陸成席想來是他們回來了。
他睜開眼，怔了幾秒，發現床上的人不見了。
自己的身上倒是披了件方晨的外套。
陸成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下樓。
樓下已經傳來陣陣飯菜的香味。
“成席，下來了？”媽媽站在餐桌旁擺盤：“你瞧瞧，晨晨多了不起，做得了一桌好菜呢！”
陸成席放眼望去，還真是滿滿一桌，剩下的菜正在陸續出鍋。
莫名就讓他懷念起，兩年多以前，方晨照顧他的一日三餐的溫馨時刻。
那兩年大概是他最幸福的兩年吧，每天回家不用擔心早晚餐，奧文有人陪有人喂，自己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生活幸福充實。
不過，那都是過眼雲煙了。
陸成席“嗯”了一聲，便過來和媽媽一起分發筷子。
“哥，你醒啦！”
方晨端着最後一道菜上桌，爸爸媽媽嘗着他做的菜，贊不絕口。
“晨晨啊，你這手藝都是哪裏學的，好久沒吃過這麽純正的中國菜了。”
方晨笑眯眯地：“小時候都是自力更生，做得多就會了，阿姨要是喜歡，以後天天給您做。”
媽媽被說得開心不已：“那你在這裏多住些時日，阿姨就喜歡吃你做的。”
方晨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陸成席。
媽媽馬上會意：“成席，你沒意見吧？”
陸成席哪敢有意見，只是心想這家夥太厲害了，知道先讨好長輩。
“沒意見。”
方晨立馬露出笑容，給陸成席碗裏夾了塊肉。
陸成席當着父母的面，不吃也得吃。
晚飯過後，Joe上門約陸成席出去玩。
Joe還沒跟陸成席正式見過面，今天初次見面，對陸成席印象倒是很不錯。
Joe是個白人小夥，高高瘦瘦的，皮膚嫩得可以出水。
放在gay圈，是個優質0.
媽媽一看到陸成席有朋友來，就很開心，巴不得他多出去跟朋友打打交道，成天憋在家裏容易生病。
陸成席也是為了哄爸媽開心，讓他們放心。
便只好假裝跟Joe已經很熟了，跟着他一起出門。
陸成席開車，Joe坐在副駕駛位。
方晨突然拉開車門，貓着腰鑽進了後座。
陸成席：……
“你還發着燒呢，回去。”
方晨龇牙一笑：“你在關心我嗎？”
陸成席無語地瞥了眼後視鏡。
Joe用英文問他是誰，陸成席只好用英語介紹是他弟。
Joe問是不是1，陸成席無奈地說：“他不喜歡男人。”
Joe失望地“哦”了一聲，又轉過頭，朝方晨笑，畢竟好看到男人，誰都想多看兩眼。
方晨一眼就看出了Joe眼神裏的色眯眯，那是只有看獵物時才有的眼神。
他假裝沒看見，低頭玩手機。
陸成席按照Joe說的地址，開到了市區的一家咖啡廳。
夜晚的咖啡店內，燈光泛着暖意，咖啡香味彌漫開來。
推開門，陸成席就見到了坐在落地窗邊，正朝他揮手微笑的黎傑。
他頓住腳步，沒有往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