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師尊這病

師尊這病

謝執玉對諸如隐疾之類的病症, 并沒有多少了解。

或者說他本就是個無甚常識之人,這些年來,他鮮少離開宗門, 對劍道之外的事情并不怎麽了解,甚至就連這劍道一事,于他而言, 也本是極為水到渠成之事, 就像是從骨子裏便會用劍一般, 許多事他并未仔細琢磨, 若是論博識, 他或許還比不上他門中的師弟師妹。

他完全想不出究竟有什麽“隐疾”會在每年固定時間發作,以至于師無衍不得不避開所有人,自己借着閉關躲藏。

可一旦順着這方向去想, 記憶中便有無數蛛絲馬跡,一一浮現。

謝執玉記得很清楚,他幼時有段時日總是夢魇,難以入睡, 那時師無衍總會陪着他, 待他睡着之後才離開, 可就算在那時,到了這幾日前後,師無衍也一定會去閉關,絕不會在外人面前出現。

事情好像還不僅是如此, 待謝執玉修為高了些許後,便能覺察師無衍閉關前後, 那靈力總有波動,氣息也不怎麽穩固, 只是那時他從未多想,畢竟這靈力變化同人的身體狀況差不了多少,偶爾若有些區別,倒也很正常,若不是今日在仙門閑談上見着有人将這些事聯系到一塊,他或許還難以覺察到此事異樣。

謝執玉收了玉符,回眸看向正蹲在他膝上舒服得打呼嚕的神獸,用力清了清嗓子:“小黑,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神獸懶洋洋擡起腦袋:“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謝執玉:“我師尊身上……是不是有什麽隐疾?”

神獸發出了極其疑惑的聲音:“……啊?”

“我就是覺得很奇怪,他怎麽每年這時候都要閉關。”謝執玉皺起眉,“前幾日我見他氣色不佳,有些像是生病了。”

神獸神色複雜。

“我原以為師尊是為我療傷,以至靈力缺損。”謝執玉摸了摸下巴,做出了不起的推斷,“可以師尊的修為,這麽點小事,不至于會有那麽大反應吧?”

神獸/欲言又止。

謝執玉:“莫不是師尊本就有隐疾,每年定時發作,正巧被我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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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我看你的腦子才有隐疾。”

謝執玉皺了皺眉,可若非是疾病之外,他實在很難想出究竟是何等問題,才能令師無衍每年都恰在這時候閉關,他皺眉想了片刻,這才隐約得出一個答案,問:“難道是師尊以前修煉時出過意外?”

神獸:“……”

“說到此處,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謝執玉再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出他自認了不起的推斷,“修仙之人本該青春永駐,可師尊這白發……他以前一定出過什麽事吧?”

神獸:“……”

謝執玉:“嗯,這個推斷靠譜一些。”

神獸這才有所動作,垂下了腦袋,盯住了自己的爪子,喃喃道:“看來還是該和小無衍提一提。”

謝執玉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神獸将要出口的線索。

“教徒弟不能只教劍法。”神獸說道,“……腦子真的也很重要。”

謝執玉:“……”

可惡,這神獸,罵他傻是吧。

謝執玉按住了神獸的腦袋,不顧神獸的怒吼,狠狠搓上了好一會兒,卻又忽地想起一事,不由蹙眉,問:“小黑,師尊說兩日後便來,他這回閉關不到半月,不會出事吧?”

神獸掙紮着用爪子推搡謝執玉的手,忽而聽謝執玉說了這麽一句話,它竟不由有些發怔,驚詫道:“他兩日後要來?”

謝執玉:“師尊在傳訊中是這麽說的。”

神獸想了片刻,說:“反正不是病症,來便來,小無衍自己心裏有數,不會出事的。”

謝執玉正要接話——

神獸很是苦惱晃了晃腦袋:“不行,只有四五日,還真可能會出事。”

謝執玉:“師尊到底怎麽了……”

神獸卻還在自言自語,道:“他現今的靈力,應當能夠壓制住。”

謝執玉皺眉重複:“壓制住什麽?”

神獸小聲道:“但你還是離他遠一些吧。”

謝執玉:“我……啊?為什麽?”

神獸用力搖頭,表示無論如何,後頭的話,他是絕不會說了。

謝執玉知道神獸似乎受了師無衍囑托,許多事它并不好開口,至多只是能暗示,而後便要靠謝執玉自己猜測,亦或是尋人詢問,只是此番神獸連暗示都不怎麽足夠,以至他根本不知還能從何處去處理此事線索。

謝執玉又盯着神獸看了一會兒,這才聽聞神獸小聲開口,說:“這種事。”

謝執玉豎起耳朵。

神獸嘟哝了一句:“合歡宗……”

謝執玉一頓:“誰?!”

不對,同他師尊有關的事情,怎麽還能和合歡宗扯上關聯?

可神獸已扭過了頭,似乎不打算再同他說話了,這便是他給謝執玉最後的提示,信或不信,全都是謝執玉自己的事情。

謝執玉再度沉默着看向了手中的玉符。

尋合歡宗問也簡單,陽華對他幾乎知無不言,只是這詢問極易暴露師尊的身份,若師尊真有什麽不可為外人所言的隐疾,他本也該幫師尊瞞着,怎麽能随意出口告訴他人?

他心中萬般糾結,不知想了多久,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神獸又不肯理會他,他唯一的線索就在此處,只要他能伸出手,點一點陽華的名字——

外頭忽地一陣喧鬧,似有幾人正在大聲說話。

謝執玉下意識便将玉符收起,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喧鬧之中,他只能聽清隐約幾字字詞,應當是方才進幽冥山去救援門中弟子的宋白川回來了。

可外頭這哄鬧程度,聽起來像是出了什麽大事,謝執玉匆匆起身,出去便見數人圍着一名弟子,楚從歸正運功為他療傷,而那人看起來傷得極重,一身衣物幾乎被血染透,刺得謝執玉稍稍一怔,而後便不由快步朝着幾人走了過去。

“出了什麽事?”謝執玉蹙眉問,“怎麽傷得這麽重?”

宋白川見着他,竟先一步将他攔下了,請了他到一旁說話,道:“師兄,接下來或許要麻煩您了。”

謝執玉已點了頭:“你說便是。”

“今年幽冥山中,魔物異樣躁動,比往年要厲害不少。”宋白川蹙眉說道,“或許會有許多弟子受傷——”

謝執玉已下意識接口,道:“何處弟子需要救援?”

宋白川:“……您不能去。”

謝執玉一怔。

“我已傳訊給諸位弟子,往年進幽冥山時,我宗弟子均是二至三人一組結伴,而今換做五人一組,應當能夠安全一些。”宋白川已經飛快往下說道,“只是或許會有不少傷員,需要師兄您幫忙照看。”

謝執玉:“我也可以——”

“您有傷在身,還是莫要勉強了。”宋白川稍稍一頓,蹙眉再補了一句,“覺察出異樣後,我便給大長老傳過訊息。”

謝執玉:“我師尊不是在閉關嗎?”

“是,但無衍長老說他會盡快過來。”宋白川将語調壓低一些,道,“他特意囑托過,您如今不宜調動靈力,還是留着照顧這些受傷弟子便好。”

謝執玉:“……”

“我不該在此處多留。”宋白川同謝執玉匆匆擺手,“師兄,若無衍長老趕到了,您記得與我傳訊,無衍長老總不看玉符,想要聯系他實在有些太過困難了。”

謝執玉沉默片刻,還是只能點頭:“好。”

宋白川将那幾名受傷弟子留下,便又匆匆出去了,他一人顯是已忙不過來了,楚從歸囑托了傷得較輕的那些弟子幾句後,又看了謝執玉一眼,而後便也跟着禦劍去了,謝執玉站在原處,仔細看了看那幾人的傷勢,将幾人扶進駐地安置妥當,而後便只能坐在原處焦急等待。

他腦中恍惚而過宋白川方才的幾句話,先前師尊說要兩日後再來,可出了這意外後,師無衍或許今日便會趕至此處,師尊本該在閉關,他貿然出關,不知會不會于身體有損。

謝執玉翻出玉符,給師無衍傳訊,無人回應,他又焦急待了片刻,看向神獸,神獸卻仍是裝着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小聲道:“我不知道的,你不要問我。”

謝執玉:“……”

合歡宗。

謝執玉想起了神獸方才所說的話。

合歡宗一定知道師尊究竟怎麽了,他若能問問陽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或許也能為師尊防範一二。

到最後,謝執玉還是重新拿出了他的玉符,給陽華發去了傳訊。

他不敢直言是師無衍出了事,只能委婉一些,将這些事代換到其他人身上。

【謝執玉:陽華前輩,我有一事想要問您。

謝執玉:我有個師弟,隔斷時日便有極大的靈力波動,還總是需要避開所有人,獨自一人躲着閉關,像是生了什麽病。

陽華:嗯?生病?

謝執玉:我覺得他很奇怪,有一次他躲着宗門人時恰好被我撞見了,臉色憔悴,靈力虧損極為嚴重,還迫不及待趕我走,像是很怕我留在那兒。

陽華:……

謝執玉:此事他隔三差五便要有一輪,每次發作時間近似,試圖避開所有人的時間也總是相同。

謝執玉:我問了門中或許知情之人,可他們都不願告訴我,只是委婉同我轉述,說我若是實在好奇,來問合歡宗便是。

陽華:嗯……

謝執玉:陽華前輩,您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陽華:嗯………………

謝執玉:您直說便好。

陽華:謝小友……這症狀聽起來,實在很像是……

謝執玉:什麽。

陽華:你這師弟……

陽華:該不會是中了什麽邪修的合歡蠱吧?

謝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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