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逆不道
第41章 大逆不道
歲良站在大殿中央,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重傷昏迷的女子。
孟湘衣衫淩亂,還帶着斑駁的血跡,數不清的傷口在皮膚上綻開,她閉着眼倒在地上,呼吸微弱,對歲良的打量絲毫不知。
歲良也不嫌累,就站在那裏望着她,不知過了多久,大殿門口的暗衛悄悄動了動站得酸痛的腿,內心忍不住腹诽,覺得新任城主有病。
歲良聽不到他的暗罵,但他看到了暗衛的小動作,視線頓時鎖定在暗衛剛剛移動的左腿,淡淡地說:“腿不好用可以不要。”
暗衛頓時一個激靈,徹底不敢動了。
又過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歲良始終站在那裏盯着孟湘,他也不急,就這麽默默等着孟湘醒來。
就在暗衛忍不住在心裏唾罵歲良這個變态的時候,孟湘終于悠悠轉醒,她睜開眼睛,眼前便是歲良的雙腿。
“終于醒了,可讓我好等。”
孟湘一驚,忙手腳并用地往後退,她右腿被打斷,站不起來,後退時在地板上留下一片血跡。
歲良歪着腦袋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就在孟湘快退到門邊的時候,手輕輕一揮,一股靈力輕飄飄便将孟湘拉了回來,人眨眼間來到了他腳下。
歲良蹲下身,挑起孟湘的下巴,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開心地說:“跑啊,怎麽不跑了,你要是能跑出這間屋子,我保證,一定放過你。”
孟湘擡起眼皮,冷冷地看着歲良,一言不發。
歲良也不生氣,只是問:“告訴我謝必安和範無救在哪兒,今日我就不折騰你了。”
孟湘這回連眼神都不願意分給他,掙開歲良的手躺下,像是徹底放棄掙紮。
歲良冷冷地哼笑了下,踢了她一腳:“你裝什麽裝,就算你誓死保護他們,他們也不會知道的,你做這些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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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孟湘沒反應,歲良想了想,湊到她面前,循循善誘:“這樣,你若是能告訴我連白在哪裏,我直接放你走,反正連白也不是什麽好人,上次在大殿見到你那副樣子,他不也是袖手旁觀,這種人吶,不過是——”
孟湘忽然睜開眼,眼中清晰地浮現出一抹恨意,猛地低下頭,趁歲良不備死死咬住了他的手。
“啊——!”
孟湘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簡直是往死裏咬,歲良反應過來就要打她,孟湘靈力被歲良封住,但她好歹也是修煉過的,這一口直接咬斷了歲良的拇指,緊接着狠狠一扭頭,拇指與手掌相連處直接撕裂,伴随着歲良的痛呼,一根拇指直接被孟湘咬掉,血液四濺。
歲良終于掙開她,痛苦地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一腳踢到孟湘的腹部,孟湘這一口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根本無法反抗,像個破布娃娃一般飛了出去,眼前閃過牆壁上的油燈的光,緊接着背部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五髒六腑跟着移動,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直接倒在了門邊的地板上,沒了聲息。
門邊站崗的暗衛看得一陣心驚,他還沒從孟湘那一口緩過神來,下一秒人就沒了聲息,他低頭看着孟湘,這人一身傷口,沒了靈力,又被踢了這麽重的一腳,明顯是受了內傷,這不會直接涼了吧?
歲良用靈力及時給自己止血,然後看向暗衛:“把她給我關回去,醒了叫我,這女人一定知道謝必安他們在哪兒。”
暗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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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過去,連白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兩人一狗便打算收拾收拾回家。
連白本想自己收拾東西,結果從南奪走了他的衣服,把人拉到床邊坐下,又将南南放在他腿上,囑咐道:“你倆別搗亂。”
連白:“......”
大逆不道。
事實證明,從南的做法是正确的,沒有連白和南南搗亂,他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收拾好了所有行李,還準備好了馬車,就等兩位大爺坐好了。
最近的天氣着實有些怪,熱的不正常,除了在山洞那夜下了些小雨,這整個夏季連白都沒有見過雨水,連陰天都少見。
連白坐在馬車裏用扇子給自己扇風,心裏琢磨着,該找個時間問問範無救,柳城今年是不是有什麽旱災,不然這天氣怎能如此炎熱。
從南發現連白特別愛喝客棧的涼茶,臨走前往兩人的水袋裏裝了些,連白接過茶喝了一口,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從南見了他這副表情,疑惑道:“怎麽了,這茶有什麽問題?”
連白無奈地說:“這涼茶本是可以解暑的,現在估計是沒用了。”
從南聽得一頭霧水,接過水袋喝了一口,眉心頓時蹙了起來,滿臉嫌棄。
這茶本是冰冰涼涼的,現在都被這鬼天氣熏熱乎了,一口下去嘴裏都發膩。
“大概兩個時辰我們便可以到附近的鎮子,到時把這涼茶換掉,先生您再忍忍。”從南轉身,想把這看着就晦氣的涼茶放好,卻被南南咬住了袖子。
南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水袋:“汪!”
連白倒是無所謂,此時看着南南的模樣倒是起了些興致,揉揉它的狗頭,笑着問:“想喝啊?”
南南見有戲,忙蹭連白的手撒嬌:“汪!”
從南有些猶豫,小心地問:“狗......能喝茶嗎?”
連白沒回答,拿過水袋打開蓋子,然後将帶着濃郁茶香的瓶口對準狗鼻子:“香嗎?”
南南尾巴搖的可歡:“汪汪!”
連白溫柔一笑,忽然收回了手,茶香忽然消失,南南懵逼了,迷茫地轉了一圈,然後擡頭看向連白:“汪?”
連白把水袋遞回去,無情道:“狗不能喝茶,死心吧。”
南南尾巴瞬間耷拉下去,整只狗彷佛失去了狗生夢想,蔫兒了吧唧趴下,不動彈了。
從南在一旁看得想笑,不禁說:“先生,您多大了,還欺負一只小狗。”
連白心情好,說出口的話也不過腦子,當即就來了一句:“不欺負它,那我欺負你怎麽樣,反正你也是南南。”
此話一出,馬車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連白眨了眨眼,難得想鋸了自己這張沒個把門的嘴,找補道:“呃......我不是說你是狗哈,就,那什麽——”
“好啊。”
連白險些咬了舌頭,轉頭看着從南,滿臉呆滞。
從南卻沒有絲毫不高興,還笑眯眯的,接着連白的話說:“先生想怎麽欺負我?”
“?”
見連白整個人都快傻了,從南終于笑出聲。
連白這才回神,反應過來後氣得不輕,他一個幾百歲的鬼,竟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吓住了。
笑聲回蕩在耳邊,連白卻只覺得惱人,忍不住罵道:“死小孩,大逆不道。”
從南半天才止住笑,忽然問:“先生,您今年芳——”
話剛要出口,從南忽然怔住了,他本意是想問先生的年紀,但芳齡這個詞似乎不太适合用在先生身上,那......
連白偏頭:“嗯?”
從南一本正經地問:“先生,您今年高壽?”
連白:“......”
那他娘的叫貴庚,什麽高壽?會不會講話?他平日裏就這麽教從南的?
從南等了許久,就見他的好先生面色越來越古怪,黑着臉賜他一句“大逆不道”後就閉眼不理人了。
從南:“?”
是他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沒念過多少書的從南想不明白自己哪裏惹到了連白,他又不敢問,只能坐在一旁等連白消氣。
良久,連白忽然說:“比你大四五歲吧。”
這話連白說着一點兒不心虛,他雖然活了幾百年,但這是按照鬼的壽命來講,若是拿凡人的壽命來比較,他現在也才剛及冠,年輕着呢。
從南愣了半天,反應過來後瞪着眼睛上下打量連白,滿眼不可思議,若是細看還會發現一絲隐秘的喜悅。
先生這麽年輕的嗎?!
連白感受到了冒犯,心頭一陣火氣:“你什麽意思?你這什麽眼神?我長得很老嗎?”
從南趕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那什麽......”
連白眯眼看着從南,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彷佛只要從南說出他不讨喜的話,下一秒他就會撕了從南一般。
“......我只是沒想到,書院竟然會有這麽年輕的先生,畢竟其他先生都是老頭子......沒有說您長得老。”
說着,從南還動了手,手指小心翼翼勾着連白的,左右搖了搖。
連白冷着臉沒說話,從南也不急,安靜乖巧地靠在連白身上。
他悄悄嗅着連白身上幹淨的氣息,心底那一片迷霧驟然消散,露出背後那隐秘的情感。
還有四年......四年後,他就長大了。
馬車內空氣彷佛凝固,良久,一聲嘆息從耳邊傳來,緊接着,從南的頭被一只手用力揉了下。
“你這撒嬌的本事可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