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會萎

第68章 會萎

用過晚飯,也可以說是夜宵,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連白雖然恢複了靈力和記憶,但身體還是個凡人,免不了疲憊困乏,折騰了一夜,他其實早就累了,硬撐着眼皮吃完飯,見從南的手臂沒磕傷,便放下心來,終于忍不住淺淺打了個小哈欠。

從南也沒想折騰他,見此便拉起連白的手,回到卧室,按着連白的肩讓他躺下,溫聲道:“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等醒來再說。”

雖是如此,但連白還是有些放不下心,眉頭不自覺緊蹙,忽然,一抹微涼覆上了他的眉心,從南垂着眼,溫柔地撫平那片肌膚,安慰道:“放心睡吧,不會出事的,凡事有我在。”

“可——”連白自打恢複記憶,看從南的眼神就變了不少,理智告訴他從南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但習慣使然,連白無法完全依靠從南,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應該擔起所有責任。

從南看懂了連白的眼神,直接打斷他,假裝沉下了臉,語氣很是低落:“你怎麽又不信任我?”

“我沒有......”連白說這話自己都有點兒心虛,但他其實也不是不信任從南,只是不放心,不過這兩者在此時看來并沒有什麽區別。

“哎......”從南嘆了口氣,蹲下身扶着連白的膝蓋,微微擡起頭望着他,眸子裏一片溫和,笑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不靠譜嗎,先生?”

連白眨了眨眼,被這一聲久違的“先生”喚的有些耳根發軟,下意識搖頭。

從南握起連白的手,耐心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以後做什麽事都會提前商量,所以我保證不會私自行動,而且徐年那邊你也不用太擔心,短時間內他不會做什麽的,更何況......”

連白的手被他攥着,從南整個人都是涼的,但不知為何,這樣被握着,連白就是覺得很有安全感,很舒适。

從南輕笑道:“休息好了,養精蓄銳,才能收拾歲良,不是嗎?”

看着面前耐心哄着自己的人,連白忽然想到曾經那個會容忍自己一切小脾氣的孩子,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亦或是将來,從南都始終如一。

他何德何能,能擁有從南。

見連白點頭,乖乖躺下,從南才終于放下心來,坐在床邊幫他蓋好被子,輕聲道:“睡吧。”

連白确實是累了,剛沾上枕頭,不久便睡了過去,呼吸聲均勻,從南等了一會兒,确認連白熟睡,這才分出一抹元神,化作分身回到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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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救就站在院外,見到從南回來忙迎上來,疑惑道:“連白呢,他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從南道:“他睡了,徐年那邊怎麽樣?”

範無救卻搖搖頭,說:“在你們離開養老院不久,徐年就發現了監視器。”

以徐年的腦子,不可能不知道是誰在監視他,也就是說,他們暴露了。

不過從南卻看起來很放松:“沒關系,早晚的事,反正重要的東西我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範無救又疑惑了,“除了徐年和歲良有聯系,你還知道啥,咋你又知道了呢,我咋不知道?”

從南被他這口音弄得直皺眉:“你這口音哪兒學的?”

提到這個範無救就開心了,呲個大牙顯擺:“謝必安給我從凡間搞了個電視和電腦過來,電腦我還沒學明白,但電視我學明白了,這幾天總看。”

“......”從南點點頭,真心稱贊,“挺好。”

範無救見從南難得認同他,高興壞了:“是吧,我也覺得整挺好,老nice了!”

“......”

從南深吸口氣,轉身往裏走,打算去找個正常人聊聊,範無救還處于學有所成被人誇贊的興奮狀态,颠兒颠兒地跟着從南往裏走。

謝必安此時正在屋子裏研究電視,他這幾天被範無救奇奇怪怪的多國多地區口音吵得頭疼,他的本意是想讓範無救長長見識,沒事兒看看新聞不也挺好的,起碼再領出去也不至于啥都不知道,結果範無救整天沉迷于各種晚八點檔家庭倫理劇和國外電影,導致他現在的口音不倫不類的,上一秒還嘎哈啊,下一秒就“wo~amazing”了,神仙的腦回路也跟不上他。

尤其是倆人晚上在床上那啥的時候,上一秒還深情款款喚着他的名字,下一秒就“My husband,i love you!”了。

他真的會痿,不開玩笑。

謝必安短暫地回憶了一下那慘不忍睹的畫面,嘴角一陣抽搐,最終絕望地把視線放到了一旁的電線上。

要不,把線拔了?

下一秒謝必安便搖搖頭,不行不能拔,他花了那麽久的時間才搞定的網絡,拔了可就得不償失了,他還要玩電腦呢。

就在謝必安糾結到忍不住撓頭時,從南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個正在“俺回來了,想我了嗎”的範無救。

謝必安:“......”

咋這麽快就回來了,他還沒搞完事兒呢!

謝必安忙把電視遙控器藏到身後,嗖一下站起身,心虛地眨了眨眼睛,虛道:“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謝必安是個老實人,撒謊這種事他做不來,此時動作局促,滿臉都寫着“我使了個小壞”,搞得範無救莫名其妙,不禁問:“你嘎哈呢?”

“沒,沒嘎哈,不是,沒事。”

從南看着已經被同化的謝必安,一臉的不忍直視,自顧自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杯茶冷靜一下。

謝必安這邊好不容易糊弄過去,松了口氣,打算下次找機會再研究電視的問題,範無救坐到桌邊,看着從南,又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知道啥了呢?”

從南只說:“我只是有個猜測,還需要驗證。”

謝必安問:“什麽猜測?”

從南斟酌了一下語言,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離魂玉。”

“離魂玉?”範無救沒聽過這東西,眨了眨眼,滿腹疑惑,“這怎麽聽起來和鎖魂玉那麽像?”

謝必安卻沉下了臉,顯然是猜到了什麽,範無救左看看右看看,見這倆人打啞謎,心急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謝必安緩緩道:“鎖魂玉和離魂玉,世間都僅有一枚,雖名字相似,但這兩者的用途卻截然不同,鎖魂玉就是當年老城主送給連白的,也是從南此時腰間挂着的這枚,它的用途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概是用來鎖住魂魄,可以救人一命的東西,但離魂玉,卻極為可怕。”

範無救皺眉:“此話怎講?”

從南接道:“離魂玉,顧名思義,使用者利用離魂玉修煉,可以讓離魂玉的力量融入體內,滲入每一絲靈力和魂魄中,收放自如,也就是說,即便魂飛魄散,也可以利用離魂玉的力量将魂魄找回,但此法極難修煉,一不小心就會讓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若沒有更多的靈力補給,還是難逃一死,離魂玉的力量太過強大詭谲,修煉此法損身損心性,古往今來得到離魂玉的人都難逃一死,沒一個有好下場。”

範無救聽完,沉默了片刻,這才問:“你确定歲良是用的此法嗎?”

“我不确定。”從南道:“這只是我經過現有線索得出的猜測,養老院的老人,很有可能就是歲良失敗之後的靈力補給源,這和歲良的離奇複活也能對的上,不然我想不到其他解釋了。”

謝必安也道:“的确如此,當年我們是親眼見到歲良被連白打得魂飛魄散的,只有離魂玉能做到讓歲良複活,但是徐年......”

範無救搖了搖頭:“我還是不願相信,我們認識徐年那麽多年,他到底為何會站在歲良那邊?”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的上來,良久,從南道:“不過以上都是猜測,我們現在任何行動都要仔細斟酌,所以我打算找時間去一趟醉鄉樓,看看能不能印證我的猜想,之後再談下一步。”

謝必安忽然靈光一閃:“你是說......離魂玉?”

範無救也道:“如果我們的猜測是對的,說不定,還能找到歲良的屍體呢。”

從南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愣了一下,另外兩人疑惑地看着他,剛要問出口,從南忽然一笑,說道:“連白醒了,我回去了,再見。”

話音剛落,剛剛還坐在這裏的人忽然就消失了,範無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見色忘友的家夥。”

從南分身歸位,一睜眼便見到連白迷蒙的眼神,似乎是還沒徹底清醒,他笑了笑,坐在一旁耐心地等,不久,連白打了個哈欠,又伸個懶腰,順勢一翻身,相當自然地轉身抱住了從南的腰,把臉埋在從南腹部,嘟囔着說:“我睡了多久啊。”

從南揉揉他的腦袋,輕聲道:“沒多久,才一個小時,要不再睡會兒?”

連白确實是沒睡夠,聞言擡起頭,眨巴着眼睛問:“那你陪我嗎?”

“陪。”從南毫不猶豫,說完就躺下了,将熱乎乎的連白攬進了懷裏,滿足道:“睡吧。”

-

醉鄉樓。

歲良的靈魂漂浮在空中,缺了軀殼的它此時滿心煩躁:“一天了,怎麽還沒找來殼子?”

徐年早就料到歲良會動怒,卻也無動于衷,只是垂着眸子,緩緩道:“我找不到。”

“找不到?”黑霧猛地來到徐年面前,雖看不到歲良的臉,但壓迫感依舊存在,“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徐年,你是要反抗嗎?”

徐年沒擡頭,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原本可以催眠自己忘記一切,麻木地幫歲良做事,但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聚會那日連白的眼神,當時的話彷佛還在耳邊——

“當年的恩情我無以為報,我今日許你一個承諾,日後若是有需要,我一定幫忙......無論何事。”

徐年深吸口氣,擡起眼來,直視着那團噩夢般的黑霧,道:“我早已說過,找不到了。”

歲良徹底被他激怒:“找不到你就去殺啊!這麽多年你殺過多少人了,怎麽,現在跟我談你不忍心了想反悔了?徐年,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就算你現在反抗那又如何?你手上已經沾了血,你回不了頭了!”

徐年這次似乎是鐵了心地要裝死,無論歲良說什麽他都不會再理,幾次過後,歲良徹底失去了理智,長久找不到殼子的恐懼令他陷入了狂怒:“徐年......”

徐年閉上了眼。

歲良咬牙切齒道:“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來當我的殼吧。”

徐年垂在身側的手猛地一僵,下一秒,黑霧自頭頂鑽入了他的身體,徹骨的寒涼湧入肺腑......兩人的魂魄在體內交織撕扯,不相上下,不知過了多久,亂竄的靈力終于在一瞬間歸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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