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殺
第10章 刺殺
裏面出來個奴仆去牽馬車,藺風便随着一同進了院中。
地處幽靜,這處院落也格外別致,院中裝飾簡約卻彰顯貴重,光是那玉牆石壁便是尋常人家這輩子都見不到的。
“主子,”藺風快步跟上前面的人,在身後恭敬地說道,“方才府上派人來信,說……”
話沒說完,便被道不悅的嗓音出聲打斷:“你是越發會當差事了。”
藺風想到主子從不會在外人面前商讨正事,如今雖然懷裏那位醉了昏睡着,可也不能不提防着些。
“卑職失察。”
路予行已經抱着人穿過了長廊,來到了處廂房外。
“打盆水來。”
輕飄飄扔下句話,他便提步進了房內。
藺風忙道:“是。”
将房門輕輕掩上,藺風心道看來主子今日心情頗為不錯,若是放在平常,手下人即使犯了小錯,也會被處以鞭罰。
只是主子平日裏也經常出入醉紅館,但是以往都是去找仙夢姑娘,還從來沒見主子帶回來什麽人過。
今日,怎麽如此反常?
*
姜醉眠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有人在耳邊輕聲說話。
“張嘴。”
她不受控制的聽了話,唇間便抵上個溫潤的硬物,随後唇間仿若甘霖降落。
她喉嚨早就幹澀不已,現下趕緊迫不及待喝了幾大口水,總算是舒服了不少。
這會兒暈沉的感覺也減輕了些,整個人都沒有那麽晃了。
她輕輕睜開眼睛,周遭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燭光搖曳。
隐約能瞧見頭頂是陌生床幔,而且她的床邊竟然還坐着個人。
迷蒙桃花眼用力眨了眨,待看清楚路予行的臉後,她險些從床榻上跌落下來。
怎麽,怎麽會是他?!
幸而一雙手及時将她接住,又穩穩托回榻上。
姜醉眠狠狠咬住唇上軟肉,痛感瞬間襲來,她意識登時清明異常,原來這并不是夢!
她想了許久的仇人,現下當真就在眼前!
情緒驟然太過激動猛烈,她呼吸都有些微微顫抖,雙手也攥緊了身側輕紗,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夢中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如今成真了,姜醉眠卻又有些怕了。
她不怕死,她怕死之前不能報仇雪恨。
這裏應該是他的住處,而他身份深不可測,若自己不能一擊即中,那便會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可他為何要将自己帶回來?難道他不知自己來此的目的?
還是說他明明知道,卻假裝不知道?
路予行見她又是那般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盯穿。
“怎麽來的京城?”
他一邊開口問,一邊起身去桌邊倒茶。
姜醉眠見他背對着自己而坐,像是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她一邊掃視房內擺設,一邊竭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鎮定自若:“坐了幾日馬車,又走了一個多月。”
“又怎麽去的醉紅館?”路予行繼續問。
“鸨母叫我去給姑娘t們看診,是手下人弄錯了。”
姜醉眠鬼使神差地從榻上下來,赤着腳,輕手輕腳朝桌邊走。
等到站在他背後,見他仍舊沒有發覺,一口氣便深深地提了起來。
她從發間拔下根素色銀釵,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
只要快速将銀釵刺進那段修長白皙的脖頸,鮮血便會争先恐後噴湧而出。
纖弱手腕當真高高舉起,捏着銀釵的指節卻異常堅定有力,隐隐露出蒼白關節。
在即将要刺下去的一瞬間,姜醉眠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
遠山青霧,路予行撐一把油紙傘。
暴雨驟落,竹葉斜飛,他在等她入傘下。
只不過一個恍惚之間,房門就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藺風端着盆水進來,卻正好瞧見姜醉眠高舉銀釵站在路予行身後的這一幕。
他反應極快,單手從袖口甩出一柄短劍,朝着姜醉眠面門徑直襲來。
姜醉眠來不及做何躲避,只能瞪圓了雙目看着那短劍霎時間就到了自己眼前。
在短劍即将刺中她額間之時,一股內力将她朝着背後用力一推,手中銀釵“砰”一聲落地。
那短劍堪堪擦着她額發而過,削下幾縷青絲,随後猛地插入了後面的木柱上。
姜醉眠躲開了致命一擊,卻被那股內力推得後背撞上了堅硬冰冷的玉璧,眼前一黑當即暈了過去。
路予行見狀,想也不想便上前将她扶起,指尖在她鼻下探了探,感受到溫熱輕柔的呼吸後,冷厲的眸色才稍微緩和了些。
藺風連忙将木柱上的短劍拔下,拱手道:“主子,此女實在危險,方才她是想從背後偷偷刺殺,卑職一時情急……”
路予行将地上的人打橫抱起,鳳眸中滿是陰冷沉寂。
“誰準你對她動手?”
藺風察覺到面前人身上散發一股可怖的嗜血暴戾,慌忙跪地俯身:“主子!她來歷不明,又想盡辦法接近您,恐怕是有不軌圖謀!”
路予行冷笑一聲,擡腳便踢上了地上跪着的人。
“何時輪得到你來替我決斷。”
藺風爬起身來,擦了下唇邊血跡,又恭敬跪好:“卑職不敢。”
“沒什麽不敢的,”路予行沉聲道,“自己下去領罰。”
藺風稱了聲是,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倒退着從房中退出。
他倒是不怕受罰,主子将他救回來,他這條命就是主子的。
但是讓主子和那個心有歹念的女子共處一室,他到底是不放心的。
方才那麽危急的情形,以主子的內力,難道沒有察覺出身後站着的人要殺他?
藺風百思不得其解,關上房門之時,偷偷往裏面又瞧了眼。
透過狹窄門縫,他瞧見自家主子溫柔不已地将那女子放回了床榻,随後俯下了身去……
藺風慌亂地收回了眼神,不敢再看,自行前去刑房領鞭去了。
床榻上的人此刻安安穩穩合着雙目,路予行視線從她巴掌大的小臉往下,胸口處的薄紗因為方才的動作早已脫落,露出瓊膏玉脂般的雪白肌膚,雖然身形瘦弱了不少,但層巒仍舊跌宕起伏,柳腰細得更是沒邊。
再往下,路予行氣得微勾唇角。
這麽急着要殺自己,竟然連鞋都顧不得穿了。
他伸手過去,一只手便将她雙足大半都握在了掌中,果不其然,涼得像剛踩在了冰上。
雪白瑩潤的腳趾看來秀氣得可愛,在昏暗床圍裏更是白得紮眼。
路予行望了片刻,喉結忽得滾動兩下,掌心熱騰騰得冒火。
要是藺風知道他們主子居然耗用內力給人暖腳,怕是更會驚掉了下巴。
将她雙腳也暖得熱了些後,路予行感覺到內力開始要不受控制地在體內亂竄。
那暹紅之毒至今未解,時不時便要在他體內發作一番,就連調動內力都要受到影響。
他收了手,拉過了一旁的被子給她蓋好,平息了會內力後,才起身從房中離開。
*
姜醉眠這一覺睡得竟然意外踏實,也沒做什麽噩夢,只是醒來之後便覺得頭疼得厲害。
她眯縫着眼睛從床榻上坐起來,摸了摸自己後腦勺。
“哎喲……”
圓潤的後腦勺處竟然鼓起來個大包,輕輕一碰便疼得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難怪睡得沉,合着她昨夜是暈過去的。
對了,見她打暈過去的人是路予行!
姜醉眠瞬間清醒過來。
窗外陽光慵懶撒照,她這才看清楚這房間布局竟然如此清新雅致,桌木盡是上好的黃花木,側邊擺着道漆嵌美人沐浴屏風,窗邊的幾案和坐具上都覆着茵褥。
而她坐着的這床更顯奢華別致,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秀衾,床邊懸着金紗羅幔帳,四角還挂着幾串細小碎銀鈴铛。
微風一吹,清脆銀鈴聲隐隐作響,頗有情趣。
沒等姜醉眠再仔細瞧,房門就忽然被人從外推開了。
兩個模樣清秀的小丫鬟捧着衣物從外面進來,走到姜醉眠身邊,二話不說就開始替她梳洗更衣。
姜醉眠不習慣被人這麽貼身伺候,連忙捂住身上衣衫,說道:“不必勞煩,我自己來就好。”
可那兩個小丫鬟并不聽她言,手腳麻利地就替她換好了衣物。
是件水綠色薄紗攏錦衣制式衣裙,花紋繁雜精細,勾勒得娉婷身姿更顯弱柳扶風,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更完衣後,兩個小丫鬟又替姜醉眠梳好發髻,她的那根素銀釵與滿頭珠環玉翠格格不入,便被她收進了袖口中。
一番打扮下來,美人更需衣物相稱,清純水綠色映襯得芙蓉面皎若桃花,豔麗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婉約沉靜,叫人挪不開眼。
姜醉眠望着銅鏡中的人兒,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這番裝扮她像是哪家千金貴女,曾幾何時,她還是國公府那個無憂無慮的掌上明珠,起居也是好幾個丫鬟圍着伺候,身上穿得也是如此奢華的錦繡羅裙……
可惜她早就不是了。
“路予行在哪?”姜醉眠開口問道。
誰知兩個小丫鬟像是聽不見她在問話,做完事情便轉身走出房門。
“哎等一下,”姜醉眠跟上前去,不依不饒問道,“就是你們的主子,他在哪?我找他有要事,煩請兩位姑娘幫忙通禀一聲……”
還沒等她說完,房門便“咔噠”一聲在她面前合上。
姜醉眠心中惱火,這府上人怎得都跟主子一樣狂悖無禮!
她想開門,卻聽見了外面傳來落鎖的聲音。
知道沒人會搭理自己,姜醉眠氣得用力踢了下房門。
路予行這什麽意思?
要囚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