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咬
第29章 再咬
此話一出, 門外兩人皆愣怔住了。
姜醉眠不敢去看厲雲川,默默用眼刀一寸寸割着面前那張可恨至極的臉。
偏偏那張俊臉還輕輕勾着唇,滿是興味的垂眸瞧她,暧昧旖旎的眸色将她牢牢掌控在內。
不準任何人觊觎分毫。
厲雲川率先開了口, 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姜醉眠:“阿眠, 你, 你們……”
姜醉眠胸中陡然生出一股勇氣,一只手捂住厲雲川的嘴, 拉住他的手臂就将他強行從屋門口拽到了不遠處的鎏金雲柱後。
藺風見狀,臉色頓時大變, 提步便要跟上去,卻被陸昭珩阻攔住了。
“主子!”藺風神色焦急, 生怕那兩人發生些什麽似的。
陸昭珩只是低聲道:“随她去。”
他倒是要看看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要幹出什麽更能惹怒他的事來。
姜醉眠見藺風那個跟屁蟲沒過來,便趕緊對厲雲川道:“雲川, 我知道你一時很難理解,我也沒什麽想要辯駁的, 我只希望一點,你萬不要因為我和陸昭珩鬧僵, 好嗎?”
她不想再牽連任何人進來了,光是青彤一個已經夠讓她愧疚擔憂了,若再連累了厲雲川, 那才是更加罪大惡極。
厲雲川定睛望着她, 只覺她和自己往日所見的那副聰穎伶俐模樣又有所不同,像是多了份凜然和決絕。
“阿眠,你是故意接近陸昭珩的, 對不對?”
“是。”
“可否告訴我你到底與他有何恩怨?”
姜醉眠抿了抿唇,捏緊袖口, 卻一言不發。
楊家三條人命,太過慘痛,她的仇只能自己報。
厲雲川見她不語,便知她是不願訴說,便道:“你放心,我不會逼你什麽,只是你以後若有何難處,千萬要讓我知曉,不論緣由,我定幫你。”
姜醉眠被他的話觸動,眼眶忽然有些酸澀起來:“好。”
厲雲川沖她笑笑,從柱子後面走出來,又遙遙沖着陸昭珩恭敬行禮,然後提步離開了。
姜醉眠擦了擦眼角,深吸了口氣,才慢騰騰從柱子後面挪步出來。
陸昭珩睨她一眼,嗓音冷沉。
“進來。”
*
屋內燭火昏暗搖曳,藺風持着冷刀站在姜醉眠身後。
陸昭珩端坐在桌旁,手中随意把玩一盞琉璃杯。
藺風開口道:“主子,今日那幾個工匠的毒已解了,剩下的只需繼續修養幾日,便無大礙了。”
“嗯。”陸昭珩淡淡應聲。
其實他給了姜醉眠三日時間,卻也早已準備好了後手,即使姜醉眠無法解毒,他也命左正和常如等人将備選官署準備妥當了,還讓人用兩日将原本遼國官署中的裝飾物品一應搬到了新官署內。
雖是個折中之策,可也比把希望寄托在她這個半吊子神醫身上的好。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解了此毒,倒是小瞧她了。
藺風又繼續禀報道:“并且今日最早醒過來的那個小工,是由姜姑娘親自照料的,那小工身強體健,已經能下地走了……”
陸昭珩視線落在眼前的纖細身影上,忽然出聲打斷道:“親自照料?”
藺風點頭:“是,那小工感激涕零,給姜姑娘磕頭,還被姜姑娘扶起來,給他額頭上了藥……”
姜醉眠聞言,扭頭狠狠剜了藺風一眼。
這人今日不是在殿門外守着麽,怎的連殿內發生的事情都知曉的如此細致,真是極其招人厭煩。
陸昭珩揮了下手,示意藺風先下去。
藺風不敢瞧姜醉眠的臉色,轉身便出了屋門,随後将門關的嚴嚴實實。
姜醉眠察覺到陸昭珩身上隐隐散發出來的駭人威壓,她挺直了脊背,眼睛卻在地上胡亂瞄着,心中一時有些猜不準陸昭珩的心思。
“你倒是好手段。”
桌邊的人站起身來,緩緩踱步,朝她走過來。
姜醉眠不自覺後退,黑亮的水眸擡起來看他:“你,你是何意……”
逼近過來的黑影将那點幽暗燭光都盡數遮擋,沉寂的眸色像是能将她一眼看穿。
“那工匠不過賤命一條,也值得你如此費心?”
姜醉眠道:“何為賤命?他生于世間自然有他的用處,作為一條命來說,并無高低貴賤之分。”
陸昭珩知她一貫伶牙俐齒,便道:“厲雲川是丞相獨子,拿捏住了他,自然也就掌住了丞相府。”
他把人逼到了柱前,這才停住了腳步,“你又何時與他那般交好了?”
姜醉眠後背被冷硬的柱身牢牢抵住,已經無路可退,可偏偏面前人仍舊不依不饒,一手伸過來撐住她側邊柱身,将她整個劃入了自己的領地。
“阿眠,阿眠。”
低沉的嗓音呢喃兩聲,随後冷笑道:“你許他這麽喚你?”
姜醉眠在心中告誡自己要萬分忍耐,別開臉頰不去看他,淡然道:“雲川與我是知己好友,他懂我心中所想,我亦敬他出衆才華,一個稱呼而已,殿下連這也要管嗎?”
陸昭珩眸色瞬間壓低:“這麽說,你們二人是情投意合?用不用我去跟皇上禀報一聲,讓他老人家發個善心給你二人賜婚?”
他擡手,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輕撫,捏着她尖細的下巴,強硬的命她轉過臉來與自己對視,戲谑的說道:“只是你出身如此不堪,丞相府想來也是看不上你這種鄉野草民,給厲雲川當個暖房妾室,或許可行。”
姜醉眠眼眸微微瞪圓,許是有些訝異他能說出這麽難聽的話來,偏他說的又都是實情。
她不只是鄉野草民,更是逃竄的罪臣之女,哪裏能肖想丞相府。
“你,你別欺人太甚。”姜醉眠咬牙怒道。
陸昭珩微擡身子,背後映照過來的燭光便将她氣得微紅的臉蛋襯得生動嬌豔,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滿滿的,都是他。
沒有什麽厲雲川,什麽趙棠,更沒有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工匠。
“欺了,”陸昭珩捏着她的下巴,像對待愛寵那般肆意晃了兩下,“又如何?”
姜醉眠忍無可忍,暗暗磨了磨後槽牙,忽的兩手拽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張口便低頭咬了上去。
陸昭珩虎口處猛得吃痛,見她一心一意咬得專注,欲擡起來瞧她後腦勺的那只手便動作頓住了,改為安撫一般扶穩了她後腦勺,任憑她将手掌咬得快要出血。
她這一生氣便要咬人的毛病必得給她改了,上次鎖骨處被她咬出來的傷痕過了好些日子才消退,這次又不知要幾日。
姜醉眠口中滿滿彌漫開血腥氣息,她感受到頭上那道輕輕的撫慰,心中怒意更甚。
真的把她當狗麽?!
于是貝齒使力,咬得更深。
那只骨節如玉的手間鮮血漸漸滾下,薄白皮肉被尖銳利齒刺破,血肉沾染到呼吸愈加濃重的口中,被軟舌下意識的卷走些許,吞進了腹中。
陸昭珩眉頭都沒皺一下,只在她耳邊沉聲道:“想咬斷麽,嗯?”
姜醉眠心道,能咬斷倒也好了,只可惜她嘴巴太小,頂多咬他一塊肉下來,也是無濟于事。
她嘴巴沒一會都開始發酸了,牙齒也微微發顫,咬不住了,便緩緩收了力氣,準備松口。
可誰知那只扶在她腦後的手卻忽然使力,不許她擡起頭,也沒把手從她口中抽出,就那麽保持着被她含着傷處的姿勢。
陸昭珩在她耳旁輕聲道:“別出聲。”
姜醉眠半張着嘴巴,下巴酸麻的難受,卻也豎起耳朵來仔細傾聽。
沒一會,她便聽見了屋門外傳來幾人急切的腳步聲。
藺風開口道:“幾位大人,殿下今t日已經歇下了,有什麽事情還請明日再來上報。”
左正的聲音響起來:“藺大人,還請您通禀一聲吧,不是微臣深夜要來叨擾七殿下,是,是太子殿下來了!”
屋內的姜醉眠聽言,立即擡眸望向陸昭珩。
那雙鳳眸漆黑如墨,正盯着嫣紅濕潤的唇瓣,長指輕輕覆在柔嫩軟肉上,觸感好的不可思議,讓人不舍移開。
她早晚會是自己的,不必急于一時。
陸昭珩将手從她唇間收回,垂眸看了眼上面混合着晶亮的血水,随後又替她将唇邊血跡擦掉。
姜醉眠偏頭躲過,自己擡起袖口用力擦了下唇瓣。
“太子怎麽來了?”她低聲問道:“難不成是知道了驿館內有人給工匠下毒?”
陸昭珩卻道:“怎知下毒之人不是他?”
姜醉眠愣住,她未曾往這個可能上想過。
若真是太子所為,那他所圖,是要陷害陸昭珩辦砸接待的差事?
陸昭珩退後兩步,便聽得屋外藺風敲門。
“主子,剛才幾位大人來報,說是太子忽然來了,現下正往正使館的方向去。”
陸昭珩過去開了屋門,對藺風道:“把人看好。”
藺風忙道:“主子,屬下随您同去吧,太子此來不知何意,怕是會有危險。”
陸昭珩關上屋門,說道:“有危險更要看好她,人若有何閃失,我拿你是問。”
藺風只得稱是。
陸昭珩孤身穿過層層長廊,在月下走向那座輝煌氣派的正使館。
到了正殿門前,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迎着皎潔月光看下去,左手虎口處的血跡鮮紅刺目,那圈小巧的牙印深可見骨,想來是真的下了狠力氣咬得。
想到方才被溫熱濕軟的包含住,那種舒透內心的暢快惬意,讓他也同樣狠狠咬住了後槽牙,才堪堪忍耐住沒有肆意掠奪的更多。
他站在無人的殿門口,擡起左手,在虎口處輕輕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