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惡犬
第37章 惡犬
小小的溫泉池被高大強硬的身軀擠占, 姜醉眠驚慌失措,身子拼命向後躲,幾乎快要緊貼在冷硬池壁上。
面前的人站穩腳跟,離得她那樣近, 比她高出整整一頭。
她能感覺道那道炙熱火燒般的眸光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 居高臨下, 滿是侵欲。
幸好月光此刻被頭頂烏雲遮蓋,周圍頓時變得黯淡無光, 皎若雲霞的身姿也被烏發和暗夜籠罩,瞧不真切。
可陸昭珩方才跌入水下, 早已了然于胸。
“你,你不許看!”
姜醉眠背過身子, 縱使池水依舊溫暖和煦,可纖薄後背卻像是被丢進了寒冬冰窖中, 簌簌抖動,可憐得緊。
陸昭珩豈會聽她所言, 一手将緊緊黏在她背上的幾縷發絲輕巧挑起,在修長指尖纏繞了兩圈。
濕潤旖旎, 随着動蕩池面蕩漾開無盡春色。
“若有人來,你是想讓他們都親眼看着你沐浴?”
他嗓音透着不尋常的暗啞,與她的發絲極盡糾纏。
姜醉眠抱緊雙臂, 說道:“我早已将四周察看過t了, 除了我們沒有旁人了。”
沒有旁人,那便是做什麽都無人知曉了。
陸昭珩上前半步,濕透的錦袍貼在噴薄欲發的肌體上。
“是麽。”
酥麻的嗓音近乎緊貼着後背傳來, 姜醉眠害怕的渾身一顫,更加縮着身子往前面躲去。
她知道身後人的視線一刻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 可是此時此刻,她心中再有何等激憤不平,也是落于下風的。
有微風緩緩吹過,姜醉眠露在外面的肩頭受寒微顫,整個人像是被扔在了案板上任人拿捏,再無反抗可能。
她不敢動,也不能動,聲音都放得輕軟了些,帶着讨好意味的乞求道:“你先上去,好嗎?”
身後随之傳來聲輕笑:“我傷了腿,動不了。”
“哪有,我都察看過了,除了手上的刀傷,你身上明明沒有其餘外傷了!”
“那你身上可有外傷?”背後的聲音似乎貼的更近,像是從垂落進水面的三千墨發間傳來,“我也該幫你查探一番。”
語畢,姜醉眠只覺身子忽得一輕,腰間附上雙強勁有力的大掌,提着她足尖點地,便将水淋淋的人兒從溫泉池中撈了上來。
姜醉眠雙眸圓睜,猝然長喊了一聲,雙眼緊緊閉上不敢再看半分。
直到兩腳踩在了一塊柔軟的泥土上,一件濕透的寬大黑袍從天而降,将她周身結結實實包裹住了。
那衣袍上還帶着些溫泉池水的餘溫,濕水淋漓,滴滴答答滴進腳下泥土裏。
姜醉眠顧不得其他,雙手在胸前牢牢抓緊了濕衣,霧氣盈盈的眼眸擡起來,便見陸昭珩只穿了件白色中衣站在她面前。
他的發絲也被池水弄潮,濕淋淋的垂在臉龐,俊眉的臉龐沾了水後,顯得那雙眉眼愈加濃墨重彩,盛氣逼人。
冷峻的下巴處漸漸凝聚起一滴水珠,遙遙墜在最為尖細的頂端。
姜醉眠望着那顆水珠,全神貫注,在等着它滴落。
他開口的瞬間,水珠承受不住自身重量,終于墜落盡黑暗中。
“過來。”
他低聲道。
已經站到了地面上,姜醉眠自然不會乖乖聽話,她身上的衣袍寬大無比,能夠輕松将玲珑曼妙的身姿籠罩其中。
“不。”她抗拒道。
現在兩人身處一片荒野山林中,她便膽敢暫時抛卻了尊卑貴賤,委曲求全,左右也不會有人提着刀站在她旁邊守着了。
陸昭珩輕笑一聲,唇角便緩緩勾起來。
“你方才說,四處無人?”
既然她不肯過來,那他便提步靠近過去。
姜醉眠昂首挺胸,說道:“無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招惹本姑娘,現在你身子虛得很,若我不幫你醫治,你只怕走不出這山林。”
陸昭珩在他面前站定,察覺到她身上衣袍的餘溫已經褪去,這會兒她應該感覺到冷了,可是纖細的身板卻倔得要命,不肯低頭。
“那你說說,我有多虛?”
他順勢将她搭在凸起石壁上的輕薄衣衫拿了過來,放在鼻間猛然一嗅,眼神卻依舊緊緊看向她。
像是已經鎖定了獵物的兇惡猛獸,只待收網,然後細細享用美味。
姜醉眠臉色登時紅透,仗着月色朦胧他瞧不出來,便伸手去搶奪羅裙。
“你,你還給我!”
他竟然像條無主的惡犬一樣,随意撲上來嗅人衣物!
月色朦胧掩映,隐隐透進來些許暗光。
姜醉眠動作拉扯間沒有拽緊身上衣袍,寬松領口便大剌剌敞開了些許。
瑩潤如玉的鎖骨潔白無暇,倒比月光還要皎潔幾分,再往下……
陸昭珩微微送了些力氣,手中衣物便被姜醉眠奪過去大半。
就在姜醉眠真的以為他虛弱到連自己的力氣都不如時,一股猛力卻驟然襲上她腰間,拉扯着她直直朝着面前人的懷中跌去。
那濕透的外袍早已變得濕冷不堪,姜醉眠渾身都快要冷得打顫。
可現在被個溫暖的懷抱妥帖摟着,隔着一層陰冷衣袍,她像是被架在了熱乎乎的暖爐上烤着,好不舒爽。
只不過這熱源是陸昭珩,她便奮力想要從他懷中掙脫。
許是掙紮的太厲害,她聽見陸昭珩輕輕悶哼了聲,俊眉都顫抖着緊緊蹙起。
“放開我,放開……”她趁機更加用力的在他胸口處推了一把,腰間的束縛竟然真的瞬間松開。
姜醉眠從他懷中逃脫出來,抱着自己的衣物退開了兩步遠,眼神充滿了戒備的看着他。
面前的人捂着胸口慢慢彎下了身子,似乎是真的痛苦到了極點,垂下的濕發也跟着左右搖晃。
姜醉眠察覺不對,忙問道:“你怎麽了?”
陸昭珩沒有回答,喉間忽得吐出口鮮血,将雪白中衣染得像是盛開紅梅,随後脫力倒地再度昏迷了過去。
姜醉眠想也不想的扔下了懷中衣物,跑到他跟前來将人扶起,一手捧着他臉頰顫聲道:“陸昭珩,陸昭珩!你快點醒醒!”
兩指搭上他的脈搏,發覺他毒性竟然再度發作,并且比之前來勢更甚。
她知他氣虛虧空,只是沒成想他竟然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方才在溫泉池中還運氣帶她上岸。
要知道他現在的身子是一點內力都不能再調動了。
姜醉眠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恐慌,生怕他真的會命喪在此,那自己一個人在這冷僻山林中,又如何能逃得出去。
她飛快從那堆衣物中找到幾個藥瓶,哆哆嗦嗦将瓶身打開,又用舌尖喂進他口中幾顆,只是現在昏迷中的人再沒有了任何回應,就連清淺的呼吸都變得虛無缥缈,若有似無。
姜醉眠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不希望陸昭珩死,并且還如此努力想将他救活。
他這人,是不是生來就是瘋的?自己的身子狀況如何,他竟能做到如此不在意。
姜醉眠将他挪到了一個舒服點的地方躺下,在他身旁飛快将衣物換好,見他身上的衣物還全都濕漉漉的淌水,便只能找了幾根樹枝将他的外袍支着挂起來,希望能盡快變幹。
做完一切之後,她才察覺到自己兩只手上竟然又染了紅,是陸昭珩方才吐出的鮮血。
她盯着自己的兩只手,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她好像見過了太多的血,親人的,叔父叔母的,刺客的,她自己的,還有陸昭珩的。
她走到溫泉池邊,将兩手洗淨了,折身返回淺洞中,在陸昭珩身旁坐了下來。
沒有他對自己步步緊逼,周圍又恢複了異常安靜。
姜醉眠時不時察看下他的脈象,雖然微弱,但是還在一下一下掙紮着跳動。
夜寒露重,姜醉眠最終也支撐不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翌日醒來,她發覺自己被一股溫熱暖意牢牢包裹其中,睜開眼睛才發現,她竟然不知何時也躺在了陸昭珩身側,并且被他深深擁在了懷中。
那股熱燙之意便是從他身上隐隐傳來的。
姜醉眠趕緊從他懷中出來,順勢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燙的不正常。
想來是昨夜掉進了溫泉池裏,夜間又受了風寒,他本身就虛弱不堪,便起了高熱。
若是讓他這樣一直高熱下去也不是辦法,姜醉眠将洞口處風幹的衣袍重新給他穿上。
昏迷中的陸昭珩竟然微微掀開了眼皮,只是氣息微弱,并無往日肅殺的冷寂。
姜醉眠見他蘇醒,欣喜道:“太好了,總算是醒了,你堅持住,千萬不要再睡過去,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說着,她使力将地上的人支撐起來,好在陸昭珩勉強能夠站起來,可大半的重量還是壓在了嬌小身軀上。
兩人慢慢從洞口出去,姜醉眠尋着記憶,攙着他朝着來時的方向出去。
林中枝繁葉茂,極容易迷路。
走出去好一陣,姜醉眠額間便細細密密的布滿了汗珠。
她渾身都酸軟不已,陸昭珩又高又重,她力氣都快用盡了,也看不到這山林的盡頭。
扶在她肩頭的手緩緩下滑,抵在了她後腰處。
陸昭珩聲音很輕,在她耳旁道:“累麽?”
姜醉眠咬牙:“廢話,誰讓你長那麽高了。”
陸昭珩喉間滿是腥甜味,輕輕推了她一把,在她面前勉強站定。
“殺我的好機會,還不好好把握。”
姜醉眠有些訝然地望向他,卻沒從那雙鳳眸中看出些異樣情緒。
他像是說着最為稀松平常的t話,眸色淡然,面色慘白如紙。
“若是不敢動手,便将我丢在這裏,我一樣活不了。”他又道。
姜醉眠磨了磨後槽牙,她不是沒想過殺他。
從袖口中掏出銀釵,姜醉眠動作極快的抵在了他喉間。
“你先告訴我,殺害我叔父叔母的兇手到底是誰?”
陸昭珩道:“你心中不是早有決斷。”
姜醉眠道:“我要你親口承認!是你殺了叔父叔母!是你害的阿櫻下落不明!一切都是你!”
她胸口激烈起伏,攥着銀釵的指尖顫抖不已。
陸昭珩不僅不躲,反而朝着那銀釵的方向靠近一分,鋒利尖頭快要紮進白皙脖頸間。
“我說不是我,你信麽。”
姜醉眠眼尾染上片洇紅,追問道:“那是太子?!”
“眠眠,”他低聲喚道,“別再追究那些事了,好不好?”
姜醉眠第一次聽他如此親昵稱呼自己,心中只覺一片悲涼。
她忽然冷笑一聲:“你說的竟如此輕巧,他們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因為被我連累而受滅頂之災,你竟然讓我不要再追究了?!你喝過我叔父釀的酒,吃過我叔母煮的飯,你怎麽能,怎麽能讓我不再追究……”
眼淚在眼眶中積蓄已久,手中銀釵也掉落在地,姜醉眠渾身脫力蹲在了地上,掩面無聲掉下淚來。
山林靜谧,只餘寒風自兩人之間穿梭而過。
姜醉眠擦幹淨眼淚,站起身子,水亮雙眸紅通通的,瞧着惹人憐惜。
她将銀釵也拾了起來,對陸昭珩道:“我遲早會查清真相,若你也參與其中,到時我會親手殺了你,為叔父叔母報仇。”
她話音剛落,陸昭珩卻忽然變了臉色,攥着她手腕将她扯到了一棵粗壯的樹木背後。
姜醉眠剛欲發問,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幾人說話的聲音,她朝着來人的方向一望,渾身寒毛都立即豎了起來。
那群黑衣刺客竟然追來了!
陸昭珩面色冷寒,他知自己若再強行運功,怕是性命都将不保。
可若落進那幾個狗雜碎手中,一樣留不得命。
那群刺客少說也有幾十人,正在布開搜查網,漸漸向着兩人藏身的樹幹後面逼近過來。
“聽我說,”他垂眸對懷中人道,“等會你一人朝着東南方向跑,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回頭,聽清了麽?”
情況危急,姜醉眠不知他要做什麽,也只得點點頭。
陸昭珩摸摸她的腦袋,唇角輕揚了下:“乖乖的。”
姜醉眠攥住了他袖口,極小聲問道:“那你呢?”
“擔心我?”他問道。
姜醉眠只道:“他們人很多,我可以留下來幫你。”
陸昭珩将她袖口中的銀釵拿出來,對她道:“你先走便是幫我。”
他對她指了個方向,随後道:“去罷。”
姜醉眠抿了抿唇,對他最後囑咐了一聲:“你自己當心,少用內力。”
說完之後,拔腿便快速的沖了出去。
那些刺客立即發現了姜醉眠的行蹤,揚聲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人在這裏!”
眨眼間,幾十名刺客便朝着她的方向湧來,争先恐後想要戴罪立功。
可誰知一棵粗壯的樹幹背後忽然橫飛出來一只最為簡樸的素色銀釵,銀釵被人灌注了內力調動,繞着樹幹盤旋飛升,随後瞬間化為了最勇猛兇狠的利箭,疾速穿梭過幾個刺客的身體。
那幾個刺客甚至來不及哀嚎,脖頸間便被一道深刻劃痕橫截割斷,血濺當場。
剩餘的刺客登時立住腳步,屏息凝神望着樹幹背後,他們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那幾人死在一眨眼之間。
銀釵又穿過一命刺客的喉嚨後,破開朔風盤旋飛回,落在了一只纏滿了水綠薄紗的掌心裏。
陸昭珩低頭看着自己手心裏的傷,早已被人又重新妥帖的包紮好了。
銀釵在如玉指間轉了兩圈,聽話順從的不似方才殺人于無形的利器。
那些刺客們見着擋在面前的人竟然正是他們苦苦搜尋的陸昭珩,眼中便都興奮的冒出綠光來。
“是陸昭珩!殺了他!主子重重有賞!”
一聲令下,山林撼動。
*
姜醉眠不敢回頭看,只知道她要朝着東南向拼命跑,拼命跑。
身後有打鬥聲,但是漸漸聽不真切了,她不能停下,她要一直跑出這片山林才行。
她雙腿慢慢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喉嚨也幹渴的快要淌出血來,可她還是不能停。
她不知道陸昭珩怎麽樣了,她只知道眼前這一片蔥郁綠色竟然真的逐漸褪去,眼前出現了一條寬闊大道。
而那大道上,居然站着一整排身着金衣铠甲的官兵,氣勢凜然,生人勿近。
姜醉眠心中驚喜萬分,這裏有官兵,那便是有了活路。
她朝着官兵們所在的位置狂奔,一直跑到了騎着高頭大馬的官兵首領前。
渾身的力氣都已經用盡了,她一個趔趄,直接跪倒在了那匹高大俊逸的黑馬面前。
她恭敬叩首,忍住喉間不斷湧上來的腥甜,氣喘籲籲,揚聲道:“官爺,求您……求您,救救……救命……”
她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可騎在馬上的人卻聽懂了。
那人下了馬,一只手伸在她面前,清潤嗓音在頭頂響起。
“姑娘,請起,有什麽話可慢慢說。”
姜醉眠瞬間擡眸,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竟是堂堂西北軍副将,趙棠。
趙棠最是嫉惡如仇,忠義之輩。
姜醉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眶通紅,緊緊揪住他的衣袍下擺:“趙,趙将軍,七殿下在山林中遇刺,還望趙将軍立即派兵前往!”
趙棠認出她來,眸色頓時一變:“你說什麽?七殿下在山中?”
姜醉眠長話短說:“作日殿下回京途中遇刺,在山林中堪堪躲避一日,誰知今日那些刺客竟又追殺上來,殿下命懸一線!趙将軍!”
趙棠迅速對身旁人道:“就依這位姑娘所言,立即派人進山搜尋,務必确保殿下安危。”
“是!”
整隊軍兵立即進了山,朝着姜醉眠方才出來的方向疾速行進。
姜醉眠見狀,一直提在胸口的氣力總算得以喘息片刻。
她沒有搭上趙棠的手,自己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可體力不支,眼前一陣陣發黑,竟然兩眼一合,直接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
趙棠眼疾手快,将人一把從地上攙扶起來,可懷中人雙眸緊合,似是頗為痛楚,依偎過來的嬌軀也柔弱無骨,站立不住。
他只得将人打橫抱了起來,托着她騎上了自己的馬。
身旁的近衛問道:“将軍,要不屬下先将這位姑娘帶回京中安置?”
趙棠一手将身前的人摟緊了些,現下情況危急,他也顧不得男女之禮了。
“不必,”他說道,“我送她回京醫治,你帶人盡快救下七殿下,然後回京複命。”
近衛見自家将軍與這位陌生女子貼的如此相近,想出聲提醒一句将軍您已經有了賜婚了,可他見将軍眉宇間的焦急擔憂之色,終究還是閉上了嘴,騎馬也朝着林中去了。
*
趙棠策馬疾馳,帶着懷中人一路趕回京中,并且将人暫時安置進了将軍府。
趙楚洛還是頭一次見着大哥帶人回來,并且還是抱回來的。
她好奇湊過來,追着問道:“大哥,這姑娘誰啊?你怎麽帶回家中來了?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暈過去了?大嫂知道這事嗎?你這是還沒成婚便準備先給我找個小嫂嫂嗎?”
趙棠被她問的煩了,斜睨了她一眼,吩咐道:“去城中找個郎中來。”
趙楚洛又問道:“為何不直接去宮中請太醫來看?”
趙棠道:“再這麽多廢話就把令牌交上來。”
趙楚洛好不容易才從他手中借來了西北軍的指揮使令牌,這樣即使大哥不在她也能任意調遣西北軍為自己查案所用,她當然不肯輕易交出。
“我去找郎中還不行嗎,”她發誓道,“我也不會告訴大嫂的,大哥你放心好了。”
趙棠已經将人抱進了自己院內的偏房中,聽了此話冷聲道:“還沒成婚,你還沒有大嫂。”
趙楚洛知道她大哥對那個戶部尚書千金無意,便小聲嘀咕道:“知道了,整天兇巴巴的。”
她朝着床榻上的人一望,皺眉思索了一番,立即驚訝道:“大哥,這,這姑娘,是陸昭珩的人啊!”
趙棠又瞥她一眼,意思在說,那又如何?
趙楚洛知t道她再墨跡下去定然會被大哥責罰,便一邊喊着“我去找郎中了”,一邊跑出了屋門。
等到屋內重新安靜下來,趙棠才坐在了榻邊,眼眸垂斂,仔細端詳昏睡中的人兒。
他雖心中生了疑慮,可沒有證據,又不敢妄自相認,不僅怕會唐突了人家姑娘,更怕會給她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這張清麗動人的臉龐,實在與他腦海中那個雪團子一般的小娃娃隐隐相似。
他這十年從沒有忘卻過那個小身影,可他只以為她已經葬身火海,所以竟沒有再作他想。
現在又在陸昭珩身邊見了她,他便越發覺得她的身份存疑。
“茵茵,茵茵。”
向來清冷端方的眸色此刻竟然溢滿了思念痛苦,他輕輕牽起榻上人的手,在掌心中視若珍寶的攥着,竟不願再松開了。
“是你嗎?”
“若是你回來了,就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