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足尖

第38章 足尖

姜醉眠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床幔。

她撐着身子從榻上坐起身,面前的廂房雖極為寬敞,裝飾卻異常簡樸,正中的牆壁上還懸着兩把冷玉寒刀, 瞧着極為珍貴的模樣。

她口幹舌燥, 頭腦還暈漲得厲害, 擡手捏了捏太陽穴,才想起來自己暈過去之前, 正跪在趙棠馬下。

她想起身下床,卻發覺身子還是氣虛乏力。

在那山林中一日一夜未盡米水, 又提心吊膽得狂奔數十裏,若是無事那必得是鐵人身軀了。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一個黑衣高馬尾的姑娘端着碗米粥走進來,瞧見床上人竟然已經坐了起來, 神色滿是驚喜。

“你什麽時候醒的?”趙楚洛放下米粥,走到床邊來問道, “怎麽也沒叫人進來伺候?你現在感覺如何了?”

姜醉眠看見她之後便愣怔住了。

趙楚洛為何會在這裏,難不成, 這裏是将軍府?!

“喂,傻了?”趙楚洛在她面前搖了搖手指,“還認得這是幾嗎?我看還得再請那白胡子郎中來瞧瞧。”

說着, 她便轉身欲走, 姜醉眠急忙将她拉住。

“我沒事了,多謝趙姑娘相救。”

趙楚洛性子飒爽,擺擺手道:“你不必謝我, 本來也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大哥将你從城外帶回來的, 看你昏迷不醒,還專門找了郎中來給你診治。”

姜醉眠抿了抿蒼白的嘴唇,說道:“那就請趙姑娘替我多謝趙将軍,只是我恐怕無以為報……”

趙楚洛折身走到桌邊,将那碗溫熱的米粥塞進了她手中,又将勺子貼心地遞給她,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善意。

不說別的,趙楚洛對她大哥的眼光還是很滿意的,給她找的這位小嫂嫂确實貌若天仙,就連病中也賽過西施呢。

“快喝點粥罷,你身子還虛弱着,喝完粥你再好好休息一番,将軍府并不需要你的報答。”

姜醉眠沖她微微一笑,接過碗勺來又禮貌道謝,她是真的饑腸辘辘,便低頭喝了一口,卻聽見身旁的人又笑着開了口。

“等你以後成了我小嫂嫂,再好好報答我大哥便是了。”

姜醉眠一口粥險些噴出來,被嗆得猛烈咳嗽了幾聲,随後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臉認真的趙楚洛。

“你,你說什麽?”

趙楚洛替她撫了撫後背,以為她是太過興奮,便說道:“但是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雖然我大哥喜歡你,可是我父親未必會同意他納你進門,我大哥已與魏家獨女有了婚約,就算是想納妾,那也要等到正妻嫁進門才好說,所以,可能還需要委屈你些時日。”

姜醉眠聽得一頭霧水,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她何時說過要嫁給趙棠為妾,趙棠又何時說過要迎她入門了?!

“趙姑娘,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趙将軍都無此意,只是趙将軍善良正義,見我遇險便出手相助罷了。”

姜醉眠将米粥放下,起身對她恭敬欠身行禮,神色鄭重地問道:“敢問趙姑娘,七殿下現在何處?”

趙楚洛也跟着站起身:“七殿下金尊玉貴自然無事,我只當你是殿下身邊女醫,但你看起來好像極為關心殿下,難道你二人之間還有別的關系?”

姜醉眠否認道:“趙姑娘多心了,只是我随殿下回京途中遇刺客暗殺,若殿下有恙,那我必定難辭其咎。”

趙楚洛見她表情坦蕩,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大哥對這女子如此上心,如果她真的已與七殿下有染,那事情便更加麻煩了。

這七殿下風流成性是人盡皆知的,放着這麽個美人兒在側,居然沒有收入自己房中,倒是有幾分怪異。

姜醉眠沒等趙楚洛反應,直接道:“趙将軍與趙姑娘救下我已是大恩,我也不好在此過于叨擾,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姜醉眠便提步往屋門口走,趙楚洛見狀急忙上前攔下她。

“不行,你不能走!”

姜醉眠看向她,嗓音很輕:“趙姑娘可還有事?”

趙楚洛也不知該想什麽理由把人留下,支支吾吾道:“你,你要是就這麽走了,大哥回來定要責怪于我,你還是等他回來親自向他請辭罷。”

姜醉眠蹙了蹙眉,正欲開口,便見屋外一個小厮跑了過來。

“大小姐,魏家派人來了,說是要尋大少爺,小的說大少爺現在不在府上,可來人非是不信,說是他家小姐有重要東西要親手交給大少爺才行。”

趙楚洛聞言,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魏家怎麽又派人來了,他們若是不信你讓人打發了便是。”

那小厮很是為難:“大小姐,老爺和二位少爺今日都不在府上,小的只能前來禀告您了,老爺先前交代過,對魏家人必得多加禮數才行,小的可不敢趕人……”

姜醉眠也說道:“他說的有理,趙姑娘方才也說了,趙棠将軍既然與魏家有婚約,那麽魏家千金遲早是要嫁進府中的,到時候趙姑娘與那位大嫂嫂相處的時日還長,現下還是趙姑娘親去說明的好,可不要在婚前便落人非議。”

小厮感激的沖姜醉眠連連拱手,姜醉眠只是淡淡笑了笑。

趙楚洛自小只顧着練武,根本沒那些細膩的彎彎腸子,她臉都耷拉下來,只得随着小厮來到門口,姜醉眠也跟在二人身後一同出來了。

門外站着的是魏家派來的小厮,只是這小厮身後的靜街上居然還停了輛極為奢華的馬車。

若只是前來傳話,哪裏動用的了如此排場。

趙楚洛瞄了眼那小厮,說道:“不是告訴過你我大哥不在府上,你怎的還不相信,偏要我親自來同你講明嗎?”

那小厮極為惶恐,忙欠身道:“小的不敢,只是我家小姐有封親筆信,交代了一定要小的交到趙将軍手中,小的不敢不從。”

趙楚洛攤開手:“什麽書信,給我便是。”

那小厮惴惴不安,往身後的馬車上看了眼。

趙楚洛揚聲道:“你看什麽呢?我問你要書信呢,難不成你忘帶了?”

小厮回過頭來,從懷中掏出書信遞進了趙楚洛手中。

趙楚洛睨了眼,上面是一行極為隽秀的小字,寫着“趙棠親啓”。

這魏如令還真是對她大哥情根深種,這還沒過門呢,居然就讓人送信表情意來了。那魏行至可是丞相門生,而丞相府又一慣與将軍府不對付,若不是聖上賜婚,他們兩家是無論如何也湊不到一起去的。

也不知道皇上心裏想得什麽,居然會讓大哥娶魏家千金,還不如娶那個小女醫呢,最起碼溫溫柔柔的,放在家中也是賞心悅目。

心中正想着,趙楚洛便四處尋找姜醉眠的身影,可左看右看都沒瞧見她。

她抓起旁邊小厮的衣領怒問道:“方才那姑娘呢?”

小厮驚恐萬分,哆哆嗦嗦說道:“大小姐,不是您親自引她出來的嗎,小的還以為您是要讓她離府呢,便,便沒有阻攔……”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着她走了?!”

*

趙棠跟随趙筠與太子在宮外會見。

趙棠正準備踏進雅間中,卻被急匆匆趕來的近衛叫住了。

兩人走到一旁,近衛才低聲向他禀報道:“将軍,已經派人在林中搜尋了三遍,确實沒有見到七殿下的行蹤,那林子中只有幾十名t黑衣刺客的屍體。”

趙棠也覺奇怪:“陸昭珩并不會武,那些刺客又絕非等閑之輩,他孤身一人到底如何能逃出包圍?”

近衛道:“我們在林中還有發現,那些刺客的死因皆是因為喉骨被利器貫穿,有的甚至頭顱都被利器鑽出了好幾個洞,但是滿地卻并不見利器蹤影,要麽是有人在殺人後清掃了戰場,将利器全都撿拾走了,要麽,便是殺光了那些刺客的都是同一件利器。”

趙棠聽言,眼神頓時變了變,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心中生出幾絲不敢置信。

“若要用內力驅使利器,且在須臾間殺光那麽多人,此人必定武力深不可測,”趙棠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的這位七殿下,恐怕遠遠比表面上要複雜可怕的多。”

近衛也訝異道:“将軍的意思是說,那些刺客全都是七殿下一人殺光的?!”

趙棠不答,沉吟片刻後,才對近衛吩咐道:“還有一事,你需親自去辦。”

*

醉紅館。

仙夢和藺風瞧見榻上的人醒了,“撲通”“撲通”兩聲便跪在了跟前。

“卑職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陸昭珩捂着胸口的傷,臉色仍舊蒼白一片,從榻上直接起身下了地。

姜醉眠逃出去不久後,他便将林子中那些刺客們全都殺了,可他也因為內力逆行毒性爆發,直接昏在了林中。

幸而仙夢及時帶人趕到,在趙棠的軍隊搜尋過來之前,便将他救出了山林。

只是他低估了這次毒發的威力,頭腦竟然疼的宛如鑽心刻骨,渾身上下的筋脈也像是被人生生揉碎了重組一般,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讓他一時眼前暈眩,身子猛然晃了兩下險些栽倒在地。

藺風和仙夢連忙上前,一人一邊扶住了他手臂,攙着他重新在榻上坐下來。

“怎麽來這了。”

仙夢回道:“主子放心,在京中恐怕只有這裏是太子眼線最少的地方,您在這裏歇息不會有人察覺,況且鸨母只以為您是來找我服侍的,并不知您受傷。”

陸昭珩“嗯”了聲,又看了藺風一眼。

藺風知道他想問什麽,沒有答話,只是又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陸昭珩眸色冷冽,斜睨着他:“人呢。”

藺風也受了傷,佩刀放在身側,頭顱深深垂下。

“姜姑娘她無事,只是,只是……”

陸昭珩冷聲道:“說。”

“只是,她被趙棠帶去了将軍府。”

陸昭珩胸口處驟然傳來一陣劇烈鈍痛,身體內力像是又在隐隐暴動作亂,想要沖破肌體屏障徹底迸發炸裂。

他用五指壓在膝上,阖目竭力壓制沸騰洶湧的亂竄內力,喉間腥甜氣息漸漸變得濃重。

等到再睜開眼眸時,裏面便布滿了可懼寒意。

原本他已命仙夢率人在山林外暗中等候,等到姜醉眠跑出去尋人之時,仙夢便可按時現身,随後在姜醉眠的帶領下回到林中,将重傷的他救下。

那些刺客都是太子安排的,他早就知道,所以他留了後手。

但唯一的變數,是趙棠居然恰好率兵在城外逮捕遼國逃犯,仙夢便只能帶人暫且躲避,而姜醉眠就正好在他的指引下不偏不倚求到了趙棠馬下。

真是好一個将軍府。

仙夢在旁問道:“主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陸昭珩沉聲道:“應召,入宮。”

*

皇上在早朝後才命人宣了陸昭珩觐見,他的四個兒子中,只有這個小兒子還沒有資格同百官一起上朝。

只因陸昭珩放浪形骸的名聲在外,這幾年雖然日子過得安生,可卻有失皇家風範,令皇族蒙羞。

近日眼見着他收了性子,竟也開始用心政事了,皇上心中也甚是寬慰。

陸昭珩在殿下恭敬行禮:“見過父皇。”

“起來罷。”

“謝父皇。”

陸昭珩站起身,寬大袖袍無意掀開了些許,底下雪白的紗布在眼前一晃,随後又被故意掩藏在了羽袖之下。

這一幕恰好落進皇上眼中:“珩兒,手怎麽了?這是受傷了?”

陸昭珩只道:“勞父皇挂心了,兒臣無事。”

皇上自是不信,側眸看向了身邊的大太監。

大太監忙開口道:“皇上您有所不知,七殿下奉旨在都停驿查辦鴻胪寺卿左正慘死一案,本就事務繁多,還在此期間将寺內諸多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條,本是能進宮好生向皇上複命的,可誰知七殿下在回京途中,竟然,竟然遇到了刺客行兇!”

皇上臉色一變,憤怒拍桌:“行兇?!何等猖狂之輩,膽敢在京城外郊行刺皇子!來人,無比要将那些刺客捉拿歸案,細細審問!”

陸昭珩見龍顏如此大怒,心中卻只是無聲冷笑。

九五至尊的天子,手眼通天,豈會不知向他行刺乃是東宮手筆?

皇上向來看重太子,所以才會在太子幼年便立嗣,不僅如此,還早早為太子選好了慎王這塊磨刀石,任憑兩人私下裏鬥得水火不容,皇上也只是穩坐高臺,冷眼旁觀罷了。

太子将來是要即位之人,必得有人先陪他磨砺成帝王手腕。

慎王已然是磨刀石首選,而他隐藏數年,現在不過稍露頭角,便快要被皇上打造成第二塊磨刀石,太子也按捺不住,開始頻頻向他出手。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皇家,多可笑。

看來以前的清靜日子是回不去了,那便以身入局,攪弄風雲,東宮遲早會是他囊中之物。

他口中卻道:“多謝父皇關懷,兒臣此來是向父皇禀報左正命案一事,已經被鴻胪寺少卿小厲大人告破,并不是兒臣功勞。”

“厲雲川?”皇上道:“厲郙的獨子,倒是有幾分其父風範。”

陸昭珩拱手道:“父皇,兒臣在館內這些時日,見小厲大人行事作風穩妥得當,倒是有着超出年紀的從容不迫,兒臣以為,定是能堪當重任之人。”

皇上也點頭道:“嗯,朕也聽聞厲郙獨子才華卓絕,為人低調,是個能成事的,如今鴻胪寺卿一職空缺,遼國使臣抵京又迫在眉睫,便命厲雲川暫代鴻胪寺卿,随你一同處理接待使臣事宜罷,屆時宮內慶宴也一并交與你二人。”

陸昭珩俯首,鳳眸望着腳下金絲氈絨毯淺淺眯了下。

“兒臣,遵旨。”

*

從将軍府出來,姜醉眠尋着記憶中的路線拐了幾道彎,便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府苑。

墨黑高門緊閉,像是道隔開外界的屏障。

若是可以,她不想再踏進去半步,可是青彤還在裏面。

她上前敲了敲門,裏面有幾個仆人開了門,瞧見是姜醉眠後,眼神頗為震驚,一溜煙便跑進府中禀報了。

其餘的幾人迎着姜醉眠進了院,她才踏上曲折回廊,便聽見青彤驚喜的聲音傳來。

“姐姐!”

一道身影像是被發射出去的彈丸,徑直落進姜醉眠懷中,摟住她脖子就不肯撒手了。

青彤眼淚都快掉出來,癟着嘴巴哭天搶地:“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我都快擔心死你了,你怎麽樣,沒出什麽事吧?沒有被人怎麽樣吧?”

青彤把姜醉眠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圈,确認她姐姐沒掉一塊肉,這才放心下來,兩人一同回了居住的院落。

姜醉眠捏了捏她的臉頰,手下的小臉蛋竟然圓潤了不少。

“我怎麽瞧着你這幾日過得甚是清閑,人都胖了一圈。”

青彤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府上的膳食确實不錯,我每日能用五頓,好像是胖了一些了。”

姜醉眠見她面色都紅潤有光澤,不像以前似的又幹又瘦。

現在好了,衣着光鮮,人也打扮的精致漂亮起來,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姿色。

青彤忽然将姜醉眠拉到了一旁去,趁着沒人看見,從懷中掏出塊破布,直接塞進她胸口處。

姜醉眠一頭霧水:“這什麽好東西?”

青彤小心翼翼道:“天大的好東西,姐姐,前兩日我借口要回家看菜地,沒想到那些侍衛竟然真的放我回去了,雖然有好幾個人跟着我,但是我趁他們不注意,幫你把這個偷出來了。”

姜醉眠掀開破布一看,頓時瞪圓了眼眸,立即将破布包好,寶貝似的揣回了口袋中。

裏面竟然是她先前偷藏在永巷家中的一萬兩銀票。

“你,你怎麽知道這銀票的?”姜醉眠問道。

青彤滿臉理所當然:“姐姐以為我不知道嗎?家裏都t是我收拾的,連姐姐的被子都是我每日疊起來的,家裏哪個角落有什麽東西,我自然知道。”

姜醉眠一時噎住,她并不是有意要瞞着青彤,只是這銀票的來歷,她不好解釋。

青彤卻道:“姐姐放心,銀票是姐姐的私房錢,我會幫姐姐看好的,一定不能讓仇人搜刮了去!”

姜醉眠擠出個笑來,不願打擊到她,這一萬兩恐怕根本入不了仇人的眼啊。

但她還是摸着青彤的頭發,對她說:“好。”

“對了姐姐,還有一事,”青彤道,“白師父前幾日來找過你,我也不知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我雖沒見到他,可是我聽門口掃地的小厮描述,一個背着竹簍的白胡子老頭,竹簍裏還全都是草藥,我猜測定是白師父。”

姜醉眠欣喜不已,問青彤道:“當真是師父?師父來京城了?!”

青彤點點頭:“十有八九是白師父,我不會聽錯的,但是那些小厮不會讓白師父進來的,他們應該是把人趕走了,所以白師父後來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了。”

姜醉眠生出些底氣,不論如何,知道師父來了京城她還是萬分開心,只是她又該如何才能找到師父。

兩人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苦想着,微風拂過,院內的幾口缸內紅蓮随風震顫,花瓣上的清露顆顆晶瑩剔透,将粉嫩花色映襯得更加嬌豔欲滴。

青彤擡眸,瞧見了出現在院門外的人,頓時如臨大敵,連忙起身往後撤了好幾步,眼神內滿是忌憚。

姜醉眠背對着院門而坐,見她這驚慌模樣,便回眸望了眼。

陸昭珩好端端站在那,墨發玉冠,錦衣華袍,矜貴冷傲的宛若一尊精雕細琢立繪玉像。

她心髒砰砰跳了兩下,也站起身來面向他。

他果然不會那麽輕易死掉。

門邊人視線定定望着她,眸色幽深晦暗,即使在正午陽光之下,也像是勾魂鬼魅,來陽間取人性命的。

他忽然提步走過來,疾步如風,俊眉微蹙,像極了要來索她的命。

可她分明在山林中救了他啊。

姜醉眠有些心慌意亂地後退了半步,口中輕喚出聲:“殿下……”

來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一只手伸過來在她後腰處用力一抵,她便一個不穩向前跌進了他懷中。

束縛在腰間的手臂收緊,像是快要把她揉進骨血般用力,另只大手在她後腦處牢牢掌控,要她下巴高高揚起擔在他肩上,将她整個人都擁得微微離地。

只剩一點足尖,在可憐地輕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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