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認

第40章 相認

纖細微揚的潋滟眼尾幾乎是瞬間被瞪得圓潤了起來, 連要将手從他掌中抽回來的動作都頓住了。

手腕處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只覺濕濕熱熱的氣息萬分酥麻,像是在寸寸攀着她的肌膚上移,灼熱呼吸要一直隐沒進她的衣衫裏。

柔軟薄唇與雪膚緊密相貼, 濕吻一個個落下, 那處紅痕似乎被吻得更加鮮豔奪目。

姜醉眠驚慌欲躲, 可手腕被他用了巧勁緊緊扣住,逃不了分毫。

她已經快被他弄得魂飛魄散, 直到身後屋門乍然響起輕微敲門聲。

她吓得渾身一抖,察覺到扣住手腕的力氣松了, 急忙順勢從他的唇下暫且逃離出來。

藺風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主子,屬下有要事禀報。”

陸昭珩望向門邊, 眸色不悅的眯起來。

“何事。”

藺風卻道:“主子,茲事體大, 屬下需得當面說。”

姜醉眠聽言,不等陸昭珩說什麽, 提起自己的裙擺忽然拔腿就跑,像一陣風似的從屋外的藺風身旁掠過。

她只怕自己再不趕緊跑, 一會想跑都跑不掉了。

不知屋中二人究竟在暗中商讨何事,姜醉眠一心只記挂着明日要入宮赴宴一事。

這宮宴是為迎接遼國使臣而設,當年父親被指暗中與遼人交好, 明日, 她便能在大殿上親眼看看那些遼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此次宴席又是設在了百花輕殿,皇上特許衆官攜家眷共同赴宴。

暮色四合,宮燈初上, 姜醉眠跟随在陸昭珩身側,一同踏入了輕殿殿門。

相比于其他錦衣華服盛裝出席的官眷家屬, 姜醉眠只着一身嘉陵水綠雲霧羽袖裙衫,清麗素然,并不期盼引人矚目。

可在一群花紅柳綠極盡豔麗的美人中,仍舊猶如青山綠水中含苞待放的嬌豔紅蓮。

雲蒸霞蔚,玉軟嬌柔,水綠秋山明。

不少官員瞧見同行的兩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争相讨論着姜醉眠的身份。

厲雲川早已在殿內等候,看見二人後,急忙繞過衆人過來向陸昭珩行禮。

“殿下。”

姜醉眠也向厲雲川欠了欠身,人多眼雜,他們不好表現太過相熟。

可厲雲川自打從都停驿分別之後再也沒見到過她,又聽聞她在回京途中竟然和七殿下一同遇襲,心中早就焦急萬分,若不是父親不允,他早就去殿下府苑探望了。

陸昭珩見他一雙眼睛快要長在姜醉眠身上,淡笑一聲開口道:“這段時日辛苦厲大人了,将宮宴一等事宜處置的井井有條,看來這正卿的位置果真非厲大人莫屬。”

厲雲川收回視線,俯身拱手道:“微臣知道是殿下在皇上面前為微臣保舉,否則依微臣資歷難以堪當此任,還要多謝殿下信任。”

陸昭珩伸手在他手腕處輕輕托了下,察覺到周圍已有不少人在側目看向他們,薄唇便輕輕揚起個溫和的笑來。

“厲大人過謙了。”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親眼看着丞相府獨子厲雲川與他私交匪淺,朝中若還有些左右搖擺不定的大臣,便要在心底再好好掂量掂量如今朝堂的份量了。

宮宴即将開席,衆臣依次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姜醉眠本來被安置在大殿最為偏僻的角落,陸昭珩命人将她的矮桌和坐墊搬至自己身旁,要她在身側落了座。

離得高階之上的龍椅這般近,姜醉眠有些坐立難安。

“殿下,”她用袖口輕攏着臉頰,靠近過來小聲說道,“我還是回原來的位置坐罷。”

一只手順着案桌底下伸了過來,覆蓋在她手背上輕輕捏了捏。

“在這陪我。”

姜醉眠一顆心砰砰砰疾速亂跳起來,她慌張的朝着四面觀察,生怕被人看見案桌底下交疊的兩只手。

見無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後,她用力在他虎口處掐了下,洩憤似的将他的手甩了回去,随後怒瞪他一眼。

這裏這麽多人,他竟然膽子這般大,也不怕被人看見。

姜醉眠拿起面前矮桌上的一杯清茶,細細抿了口,表面強裝鎮定自若,其實心跳一直擂如鼓槌。

不知為何,她今日有一種冥冥之中的不祥之感。

今夜宮宴只怕是會出什麽亂子。

放下茶杯再一擡眸,卻見金光大殿的對面端坐着一道清俊人影。

趙棠眼中似乎容不下任何其他人,目光灼灼的越過整座大殿望過來,眼神定定的落在姜醉眠身上。

向來清朗疏月般的眼眸刺客竟然會火熱如炬,恨不能立即穿過大殿沖到她身邊,不管不顧地将那道纖弱t身影緊緊擁入懷中,再也不能分開。

姜醉眠與他遙遙對視一眼,眼神像被燙傷一般,急忙低下頭躲避開來。

她不知趙棠為何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跟她訴說一般。

可他不是已經将自己忘卻了,況且,他也已經與旁人有了婚約。

殿門被幾個太監從外推開,幾位遼國使臣踏入殿內,引得衆官紛紛側眸而視。

姜醉眠也順着衆人一道望過去。

為首的遼人是一個身材高大,模樣粗犷俊朗的年輕男子,身着遼國民族特有服飾,花紋繁複古怪,手藝也極為複雜。他身後跟着的幾個遼人年歲已長,可皆是身板結實強壯有力,須發旺盛,遠遠瞧着像是山間獵戶一般。

幾人目不斜視心高氣傲,大搖大擺的走到大殿正前方入座,像是并沒有将在場的任何人放在眼中。

姜醉眠望着那幾個遼國使臣,心道遼人果然不拘禮節世俗蠻夷,來到大宴境內竟還如此猖狂,可能也正因如此,遼軍骁勇善戰異常勇猛,若非大宴西北軍在戰場奮勇殺敵不屈不撓,抛頭顱灑熱血降伏遼軍大将,恐怕尚不能輕易擊垮遼軍。

“皇上駕到。”

大太監聲音剛落,龍椅之上便出現了一道身影。

衆臣跪地叩首之時,那幾個遼國使臣卻端坐未動,高高俯視着下跪的衆臣,像是也在接受衆人恭敬地禮拜。

大太監臉色微變,在皇上身邊示意道:“皇上,那幾個使臣并未行禮。”

皇上只是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又讓衆臣平身。

“座下可是遼國王子加倫納德。”

為首的遼人掀了掀眸子,這才懶散起身,向着龍座之上的人抱胸行禮:“正是鄙人,見過大宴皇帝。”

姜醉眠凝眸看向那個高大的年輕遼人,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遼國的王子。

她回憶起來當初父親的判決旨意上是如何宣明的,與父親書信往來的人,仿佛正是加倫一族,可是具體的名字她實在記不清了。

只是當時加倫在遼國只不過是王族旁系血親,十年過去,他們家族竟然已經登上了遼國王位。

那麽這個加倫納德,會不會知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姜醉眠眸色漸深,心中一時思慮良多,沒有注意到身側的陸昭珩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高深莫測。

宴席上只不過簡單寒暄一番,真正與遼國使臣的談判還要在都停驿細細展開。

那個加倫納德忽然在一片喧鬧中起身離了席,而陸昭珩正與太子一同談笑,在遼人面前上演着和睦友善的皇族血親,暫時沒有注意到偷偷跟着溜了出去的姜醉眠。

她上次已經來過殿外溫泉池水缭繞的禦花園,因此再次踏足這裏,已經能清晰記得那處能藏住兩人的假山石林。

她眼見着加倫納德朝着禦花園深處走去,心中更覺異常古怪。

為何他看起來如此輕車熟路,入大宴後宮之內竟像是出入自家花園一般從容不迫,而向來守衛森嚴的後宮,此刻連一個侍衛都無?

姜醉眠屏息凝神,腳步輕的像貓兒一樣,蹑手蹑腳一路跟随加倫納德來到了禦花園深處的天泉池旁。

這處泉水要比別處更熱幾分,氤氲霧氣飄渺浮在波光粼粼的泉水之上,宛如仙境。

加倫納德終于停住了腳步,姜醉眠便趕緊跟着停下,順勢躲藏進了旁邊的一處半人高的草叢中。

她穿着身綠衣,呼吸又淺,在朦胧月色和袅袅熱氣掩蓋下難以讓人發覺。

只見那處深霧下慢慢顯現出一道人影,走至加倫納德身旁。

“許久不見,加倫大人別來無恙。”

姜醉眠定睛望向說話之人,在濃密草叢間她隐約看清楚了那張顯現在月光下的臉。

這張臉好生熟悉,她在腦海中仔細搜尋,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眸。

她想起來了,這人曾經在太子身旁出現過,好像是太子身邊的暗衛親信。

那親信正是太子暗衛的首領寒鴉,原本太子與遼國往來皆是通過左正,左正死後,太子又有意與扶持常如上位,這樣一來确保鴻胪寺卿的位置一直是自己人,也更加方便他與遼國暗中勾結。

可沒想到厲雲川如今坐上了鴻胪寺卿的代理職位,寒鴉便只得親自出面與加倫納德會見。

“寒鴉大人還是那麽風采依舊,想必太子殿下是許給了您更多的榮華富貴吧,否則寒鴉大人怎麽會幾次三番拒絕為我遼效力?”加倫納德笑着問道。

寒鴉道:“太子殿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只是當初你們加倫一族靠着殿下的扶持篡權奪位,如今又想來挑撥殿下身邊親信叛變,不知這是否是你們遼人與人合作的誠意?”

加倫納德聽了此話,卻不屑一顧地說道:“那都是十年前的舊事了,況且我們家族不是也為殿下鏟除了一個極大的禍患嗎?那個勇猛的将軍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姓姜?我聽聞殿下急着要斬草除根,是因為他發現了殿下與我族往來的秘密。既然是雙方都共同獲利的事情,又何必時時挂在嘴邊威脅與我,還是說,你們覺得我加倫一族會怕?”

寒鴉神色一凜,沒想到加倫納德并不是一副想要好生商讨合作的姿态。

“你……”

他正欲開口,卻驟然聽見不遠處的草叢間傳來幾聲細細簌簌的聲響。

“誰在那?!”

兩人一同回首,望向那片半人高的蔥郁叢間。

現在所有人應該都在輕殿之上,并無人發覺他們二人在此密謀。

若是有人暗中跟蹤而來,被人瞧見太子的人與遼人在私下往來,那可是要壞大事的。

寒鴉拔出腰間長刀,慢慢踱步朝着草叢間走過來。

姜醉眠雙眸圓睜,一雙手死死捂住了自己嘴巴,不敢發出絲毫聲音出來。

她能在草葉間隙之間看到逐漸靠近過來的人影,以及那把在月光下閃着冷萃寒光的長刀。

一旦被這二人發現自己在此處将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那恐怕今夜她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因為将口鼻捂得太過用力,姜醉眠胸口處都傳來隐隐悶痛,可她仍舊不敢松手,身子都變得無比僵硬,也不敢動彈分毫。

月夜靜谧,她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聽到胸膛中的心髒因為太過緊張害怕而“砰、砰、砰、砰”上下亂跳,幾乎快要從喉嚨口裏蹦出來了似的。

那兩道身影已經走到了草叢面前,長刀高高舉起,帶起一陣肅殺寒風,徑直朝着這處半人高的草地上橫劈過來。

一擊未中,纖細身軀隐秘的藏在叢中最深處。

數片草木被刀鋒斬斷落地,紛紛揚揚飄進了天泉池水中。

寒鴉不肯松懈,揚手便準備再往身處劈去。

姜醉眠雙眸緊緊閉上,側臉朝着一旁縮去。

若這一刀真的劈到了她身上,只怕她臉頰都要被劈成兩半了。

加倫納德一直在垂眸看着那片草叢,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盯着叢間饒有興味的樣子。

千鈞一發之際,一顆淩空飛來的石子忽然擊中了寒鴉的長刀,迫使刀身偏折到了一旁去。

寒鴉眼神充滿戒備的望向黑暗處,沉聲問道:“究竟是何人,還不現身!”

一道清風朗月般的身影從夜色中緩步走出,迎着月光負手而立,将那片及腰草叢不着痕跡的擋在了背後。

寒鴉甚是震驚的看向來人:“趙,趙棠将軍。”

他跪身行禮,收了長刀。

趙棠望着二人,說道:“加倫大人竟也在此,難不成是在禦花園中迷了路?”

趙棠雖常與趙筠一起面見太子,外人也只當他是與太子同黨,可趙棠心中對太子多種行徑頗為不恥,常常假意迎合,并無真心臣服。

太子也知他并非心腹之人,所以對他仍然多有戒備。

通遼之事,必然不會讓他知道。

寒鴉原本已經吓傻了眼,他未曾想到趙棠會忽然出現在此,他只盼方才二人所說之事并未被趙棠聽見。

“加倫大人聽聞禦花園中有溫泉池水,寒冬臘月也能鮮花盛開,因此特來月下賞花,卑職特來為加倫大人引路。”寒鴉道。

趙棠面色莫測,不知是否真的信了。

寒鴉不敢久留,裝模作樣引着加倫納德回輕殿。

臨走之前,加倫納德深深看了眼那處草叢,低笑着對趙棠說道:“往日只與趙棠将軍在戰場上兵戈相見,沒想到趙将軍竟然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我聽聞你們大宴人常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知趙将軍是不是也t同樣呢?”

說完,他不等趙棠答複,便随着寒鴉離去了。

待兩人走後,趙棠才連忙俯身,将藏匿在草叢間的人影一把拉了出來。

姜醉眠眸中閃着水光,像是驟然得知了什麽天大的噩耗般,雙眼都無法聚起精神,只是眸光渙散的望向來人,長睫無助的撲簌簌輕顫,似快要翩然紛飛的蝴蝶。

趙棠見她這種神情,心中頓時猶如被生生剜了塊肉下去,鮮血順着他四肢百骸流遍全身,叫他再也隐忍不住,将面前的身影牢牢抱進了懷中。

“茵茵,我知道是你,你回來了對不對?”有滾燙的呼吸埋入頸間,“回來就好,你沒事就好,以後你也不要再離開我了,我可以保護你,我會保護好你,不會再有任何人能欺負你。”

姜醉眠被一個溫熱的懷抱緊緊擁着,像是将她當成了稀世珍寶,掌上明珠,即使抱着她也不願弄疼了她,只是輕輕摟住她脊背。

她尚且未曾方才撞破的隐情中回過神來,恍惚間卻又聽見有人在喚她幼時乳名。

姜慈茵,是父親給她取的名字,只是這十年來從未有人如此喚過她了。

“你,叫我什麽?”

趙棠松開她,握着她肩膀注視着她,眸中似乎布滿纏綿痛楚,低聲又喚了句:“茵茵。”

平扇的眼尾一眨,一顆淚珠驟然滾了出來,順着秀美的臉龐滑落。

姜醉眠眉頭緊緊蹙起,不敢置信的搖着頭往後退開:“你,你不是已經忘了嗎?你不是不記得當年的事了嗎?你不是,沒有認出我嗎……”

她嗓音哽咽,有些說不下去。

趙棠上前兩步,見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心中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撕扯。

是他錯了,是他不該到了現在才認出她來,是他不該在心有懷疑的時候還讓陸昭珩帶走她,是他不該當年沒有沖進火海救出她,讓她在離京千裏之遙的窮鄉僻壤苦挨十餘年。

“我以為你随姜伯父一起,早已葬身在那火場之中。”

趙棠心疼不已,擡起只手來,想要替她拭去眼角淚意。

姜醉眠卻微微偏頭躲避開了,自己用袖口擦幹了眼淚。

趙棠的手僵在半空中,過了半晌才默默攥進成拳,收回了身側。

她現在對他并不像小時候那般乖順依賴,這是理所應當的,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親近過,但是好在她現在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就夠了。

“茵茵,”趙棠輕聲喚她,“這些年你受得苦楚已經夠多了,我知道楊叔父一家已死,你身邊也再無可以照顧你之人,你以後就留在京中吧,我會好好庇佑你,必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

姜醉眠迎着月光擡起眼眸,裏面盛滿隐忍淚光,卻倔強得沒有讓淚水再掉落出來。

她只說道:“還請将軍以後不要再那麽叫我了,我有名字,我叫姜醉眠。”

“姜醉眠,”趙棠在口中念了遍,便點頭稱好,“是我考慮欠妥,你的身份不能在外暴露,自然要當心些才是,只是,你為什麽不像小時候那樣喚我了?那時候你總是追着我喚棠哥哥,如今,你是要與我生分了嗎?”

姜醉眠垂下眼眸,輕聲道:“将軍也說了,那都是小時候得事情了,況且将軍現在已與魏家千金有了婚約,還是要與旁人保持距離得好,省得讓魏姑娘誤會了。”

趙棠忽得上前拉住她手臂,神色有些焦急的解釋道:“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我與魏如令并無感情,婚約只是皇上對我們兩家的制衡掣肘……”

姜醉眠雙眸注視着他,目光明明柔和專注,可是其中的掩藏着的淡淡疏離,卻是最讓趙棠無法忍受的。

他可以接受她暫時不與自己如幼時親近,可他絕不允許她因為婚約之事就與自己心生隔閡。

姜醉眠聽他說完,嗓音仍舊淡然道:“将軍說的話我都明白,可是既然婚約已定,不管有意還是無情,将軍都該好生對待魏姑娘才是。”

“你既然如此介懷,我找個時機向皇上回絕了這門親事便是!”趙棠指尖收了些力氣,不肯放開她。

姜醉眠将手臂一點一點從他掌心中抽離,目光清淩的望着他:“希望将軍不要因為一時意氣而斷送前程,魏家根基深厚,能與魏家結親必定會對将軍府有所助益,而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趙棠凝重地對她道:“有何更重要的事?我知你一直跟随在陸昭珩身邊,難道,你是想為楊叔父二老報仇?還是說,你想為姜伯父翻案?”

姜醉眠神色頓時一凜,眸光緊緊盯着趙棠的眼睛,問道:“你都知道,對不對?你知道我父親是被人陷害的,對不對?”

趙棠并無躲閃,說道:“若說開始時我還有些不确定,可是方才見加倫納德和太子親信在此秘密會見,我便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姜伯父叛國通敵定然是被人陷害的。”

姜醉眠緩緩合上雙眸,指尖用力掐進柔嫩掌心中,才能讓她心緒保持住清明理智。

父親果然是清白的,國公府上下百餘口人都是被人構陷喪命!

左正被害的手法與陷害父親之人如此相似,這并不是巧合,而是背後操控之人都是太子!

“父親為大宴征戰百場,滿身傷痕,沒想到到頭來,卻還要被大宴太子算計,”姜醉眠睜開雙眸,眼尾因為竭力隐忍而漸漸變得赤紅一片,“皇上只憑幾封來歷不明的密函就草草定了父親的罪,莫不是因為父親功勳顯赫,百姓愛戴,觸及了他陸氏一族的皇室威望,所以才遭受滅頂之災。”

如此一來,所有事情便都說得通了。

十年前太子就有了私通遼人的謀逆之心,只是姜廷州不知從哪得到了此事的證據,太子擔心事情暴露便先下手為強,而皇上也因早已忌憚國公府功高蓋主順勢抄了姜氏滿門。

十年後太子不知從何得知姜廷州獨女從火場逃出的消息,便命人在大江南北四處搜尋她的下落,最終竟然真的被他在南陲村找到了。

只是陰差陽錯,太子帶走了楊月櫻,而她千裏迢迢親自送上了門。

這一切因果中,不知陸昭珩究竟參與了多少。

出來的太久,姜醉眠怕陸昭珩很快便會發現她的不對,便準備折身返回,趙棠卻攔住了她的去路不肯輕易放她離開。

“你還要回宴席上去,”他追問道,“還要回陸昭珩身邊?”

姜醉眠道:“在他身邊才有接近太子的機會。”

趙棠訝異凜眸:“你想自己複仇?別傻了,你以為陸昭珩留你在身邊是要幫你嗎?他只怕是比太子還要陰狠百倍,他對你不過是利用!”

姜醉眠頓住腳步,喃喃一聲:“利用?”

她不過是會些潦草醫術,連他身上的毒都沒能幫他解的了,有何利用價值。

趙棠卻冷着聲音道:“陸昭珩一直都知道你是國公遺女,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将來有朝一日好作為扳倒太子最鋒利的一柄利劍,否則你以為他為什麽會用盡手段也要強留你在身邊?他們皇室宗族從無半分真情,你別再犯傻了,他不殺你,只因你還有些利用價值罷了。”

那道立在寒風皎月下的纖薄背影似乎在輕輕顫抖,姜醉眠胸口處悶悶的鈍痛,猶如千斤巨石沉甸甸的壓在了心髒上。

她一手捂着胸口,裏面砰砰砰地掙紮着跳了幾拍。

她忽然心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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