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 42 章

似乎是微微掀開的帷幔湧進了些許涼意, 縱使屋子裏暖烘烘的烤人,可帷幔內卻是更加滾燙的灼熱。

昏睡中的美人只不過眉心蹙得稍稍深了些,那只琉璃杯盞便猛然被人從帷幔內扔了出來,“咚”一聲砸到柔軟厚實得絨毯上。

竹翠吓得魂都快飛了, 慌慌張張地跪地磕頭:“殿下饒命, 殿下饒命, 殿下饒命啊……”

陸昭珩将那道縫隙重新遮好,一手擡起懷中人尖尖細細的下巴, 見她兩片唇瓣水亮軟滑,小巧精致的唇珠似乎是被欺負得太過, 肉嘟嘟得腫了起來,泛着豔紅糜爛的有人色澤。

他俯身下去, 薄唇含着口溫水,緩緩渡進她口中。

姜醉眠渾身疲累得不知今夕何年, 像是被人捆着扭着,全身都被束縛着, 做了一場混亂不堪的大夢。

夢中她時而高高在上,宛如淡漠神佛, 無悲無喜睥睨衆生。

時而又被碾落塵埃,滿身污垢,向地獄索魂的惡鬼恸哭着乞求垂憐。

眼前是一片漆黑濃霧, 将她狠狠糾纏着籠罩其中, 她看不清,分不明,在黑暗中跌跌撞撞。

耳邊有清脆銀鈴聲陣陣作響, 婉轉激昂,徹夜未停。

她喉嚨幹渴的厲害, 喘息之間快要隐約察覺到腥甜氣息。

但是忽然驟降甘霖,溫潤水流順着細細的嗓子眼被盡數吞進腹中。

她覺得舒緩極了,甚至萌生出了主動汲取的舉動,貼着水源輕輕吮吸索取,想要極盡所能的獲得。

可是很快這股清潤甘霖便沒了來源,她唇瓣半張着,極不安分的上下阖動,欲求更多。

陸昭珩沒打算一下子喂她太多,聽見那個跪在床榻邊上的丫鬟竟然還在磕頭求饒。

他心緒因懷中人這小小的索取主動而放晴些許,伸出拇指,在糜紅的唇邊揉了兩下,替她擦掉不慎露出的水漬。

而後,才輕飄飄開口道:“滾出去。”

竹翠如蒙大赦,又連連磕了兩個響頭:“謝殿下開恩!謝殿下開恩!”

随後踉跄着從那間正房中逃了出來。

直到輕手輕腳的關好了屋門,她才趕緊擦了下額間滲出來的紅血絲,着急忙慌的朝着院門外跑去。

剛跑出去沒兩步,便撞見了正要尋來的藺風。

藺風眼色一冷,攔下她質問道:“你怎麽從裏面出來,誰準你進去的?”

竹翠見他臉色黑得吓人,尚且沒從巨大的驚慌中緩過來,便又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藺大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也不知道昨夜殿下是宿在了偏院中的,奴婢方才是想進去伺候兩位姑娘起床,可是,可是……”

藺風見她額上磕出來的血痕,心中便也有了些分寸。

他開口吩咐道:“即刻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偏院。”

*

早朝上。

以李才汝為首的幾位官員聯合上奏,請求皇上準許七皇子陸昭珩入早朝商國事。

陸昭轶見狀,面上雖是和煦慈善,也替陸昭珩在皇上面前講了情,可暗地裏卻将那幾位官員的名字都記了下來。

沒想到他這個七弟動作迅速,竟然已經開始在朝堂中拉攏了不少人脈,雖然都是些小官員,可是卻涉及到了六部五寺,讓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趙棠雖沒言語,可心中卻一直在想昨夜禦花園中發生的事。

他尋了許久都沒見姜醉眠的身影,後來聽趙朗說陸昭珩也已經先行離開了宮宴,他雖不願相信,可姜醉眠只可能是随陸昭珩一同離開了。

下了早朝後,趙棠與趙朗一同回府。

趙朗正欲出門,卻被趙棠攔下。

“你與陸昭珩很是相熟?”

趙朗眼神躲閃了兩下,他知道父親和大哥一向不允許他跟七皇子來往。

“也沒有,只是一起喝過幾次花酒,大哥想必也知道,滿京城最了解哪家花酒好喝的,恐怕也就陸昭珩了。”

趙棠神色一凜:“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陸昭珩私下裏在拉攏朝臣,他是想跟太子和慎王相争,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趙朗心虛道:“大哥,他們皇子之間的争鬥,咱們如何能管得了啊?再說了父親早已與太子交好,太子那可是大宴的儲君,日後的天子,咱們家以後的榮華富貴那是享不盡的,何須惆悵?”

趙棠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便知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麽,對他叮囑道:“一個月後我與父親要率軍北上,屆時你随我們同去。”

趙朗面露難色:“大哥,我志向不在軍中,我只想留在京城好生過些安生日子不好嗎?我們趙家總不能三個大男人都去戰場,又只留小妹一人在京吧,你和父親舍得,我這個二哥可不舍得。”

趙棠知道他是在找借口推脫,他與陸昭珩暗中勾結之事早已被父親發現,只是父親按而不發罷了。

趙棠道:“你不必擔心洛洛,父親早已給她定了門親事,想必不日便會有聖旨賜婚,她以後在京中也會有夫家照拂。”

趙朗驚訝地瞪直了眼:“賜婚?父親舍得将小妹嫁出去?是哪家的公子少爺?可有官職?家境可還殷實?”

雖說家中三個都是軍中糙漢,可對待唯一的掌上明珠卻是實打實疼愛,連趙朗每次提及趙楚洛的事情都會顯露出難得的幾分正經。

趙棠不冷不淡地道:“丞相府,殷實得很。”

說完,他便提着佩刀出了府。

*

陸昭珩的宮外府苑也在靜街,離着将軍府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趙棠站在那道黑漆大門前用力敲了幾下,沉寂的黑木門終于在面前打開。

“請問您是……”

仆人雖然沒見過西北軍營趙副将軍,可看着來人氣度不凡,又提着一把長刀氣勢洶洶,便連忙去禀告了藺風。

趙棠并不言語,面若寒霜,徑直朝着府苑內走了進來。

他今日只身前來,只因并不是為着公事,而是私仇。

面前的幾個仆人想攔卻又不敢攔的模樣,竟然直接被他闖到了正堂前的回廊處。

“叫你家殿下出來。”趙棠斂着眸色說道。

“趙将軍怎麽來了?”藺風從後院處急匆匆趕到,見趙棠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心中暗忖恐怕不妙。

趙棠并不打算跟他多言,只道:“你速速去禀報,只說我與你家殿下有要事相商,請他出來一見。”

藺風也不動聲色攥緊了腰間佩刀,仍舊恭敬的說道:“恐怕要讓将軍白跑一趟了,殿下今日并不在府中,而是出去辦公務了。”

趙棠環視四周,見這處正堂滿是精雕細琢的精美玉璧,堂內裝飾甚少,卻全都用着上好的金絲楠木,流光溢彩,極盡奢靡。

竟是比着宮中幾處殿宇還要輝煌無度。

這處府苑想來鮮少人至,否則朝中禦史早會上奏抨擊七皇子驕奢淫逸,鋪張浪費,妄為以百姓為重的皇室子孫。

“好,那我便去書房等他回來再議。”

說着,趙棠便拂開擋在面前的藺風,提步朝着正堂外的後院處走。

藺風見狀,手中刀劍一緊,刀身微微露出了些許寒芒,不卑不亢的擋在趙棠跟前。

“将軍是想要硬闖?卑職說了,殿下不在府中,何時回來尚且不知,書房乃是殿下處理政務的要地,将軍擅闖怕是并不得宜。”

趙t棠方才是親眼見着藺風從後遠處趕過來的,他是陸昭珩的親信,向來跟在陸昭珩身後寸步不離,如今他人在府中,卻說陸昭珩獨自外出了。

鬼才信他的話。

趙棠冷笑一聲:“若我非要進去,你一個小小侍衛,還敢對我拔刀不成?”

他在戰場征戰多年,冷着臉看人時,清俊眉宇間的肅殺叫人不寒而栗。

可藺風毫不退縮,他只對殿下一人盡忠,其餘人的話他自然半句都不會聽從。

手中冷刀出了鞘,藺風道:“既然如此,那便多有得罪了。”

*

一場春雨過後,天氣轉暖,紅蓮已經不再需要每日勤換溫泉池水。

微風拂過嬌嫩花瓣,上面殘留的幾滴雨水便顫着抖着随風滑落,沒入了滿面春水中。

屋內不過安靜了片刻,帷幔內又開始了或輕或重的搖晃。

牙床上方系着的銀鈴叮鈴作響,清脆悅耳。

竹翠慌慌張張跑進偏院內的時候,想到了今早差點将殿下惹怒的場景,腳步一時頓住了。

可正堂那位眼看着就要打到這邊來了,屆時殿下發了怒,便不只是叫她磕破了頭這麽簡單了。

她咬着牙,還是站在門外輕輕喊了句:“殿下……”

良久,屋內才傳來道低沉沙啞的嗓音。

“何事。”

竹翠忙道:“殿下,趙家的那位趙棠将軍來了,非說是有急事要見您,藺大人攔住了他,可兩個人在正堂那邊打起來了,趙棠将軍想硬闖進來,見不到您就是不肯走……”

陸昭珩聞言,狹長鳳眸輕輕垂下來,冷厲的眼尾眯着,緊緊望着身前的人。

一張白裏透粉的秀美臉蛋近在咫尺,雙眸阖着,鴉羽般的長睫撲簌簌震顫,似是不耐,洇紅濕透的眼角又有淚意積聚,不被立馬吻掉的話,便會順着柔和的弧線滑落,沒入鋪散在背後的三千墨發中。

他俯身,像是不忍她承受此般痛楚,帶着幾分虔誠幾分憐惜,吻去那幾顆淚珠,可又會換來更多流不盡的眼淚。

這是他賜予的痛苦和歡愉,自然也要他來撫慰。

可總有人非要來與他搶奪所屬之物。

就像要從饑餓野狗口中奪食,那便将他一同打碎了嚼爛了,和着她的骨血攪在一起。

薄唇轉而俯下,吻住那兩片嬌花般的紅豔唇瓣。

他附在布滿紅痕的白嫩耳垂般,低聲道:“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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