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許願湖下的犧牲品

第038章 許願湖下的犧牲品

“願望……?”

江傳安皺起眉來, 雖然早就知道面前的情報商人應該就是《月相地下城》第一篇章【荼靡篇】或者說【特雷維篇】的主役之一,但是沒想到對方居然說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而且現在什麽都來不及了。

“開什麽玩笑, 不論你做了什麽也不可能召喚出一座地下城啊……難不成這座地下城是什麽神明專門為了實現你的願望創造的嗎?”

江傳安讪笑兩聲, 杜流現在的狀态完全不對勁, 大概是又被回憶中【緋色】地下城的事情擾亂了精神力, 或者說這座【特雷維】地下城本身就不對,“願望”這樣的能力一聽就偏向精神系, 這裏有着某種可以影響獵人精神狀态的特殊能量也未可知。更何況杜流之前剛剛被朱緋控制過,本來精神孤島狀态就很差勁。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故作輕松地安慰對方。

江傳安試探性地将手指搭在杜流的肩膀上,試圖再次檢查對方精神孤島的外在狀态, 卻被杜流猛地拉住了手。

“杜老師……”

柏真擔憂地看着情緒不對的杜流,但杜流現在已經聽不進任何人說的任何話, 只是不斷自顧自地呢喃着。

“我沒開玩笑……福澤會……福澤會的人居然會這麽瘋狂,明明早就失敗過一次了, 【緋色】地下城中到底有什麽……他們居然還敢, 居然還敢——”

杜流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 他的眼睛中滿是憤怒,恐懼與無法遏制的極端情緒,那樣的極端情緒在他看清【特雷維】與五年前的【緋色】場景一模一樣後達到了巅峰。

他的手雖然依舊沒有放開江傳安的手臂, 但視線卻沒有聚焦在安撫師的身上,反而透過江傳安, 投到了地下城空間深處很遠很遠的方向。

江傳安順着杜流的視線看去, 隐隐約約能看到那個方向的盡頭分布着一片若隐若現的濃霧, 在林立的倒塌教學樓後, 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們居然還敢……把那個怪物再創造出來。”

“怪物?杜流……你告訴我,五年前的【緋色】地下城究竟發生了什麽?”

眼看杜流水流般幹淨透明的淺藍眸色下有血紅開始溢出, 江傳安顧不得其他,用力反扣住對方的手臂,指尖帶着月光閃爍再次點在了杜流的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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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觸手循着杜流精神力異常的痕跡一路追蹤,終于在精神孤島表層最隐蔽的地方找到了杜流為何異常的線索。

一絲看不清顏色的絲線被他從杜流的精神孤島中抽離出來,上面帶着明顯的,與之前相遇的那些傀儡一般的福澤會成員一樣的氣息。

“這是……福澤會的傀儡絲?”

江傳安有些無奈地看着因為觸碰到傀儡絲的疼痛痛苦地抱頭蹲下的杜流:“你到底惹了多少人,怎麽人人都在你的精神孤島上做手腳?”

福澤會的傀儡絲是《地下城》中描寫過的,福澤會的高層用來控制信徒的手段,其特征為無法分辨顏色的詭異絲線,通常通過精神系獵人也無法理解的手段直接纏繞在信徒身上,方便高層直接控制。

傀儡絲其實并非福澤會特有,在地下城系列十三個大篇章中出現過的所有裂縫神明教會都有着使用傀儡絲的習慣,只不過福澤會出場比較多,所以使用傀儡絲帶給觀衆的印象也比較深刻。

“誰叫我最開始選錯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呢……福澤會的高層——字母信徒L不想讓別人知道【緋色】的真相,只能用傀儡絲來控制每一個福澤會的成員,你們獵人司之前應該也注意到了,那些除我之外的福澤會成員都不太正常……”

江傳安點了點頭,杜流苦笑一聲:“這東西能讓福澤會成員一想到L設下的禁制記憶,精神力就不受控制地暴動,從而保證所有成員都不會讓福t澤會的秘密洩漏……”

杜流看起來終于恢複了正常,他的大腦因為多種精神控制手段現在疼的厲害,聲音也有氣無力的,不過語氣相當輕松,像是一直背負着什麽沉重枷鎖行走的人終于卸下了桎梏:“不好意思,剛剛因為被這段傀儡絲設了禁制,只要一想起【緋色】地下城時福澤會的目的就會因為這東西放大恐懼的效果發瘋,真是麻煩你了。”

江傳安搖了搖頭:“麻煩倒是稱不上麻煩,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緋色】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麽?福澤會又想要做什麽,居然會在傀儡絲的影響下讓你對真相本身害怕成這樣?”

“你可能無法想象……”

杜流一邊站起身來,一邊看向不遠處連綿的實驗高中廢墟,輕笑一聲,又恢複了平日裏欠揍的嬉皮笑臉模樣:“沒想到你居然不知道,我以為你這樣的ss級獵人在獵人司的權限應該會很高。”

江傳安懶得慣他一巴掌拍了過去,身後的月光觸手躍躍欲試:“還沒清醒是吧?我再來給你治一治——”

杜流快走幾步拉過柏真,把一臉茫然的柏真擋在自己面前當擋箭牌,松了口氣後才尴尬地開口:“喂,我只是想緩和緩和氣氛,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了,這麽多年,知道【緋色】最深處隐秘的的只有我和佳妮特,你算是問對人——”

江傳安笑的非常恐怖地打斷了他:“不要把你賣情報時故弄玄虛的那一套用到我這裏,別說廢話。”

“福澤會想要借助那枚【緋色】地下城的主人【幸運硬幣】複活他們的神。”

杜流從柏真身後繞出來,探身湊到江傳安耳邊,低聲道。

他的聲音很怪異,明明沒有開口,但是江傳安偏偏聽到了耳邊有聲音響起,語速也太快,快到江傳安差點都沒反應過來。

遺物?

怎麽可能?

福澤會明明是最活躍的裂縫神明教會,在《地下城》十三年的十三個個主線大篇章中前仆後繼地給獵人司增業績,這樣的裂縫神明教會,怎麽可能……失去了神明?

而且……福澤白象可是論壇公認的最神秘的裂縫神明之一,無數漫友瘋狂推測着這位神明的設定與真身,但墨羊卻一點都不願揭露,一直藏着掖着,現在居然告訴他,論壇公認的與《失衡籌碼》主筆白象擁有相似名字,絕對會被墨羊委以重任的福澤白象之所以一直沒有任何信息,是因為祂已經隕落了?

而福澤會之所以一直這麽積極活躍,是因為他們一直在尋找各種辦法複活他們的神明?

江傳安沉思一瞬,絕望的發現墨羊老賊的設定居然還很有邏輯,失去神明的教團比其他教團更瘋更積極活躍也不是沒有道理,好像硬是給墨羊老賊圓回來了。

“咔嚓——”

在杜流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一個閃爍着奇異光芒的地下城道具圖标在半空中浮現後又碎裂,那是一個完全屏蔽一切外界影響的信息傳遞功能的地下城道具。

等級甚至是對于杜流這個B級獵人來說,堪稱家底的A級。

不過這句話中的信息量,也的确足夠讓杜流碎掉一個一次性的A級道具來傳遞。

因為這是關于裂縫神明的機密……如果沒有地下城中的信息聯絡道具,直接說出口這些神明的相關禁忌,恐怕A級以下的獵人都會瞬間被那些禁忌的知識污染。

哪怕僅僅只是信息而已。

不過……如果真相是這樣的話,那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這樣的話,那【緋色】地下城的主人的确很有可能就是福澤會一直想要得到的那枚【幸運硬幣】,可那枚【幸運硬幣】明明只是B級的地下城道具,它怎麽可能會是地下城主人?”

柏真剛剛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一邊悄咪咪地探起頭,偷偷跑過來聽了聽兩人的對話,結果沒想到剛聽了一句,就被掀翻了世界觀,整個人呆滞地站在原地:怎麽又和五年前的【緋色】有關系了?

江傳安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地下城主人是指一個完整地下城中,導致地下城誕生的核心怪物,類似于游戲副本中的終極boss,想要攻克地下城,必須要殺死地下城的主人。可是即使追了《地下城》十三年,他也沒有見過地下城主人變成道具這樣詭異的情況。

“因為那只是一個‘殼’,真正的’核‘早在五年前的【緋色】地下城被福澤會與’殼‘分離,成為了【緋色】地下城的主人,說不定現在也是這座福澤會卷土重來後的【特雷維】地下城的主人……它就是我和秦筝那小子共同噩夢的來源——”

杜流說到這裏露出無奈的神色。

“一個可以實現所有願望的,許願池【特雷維】。”

“也是一個新的裂縫神明的幼體。”

杜流說到這裏,即使沒有傀儡絲的影響,神情也難掩對他口中之物的恐懼。他停下腳步,向着前方示意。

三人在對話的過程中沒有浪費時間停下腳步,反而一直在向着這座新地下城遠處的那片疑似實驗高中的廢墟移動,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那片和實驗中學建築分布一致的廢墟深處。

如果這裏真的和五年前的【緋色】有關,那麽這座地下城絕對不是他們三個人就能解決的普通A級地下城,而是接近于S級的巅峰A級。

但是盡管如此,地下城只要開啓進入後,就無法離開,必須在在內部找到出口或擊敗作為地下城核心的地下城主人才能離開,他們一路走過來并沒有看到任何疑似出口的裂縫,尋找許願與幸存者的任務也讓他們必須向着這方廢墟前進。

可柏真和江傳安都沒想到,走近之後,這片和實驗高中幾乎一比一複刻的廢墟,居然會是這副模樣。

入目所及之處具是血紅,在搖搖欲墜或倒塌的教學樓林後被圍出的空間盡頭,那座在實驗中學背後靜谧存在着的許願湖居然泛着比天空極光還好幽深的血紅。

明明沒有風,但那座小小人工湖中的湖水卻依舊在微微蕩漾,湖水液體怪異的粘稠程度讓人不免聯想起生物的血,卻清澈見底。

陣陣腥氣撲面而來,柏真啞了嗓子,即使隔着幾十米的距離,他也能看到湖底随着湖水飄動的,被怪異的水草般的血紅色絲線固定腳踝,于是只能搖曳的那些身影。

那都是一個個穿着獵人實驗中學校服的學生。

“我……我認識她……”

柏真的聲音沙啞的厲害,他指着距離湖邊最近的一個女生:“她是我們五年前的一位同屆複讀的勵志學姐,成績很好,現在校園榮譽牆上還有她的照片,複讀一年覺醒成為獵人後參加了許多比賽……但是……但是……”

柏真的聲音一瞬間變得非常蒼白。

“但是她早就在五年前的【緋色】地下城事件中……去世了。”

杜流上前一步,站在三人的最前方,整個人緊繃到了極致,死死盯着那片湖泊。

“果然又是那片湖泊啊。”

“那片湖泊深處的是……”

江傳安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喑啞的可怕。

“是五年前……因為【緋色】地下城突然降臨,被不公的命運随機拉入其中的可憐的高中生們……因為【緋色】地下城登陸的過于突然,而沉沒在校園這個沒有名字的小湖深處的……我的同學們。”

杜流的聲音帶着平靜的悲痛:“我還記得那是獵人分流考試——我們更習慣于稱為‘高考’的那次考試倒計時的第一百天,本來應該是百日誓師大會的日子……本來應該是百日誓師大會的日子……”

他垂下頭,露出一個像是砸碎的玻璃碎片的的笑:“但是最終,學校準備的篝火裏扔滿了那次事件幸存者對逝去同伴寫的信與紙錢,其中也包括我的妹妹。”

“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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