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趙羽
趙羽
這次等級考試清南山去了三個考生，程非作為導師、解行舟作為領隊一同參加。趙楓則趁黎豐還沒開學正式收了徒入了譜，黎豐正式成為了趙楓的徒弟，主修陣法。
江準是到了酒店之後才知道只有三間雙人房的，一臉懵道：“三間房，怎麽住？”
解行舟斬釘截鐵：“我記得你程師叔有潔癖，絕對不會跟別人同一間房住對吧？”
程非站在行李箱後面刷着手機查着預訂信息和行程，聞言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下，然後面無表情地點頭：“嗯，我自己住。”
“……啊？那……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們三個裏有一個人要跟先生一個房間？”黃知野小聲跟旁邊的彭久和江準說。
彭久和黃知野同時看向江準。彭久驟然覺得這樣不好，猛地搖搖頭：“哎呀，沒關系，先生都施了易容術了，那張臉跟先生也沒什麽關系。”
“？？”黃知野半晌無言：“施什麽術都擋不住他是先生啊……”
江準倒是無所謂，怎麽分都行，站在那低頭看着手機。過了一會，程非拿着手機到前臺，刷了二維碼拿下來三張房卡，然後抽出一張把剩下兩張塞給解行舟，轉身就要走。
解行舟下意識問道：“你那麽急着上去幹什麽？”
程非：“哦，潔癖太嚴重了，我上去把房間清潔一下。”
解行舟：“……”
轉身，他就斬釘截鐵地跟後面三只小的說：“你看，我就說他有潔癖。”
考試期持續半個月，幾人都帶了一些簡單的行李。江準推着小行李箱到解行舟面前，解行舟期待地看着他：“你有什麽想法？”
江準把屏幕戳到他眼前，道：“華南趙家那個曾經天賦異禀的弟子是不是叫趙羽？”
解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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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準：“噢我忘了你也沒見過。”
他麻溜地給屏幕截了張圖甩給周揚，打字問道：“那個天賦異禀的趙家弟子今年好像參賽了？是他嗎？”
江準在逛“飄飄何所似”的論壇，裏面因為等級考試熱鬧了好一陣。有個網名為“無情火”的網友在閑聊區發了帖子，上面是幾大家族參考人員名單，趙家那一欄第一個就是趙羽。
然後“無情火”洋洋灑灑地細寫了一番趙羽的光榮事跡，并表示期待他的表現。
彭久恭敬地問道：“先生，這房卡怎麽分？”
解行舟百無聊賴地把玩着兩張卡，道：“你們覺得呢？有沒有什麽組隊意願？我這個人很民主的。”
彭久看了眼黃知野，黃知野看了眼彭久，然後兩人又雙雙看向了江準。他倆既不想自己跟先生一間，也不忍心讓小師弟跟先生一間。其實即便換做程非他們也是不敢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讓程非和解行舟一間。
解行舟加重語氣：“江準同學，你認為應該怎麽分？我這個人很民主的。”
江準：“都行。”
解行舟：“……”
半晌，江準好像才理解了解行舟什麽意思。他後知後覺地從屏幕移開視線看向幾人：“那……那我跟先生一間，師兄們一間好了。”
解行舟揚着語調又說了一遍：“嗯，我這個人很民主的。”
江準：“……”
“先回房間吧，外面挺熱的。”他抽出一張卡遞給彭久，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跟在了解行舟後面，彭久和黃知野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英雄。
到了房間，解行舟火速把兩人的行李都放到衣櫃裏，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想跟別人一間吧？那也……那也行的，我這個人……”
“好了民主先生，我非常願意跟你一間。”江準無奈道。在他印象裏，解行舟是魂靈師首長，只名號往那一放就能震懾到絕大部分陰魂，還從未這麽小心翼翼過。
但一直好脾氣倒是真的，百年前兩人同行那麽多次，江準就從來沒見過解行舟情緒差過。
應該是魂靈破碎、靈力潰散讓他失去了安全感。江準這樣想着，看解行舟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包容和憐憫。
……徹底忘了他自己魂靈也是碎的。
初賽在八月三號開始，考的是一些基礎問答，當真跟科學文化知識比賽的樣子差不多。基礎理論幾人都還是可以的，成功過了三輪初賽來到了半決賽，半決賽于八月十號開始，地點是南郊的一家民宿。
而初賽，江準最大的收獲可能就是趙羽了，第一輪考試他就注意到了那個坐在角落裏帶着黑框眼鏡面相斯文腼腆的青年。答題方面，趙羽穩紮穩打，看起來基礎理論特別紮實，本人也不争不搶不出風頭，将自己的名次穩定在中間偏上的位置。
從天賦方面來說，魂靈師界的人只要小時候在某方面展露了些什麽天賦，按理說就絕不會出現傷仲永的情況，趙家也不可能把這麽一根苗子埋沒了不好好培養。趙羽究竟為什麽後來杳無音信了呢？
初賽結束，江準剛回房間放了準考證就要出門，解行舟一把拉住：“你幹什麽去？”
江準說：“趙羽，想跟他聊聊看看這個傷仲永是怎麽回事。”
解行舟沒忍住樂了：“就你那溝通能力，你去跟人家聊？來你跟我說說你打算怎麽聊。”
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江準：“……”
他想了想：“呃，就說……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多年一次A級都沒再拿過？”解行舟哭笑不得：“你這是揭人傷疤傷口撒鹽啊。”
還別說，江準就是打算這麽問的。
“那……你說怎麽聊？”
“小時候天賦異禀的魂靈師長大後卻泯泯衆人……我覺得還是跟魂靈有關系。”想了想，解行舟道：“這樣，過兩天約他吃頓飯，我看看他魂靈有沒有出什麽問題。”
趙羽人如其貌，本人話也很少，一整個初賽過程都是獨來獨往，偶爾跟趙家領隊交流一下接下來的賽程。解行舟和江準去敲門的時候，趙家領隊剛好在跟他囑咐半決賽相關的事情。
領隊開了門，看到解行舟胸前挂着的清南山三個字，愣了愣，道：“你們是……？”
解行舟微微颔首，笑道：“打擾了，我們住在隔壁，第一次來參加等級考試，規則、考試內容等方面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請二位吃個飯請教幾個問題。”
那位領隊明顯不太信，狐疑道：“清南山可是魂靈師主脈，清南山的人不知道考試規則？”
解行舟說：“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當領隊，以前來的都是趙楓先生和程非先生，但兩位先生近來都有別的事要忙脫不開身，才不得不臨時換了領隊。”
趙羽在旁邊低聲道：“以前确實沒見過這兩個人。”
領隊的戒備心稍微松了松。清南山一直以來在魂靈師界是極神秘的，占有很高的地位，許多家族曾嘗試着賄賂、巴結和攀附，但他們花了數年之久甚至找不到清南山的大門。
如今明晃晃獻人情的機會就在眼前，腦子裏微妙的懷疑很容易就破了。領隊笑了笑說：“請教談不上，我們也是略知一二。”
“這邊請，我在一樓定了包間。”解行舟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打了個手勢領着幾人往餐廳那邊去。
江準跟在後面，詫異地看了解行舟一眼。好像解行舟很早就準備好這一切了，比他細致地多。
前面，解行舟還在跟趙家領隊客客氣氣地閑扯，兩個人臉上都帶着非常官方的微笑。江準知道自己不會說話，索性就閉了嘴，專心致志地當挂件。
解行舟說：“聽說這幾年考試趙家都出了B級呢，很厲害。”
趙領隊苦笑了一下：“強弩之末罷了，那個孩子連續參加了好幾年，今年被寧州那邊的一個魂陣給傷了。”
“魂陣？”解行舟語氣驚訝：“魂陣不是魂靈師設置的嗎？為什麽會傷了自己人？”
“唉，誰知道呢，”趙領隊皺着眉，“本來就那幾個能勉強到B級的，還被傷了，究竟是哪家的魂靈師這麽缺德，設魂陣專坑魂靈師。”
“說起來，今年清南山打算出誰啊？每次清南山的弟子出場都是重頭戲，今年S級最大概率也得是你們吧？”趙領隊呵呵笑了兩聲，轉開了話題。
包間位置也沒多遠，幾人一路說很快就到了，兩個服務員把他們領到了房間。江準意識到，趙羽聽領隊說“就那幾個勉強B級”的時候，神色明顯暗淡了一下。
他替趙羽拉開椅子，沖他笑了笑：“趙先生。”
趙羽慌忙搖頭：“先生不敢當，您言重了。”
江準友好地笑了一下，坐在解行舟旁邊。趙領隊大量了江準兩下，疑惑道：“不知這位是……”
“哦，新人，才二十幾歲，我怕他半夜碰到什麽東西處理不了，就帶在身邊了。”解行舟笑道。
“清南山果然卧虎藏龍，二十多歲就能派出來考試了……”趙領隊語氣微微發酸，“要是我們趙家有祁晨周揚那幾個啊，年年考試都帶出來。”
趙羽驚訝地看向江準：“二十多歲？”
江準點了點頭。他記得趙羽成名也是二十多歲。
果然，趙羽眼中難掩羨慕，還有一絲複雜。欲言又止了好一會，他開口道：“初賽我注意到你了，答得很好，基礎理論很紮實。”
“過獎。”江準謙遜地笑了一下。
包間的菜品是解行舟提前點好的，桌子上放了幾瓶威士忌，玻璃杯小巧精致。
解行舟本次的人設是清南山的後輩、替補領隊，再加上江準純新人的身份，趙家兩個人都沒太拘謹，只當跟清南山結個善緣了。
幾人閑扯着，解行舟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考試規則相關的東西，趙領隊很耐心地一一解答，不多時，兩三瓶酒就空了。
江準一邊埋頭吃着東西，一邊觀察着趙家兩人的反應，一個不留神夾了塊小米椒送進嘴裏，辣味當即沖撞着味蕾。他深吸一口氣，随手就去拿放在面前的酒杯，解行舟卻先一步把杯子拿走了。
江準差點辣出表情包，眼睛有些濕，擡頭不解地望着解行舟。
“趙領隊不必過于妄自菲薄，趙家也蠻厲害的，我查了些資料，你們家出了很多天賦異禀的呢。”解行舟倒了杯酒，轉着玻璃盤轉了過去，然後叫服務員給江準送了杯牛奶。
江準：“……”
也行吧，他抓起牛奶杯灌了好幾口，舌尖又麻又痛的感覺才稍稍褪了一些。
這個話題一開，現場的氣氛就略微僵硬了一下。但顯然此時已酒過三巡，趙領隊和趙羽都有些微醺的意思，一旦觸及傷心事，兩人傾訴欲都有些控制不住。
尤其是趙羽這種滿肚子裝着遺憾與不甘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