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冥界
冥界
“是很熟悉。”江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現場關家的人僅剩下關堯和關七，再有就是黃知野和彭久。
“哪裏熟悉？”解行舟卻無縫地接上了江準的話。
“是冥臨。”江準眉心緊皺，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滿眼都是厭惡：“如果晏風和聶妄在的話，就能确認一下了。”
“他身上有種跟冥臨極其相似的味道和氣質。我把他們倆喊過來。”江準也不管這是魂靈師的地界，更不管旁邊還站着關七和關堯，當即燒了一張傳音符送回冥界。
晏風聶妄随時待命，兩分鐘的功夫人就已經到長老堂門口了。
關堯厲聲道：“冥王大人明目張膽地把陰差招過來，不好吧？”
江準只是掃了一眼兩人頸間紋的玫瑰，沒理她。晏風和聶妄登時就進了門。
晏風滿臉新奇：“大人，這是關家麽？您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召我們過來？”
“不對，”聶妄果然瞬間感覺到了不對勁，“這裏陰氣很重。”
晏風臉色也是驟然一變。
黃知野和彭久都沒感覺到什麽，一臉懵逼：“啊？我怎麽沒聞到？”
關七也很震驚。關堯一向冷靜，這個時候卻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信口胡言！”
晏風和聶妄都懶得理她。
解行舟也皺了皺眉：“什麽陰氣？”
Advertisement
聶妄說：“不是你們所能感受到的那種陰氣，就是……這種東西像是陰魂間的一種身份認證，陰魂都會有這個味道，只有陰魂之間能聞到。”
“像冥臨。”晏風也這麽說，面色沉重。
對于冥臨解行舟略知一二。無論是修煉的魂靈師還是陰魂，都不是永生的，都有自己的壽命，冥臨就是很早之前冥界的一位長老，算算年齡如果活到現在，得有七百歲之高齡。
但不管是魂靈師界還是冥界，都是慕強的，暮年的老人永遠比不過年輕人，因此兩界的長老、領導人都會一屆一屆換，把老人換成年輕人、把弱者換成強者。
七百歲絕對算是高齡，更何況這位冥臨并沒有那麽高的修煉天賦，能活到四五百歲就已經是上天保佑的長壽了。
江準暗叫不好，動作迅速地來到牆角，揮手一劍暴力劈開那個暗門闖了進去。
這一變故猝不及防，解行舟當即跟了過去，關七和關堯也臉色一變，所有在場的人都一窩蜂湧進了窄小的通道。
穿過通道，像是漸漸進入了地下室，光線昏暗，空氣陰潮，面前是一大片開闊的區域。
關堯和關七跟在後面進來，有一種想發怒但不敢怒的無力感。
裏面空無一人，說來擡東西的十幾個人像蒸發了一樣。
地下室的正中央是一個大型的血陣，直徑足足有十米，就算把所有A級同時放上去也綽綽有餘。血陣的血比較新鮮，但鋪得很厚，應該是不時有人重新滴血維護。血跡非常清晰，唯有東北邊緣有一處被抹開了，破壞了整個陣型。
“這是什麽啊……”黃知野和彭久都震驚了，看着上面複雜的圖案，搜遍腦海中的陣型也沒識別出來究竟是什麽類型。
關堯斂着眉：“當然是用來測資質的法陣了，不傷人。你們這麽闖進我關家密地，又有何目的？！”
解行舟嗤笑一聲，眸中漸冷。
“邪陣。”解行舟冷聲道：“邪惡到人們提起它只說是邪陣，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
“失傳已久那個？！”彭久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在古書閣偶爾瞥到過。
關堯和關七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解行舟看向關堯，語氣平平：“你說這是測資質的……想問一下，關家每年測資質的時候，你們在場過麽？”
關堯和關七一噎。
解行舟繼續追問：“這陣是怎麽用的，你們真的見過麽？”
黃知野後知後覺道：“這關清盞不會跑路了吧？帶着自己的親信？”
兩人面色有點菜，關堯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會的，家主怎麽會跑路呢……”
晏風嘴欠兮兮道：“他走沒帶你們？那……那是不是說明……？”
關堯關七：“……”
“這陣用途非常廣，”解行舟繞着看了一圈，最終停留在有缺口的地方，“可以攝靈攝魂，也可以改人心性改人記憶，人的一切邪念在這個陣上都能實現。”
“改人記憶？”不知道為什麽，江準莫名想到了血池。
解行舟點點頭：“但這個陣明顯是小規格的，估計只能攝靈和影響記憶。”
彭久說：“怪不得周揚和祁師兄他們測過回來都沒有什麽印象……不過師兄他們的魂靈好像沒受到什麽影響？”
“他還不敢，”解行舟說，“他不想暴露那麽早，還不敢把算盤打到清南山頭上。”
“所以趙羽從天賦極佳到泯泯衆人，也是有這個原因？”彭久聲調忽然就下來了，憤憤道：“真不要臉，抽別人魂靈。”
解行舟搖頭：“應該是換靈。為了事情的隐蔽，把人的魂靈抽出來一部分後他一定又換了些別的進去，否則魂靈缺損這麽嚴重的問題自家門派絕不可能查不出來。”
關家所有長老、大弟子一夜間消失這件事很快沸沸揚揚，整個魂靈師界都開了鍋。
次日清晨，清南山山腳就聚集了一大群男女老少，整整齊齊像是在請願。
趙楓在努力安撫着衆人情緒：“大家先回去，目前關家什麽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已經在查了。”
趙家長老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在人群前面很是慷慨激昂：“先生，關家的邪陣究竟怎麽回事？魂靈師等級考背後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那肯定是有問題的啊，你看清南山這麽些年對于考試要麽不參加要麽随随便便挑人參加，肯定一開始就知道有問題啊！”
“對！這麽些年過去了只有清南山的人還在保持着A級水平！肯定早就知道點什麽！”
趙楓笑了笑：“剛開始有這個考試的時候，清南山已經表态不會将它當作判別一個魂靈師是否有能力的标準，諸位有幾個聽了？”
衆人一下沉默。
“最初我們不肯參加考試，造謠我們見不得新人崛起的又有多少？”趙楓面上挂着笑，話音卻愈發冰冷：“清南山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是諸位牆倒衆人推，現在出了事又何必把罪過推到清南山頭上？清南山不過是個小門小派，總共才十來個人，實在擔不起這責任。”
“不……不是的，”有人出來當和事佬，“趙先生您別生氣，是我們不懂事了。現在大家聚在這裏，就是想要一個解決的法子，我們聽說解首長回歸了，不如解首長帶我們找關家要個說法！”
解行舟一直都在後面聽着，聞言出了山門，笑着道：“我一個戰争犯，你們也敢信？”
衆人：“……”
之前造過的孽，總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候通通還回來。
“可是要論起百年前的人冥大戰，确實是解先生首當其沖啊……”一個女士辯解道：“但是如今看先生和冥王關系甚好，說明先生不再會犯那樣的錯誤了，我們也願意跟随先生。”
不過是想靠解行舟查出背後牽扯的東西罷了。
解行舟嗤笑一聲，搖搖頭又回去了。
衆人大氣不敢喘。
“先回冥栖宮，”別墅內，江準攥着解行舟的袖子，認真道，“我想看看血池究竟有什麽秘密。”
解行舟點點頭：“好。”
不顧衆人吵嚷，解行舟撇下爛攤子就帶江準去了太寧山。
太寧山腳，東北關頭，巨石之後，鬼門關啓。
看着那影影綽綽的門，解行舟感慨了一句：“上次來還是冥界提前進入反噬期的時候。”
江準步伐忽然一頓，不确定道：“一百多年了，他們的反噬期現在還是在年底麽？有沒有提前？”
“大人！”
突然一聲吓江準一跳。晏風和聶妄歡歡喜喜地出現在門口：“大人您終于肯回來了！”
話音剛落晏風就又想起什麽似的補上一句：“雖然帶了個入贅的，不過也無所謂了！”
解行舟：“？”
江準：“………”
雖百年未歸，冥栖城倒還是認主的，江準一上前，那大門上纏繞的黑霧自動消失，血紅色的大門顯露出來，緩緩向兩邊打開。
江準仿佛與生俱來就具有冥界的肅殺氣質，走進那扇門的那一刻，身上極致的冰冷終于找到了歸宿，剎那間萬道金紅光芒散出，冥界大門終于發出了厚重的一聲響，現出了血色青銅的實體。
你們想盡辦法抽他魂靈折他羽翼，瞧見了嗎，他無論在何處成長，都會光芒萬丈。
“進來啊，愣着幹什麽。”見解行舟久久站在門口江準回頭看了他一眼：“門都給你開好了。”
解行舟突然擡手扶額：“哎呦，陰屍氣太重了有點頭疼。”
“？？？”晏風震驚地圍着解行舟轉了一圈，啧啧稱奇：“現在魂靈師體質下滑這麽嚴重的麽，堂堂魂靈師首長忍耐不了冥栖城街上這點陰屍氣？”
解行舟又捂住心口，呼吸艱難：“哎呦，喘不過氣了……不行不行，看來這種地方只能讓年輕人進去了，我這種老年人就……”
“解行舟。”研究了半天，江準又從門口回來來到他身邊，半晌笑了一下。
解行舟：“？？不是我都這麽難受了你笑什麽？”
江準擡眸看着他，很認真道：“你是不是也很喜歡我挨你近一點？”
屢試不爽的示弱好像突然行不通了……？
解行舟抿了抿唇，眨着眼睛看着江準。
江準雖然個頭也不矮，身形也算高大，卻整個人都比他小一號。他往前站了站，臉幾乎埋進解行舟胸膛，伸手抱住他的腰，悶聲道：“你喜歡多近？這樣可以麽？”
在冥界門口這樣陰森詭異的地方，兩個人仿佛緊緊抱在一起，解行舟呼吸近乎停止，不知費了多大勁才忍住親他的沖動。
“啊……聶妄！聶哥你在哪？！”晏風的聲音突然在前面很遠的地方響起。
聶妄：“幹什麽？”
晏風：“沒什麽，眼瞎了，你以後可能要跟一個小瞎子做搭檔，你會抛棄他另尋新歡嗎？”
聶妄非常幹脆道：“會。”
晏風：“……嘤。”
吵鬧的聲音漸漸遠去，身邊重歸靜谧。
江準身體還是偏涼，解行舟卻覺得有點燥熱。他退開些 ，笑着問江準：“你熱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