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只汪
第004章 四只汪
林春溫頓了頓，對侍衛繼續道：“沒事的，這次有二哥在旁邊看着，你們把她帶過來。”
說完，他想起凡人都很脆弱，補充了句：“動作輕點。”
林珣白眨巴眨巴眼睛，調笑道：“怪不得那女子對三弟這麽上心，原來三弟對女子都這麽溫柔。”
那邊，孟小花被高大的侍衛們壓着，心底卻有說不出的雀躍。
她本是孟家村村長的女兒，長得一雙貓眼，小臉蜜蜜，十分可愛。
他們孟家村雖然是村落，但因為村長經營有方，她并非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只是最近村長催着她結婚，來來回回相了好幾個人家。
孟小花總想着見更大的世面，自然瞧不起這些生活富足有餘卻沒什麽挑戰的男子。那日她煩心，走到後面山林摘果子。不遠處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屏住呼吸，分開樹葉往下看。
只見兩個少年并肩走來，左手邊的少年鬓發流逸，眉眼溫潤如潇潇春雨，唇邊噙着抹微笑，穿着銀白竹紋大袖，行走間環佩叮咚。
右手邊的少年比他稍矮半頭，色若曉月之花，眼角眉梢說不盡的千回百轉，一舉一動都勾動情絲。只是面色冷冷，叫人顫顫不敢多看，又撓得人心底癢癢貪看。
孟小花覺得左手邊的雖然好看，但不如右邊這位，渾身氣度簡直跟天上的神仙毫無差別。
她看得呆了，懷裏的果子不小心全滾出去，砸到地上。
左邊少年立馬警惕望過來：“誰？”
右邊少年也跟着望過來，孟小花簡直癡了，她覺得時間都在這一眼中變得緩慢無比。
——砰！
是孟小花看呆，摔下樹的聲音。
林春溫和林珣白走上前查看這小女孩的情況，誰知小女孩一蹦而起，抱住林春溫不撒手。
孟小花分外滿足：“神仙哥哥！你娶我吧！我會刺繡養豬放雞做飯暖床！”
林春溫被她死死抱着，怎麽都推不開她：“……”
侍衛們聞聲趕來，以為是刺客，趕緊上前把他們分開，林珣白在旁邊笑得肚子疼。
等他們到了秋獵的地方，當地村民也是這樣，好像更喜歡林春溫而不是林珣白。林珣白一開始還說村民沒有眼光，後來習慣了就拿這個笑林春溫。
孟小花一路跟着他們到了秋獵的地方，每次見到林春溫都雙眼放光，好像很開心。不過現在自然不能讓她胡鬧，到了處理她的時候了。
她遠遠看到林春溫就甩開了肩上的手，朝他跑來：“神仙哥哥！”
左右侍衛見兩位皇子沒有阻止，便跟着松開了孟小花。
在林春溫身前幾步遠的地方，孟小花戀戀不舍地停下了腳步，眼睛眨巴眨巴：“哥哥，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林春溫求助地看向林珣白，他一路上不知勸了這個小姑娘多少次，可惜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林珣白見他少有的眼巴巴地看自己，終究大發慈悲道：
“行吧，哥哥幫你解決。”說着“哥哥”二字，林珣白還促狹地眨了眨眼。
于是孟小花被林珣白帶到一旁不知說了什麽，她面色突然爆紅，含羞帶怯的看了原地的林春溫一眼。林珣白又說了幾句，這個他說破了嘴皮都搞不定的小姑娘居然點了點頭，朝林珣白甜甜一笑，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到林春溫身前。
孟小花眼睛黑亮，她對林春溫說：“神仙哥哥，我先不打擾你啦，等你忙完了再說！記得來找我哦！你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你。”
林珣白招手叫來幾個侍衛送走孟小花，然後背着手走到林春溫身邊：“怎麽樣，該怎麽感謝二哥？”
林春溫轉頭認真打量了他一陣：“二哥厲害。”
林珣白眉目溫潤，颔首輕笑：“三弟過譽了。”
說着，林春溫突然問了句：“二哥身邊的明影怎麽不見了？”
“三弟居然會注意這個？”林珣白先開了句玩笑，接着略略皺眉：“不過我叫明影今日送你，本以為他臨時有事才沒複命，難道三弟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林春溫定定看着林珣白說：“臣弟從沒見過明影。”
林珣白一下子嗅到了什麽，神色嚴肅起來：“此話當真？”
“不假。”
見林珣白面色凝重，林春溫建議道：
“這女子與你我二人有了交集，自然重視些好。現在明影下落不明，恐怕被人用來做文章。”
林珣白點點頭，接下來的事自然不必林春溫多說。
他揮手叫來幾個侍衛吩咐幾句，然後轉頭看着林春溫，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等自己，待自己轉頭還輕輕眨了眨眼。林珣白驀地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
“三弟如此乖巧聰穎，吾心甚慰啊。”
林春溫見他莫名高興起來，心中暗想，孟小花應該安全了。原劇情裏的孟小花因為與他們有淵源，最後死于淩辱，用來構陷二皇子。
林珣白似乎想起什麽，又尴尬地收回手。林春溫沒在意這些細節，他微笑道：
“是臣弟應該的。”
平時面無表情的人一笑簡直如金烏躍海，昙花靜綻，叫人舍不得移開眼睛。林珣白看了一眼，卻垂下眼睛，不再看林春溫。
他莫名想起那些村民說的話，暗想：三弟怎麽會是仙人呢？
明明是奪人心魄的妖精。
——
到了地方當晚，皇帝宴請重臣，秦毓羽随秦将軍入宴。
林春溫還記得身上有情蠱呢，是萬萬不能和秦毓羽碰面的。所幸，原來的林春溫也因為身體不是沒有去宴會。
他站在行宮安排的寝殿內，看着遠處燈火通明的宴會場所，皺了皺眉。
他暗中救下孟小花，按理說大皇子陷害二皇子的局就不成了，希望宴會上別再出別的變故。
這大皇子心中甚是恨他，且心胸狹窄，手段卑劣，不堪大用。還是二皇子更為合适，如果可以，林春溫希望二皇子能活下去，最好登上皇位。
這天機實在難辨，他只能按照原來的軌跡，走一步看一步了。
——
那邊宴會上，大皇子林明為掃視一圈房內，沒見到往日那個瑟縮身影，心中不悅，開玩笑般道：
“三弟身體實在嬌弱，今日這般行程居然都撐不住。”
皇帝戎馬半生，最讨厭子孫不争氣，他見果然沒有林春溫，便皺眉沉聲道：
“……老三還得好好鍛煉，哼，娴妃也是，教的兒子這般不成器。”
林珣白卻輕笑着起身，朝皇帝舉杯：
“父皇恕罪，前幾日兒臣去看望三弟，确實身體不舒服。兒臣想着父皇日理萬機，便沒說，誰知竟叫父皇擔心了。改日我一定帶三弟多多鍛煉，不辜負父皇栽培。”
說罷便将手中酒一飲而盡，舉止風流舒展，姿态豪放大氣。
皇帝被他這一捧，身心舒暢，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珣兒。父皇便和你喝一杯！”他說完，也喝了手中的酒。
其餘大臣見皇上喝了酒，紛紛起身祝賀：“二皇子果然龍章鳳姿，皇上實在有福。”
大皇子見他們都開始誇林珣白，不由得氣白了臉。卻不得不跟着起身喝酒，心中郁悶，實在難以形容。
見大家喝完酒，他重重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引得他人注目。
林珣白聽到動靜，轉頭看來。
大皇子目光怨恨，林珣白仿佛全然不知，笑着沖他微微颔首，眉目平和，一副翩翩君子的溫潤做派。
旁邊那桌大臣中有人暗自點頭，覺得大皇子還是氣量狹窄了些，不如二皇子德行雍容。
大皇子自然感覺到了旁邊老臣們目光的變化，心中暗恨。
皇後占着位置不撒手，連她兒子也仗着嫡出處處壓他一頭，現在還要展示自己品德比他好來搏人心。果然，果然，林珣白就是故意和他作對。
秦毓羽旁觀完這幕，暗自皺眉。二皇子何時與三皇子關系這麽好了？
不，也不對。自上次二皇子傳話，他就應該知道兩人關系匪淺了。
想起上次二皇子傳的話，秦毓羽不由得眼神幽深，那個三皇子……親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戲弄他，還是……？
宴過半途，明影突然如影子般從幕後竄出來，遠遠在二皇子視線內晃了一圈。林珣白見了，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明影放下心來，看來二皇子早有準備。
大皇子在一旁突然問：“怎麽沒見二弟身邊侍衛？”
林珣白心中暗道：
來了！
他不慌不忙地笑道：“今日差他去辦事，剛剛才回來。大哥有什麽事要找明影嗎？”
大皇子見他面上竟沒有疑惑心虛的神情，想起剛剛那個點頭，心中突然有些沒底。他再次審視了一遍計劃，才強笑道：
“自然沒有，不過往日他總與二弟形影不離，有些好奇罷了。”
林珣白恍然大悟般：“哦，原來如此……”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嚣，突然有團影子從外面沖進來。長公主林芊芊吓得尖叫起來，忙躲到林珣白身後。
衆人定睛一看，那是個披頭散發的瘋婆子，臉上沾了泥巴菜葉，渾身臭不可聞。她指着二皇子的方向幹號道：“還我妮妮！我的妮妮啊！”
大臣嘩然，皇上臉色陰沉。
周圍湧上來的侍衛掏出布條捂住她的嘴，又有人拿繩子把她往外拖。瘋婆子力道極大，卻敵不過侍衛人多，她臉在地上拖出深色的痕跡，最後被拉走前，她回頭看了眼大廳。
她回頭瞬間，衆人見這瘋婆子眼裏緩緩流下兩道血淚，臉上皮肉夾雜着沙礫土渣，在周圍燈火映照下好不凄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