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迷戀着,始終不舍得

他迷戀着,始終不舍得

許珩知道他與宋楠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徹底捅破,只是結果并未好轉,而是讓宋楠對他産生了抵觸與強烈的拒絕。

他幾乎有些不知所措,可仍舊在這樣的茫然中保持着一絲理智,緊随着跟了上去。

宋楠已經不在停車場了。

許珩沒辦法開車,只能跑着到大門打了輛出租,然後打開了手機上的某一個軟件,屏幕上很快呈現出了某一個紅點的位置。

心裏極其複雜。

他不知道該怎麽完全壓制住自己的行為,可每一個充滿掌控欲的舉動裏都被他挂上了合理的借口。

他怕宋楠出事,更甚至于,怕宋楠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出租車停在酒店前,他在司機催促的目光中掏出錢包,将裏面的一把鈔票遞了過去。

許珩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很難忘記宋楠離開時的表情。

那是宋楠第一次在他面前生氣發火,一直以來的好好先生情緒猝然外露,總有個原因的。

許珩摁了摁額角,頭有些暈。

酒精還是影響了他的,原本的節奏算是還可以的,卻在今天撕掉了他們平和的面具。

不過也不算是太糟糕的局面,好在宋楠學會了用釋放情緒宣洩不滿了,長期的自我開解習慣是一個隐患,這本就是不健康的。

打開手機,許珩很想給他打個電話,可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Advertisement

他應該道歉的,可充滿抱歉的語言之後,唯有将窗戶紙假意糊上,才能讓宋楠真正放心。

許珩更不願意這樣的局面。

他是迷戀着的,雖然始終舍不得碰,可更不舍得就此放下。

掌心捂住臉,片刻後,他才哀嘆了一聲。

“嗡”“嗡”

心頭一跳,目光卻凝在來電屏幕上晃神。

果然,宋楠怎麽會這時候搭理他呢。

重重抹了一把臉,許珩輕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才将電話接起。

“大哥。”

他身體別扭地放松開,斜靠在後車座的椅背上,漫不經心道,“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雙生哥哥許舟與他是兩個極端,許珩為了達到目的常常不擇手段,學法只是為了知法,然後避免鐵窗淚,許舟卻是個難得的守法護法好市民。

大概深受高官父親的影響,許舟看不慣一切不公與不法行為,照理來說,這樣的價值觀應該會選擇走上政途或官路,可許舟不一樣,他偏偏進了商圈,幾乎是拿錢砸垮了一些不法企業,逼得很多公司破産,那個圈子的人想與許舟合作,又怕與許舟合作,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整頓經濟了。

“在忙?”

許舟聲音疲憊,隐約還能聽到那邊似乎有風聲,“你聲音怎麽回事?喝酒了?”

“這都聽得出來?”

許珩眉梢微動,視線投向車窗外酒店的名字上,勾唇扯出了個吊兒郎當似的笑,“剛和幾個朋友聚了聚,沒喝多少。大哥有事找,我就是再忙也得騰出空來啊。”

對面回答他的是一串有些急切的咳嗽聲,聲音斷斷續續,許珩瞬間收起了臉上的強扯出來的笑,眉頭一緊,說話也正經起來:“又感冒了?還好吧?”

雙生子都将的概率是很大的,但許舟從出生身體就比較差,幾乎是一年四季都在感冒,嚴重時也因為肺炎住院。

“無礙。你自己注意點分寸就好。”

許舟咳得頻率太高,嗓音都沙啞了,“手底下一個小朋友犯了點錯,想跟你讨一節普法課,當然,公私分明,給你按小時計費。”

“普法課?”

許珩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的語調,“什麽樣的小朋友,值得許董親自請人去教?”

他是真的好奇。

許舟很正義,也心善,但骨子裏還是洗不去那部分淡漠,對每個人都和氣,但卻極少用心待人。

許舟沒多說,慣是懂得怎麽拿捏自己這個親弟弟:“爸的生日快到了,聽說最近心情不錯,你名下的幾個臺球廳,該營業了。”

許珩叛逆了将近三十年,我行我素的道路上獨獨專心于玩斯諾克,一有錢就開個場,養些專業選手,許燕山一看不慣他就拿他名下的私産開刀,而許舟就是那個正義判官,一向鐵面,不接受任何賄賂,現在竟然主動提出給他開後門,這個現象可不太正常。

但許珩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正好最近接了個Z市的案子,可以回去一趟。”

他回憶着自己的行程表,在腦海中圈出了幾個時間點,“大概犯了什麽事,我這周六下午和晚上可以騰出來。”

“信息病毒入侵,差點把人公司端了。”

許舟長長一嘆,總是親和的語氣裏滿是無奈,莫名還能聽出點縱容,“你随便抽出點時間吧,給他講講後果,吓吓他,要不然不長記性。”

許珩眯了眯眼,第一想法是,許舟竟然沒給人送進去。

“未成年?”

“二十。”許舟低咳了兩聲,像是個溺愛孩子的家長,“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有點沖動。”

“……”

許珩都有些無語了,但是越想越覺着好笑,“大哥,當家長當上瘾了?”

手機對面一陣窸窣,好像能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輕得仿若幻覺。

“周六中午直接到清水灣,我讓他在別墅等你。”

許舟似乎在跟什麽人說話,最後結束通話都有點匆忙,“先挂了,早點休息。”

許珩挑了挑眉。

普法還得挑個時薪六位數的律師過去,這裏面沒有鬼才怪了。

不過他現在暫時沒有閑心去好奇許珩的事。

深夜醉意重新攏上來時,不知名的困意擾得他頭疼,他擡手又在襯衫上解開了一顆扣子,閉上眼睛往後靠,後頸輕枕了上去,昏沉感散得很緩慢,意識裏全是同一個人。

宋楠。

他睜開眼,眼睛裏的紅血絲更加猙獰,那是酒醺出來的疲憊。

前方的司機幾次從後視鏡裏瞟他,許珩都有些煩了。

“走吧。”

宋楠睜眼到天亮,然後匆匆踩着早八點回學校考完了最後一門課。

P大占地寬闊,教學樓離宿舍區有點距離,宋楠掃了個共享單車慢慢騎着,過長的額發被風吹開,整張臉才露了出來。

六月底了,氣溫持續升高,正午的陽光強烈且灼熱。

四人間的宿舍幹淨整潔,這是自宋楠搬過來後才有的現象,他有輕微的潔癖,宿舍的人慢慢察覺過來後也有意無意地注重起宿舍衛生來,宋楠倒是挺喜歡這個宿舍的。

剛洗完澡出來才看到手機上一通未接來電,是蘭鳶的,大概是沒打通,她又發了好幾條消息給他,讓他填一些表,說是F國那邊發來的。

蘭教授是新聞與傳播學院的副院長,今年剛上任的,宋楠轉專業那段時間在文學院掀起一陣熱潮。

蘭鳶對這個不選擇科研所而選擇讀大學的學生好奇得很,這兩年的接觸她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親兒子。

親兒子想出國學習,又有能力,她這個當媽的那是相當上心。

宋楠選擇新聞學是臨時起意,那時候他已經自學了大半年的醫學知識,誰也沒有想到他在最後一刻又改了轉專業申請表。

盧卡斯,這個名字對于學新聞的人來說很權威,“盧卡斯獎”是新聞界最有含金量的獎項之一。

宋楠上個學期拿過一次,當時國內就只有兩個人獲獎。

那是他寒假跟着蘭鳶去T國參加國際研讨會時,貓在所屬州大學附近将近兩個月才拿到的新聞,是巧合,更像是一種運氣。

那是宋楠最長時間的調查經歷,也是他第一次明确感受到了對新聞的興趣。

回完信息,他下意識地重新翻開消息欄,沒有其他人的信息了。

手機裏沒多少聯系人,許珩的前綴在裏面始終有一個A。

宋楠看着這串早已印在腦子裏的號碼,通話記錄還是停留在昨晚十點多,許珩沒有再聯系他。

眸光一暗。

他将手機擱在下桌上,捋了捋半幹的濕發爬上床。

一晚上沒怎麽睡,宋楠是真的困。

宋楠是被熱醒的。

悶熱的宿舍很安靜,他看了眼空調的位置,似乎是沒電了。

熱汗打濕了額發,剛睡前換上的睡衣後背也有了濕潤的黏糊感覺,他半只手捂住臉,在思考要不要順便去把劉海剪短。

已經快三點了。

手機在學校一直被設置成的振動,他睡了将近三個小時,宿舍的群裏已經堆了很多消息,大多都是老黑和尤雲兩個在唱雙簧逗胖胖。

尤雲:【宋楠,晚上咱們去喝酒,給你買了碗馄饨放你桌上的。酒吧位置發給你啦。】

桌上正放着一個粉色的保溫桶。

“……”

尤雲喜歡粉色,而且是很張揚的喜歡。

宋楠嘆了口氣,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幾下後又在群裏發了條消息。

宋楠:【幾點?】

他擰開了桌上那瓶礦泉水,淺淺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想了想,又發了一句:【你們在哪兒?】

不一會兒手機連續振動了起來。

黑佳明:【七點多,早點過去也能少熬點夜。嘿嘿。】

黑佳明:【對了,楠哥,一會兒給俺捎一盒水果撈呗,嘴饞了。】

左樂:【我們現在在網吧,楠楠哥,你睡醒了呀。】

左樂:【黑佳明你就是矯情,非得吃學校的。】

左樂:【楠楠哥你別理這不孝子,活沒幹多少,竟膽敢使喚上您老人家了。】

黑佳明:【學校的便宜了一塊五诶,有便宜不占那是俺老黑能幹得出來的事嗎?】

黑佳明:【死胖胖你少挑撥宋楠跟我的父子關系,你就是嫉妒我獨得盛寵。】

尤雲:【你倆沒完了還?!!在網吧還嫌不夠丢人的又跑這來吵了???】

尤雲:【@宋楠我們打算去吃海底撈,然後一會兒去玩劇本殺,來不?】

宋楠對這些不感興趣。

宋楠:【@所有人給你們少帶點,海底撈有免費的水果。你們去玩吧,我洗個澡,一會兒去找趟蘭老師,然後去酒吧找你們。】

一場劇本殺,沒個一兩個小時下不來。

宋楠從打印店出來,然後聯系了蘭鳶,對方讓他放在信箱裏。

一路上尤雲都在群裏發消息吐槽,說老黑玩劇本殺跟人杠上了,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尤雲:【媽的這智障,再等半小時他還給老子瞎逼逼,老子直接拍桌子走人。】

怨氣有點重,這也是宋楠不喜歡玩劇本殺的原因。

總能遇上一兩個普信且自作聰明的,幾個小時都掰扯不完,麻煩得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