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杜鵑花與玉米餅

杜鵑花與玉米餅

巧雲不假思索道:“喜歡啊,野兔的肉質細嫩,口感鮮美,誰能不喜歡?”她說得理所當然。

村兒裏有些人家會自己養幾只兔,大多是圈養的,那樣的兔子肉吃起來嫩是嫩,就是少了些勁頭,吃着不過瘾。

上了一架山坡,走到一片稍寬闊些地方,賀青山道:“你跟着我的腳步走,我在這一帶放了獸夾子,小心踩到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頭沒有回音,他回頭瞧,巧雲正在一叢紅豔豔的杜鵑樹前扯花朵。這杜鵑花一朵朵開得像小喇叭似的,花朵又密,正是盛放的時候,她踮着腳夠枝頭開得最好的那一簇,上午的陽光落在她的頭發上,渡出一層光暈,眉眼舒展,眼睛發亮,一時倒不知是該看花還是該看人了。

他調轉頭走回來,疑惑地問她,“你摘這個做啥?”

他本以為是女兒愛俏,摘花來戴的,卻見她沒連花帶枝地摘,只單單把花朵扯下來。她輕輕吹掉上頭的浮塵,細細地摘掉裏頭的細蕊,這顯然不是摘來玩的。

巧雲沒急着回他,只是擇好一朵花後放進了嘴裏,嚼了兩下,随即眯起眼道:“嗯~好吃~”酸甜酸甜的,有一股清香味,和以前一樣好吃。

賀青山微微瞪大了雙眼,這讓他少了些冷峻,顯得有些少年氣,“這能吃?”他知道好多能吃的野果,可吃杜鵑花......還是頭一次見。

這不會吃出毛病嗎?

巧雲大方地遞給他一朵自己擇好的,“喏,你嘗嘗?”

賀青山有些遲疑。

巧雲:“你放心,沒有毒的。”

他接了過來放入嘴裏,啓動牙關嚼了兩下,眉毛止不住揚了一下。

“味道如何?”巧雲笑着問他。

他囫囵嚼了,勉強咽了下去,然後吐出一個字,“酸。”這東西不難吃,可和野果比起來也絕算不上多好吃,只是酸酸的,吃到後頭才有一點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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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嘴巴裏只泛清口水,到是可以用來解渴。

巧雲見他不懂得欣賞,餘下的都自個兒吃了。兩人接着往前走。

她像是扯閑篇兒一般随意道:“咱們村兒裏有好多杜鵑花,到這個時節開得可好了,不過開不了多久就被那些小娃子給扯了吃了。”

杜鵑村的名兒就是由此得來的,她打小就吃,所以對這個東西有種特別的情感。

賀青山聽出她喜歡這個,就道:“每年夏季,這東西開得滿山都是,紅的、白的、粉的、紫的......你要是喜歡可以吃個夠。”就不用和山下的那些小娃子打擠了。

巧雲卻道:“杜鵑花也不能胡亂吃的,有的有毒呢,只有紅色的可以吃着耍耍,其他便罷了。”

她感覺他的話裏有一絲調侃的意思,又補了一句,“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麽貪嘴......”

賀青山本不是這個意思,可又不好解釋,幹脆換了個話頭,“我前年往深山裏去,見着過一叢黃色杜鵑花,開得倒好看。”那種顏色的杜鵑花他就見過那一次,很稀奇。

“黃色的?”巧雲好生訝異,“杜鵑竟還有黃色的?”

賀青山嗯了一聲。巧雲啧啧兩下,頗有驚奇贊嘆之意。

一路上除了杜鵑花,還碰見了不少別的東西,比如山楂樹,山楂還是青澀的小果子,一把一把地結得很密,得到秋天才能吃。還有野桃兒,桃兒已經在膨大了,卻還沒紅,至于山藥豆、牛□□、羊□□之類的小野果更是不少,只要留心,真是處處是驚喜。

她在心裏暗暗急着這些果樹的位置,打算入了秋把有慶和小壯帶到山上來耍耍,他們一定很喜歡。

走了好遠的路,他們終于停了下來,這裏青岡樹不少,最難得的是還有許多幹枯的樹木,這樣的樹木好砍,又輕巧,背下去不費力,而且也不用晾幹,現背回去就能燒。

賀青山把這一片留給她,自己去別處砍柴。

巧雲想着林子這麽深,一會子自己能不能轉悠出去還不好說呢。管它呢,先砍再說,大不了循着原路砍出一條路來,也能把柴捆給弄出去。

這一片的柴禾實在是太好了,這裏砍半日能敵得過在外圍山林砍一日,叫她放棄也舍不得啊。

山下,杜鵑村兒。

有慶拿着他爹給他新削的大寶劍揮舞,興沖沖要去村裏找小夥伴炫耀,他也終于有大寶劍了,這對一個男娃子來說,那種興奮和驕傲自豪可以讓他銘記一輩子。

自從那次他娘把小壯娘打了,小壯最近很不待見他,而且小壯還時常去幫他姐出攤兒,兩人也碰不着面兒,他現在已經又交上幾個新耍伴兒了。

他跑到村西頭,路過饒家時被饒秀枝喊住了,“有慶,有慶,過來。”饒秀枝滿臉笑容地沖小壯招手。

饒秀枝一直對他都挺和善,他也不像小壯那樣讨厭饒秀枝,于是邁着輕快的步伐跑過去,問她,“秀枝姐,啥事兒?”

饒秀枝把他帶進院子,先給他抓了一把幹花生,招呼道:“去年收的花生,昨兒新炒的,還脆着呢,快吃。”

村裏的娃兒沒有一個不饞的,有慶喜笑顏開地接過來,“謝謝秀枝姐~”他張開口袋将那滿滿一把花生放了進去,大寶劍放在地上杵着,動手剝花生吃。

有慶站着,饒秀枝扯了根板凳坐下,視線與他平齊,“有慶,秀枝姐問你點事兒啊。”

有慶嘴裏嚼嚼嚼,“你說。”

饒秀枝:“你巧雲姐咋突然就不嫁人了呢?”

這些年來她一直把巧雲當做對手,總擔心她會依仗美貌嫁個了不得的好人家,那自己真是一輩子都要矮她一頭了。

前兩天江巧雲突然就請了村長跟江家族長去,說是不嫁人了,她開始聽聞還以為是假的,然後就是一頭懵,有種走路踏空的感覺,無所适從。這種感覺過後就是無盡的好奇,偏在外頭又打聽不出什麽,所以今兒她看見有慶連忙把他逗引過來,想從他哪兒套套話。

有慶對她沒啥防備心,老實道:“巧雲姐這事兒我不曉得。”

當時大人說這事兒把他攆了出來的,再者以他的年紀根本理解不了這是多大的事兒,對這事兒也沒幾分興趣,沒有找大人刨根問底。

“你當真不曉得?”

有慶:“當真啊。”

饒秀枝沒得到結果,心裏抓心撓肺的,又怕把有慶問急眼了,于是問了個別的,“小壯他姐怎地就擺上攤了呢?這真是新奇,我瞅着她不像是個巧手啊。”要是姚素花有那麽好的手藝,咋不早去擺攤掙錢呢,非等到現在。這一下冷不丁地就會了一門手藝,定然是有古怪。

有慶嘴裏塞了一嘴的花生,含糊道:“這事兒我曉得。”當時還是他跑腿兒兩頭傳話的呢。

“你說說。”饒秀枝聚精會神地等他講。

有慶咽下一口花生後,邊嚼邊說:“小壯他姐的酥餅手藝是我巧雲姐教的,那酥餅攤兒是她們合夥兒弄的。”

怪不得呢,這兩人總是絞在一起搞些事情出來,沒個安分的時候,真讨厭。饒秀枝心裏這樣想,面上卻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噢了一聲。

接着她又問,“對了,你哥近日在幹啥?”

有慶小娃子家家的,不曉得裏頭的門道,還以為她就是随口問,他也随口答:“他啊,還不是跟往常一樣,每日幹活呗。”

有慶急着去找小夥伴兒玩,饒秀枝見打聽不出來其他的東西,就放他走了,自個兒又在心裏琢磨讨好孫氏的法子。

上次孫氏說叫她去玩,她還沒去呢,江有才只要天晴就是在地裏忙活,幹脆就下雨天再去吧,可以揣上兩個鞋底去裝作讨教孫氏,還能看到江有才。

山上,巧雲砍柴砍得太起勁,絲毫沒留意到到已經日到中午了,這裏的柴實在長得太好,小腿粗的柴棒子比比皆是,她打算先把周遭幹枯的柴禾都砍一遍,要是不夠再酌量砍些濕柴。

賀青山已經砍了好幾擔柴送回家去了,臨到中午回去這一趟,他娘扶着門框喊他,叫他吃了飯再去砍,家裏飯得了。

他撂下柴禾擦了把汗,進竈房看見做得有玉米餅,就把餅子掰開往裏頭塞了些鹹菜,這樣弄了四五個,拿了塊幹淨的蒸籠布裹起來往外走。

他對他娘道:“最近山下要柴的人多,我得多砍些,就不在家吃午飯了,拿幾個餅子路上吃。”

溫氏怕兒子吃不飽,又往裏頭塞了兩個,灌了滿滿一竹筒水給他,“幹活別太累了,實在累了哪怕坐哪兒歇歇也好。”

“嗯。”

賀青山去了巧雲所在的那片林子,她還在加勁砍柴,柴刀揮得虎虎生風,他想起早上在地裏把她吓到了,便故意提聲朝他喊了聲,“歇會兒再砍吧。”

巧雲扭轉過頭見是他,有點出乎意料,她以為把她帶到了這個地方他就算了事了,沒想到他還會過來,“咦,你柴砍好了?”

她說完兩手抓住剛剛砍斷的樹木,用力從樹叢裏拖出來,跟先前砍好的碼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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