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美味幹糧
美味幹糧
“差不多了，過來歇會兒吧。”旁邊有一個倒伏的梧桐樹，雖然樹幹彎折了，卻沒死，依然是青枝綠葉的，又正好背陰，賀青山去那邊等她。
經人一喊巧雲這才感覺到累，右邊手膀子揪酸，她擡頭看了看天色，哎喲！已經日頭當頂了，怪不得她這感覺到肚子有些餓呢。
她拍拍手上的碎屑走過去，兩人在梧桐樹那裏相隔一丈遠坐下。她拿過自己的竹筒仰頭喝水，喝完後擦了把一頭一臉的汗，一扭頭就見他遞上一捧餅子。
她呆愣道：“這是幹嘛？”他從哪兒掏出一捧餅子來？
賀青山言簡意赅：“吃。”她這會兒還沒吃午飯，想來是沒有帶吃的。
巧雲以為這是他的口糧，不好吃他的，就道：“你吃吧，我自個兒帶了幹糧的。”
賀青山不語，像是不信的樣子，巧雲不得不起身去背篼拿了自己的幹糧過來。雪白的蒸籠布裏頭包着三個油潤焦黃的餅子，每個餅子有碗口那麽大，宣軟蓬松，餅面兒上還沾着芝麻，看起來比他的好吃多了。
再瞅瞅自己的餅，就是最簡單的死面玉米餅，裏頭裹的寡鹹菜，幹硬素巴，反倒有些拿不出手了，他略顯窘迫地收回自己的手來。
巧雲挪近了一點，伸手拿了個他的餅子，然後把自己帶的餅也拿給他一個，她笑道：“我也好久沒吃到玉米餅了，正好咱們換了嘗嘗。”
賀青山感覺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撓了一下，癢癢的，心情突然明媚起來。
巧雲感覺到拿過來的玉米餅還是熱的，問他，“這是你現回家拿的？”
她還是以為是跟她一樣，早上帶出來的幹糧呢。他家就在下頭，不算遠，要回去也很方便，肯定是寧願吃熱的不願吃冷的。不過......他既然都回去了，咋不在家吃了再來，反而來山上吃？
沒等她多想，賀青山就道：“沒，我放在石板上曬熱的。”
這個天氣把餅子放石板上曬一上午确實能曬熱，但這個玉米餅子捏着好像挺濕潤？就像是剛出鍋的。巧雲見他說得一本正經，也想不到他會在這種小事兒上扯謊，便相信了。
她把自己帶的餅子放在膝上，先捧着那個玉米餅子咬了一口，唔......像她十一二歲能做出來的餅子，就是普通又寡淡的玉米餅味兒，死板板的，裏頭的鹹菜很鹹，好像是放鹽炒過，但是油星兒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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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餅子的味道很一般，但她沒有露出嫌棄之色，依然大口吃着。她在心裏胡亂猜測，這餅子不會是賀青山自己做的吧？他娘那樣秀美的人，應該不至于竈上手藝這麽差......
賀青山見她沒有追問了，這才安心吃起餅來，幹了一上午的體力活他也着實餓了，而且他娘做的飯一向很素，更是不經餓。
他知道自己娘的手藝一般，便沒問她好不好吃，這個結果他心裏比誰都曉得。他把玉米餅擱在一邊，先吃巧雲遞給他的餅子。
她給的餅子雖然是涼的，但捏起來很蓬松，他張嘴咬了一口，比預想中的還要軟，他只有小時候逢年節時，在隔壁胖大嬸兒家吃過幾次比這個稍軟一些的饅頭。這個餅子雖然也軟，但和饅頭不一樣，軟中帶韌，很扛餓。
餅子是鹹口的，入口就能感受到濃濃的芝麻香，接着是油香、面香。嚼了一會兒，隐約能吃出一股玉米味兒，可餅子裏又沒有玉米碴，大概是在餅面裏頭摻了磨得細細玉米粉。
又咬了一口，才發現這餅子竟然還有餡兒，餡兒料一粒兒一粒兒的，吃在嘴裏很脆生，他認真地分辨品味，最後發現是切成丁的蘿蔔條。
“這蘿蔔條是咋做的，為何這樣爽口？”賀青山轉頭好奇地問她。
巧雲吞下嘴裏的餅子，笑道：“是我做的幹蘿蔔條，做好了封在壇子裏，要吃的時候拿出來切成丁兒，用油鹽一炒，就可以做成餅子餡兒了，簡單得很。”
她每次的幹糧都是早上起來抽空做的，太複雜的費時間，都是以簡便為主。
但她認為的簡便吃食在賀青山那裏已經是非常好吃了，毫不誇張地說，他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餅子，涼了都這麽好吃，剛出鍋得多美味啊。
“好吃。”他給出肯定。
巧雲見他喜歡，就道：“要說做餅子這還不是最好吃的，還得用肉餡兒才香！可惜幹糧都是冷吃，不好放葷腥在裏頭。不過春季的時候用荠菜做餡兒也不錯，雖然沒肉香，但勝在一個鮮.......”
他見她說起吃食來滔滔不絕的樣子，眼裏仿佛在冒光，整個人生動溫暖極了。
“......啊，我是不是話太多了，吃餅吧吃餅吧。”賀青山已經好半晌都沒說話了，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半響，有點不好意思，埋頭抱着餅子啃。
她暗自苦惱，唉，她這樂于分享吃食經的習慣啥時候才改得了啊。
賀青山一點都沒覺得她話多，反說道：“你是我見過最會吃的人。”
這是一句贊揚，巧雲自然也聽出來了，她放下心裏的別扭，朝着賀青山抿着嘴笑了笑。
吃過了她給的餅，再吃自己拿玉米餅就太寡淡了，硬邦邦地還卡嗓子，他咋以前就沒發覺過玉米餅這麽難吃呢。他皺着眉将餅子嚼了幾個下去。不管好不好吃，總得填飽肚子。
兩人就着藍天山色吃完了午飯，現在太陽正熱，人感覺困倦得很，身上綿軟沒力氣。可賀青山在這兒，她又不好眯，正能強打着精神撐着眼皮。
賀青山坐了會兒，毫無征兆地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巧雲以為他是要去接着幹活，說了句，“成。”
等他走遠，她才靠着粗壯的樹枝微微眯會兒，但也不敢睡得太實，怕林子裏蹿出什麽野物傷人。夏日的蟬鳴吱呀吱呀的，吵人得緊，有讓夏日平白添加了躁意，好在歇在樹蔭底下還不是很熱，對付對付也行。
直到日頭偏離頭頂，感覺太陽沒那麽晃人了，巧雲睜開眼喝了口水，接着幹活。她先把上午砍的柴大致理了理，有兩大捆多。
她準備砍四捆，三捆幹的，一捆濕的。幹的今天就背回去，該燒飯的燒飯，該燒炭的燒炭，濕的放在下頭地邊兒上晾着。這麽大的天氣，放個四五天也就幹了，到時候依然叫上素花她們，正好連帶上次晾的那兩捆一道背回去。
不知不覺間又砍了許久，她除了渴極了喝水，就沒歇下來過。等她估量着砍完了四捆這才罷手，她先坐下來喘上一陣氣，又灌了點水，才開始捆柴。
先把捆柴的藤條放在地上，再把柴禾一束束地攔腰擺在上頭，最後将藤條打個結，一端穿過去，用腳使勁得拆着柴禾，手上用力拉，這樣才能把柴捆緊。等藤條拉緊了，再插進柴禾縫隙裏，這樣就不會散了。
捆了三捆，到最後一捆的時候藤條不夠用了，她拿柴刀在周圍扒拉着尋了一轉，也沒找個硬實的老藤條。這可咋辦呢。要不......就攤放在這兒，先背一捆柴出去到外頭去尋尋？
就這樣幹吧.
她吃力地背着一捆柴往外走，一路枝枝丫丫地挂着，走得很是艱難。
“你放着，我幫你扛出去。”賀青山不知啥時候也來了這邊，他扛着一捆柴，正要往下頭走，應該是路過。
巧雲逞強道：“沒事兒，我走慢點就是了，你在前頭帶路吧。”
賀青山也不好強迫她，只得扛着柴上前帶路。他扛的是濕柴，很重，可走得還是比她快。像他那樣豎着扛就省事多了，不用為了躲避樹枝左騰右挪，可那樣太考驗肩背的力量了，她扛不起。
好不容易把柴從裏頭背出來，巧雲累得直喘氣，賀青山放下自己的柴去幫她卸背篼，肩上一輕松就感覺整個人想癱在原地，可終歸還是沒癱下去，她撐着樹幹歇息。
她這捆柴不算小，還要背着走崎岖的山路，可不就是累嘛。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幫你把剩下的扛出來。”賀青山道。
巧雲不想總是麻煩他，轉過臉兒對他道：“不用了，我歇會兒再去背，你先去忙吧。”
賀青山見她臉色不太好，沒搭她的話就自個兒往山裏走。
“欸，你等下。”巧雲在後頭喊。
他停下腳步看過來。
巧雲确實是挺累，以前從沒背柴走過這樣窄小坎坷的野路，現在腳還在發抖，“上頭有捆柴還沒捆，沒找到老藤條，你要是在路上瞧着了砍一根帶進去吧。”
賀青山聽她不是推拒，微擰的眉頭松開，語氣和緩，“成。”
她在原地大概歇了一刻鐘，還是拿起背篼往山裏去了，不習慣多跑幾次就好了，不然以後總是依賴別人？那咋成。
不過吃一塹賬一智，下次不能一味貪多把柴捆得那麽壯實，寧願多跑兩趟也好。
她走到半路正好遇見他扛着柴出來，他問，“你咋又來了？”不是叫她在外頭等着嗎？
巧雲道：“我歇好了，沒事兒。”
賀青山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走了。
到了山林裏頭，她剛把柴背起身，賀青山就又一進來了，輕松扛起剩下的那捆柴跟着她一道往外走。一番勞累，終于将四捆柴都扛了出來，就放在外圍山林的一片平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