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秋游
秋游
“啊？……”安靖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麽個問題來。
畢竟身邊朋友都知道他幾乎每天做作業都是去君見微家做作業，從來沒人跟他約作業。
“那個，要是你不想，不想寫的，我，我也可以幫，幫，幫你寫，”楊啓帆又給自己加了個砝碼。
安靖驚呆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裏說實話還有點動搖。
但是還是放棄了，做壞事可不好。而且這種事肯定要背着君見微幹，那得多心虛啊。
“這樣不好吧，讓你幫忙做作業，我不成方天怡一樣的人了嗎？”他摸摸鼻子。
“我，我不是，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不過我一般都是去君見微家做的。你要是想一起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君見微。”
楊啓帆本來想說難道不能去我家做作業嗎？
但是送零食被拒絕，又不小心說錯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早就洩掉了，到底沒敢再繼續提要求：“……好。謝、謝謝。”
上課預備鈴響起後，君見微見安靖手裏拿着一包達能餅幹一邊吃一邊進了教室。
“你還買餅吃？”他瞄了眼跟着一起進門的幾個小夥伴，中間還多出來了個楊啓帆。
自從跟了飼養員君見微，安靖從來不會再去買什麽零食，畢竟君見微的儲備多得有時候要清倉。
安靖咽下餅幹，喝了口水：“楊啓帆送的。我本來沒好意思要，不過他手上一直拿着旺仔牛奶和餅幹不肯動，我就拿了他兩包餅。”
“還有，”安靖臨到要開口詢問時，才覺得這問題有點難開口，“呃，楊啓帆想跟我們一起做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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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家？”
“嗯……應該是吧。”
“不行，”君見微直接一口拒絕，幾乎是想也不想。
“為什麽啊？”
君見微不大高興：“還需要理由嗎？我跟他不熟。而且教你一個人就夠累了。”
安靖有些不好意思：“哦，也是。”
“但這一切都不構成根本原因，”君見微又道，“根本原因就是我不想。我本來不喜歡別人來我家裏。當初不得已讓你來我家，也都是因為你死皮賴臉地非要來。”
安靖看向君見微那有些陰沉的臉，急忙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讨好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謝謝見微哥。”
但是君見微的臉色依舊沒有多少好轉。
直到老師進門的那一刻，君見微突然又飛快低聲說了句：“管阿姨晚上要做蔥包燴，你到時候帶兩個給伯父伯母嘗嘗。”
安靖有些驚喜，開心地應了句“好”。
課後，安靖找到楊啓帆，很抱歉地告訴他，君見微可能家裏不方便三個人一起做作業。
“哦，沒，沒關系的，算了，”楊啓帆淺淺笑了笑。
他沒有失望，大概是早就從君見微那天的那一眼警告中料到了這個結果。
只是難過是免不了的。
安靖那麽好的朋友，要是早點能夠遇到就好了。
“君見微是君見微。”
他現在都能想起昨日安靖站在操場上笑着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和語氣。
要是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哈唔……”
安靖打了個一個大大的呵欠。
看了眼身邊歪着身子，頭靠在他肩膀上閉目養神的君見微，他伸手打開車窗，歪了頭看窗外遠走身後的風景。
一片片裸-露出半邊黃泥截面的青色山嶺連綿不絕。偶有一輛貨車與他們擦肩而過。
“安靖同學，不要把頭伸出窗外，”女班長徐妍妍的提醒很快從前面傳來。
我可沒打算把頭伸出去，君見微腦袋還擱我肩膀上呢。
安靖心裏嘀咕着，乖乖關上了窗戶。
今天是三年級秋游的日子，昨天下午老師把印有秋游具體安排、注意事項、規定和各種必備物品的通知單發下了，各種重要事項還重重交代了。
今日一大早，所有人在學校集合。學校包下了十幾輛29座的旅游大巴統一帶學生前去度度山，每個班分兩車坐。
他們班48個學生有一半坐在另外一輛車，是讓男班長和班主任帶領。
而他們這一車則是由教美術的鄭老師和女班長徐妍妍帶領。
雖然二年級時也出去秋游過，不過也許是因為這次去的是沒去過的度度山，而不是什麽無聊的公園，第二次秋游的安靖依舊是興奮得昨天晚上幾乎到半夜才睡着。而且盡管早上一大早就趕去學校集合，他一點兒也不困。
就是無聊，早知道把自己的游戲機帶過來了。唉……
一整車小學生叽叽喳喳的熱鬧聲中，安靖面無表情地把頭磕在了車窗上，斜眼瞥了眼前排正開心地吃着零食，聊着天的那兩個同學。
要是君見微醒着就好了。不過君見微今天一大早看起來心情就不好。用圍巾圍着半張臉，皺着眉頭，一副壓根不想來秋游也不想理會任何人搭話的樣子。上了車之後就開始睡覺了。
前面又再次傳來徐妍妍的聲音。
“朱寰，不要把手伸出窗外，王磊行，垃圾不要亂扔……誰不聽我記名字了。”
“啧。”
被提醒的還不止安靖一個人。
不過說得多了，已經有人覺得不滿和煩人了。
“她眼睛有毛病吧？我哪裏亂扔了，我裝垃圾袋裏放在腳邊而已，還讓我一直拎着啊！”
“算了算了，你小心人家一個不高興，把你的座位搶了讓你沒得坐～”
“噗嗤，嗤嗤嗤嗤嗤嗤……喂喂喂她看你了。”
“讓她看。嘁，就會在老師面前做戲。”
那天從辦公室告狀回來後，梁振就把方天怡幫徐妍妍強行和楊啓帆換座位一系列的事情在班裏傳開了。
且不說方天怡，徐妍妍身為班長，身上這一污點便被無限放大，很多同學都覺得她徇私枉法，以權謀私，對于她這個班長的服從性也變弱了。
安靖閉上眼睛。
不關他的事。
一個多小時後，大巴到達了目的地。
有幾個班已經到了，并且已經上山了，只留下司機守着大巴停在山下休息。
他們下車後，老師再次清點了一遍人數，并再一次強調了秋游的各項規定。
全班以小組為單位管理，8個小組長要看好自己的組員，經常清點人數，一旦發現人數不對立馬上報老師。任何一個學生不準單獨行動，要結伴同行。途中不準亂扔垃圾。
“聽到沒有？”
“聽——到——了！”
老師遂帶着同學們上山。
安靖他們這個小組成員，分別是安靖、君見微、梁振，還有坐在安靖前後座的曹之陽、湯毅、以及梁振好友孟長攀。在老師提出六人一組、随意組隊之後，不到一分鐘，這個小組就定下了。以至于後來楊啓帆找到安靖想進組都沒名額了，最後被編入了另外一輛車的隊伍裏。
小組長則是安靖，因為衆望所歸的君見微不樂意當，職位便落在了安靖頭上。
他舉着一只小國旗，興高采烈地朝自己隊伍喊道：“大家跟好我的小紅旗！齊步走！”
小組成員們嘻嘻哈哈地跟上他的步伐。
君見微裹着圍巾，背着登山包，手裏杵着一支登山杖，像個中年人一樣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走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曹之陽對他的那支登山杖很稀奇，笑嘻嘻地問：“你怎麽還帶根棍子來啊？這個是用來爬山的嗎？我在電視上看到過。”
被圍巾圍住半張臉的君見微從圍巾底下“嗯”了一聲。
安靖半途中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然後走到君見微身邊，抓了他的手握了握，問：“你的手怎麽冰冰涼涼的？你很冷嗎？我把外套給你穿吧？”
君見微輕輕搖頭：“沒事。快走吧。”
安靖仍舊想脫，被君見微皺眉拽住了：“真的沒事，快走吧。”
他只好心懷擔憂，牽着君見微繼續走：“等到了山腰寺廟那裏，找老師來看看吧。”又伸手扒他的背包：“對了你把背包給我背吧！”
“不用……”
“快點，”真正争奪起來，君見微的力氣是根本比不過安靖這只小牛犢的，更別提現在身體狀态欠佳。
安靖胸前一個包，背上一個包，還朝已經走到前面的組員大聲吆喝：“你們走慢點，君見微不舒服，安靖小組報下數！”
一個個活力滿滿的數字報了回來。人數沒少。
安靖一路都很負責，走得很認真。
他時不時檢查一下組員，不像以前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都忍不住去招貓逗狗，抓蟲子拔狗尾巴草，一段路能被他走成朵拉大冒險。
似乎但凡是座山，再矮再禿，都會有座寺廟。
度度山山腰上的山寺就叫度度山寺，修建得比較簡陋，就是該有的都有，游客香火也不多。
鄭老師帶着大家進了最外面的山門，站在擺放有香火大鼎的那片空地上號召集合，清點人數。
作為學校傳道受業的老師，他當然不會帶大家進去參拜，主要是奔着人家這裏設立的景區公共廁所來的，在裏頭還碰到尚未離開的，另外兩個班的大隊伍。
安靖急忙向老師報告了君見微似乎身體不适的情況。
君見微現在的臉色，看起來比先前上山時看到的更糟糕了些，雙頰浮着兩團不正常的紅暈。
他主動跟老師說：“有點發燒。”說話聲音都帶了些啞音。
于是低頭輕輕悶咳了一下清嗓子，把安靖扒拉下去的圍巾重新扯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