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病

生病

在泳池裏泡了半天的後果就是生日當天春樹就生病了。

此時天還蒙蒙亮。

夜蛾正道因為任務較為棘手還沒有回來。

瘋玩了一天的胖達也很累了,原本睡得正熟,迷迷糊糊卻聽見春樹似乎在叫他。

“哥……哥哥……胖……”

“……春樹?”

胖達迷蒙了一下立刻清醒,連忙撲過去查看春樹的狀況。

小孩昨天還神采奕奕的小臉如今連嘴唇都沒了血色,胖達只是稍稍靠近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灼熱。

“沒事的,春樹,哥哥在這裏噢,不要怕。”胖達熟練地抱起小孩,輕聲安撫:“哥哥這就帶你去醫院,春樹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哦。”

春樹嗫喏:“嗯……”

過去的一年多也時常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以前都有夜蛾正道照顧,春樹往往只是稍感不适便已經被妥帖安置好,這還是胖達第一次獨自面對生病的春樹。

說不慌張是假的,但胖達還是當機立斷把他背起沖向學生宿舍。

“硝子!快幫忙看看春樹!!”

難得不需要加班,家入硝子早早就回到宿舍沉入夢鄉,此時被胖達的叫聲猛然驚醒——隔音手鏈對胖達的聲音無效——連忙起身開門。

“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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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愕然地看着胖達背上難受得皺緊眉頭的小孩,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燙!”家入硝子臉色十分難看,“已經是高燒了,不能浪費時間了,必須馬上送他去醫院。”

原本十分鎮定的胖達此時卻有些六神無主了,神情都透着倉皇:“現在?我們怎麽去?”

他的後背緊緊貼着春樹的身體,薄薄的睡衣根本擋不住小孩滾燙的體溫,甚至連環繞在他身邊的四肢都燙得吓人。

春樹還在沉沉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沖在胖達的脖頸上。

胖達感覺自己的毛都要炸開了。

正道呢?

他沒有辦法跟着春樹去醫院,誰來照顧春樹呢?

胖達感覺自己的咒核都停止運轉了,腦子裏面亂成一團漿糊,耳邊能夠聽到的只有春樹急促的喘氣聲。

“……胖達?胖達?胖達!”

“啊!?”胖達終于回神,背上就是一輕,激得他全身一哆嗦:“春……!”猛然回頭才發現是夏油傑抱起了春樹。

“發生什麽了?”

五條悟也快步跳下欄杆,六眼一掃便了解了情況。

“唔、嗚嗚——啊……”

姿勢變換的動靜令春樹感到不适,閉着眼睛就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豆大的淚珠流到紅通通的臉頰反而讓他有了些許涼意,立刻不管不顧地就用手胡亂抹開。

家入硝子此時已經給夜蛾正道打完電話,也叫了熟悉的輔導監督前來幫忙,見此情景轉身進屋,不一會取出一條沾了水的手帕敷在了春樹頭上。

“好乖好乖,春樹不哭,馬上就不難受咯……”

五條悟也掏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擡眼就看到夏油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着手帕。

傑,真是好熟悉的老媽子味兒。

嘴角扯了扯,五條悟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夏油傑沒有注意到他的沉默,拉着胖達一起坐在了樓梯上,給春樹喂了些水和感冒藥後又将他哄睡着了。

“怎麽了?”

家入硝子注意到了五條悟的異常,開口詢問。

“……”

五條悟像是沒聽見一樣,瑰麗的眼睛注視着遠方的黑暗。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剛準備向夏油傑走去。

“傑說弱者是需要保護的……”

家入硝子眉毛高高挑起。

五條悟自顧自說着:“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是保護者嗎?認為自己應該照顧所有人嗎?”

“明明春樹也不是弱者吧?卻還是被劃在了保護範圍裏。”

“一直對我重複那些正論,可真正的弱者到底是什麽呢?”

家入硝子啧了一聲:“真難得啊,你居然有用腦子思考的時候。”

“夏油那家夥就是腦子不好使,別沒事被他帶溝裏去。”

“……”

五條悟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

“啊,我也覺得那家夥滿嘴莫名其妙的正論,細想起來完全沒有道理嘛。”

太陽慢慢升起來了,陽光一點一點照亮了他們所在的樓道,也照亮了五條悟那透着非人目光的蒼天之瞳。

家入硝子沉默一會,突然朝遠處揮了揮手。

“輔導監督來了,你們倆送春樹去吧,我回去補覺了。”

“哎!?”五條悟傻眼,“你不去嗎,硝子!!!”

“我可走不開,拜拜~”

夏油傑已經抱着春樹一躍而下,五條悟一看,長臂一撈也追了上去。

被五條悟突然提起來的胖達:“我、我也能去嗎?!”

“你這家夥說什麽呢,”依舊是熟悉的欠揍語氣,“難不成還要我和傑來照顧那個小鬼嗎?”

“……”

胖達默默抱緊了五條悟的手臂。

——

最後他們在輔助監督的幫助下辦好了住院手續。

要問為什麽,那就是因為某兩個180+的笨蛋還未成年,甚至連錢包也沒有帶。

夏油傑一臉歉意。

“十分抱歉,多虧了您的幫忙,錢我們回去後會轉給你的。”

年輕的輔助監督受寵若驚:“沒關系沒關系,不是什麽大事……”

五條悟眼一斜剛要說話,被夏油傑用手肘一頂,頓了頓拐了個彎直接走進病房。

春樹已經睡了過去。

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雖然看起來睡得還是不太安穩,但好歹是沒有早上那麽吓人了。

胖達正趴在床邊看着他。

五條悟事先就聯系好了高級病房,如今這個病房只有春樹一個人,醫生和護士除了特定的時間也不會前來打擾。

這正方便了胖達留下來照顧春樹。

“……”

五條悟盯着春樹看了一會:“他要什麽時候才能好?”

胖達擡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春樹。

“還有些低燒,醫生說還要再挂幾天水。”

“這小鬼一直這樣嗎?”

“嗯……”胖達頓了一下,“春樹出生在七月。以前他在的孤兒院院長說,春樹也是運氣好,早産兩個多月偏偏挑中了夏天,換作是冬天,他應該是長不成的。”

“……”

五條悟最終什麽也沒說,靜靜站了一會便走了。

——

等到夜蛾正道趕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他一到醫院就直奔病房區,卻被樓下的護士攔着不給進去。

給五條悟打電話的功夫,對面走來一個女人。

一個女咒術師。

黑色的短發,陌生的面孔。

最奇怪的是額頭上有一條猙獰的、似乎直直延伸到後腦勺的縫合線。

是詛咒師?

夜蛾正道掃了一眼,記在心裏。

五條悟終于接通了電話。

“什麽事啊夜蛾,老子在和傑打游戲呢,有話快說——靠!&%*¥……”

即便如此,夜蛾正道并沒有在電話裏對五條悟發火,臨到末,一聲“謝謝你,悟”都到了嘴邊,電話那一頭卻挂斷了電話。

夜蛾正道:“……”

高大魁梧的男人被激得血壓小跳了一下,還是選擇嘆了口氣,跟着護士走向病房。

一邊走,夜蛾正道的目光在護士身上停留了一下——

五條悟在消息裏說他留了胖達在照顧春樹。

開門前,夜蛾正道故意釋放了身上的咒力,提前警示胖達有人來了。

護士停在門口,擰動了門把。

夜蛾正道面色如常地跟進去,然後……

“啊!”

護士驚慌失措:“病人呢?!他剛挂完水啊!”

夜蛾正道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房間裏面空空如也,沒有春樹脫下來的衣服和鞋子,也沒有胖達的身影。

甚至連咒力殘穢也沒有。

夜蛾正道又驚又怒。

春樹還在生病,是誰把他帶走了!?

……

——當然是胖達。

春樹在挂完水之後又睡了一會,等他睡醒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胖達摁了送餐服務。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摸了摸春樹的額頭,還有些許熱度,胖達不放心地又拿體溫計量了一下。

“咳……嗓子,癢癢。”

“嗯,應該是昨天飲料喝多了,醫生說你有點支氣管炎。”

胖達擔憂地拿濕巾擦了擦春樹的臉:“早知道就不讓你和悟他們一起瞎胡鬧了,生日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不知道,早上起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春樹笑眯了眼:“辛苦胖達哥哥啦。”

他夜裏起來吐了兩次,吃早飯前又吐了些水出來,之後就只喝了一碗粥。

春樹現在還是沒有一點食欲,只能勉強又喝了一些粥。

不能空腹吃藥。

胖達把護士送來的藥放在了春樹手心,讓他發動了術式。

——變得更有效吧。

春樹還沒有學到藥理,但是簡單的增強物體本身就有的作用還是可以做到的。

吃下藥兄弟倆又聊了一會,知道夜蛾正道還要一段時間才能來醫院,春樹就又閉上眼躺下了。

不一會醫生定時來查房,詢問了一下病人情況便走了。

床很軟,比高專的床要更大更軟,春樹頭腦昏昏沉沉地陷在被子裏,回想起昨天。

雖然悟哥和傑哥平時對他和哥哥很好,但是總是把他們當作小孩子,再加上有夜蛾爸爸看着,很多時候都不會帶着他們玩刺激的。

很多時候都是他從硝子姐姐那裏聽說悟哥和傑哥又做了什麽事情讓爸爸生氣了。

其實他很想和他們一起玩。

但是都一年多過去了,悟哥拜托他做的咒具他還沒有一點頭緒……

五條悟定制的咒具對于春樹來說最大的難點就是六眼的原理。

無下限還可以用數學來理解,六眼卻十分抽象。

六眼全世界上只有一對,卻不長在春樹身上,所以他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六眼的視野。

或許通過解析五條悟的細胞和血液可以有所收獲,但是春樹目前連文字還只能做到簡單的讀寫,直接跨步到研究人體細胞實在是天方夜譚。

可能因為這個,悟哥認為自己還派不上用場吧……

春樹失落地想。

“啪嗒——砰——”

耳邊突然有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

春樹以為是胖達:“哥哥?”

卻沒有得到回答。

春樹疑惑地從被子裏扒拉出來,卻發現胖達正趴在窗口看什麽。

春樹一呆。

他記得剛剛的藥封上剛剛就寫着住院區17層B區1號房。

這麽高的地方,哥哥在看什麽?

“哥哥?”

春樹作勢要下床,胖達仿佛這才反應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把春樹往床上推,手剛伸出去又停下了。

春樹細細打量着胖達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裏有咒靈?”

心裏一緊,這還是他記憶中第一次直面野生咒靈——兩年前的事情因為沒有人再提起已經被他忘記了。

胖達點了點頭,幹脆把春樹抱起靠近窗臺。

眼看一步步靠近窗口,春樹手心都捏出了汗,只能緊緊靠着哥哥。

胖達已經跟着夜蛾正道出過幾次任務,看出他的緊張,安撫地拍了拍弟弟:“沒關系的,只是一個三級咒靈。”

“嗯。”

春樹還是如臨大敵。

探頭向窗口外望去,這才發現下一層有一塊多出來的平臺,似乎是給病人晾曬衣物用的。

擁擠的晾衣架上挂滿了衣服,春樹掃了一眼還沒有看見什麽。

桄榔桄啦——

突然角落倒了下去一小片晾衣架。

春樹定睛一看。

一個樣貌醜陋的爬蟲型咒靈赫然出現,蓄力向前猛撲去。

在它對面是一個刺猬頭男孩,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

春樹捏緊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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