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病因

病因

樓梯間。

禪院甚爾不耐煩道:“什麽事?”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會,直到他想要直接掉頭走開時才終于開口。

“春樹可能想要救你的妻子。”

“……?”

“春樹就是剛剛牽着禪院惠的那個孩子。”

禪院甚爾動作一滞,轉而哂笑。

“禪院家主都沒有辦法的事,一個小鬼能有什麽辦法?”

“別開玩笑了,帶着那兩個小鬼給我滾遠……”“我相信春樹能做到。”

“……”

面對禪院甚爾芒刺般的目光,夜蛾正道巍然不動。

“啧。”禪院甚爾握緊了拳頭。

惠是從哪認識這種難纏的家夥的?

完全把他們家情況摸清了啊……這個家夥有什麽目的?

他……要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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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甚爾沒有說話。

夜蛾正道也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如果你們不想要春樹的幫助的話,”夜蛾正道加重了語氣,“請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你夫人病情。”

“然後……我們今天就會離開這裏,也請你們以後和春樹保持距離。”

“可以嗎,禪院先生。”

“……”

夜蛾正道沒有再去看禪院甚爾的表情,徑直離開。

回家路上,不出夜蛾正道所料,春樹問他自己能不能治好禪院葵生。

“葵生阿姨看起來病得很嚴重,惠也很傷心的樣子。”

春樹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幫上忙嗎?”

春樹沒有說“我們”而是“我”。

敏感的孩子能夠感覺出家裏的兩個長輩都不同意他和禪院一家有更多的接觸。

夜蛾正道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

話已經說出口了,但他其實并沒有底氣說春樹一定能治好那位禪院夫人。

但他相信五條悟。

“……所以小鬼的術式也能對活人的□□起一定作用。如果是人身上已經存在或者曾經存在的東西,……他可以直接用術式讓人長新的出來,但是應該有時效性,……如果是原本不存在的東西,……就需要有人用源源不斷的咒力來維持形态……”

按照五條悟所言,春樹的術式應該可以救助所有擁有不治之症和殘疾的咒術師。

禪院葵生原本是個普通人,但幸運的是——雖然原因不明,但她如今确實擁有了咒力。

那就有了被春樹成功治療的希望。

夜蛾正道十分平靜。

術式原本都是無罪的,善惡之分完全看使用者的一念之差。

他們相信春樹是個好孩子,春樹如果想要做,那他們就讓他放手去做。

但夜蛾正道不希望因為他們的爽快而讓春樹輕易接受“對人體發動術式”這樣的事情,便樣似斟酌着遲遲沒有開口。

這時胖達卻先一步開口了:“我不希望春樹幫他們。”

夜蛾正道有些意外地擡頭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春樹失望低頭。

“但是我更不希望春樹難過。”

“……”

夜蛾正道心情複雜地移開目光,靜靜聽着好大兒話療懵懂無知的小鼻嘎。

面對弟弟驚喜的目光,胖達微笑坦言:“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盡可能讓自己的人生無悔”

“——這就是我和正道對你的要求。”

夜蛾正道忍不住笑了。

胖達真的不在乎春樹和禦三家有牽扯嗎?

才怪。

夜蛾正道當然看出胖達是因為知道禪院甚爾不僅被被禪院除名,走之前還把禪院家上下暴打了一頓,徹底撕破臉的行為。

——怎麽看這個禪院甚爾都不會對禪院還有什麽舊情。

這樣實力強悍又對妻子情深意重的家夥,胖達心裏稍一權衡便勉強同意春樹出手幫一幫。

“嗯!”

春樹欣然應下。

春樹如果想要治療禪院葵生,那他要先根據對方的身體狀況做出醫療方案。

夜蛾正道和胖達在家裏陪着他研究了整整一下午。

春樹能在觸碰的瞬間被動地了解物體的性質,然後再用術式選擇更改或者創新。

那人體可以使用術式嗎。

春樹以前沒有對待人體的經驗。

他有些納悶。

自己為什麽從來沒有嘗試過對人體使用術式呢?

——他已經忘記了當年的束縛。

夜蛾正道直接告知了他束縛的內容。

“……後來我怕你年紀太小記不住,又給你下過幾次心理暗示。”

夜蛾正道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

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是有錯。

錯在沒有等春樹長大再征求他的想法。

錯在主觀地限制了春樹的發展。

更錯在不信任春樹。

但他不後悔這樣做,甚至再來一次他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因為他不願意拿春樹的一輩子去賭。

讓他欣慰的是,即便立下了這樣的束縛,春樹的術式也十分強大,完全能夠讓他未來在咒術界暢通無阻;而春樹的術式造物也都傾向于能夠為他人提供便利的咒具。

春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他有些新奇。

“束縛”這個東西他只聽胖達提起過,沒想到自己身上就有。

夜蛾正道順便給他開了小竈。

“比如昨天胖達讓你無悔地度過一生,你答應了,那也成了一種束縛。”

春樹目瞪口呆地看着胖達對他龇牙一笑。

“咒術師的言語都是詛咒,你要時刻牢記這件事。”

春樹重重點頭。

天啊。

原來咒術界把家人的美好祝願也認為是詛咒嗎?

真是奇怪。

……

春樹昨天觸碰過禪院夫人的手臂,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禪院夫人的體內四處浸染着惠的咒力。

最濃郁的地方是子宮,再到五髒六腑,再到大腦。

春樹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大腦在産生咒力。

這又是一種全新的、和惠不一樣的咒力。

那是禪院葵生自己的咒力。

正如禪院甚爾所說,惠的降生将她變成了一個咒術師。

——她的身體被禪院惠的咒力完完整整地浸染,産生了某種變異,擁有了看見咒靈的能力。

夜蛾正道判斷應該是她孕育禪院惠時被禪院惠的咒力浸染全身,在生育之後肉|體又将這些咒力盡數吸收,普通人的身體如何能夠承受咒力?只能衰竭至死。

禪院甚爾看不見咒力,所以沒能發現。

看禪院惠對咒術界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估計也沒有察覺到有問題——更何況他根本不會控制他的咒力,在醫院時又情緒崩潰了好幾次,所過之處全是咒力殘穢。

日日和他親近的禪院葵生身上有他的咒力殘穢真是再合理不過。

至于禪院家主沒有看出問題也不難理解,因為夜蛾正道和胖達也沒看出問題所在。

如果不是春樹的講解,他們也不會想到居然有這種離譜的事情。

禪院葵生的突然病倒可能就是因為懷孕時留在體內的惠的咒力被內髒完全吸收了,雖然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一絲問題,但內裏已經衰敗至極。

現在的禪院葵生——胖達冷不丁想到——的肉|體完全可以稱之為最頂級的咒具材料。

他下意識看了春樹一眼。

春樹沒他想的那麽多,他正忙着翻夜蛾正道給他找的人體結構圖。

這種事有點太為難他的小腦袋瓜了。

但春樹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惠有媽媽,那他的媽媽呢?

他的媽媽生他的時候有因為他受到傷害嗎?

現在還健在嗎?

夜蛾正道怔住了,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

轉念一想又釋然了。

啊,果然是春樹會問出來的問題。

他沒有見過春樹的媽媽,但有人見過。

春樹住院的那天,他給孤兒院的女院長打了個電話,告知了她春樹今年可能沒辦法去孤兒院過生日了,過段時間再來看她。

女院長擔心地詢問了幾句,提到了一件事。

春樹的媽媽又來找春樹了。

實際上,在春樹兩歲之後,那個女人幾乎每過幾個月就會來一次,想要從女院長那裏問出收養春樹的人家。

女院長每次都認真地拒絕了。

“是你主動放棄了那個孩子。”

“他現在很幸福,有很愛他的家人。”

“請不要再來打擾他了。”

第一次拒絕是沖動使然,但在夜蛾正道表示默許後,她便此次如此。

思及此,夜蛾正道思考了一下春樹的問題,給出了一個說得通的解釋。

“我也沒有見到過禪院葵生這種情況。很多咒術師的父母是普通人,即使孕育了有咒力的孩子也都很健康。”

“比如夏油傑,他的父母就是普通人。”

春樹點點頭,托腮細聽。

“你的媽媽也很健康,沒有因為生育你而衰弱。至于禪院惠……我個人傾向于可能他的術式有點問題。”

胖達愣住了:“術式?他還沒有術式啊。”

夜蛾正道提醒道:“禪院。”

“!!?”

和哥哥的驚訝和恍然不同,春樹看起來有些不明所以。

夜蛾正道無奈,只能接着給小孩補課。

“禦三家都有自己的祖傳術式,比如五條家是無下限,加茂家是赤血操術,禪院家的祖傳術式就是十種影法術。我猜測問題就出在這。

——歷史上還沒有普通人孕育出禦三家祖傳術式的情況。”

春樹停頓了頓,有些茫然:“是惠害了禪院阿姨?”

“不。”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給出回答。

“是命運的捉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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