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甚爾專精(捉

第26章 甚爾專精(捉

禪院甚爾一口否定了沒文化的小鬼的天方夜譚。

首先, 萬裏鎖的術式發動要求是有一端無法被看見,所以是無法兩頭銜接武器再無限延長的。

其次,春樹的術式無法對天逆鉾産生作用——小孩子一興奮就把這事兒抛到腦後了。

而且,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禪院甚爾他不樂意用。

禪院甚爾:好幾把怪的咒具。

某武器大師表示他也是有自己的審美的, 這種醜東西,不用。

春樹倍感失望。

禪院惠和胖達原本也沉浸在春樹的“甚爾無敵專精”設計中,如今美夢破碎兩人也十分沒勁。

但是禪院甚爾第二天給春樹帶回來了一個新的特級咒具。

據他所說是孔時雨在幫他網羅低級咒具時發現的,知道武器特性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打電話給甚爾告知了咒具能力和價格。

“……如何?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吧?”

禪院甚爾:“……我知道了, 你先幫我買下來吧, 錢我回頭還你。”

晚飯前出去一趟他的手裏就多了一個巨大的紅色三節棍。

——特級咒具, 游雲。

禪院甚爾拿着它在院子裏舞得虎虎生威, 三個小孩坐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他過了把瘾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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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樹湊近摸過之後狠狠震驚了一把:“它和甚爾叔叔一樣!!”

禪院甚爾拿到了心儀的咒具心情特別好, 聽他這麽說以為他在說自己沒術式, 無所謂地笑了笑:“是啊,簡直就是命中注定會成為我的咒具嘛。”

“不是的。”

春樹見沒有人明白他的意思就換了個說法:“我是說, 它、他也是一個天與咒縛啊。”

“和甚爾叔叔一樣的, 沒有咒力卻擁有強大肉|體的天與咒縛。”

“——然後被人做成了這個咒具。”

所有人都呆住了。

“啊!”

原本正好奇地摸着游雲的禪院惠低聲尖叫了一下, 快速靠到爸爸身後。

禪院甚爾也收斂了笑容,靜靜注視着手裏的咒具。

和他一樣的……天與咒縛嗎?

死了還被人做成咒具?

哈?怎麽做到的?

禪院甚爾心情平靜得有些可怕, 甚至有些好奇像自己這樣沒有咒力的身軀是如何被人制作成擁有咒力的咒具的。

春樹卻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同為天與咒縛, 甚爾叔叔的肉|體是無敵的吧?”

小孩子的奇思妙想總是令大人感到震驚:“那是不是說明——

這個咒具的材料強度足以承擔無限疊加的術式?”

——

孔時雨過去的一個多星期真是拼了命地全國範圍內搜尋禪院甚爾想要的低級咒具。

他的人脈網極廣,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甚至連國外也有人聽到消息也送貨過來賣。

孔時雨照單全收。

四級咒具實在不值錢,很多原本只是普通的物體,經過使用者的咒力長時間的浸染了咒力便成了咒具。

連續收了大幾十個低級咒具後, 孔時雨估摸着錢花的差不多了, 便打電話叫禪院甚爾找個地方收貨。

“買好了?行,直接送我家來吧。”

孔時雨驚奇:“這麽多呢, 全送你家去?”

禪院甚爾懶得回答,直接挂了電話。

孔時雨:???

家庭主夫表示一大早的,他還在給小鬼們洗衣服呢,未婚無娃單身男性別煩。

禪院甚爾是真不知道夜蛾正道怎麽教的孩子,雖說這個腦袋瓜有點小問題吧,但是人家孩子不挑食啊!

連帶着他們家小惠都什麽都吃了!!

天天飯前洗三遍手,再把自己和小夥伴們不愛吃的食物都摸一遍的春樹微笑深藏功與名。

已經看得見咒力的禪院葵生在私下裏偷偷詢問了春樹這樣會不會營養失衡,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便選擇幫孩子們一起瞞着甚爾。

禪院惠:嘿嘿(嚼嚼嚼)甚爾(嚼嚼嚼)大笨蛋!!

貼心地為妻子準備好愛心便當後,賢惠人夫把妻子送到院子門口送上一個甜甜的吻,目送着車子駛離才走進家門。

三小孩對這每天早上都要上演的一幕早就不驚訝了,十分淡定地透着窗戶看完全程。

剛開始來還會害羞捂眼的胖達&春樹習以為常——

甚爾叔叔真是個好男人啊!

禪院惠面無表情:哼哼,小粉臉!

羞羞,羞羞!

禪院甚爾撈起腰間的圍裙卷在大腿上,在門廊上坐下就随手拽了個小刺刺頭邊撸邊等孔時雨送貨上門。

小刺刺頭直接炸毛:混蛋甚爾!!!

大概等了不到十分鐘,一輛黑色皮卡停在了禪院家門牌前。

孔時雨難得地沒有穿西服,而是穿着一身休閑裝來的。

禪院甚爾上前,一手一個扛起貼着符箓的大箱子向屋內走去,随口道:“你也一起來。”

已經準備好被用完就丢的孔時雨:“啊?”

“有賺錢的大單子,來不來?”

孔時雨納罕,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從禪院甚爾嘴裏說出來,他答應一聲就把車子停進了禪院家的車庫裏,很是自來熟地走了進去。

禪院惠見過他幾面,瞅見他這次居然進家裏來了,有些疑惑但還是禮貌道:“孔叔叔好。”

胖達和春樹有樣學樣:“孔叔叔好!”

孔時雨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你跟葵生上哪又造了兩個出來?!怎麽還有一個連物種都變了?”

禪院甚爾很不耐煩:“啧,你管那麽多呢?裝什麽,快來幫忙!”

——消息靈通的中介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家這兩個小鬼的來歷?

孔時雨聳了聳肩,沖被他逗到的三個小朋友笑了笑,便搭把手幫着禪院甚爾把他買來的咒具一一拿出來歸整。

低級咒具大多數是匕首打刀形态,樣式千篇一律。

禪院甚爾前不久又就跟三個小咒術師上了一堂課:

“……這個世界上的廢物咒術師占據了99%,當你實力強悍到無所畏懼的時候,就要提防人心——當然了,最好冒頭就殺光——當你能力不足、心有不逮的時候,保命和逃跑就是最重要的。”

禪院甚爾又給春樹下了一個任務:“春樹你本身沒有自保能力,那就從現在開始研究如何制作出能夠自保的咒具。”

春樹這次回答很快:“就是有反轉術式的咒具?我會做的!”

禪院甚爾:“……”

禪院甚爾很迷惑。

難道這就是咒術師家庭出身的孩子嗎?

他這才教了幾天啊,現在不僅徒手搓釋魂刀還能搓反轉術式?

——別忘了,春樹可是被家入硝子這個反轉術式擁有者帶在身邊一年多的,說到反轉術式,可能連家入硝子也沒他了解得透徹。

因為術式的被動技能,春樹可以輕易“看到”家入硝子體內咒力的流動和運轉,但是普通物體根本無法作為反轉術式的載體,所以他之前沒有成功做出過相關咒具。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禪院甚爾作為他的咒具材料提供方,為他買來了這——麽多的咒具。

鈕钴祿氏·春樹:斜眼睥睨愚蠢的大人jpg.

小孩兒直接開口:“甚爾叔叔想要什麽樣的治療效果?”

禪院甚爾:“……”

啧,好嚣張啊這小鬼。

一旁圍觀的孔時雨也大為震撼。

這小孩不是做塑形軟糖的那個夜蛾春樹嗎?夜蛾春樹的能力不是改造普通物體性質嗎?

這怎麽還能改咒具術式呢????

禪院甚爾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簡單為他說明了情況,最後由兩個大人商量了一下,讓春樹着手更改這些咒具,目的只有一個——能夠恢複傷勢。

禪院甚爾一方面是想要提高春樹的生存能力,另一方面,他和孔時雨都認為與其做些麻煩的咒具拿到市場上賣,不如弄點簡單粗暴來錢快,還不會影響禪院甚爾這邊接單的。

比如一次性急救包。

這個對于春樹來說很簡單。

【只能使用一次】是一個很大的代價,最開始捅到五條悟的蘿蔔刀憑借這個代價就破開了無下限一秒,那如果将蘿蔔刀換成本身具有能量的咒具呢?

春樹直接給出了“百分百成功”的答複。

術式——規則立定。

【抹消原本存在的術式】

以【只能使用一次】為代價,置換【治愈】。

春樹一口氣做了十個出來,其中只有一個三級咒具,其他都是四級咒具。

禪院甚爾拿出一個匕首問:“這怎麽用?”

春樹猶豫:“直接捅?”

禪院甚爾:“……”

孔時雨:“……”

有着反轉術式的咒具的使用方式是自己砍一刀?

好地獄。

禪院甚爾不打算試了,随手把十把咒具都扔給孔時雨:“就這樣拿去賣吧,四級的按二級的價格賣,三級的按準一級的賣。”

頓了頓補充一句:“拿去拍賣行賣。”

黑發男人突然露出興致盎然的表情:“拿一個給他們試驗好了錄像拿來展示,其他的九個,拿出三個四級單買,剩下的三級咒具……”

在孔時雨瞪大的雙眼中,禪院甚爾慢悠悠說出了下半句:“……和五個四級捆綁銷售。”

三小孩不明所以,孔時雨直接:“……”

好、好歹毒的撈錢方式。

——

詛咒師的拍賣行在哪?

正常人或許以為詛咒師的活動場所大多見不得人,但孔時雨作為詛咒師圈子裏有名的中介,對此十分了解。

拍賣會每個月中下旬在本市的知名酒店頂樓大廳進行,這個月的負責人是個孔時雨不認識的女咒術師,但他知道她的上家是誰——

總監部打擊詛咒師這麽多年兜兜轉轉可能也沒想到自己家裏出了內鬼。

不。

按照總監部那個養蠱的特性,孔時雨甚至懷疑總監部的老大就是詛咒師,不然不會這樣聲勢浩大地舉辦拍賣還一直沒有被窗發現。

華燈初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時不時有一個人拐到角落的私人電梯處。

孔時雨和禪院甚爾一起踏入電梯,上到頂層的拍賣大廳內。

燈光昏暗,大廳內人頭攢動,許多熟悉的面孔聞聲投來目光,在看到禪院甚爾的臉後又謹慎地快速移開目光。

術師殺手禪院甚爾?!

他不是退了快四年嗎?怎麽又回來了?!

禪院甚爾狀若無人地跟着孔時雨走進二層靠前的包廂裏,等待拍賣的開始。

從高處的隔間俯瞰,昏暗的大廳裏面到處坐滿了奇裝異服的詛咒師們,大多數還戴着面具或者披着長袍來隐藏身份,但總體上從上面看去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只有高一層的隔間之間有所格擋,每兩間中間的牆壁還貼了符箓,似乎添加了某種結界術起到隔音和阻止咒力探測的效果。

場間有侍者陸陸續續進來送了酒水和食物,禪院甚爾盯着酒看了一會還是把手伸向了果盤。

“他們收了多少?”

孔時雨輕笑:“一分沒收,免費拍賣,我們賣多少拿多少。”

禪院甚爾挑眉。

“按你的劇本來的,國外來的咒具師,嗯?”孔時雨戲谑道,“誰都想賣這位偉大的咒具師一個人情,這一整個會場的詛咒師也都是得到消息特意趕來的,平時可沒這麽多人。連拍賣方都把測試損壞的那個四級咒具以一千萬的價格賠償給我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某個海外偉大的無敵咒具師他老人家的名諱就會享譽整個霓虹咒術界了。”

孔時雨是真繃不住了。

當時驗貨的時候他就大吹特吹,把夜蛾春樹的馬甲吹成了有三頭六臂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強大咒具師。

這種鬼話有人信嗎?

還真有人信。

不僅詛咒師信了,總監部的耳目也信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禦三家那邊也會得到消息的。

孔時雨一邊無語一邊是真看不懂禪院甚爾要做什麽,要是這個咒具生意越做越大,到時候他要上哪變出這麽一個大活人來?

而禪院甚爾呢?

他什麽也沒想。

禪院甚爾單純只是覺得整個咒術界目前公開的天生具有咒具師天分的只有在總監部那挂了號的夜蛾春樹,那為了區分詛咒師和高專兩邊的咒具來源,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給夜蛾春樹再開一個馬甲。

夜蛾春樹生産有自己咒力的咒具,國外來的無名咒具師生産無咒力的咒具,以及改造咒具。

至于上哪變出個咒具師來?

禪院甚爾根本沒打算讓這個假身份出現太久,等三個月過去,他把小鬼們送回高專,這個秋季詛咒師夏令營活動就算圓滿結束。

到時候夜蛾春樹繼續當總監部勤勤懇懇的打工人,他拿一半利潤再把人還給夜蛾正道,既賣個人情又賺了一大筆,多好?

禪院甚爾篤定:雙贏!妥妥的!!

……

拍賣會開始了。

原本就昏暗的大廳內似乎又多了什麽黑蒙蒙的東西,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與身邊人的距離看起來很近卻又似乎隔了什麽東西。

陌生的高挑女性咒術師走上臺,孔時雨注意到禪院甚爾表情有些微妙變化,問:“怎麽了?”

禪院甚爾眯了眯眼睛:“……沒事,繼續看吧。”

有着濃密黑色公主切的女咒術師似有所覺地掃了一眼他們的方向,緊接着笑眯眯地開始主持拍賣。

拍賣的前幾項都是些奇奇怪怪說不上用途的東西,甚至還有塑形軟糖來湊數,臺下衆人興趣缺缺,但沒有人提前離場。

“下面要拍賣的是三件四級咒具。”

陌生女子的聲音溫婉悅耳,帶着一絲奇異的母性:“每一件咒具都擁有一次性的【反轉術式】,可以瞬間治愈傷口,接下來請各位觀看我們的測試錄影。”

場內小小躁動一番,甚至有很多人站起身來。

女咒術師擡手一劃,大廳最前面突然出現了一片光影,所有人眯眼看去——

一個被黑布包裹住頭的男人赤果着上半身被綁住四肢,似乎還失去了意識。

眼前的女人從男人旁邊靠近,用一把餐刀從他的右肩劃到左腿,刀柄都沒入三分之一,男人瞬間抽搐了幾下又慢慢平靜下來。

女人似乎說了什麽,丢掉手上滿是鮮血的餐刀,從旁人遞上的托盤裏取出一把純黑色、彎鈎狀的匕首,高高擡手,一刀捅進男人的胸腹處。

緊接着匕首斷了。

可惜無論是畫面內還是現場都沒人去關注它,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看着畫面中的男人。

他的傷口在愈合。!

速度不快,可能是因為咒具等級太低,又可能是傷勢太重,但确确實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在場所有詛咒師靜靜睜大眼睛看着,影像就這麽又播放了半分鐘左右,直到男人傷口全部愈合才黑下去。

“……!”

現場有些許騷動。

雖然僅僅是四級咒具,治療的速度也不驚人,但在目前的咒術界,已知的可以治愈他人的途徑除了身在高專擁有反轉術式的家入硝子再無他法。

咒術師的存活率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治療的不及時和暗傷的疊加,但如果有了這樣保命的咒具,相當于在面對致命危機時有了生還的可能。

許多人翹首以待。

主持拍賣會的女咒術師等全場的躁動稍息,才擡手:“三個四級咒具,每一個底價都是一千萬,首先是左邊第一個,下面請各位開始競價。”

三個,不多不少,足以讓親眼看到成效的詛咒師們放手争上一争。

現場暗潮流動。

“……”

“一千萬兩百萬。”

“…一千五百萬。”

“一千八百萬!”

……

眼看着原本本金只有百萬的三個四級咒具都賣出了兩千萬上下的天價,二層包廂內的禪院甚爾忍不住上半身微傾,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沒看錯,夜蛾春樹那小鬼果然能點石成金!!

禪院甚爾再一次感慨兒子的運氣極佳。

不多時,三件咒具拍賣結束,有大部分詛咒師已經想要離場,卻又聽到熟悉的悅耳女聲:“各位不要急着離開。”

女咒術師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接下來還有六件這樣擁有【反轉術式】的咒具,其中有五件是四級咒具,還有一件是三級咒具……”

衆人愕然:“這麽多?”

“也是這樣的能夠恢複傷勢的咒具嗎?”

“剛剛怎麽不一起拿出來?”

甚至有詛咒師已經招手讓兩邊的侍者上前來詢問拍賣場負責方這次又在搞什麽鬼,卻聽到臺上傳來的聲音:“……應賣家要求,六件一起,捆綁銷售。”

全場嘩然。

“五個四級,還有一個三級!?”

“捆綁銷售??!”

“是哪個傻Ⅹ拿出來賣的?啊??”

“……”

“……”

原本拍賣方放出的消息就是“治療型咒具”,很多人就是沖着這個來參加的,雖然在場有一半多都沒有資産去角逐飽飽眼福也是極好,但誰曾想這樣的稀有咒具不僅有九個之多,如今還有六個都被拿來捆綁銷售?

——捆綁銷售??!

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詛咒師又欣欣然坐回原位看戲,拍到前三個咒具的詛咒師臉色一變,唯獨早早得到內部消息的二層包廂一片平和。

樓下的謾罵聲嘲諷聲不絕于耳。

包廂內,孔時雨原本氣定神閑地靠在沙發上,突然察覺到什麽起身走開幾步。

下一秒只見禪院甚爾霍然起身,一拳轟碎眼前覆着結界的玻璃:

“是我拿來賣的,怎麽。”

黑發男人腳踩在玻璃渣上,獰笑道:“你們這群蠢貨。有什麽問題嗎?”

“……”

鴉雀無聲。

所有人在禪院甚爾露臉之後都像被卡住了脖頸一樣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臺上的女咒術師似乎沒有聽見任何不妙的動靜,臉上笑容堅毅:“六件咒具一起,起拍價一億四千萬,各位,請——加——價——!”

沒有了玻璃的遮擋,禪院甚爾現在感覺那個女人的視線更明顯了。

啧,果然注意力一直在他這邊嗎。

這家夥到底怎麽一回事?

“……”

全場無人報價,直到禪院甚爾慢慢轉身坐回去才有人出聲:

“…我、我出一億五千萬。”

“加價,一億八千萬!!”

“…兩億一千萬!”

……

拍賣結束後,禪院甚爾留了孔時雨去幫忙辦理拍賣款項,他則是先一步離開。

緊跟着對方的步伐,在繞着拍賣會場附近隐蔽的小巷找了一圈後,禪院甚爾卻莫名丢失了對方的蹤跡。

“啧。”

禪院甚爾剛開始還以為自己感知出錯了,他原本就感覺那個女咒術師有點不對勁,把礙事的玻璃打碎之後更是感覺不妙——那個女咒術師的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

明明看起來不怎麽強,也應該在詛咒師圈子裏沒什麽名氣——至少禪院甚爾根本不記得有這號人物——卻能輕易察覺到他的跟蹤還甩開了。

這麽看來果然大有問題。

禪院甚爾又回拍賣會場找了一圈,确認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後便轉身離開。

是為了夜蛾春樹的咒具來的嗎?但看起來她只是負責了咒具的試驗和拍賣,沒有搶奪咒具的意思。

那她大費周章跑來整個拍賣會就跑是想幹嘛?

“這群詛咒師果然腦子都有問題吧……”

禪院甚爾沒有将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看着時間不早立刻急急忙忙往家裏趕。

今天是周末,禪院葵生難得休息就負責在家陪孩子,給辛苦勞動了一周的家庭主夫禪院甚爾放了半天的假。

既然是周末,那孩子們也有自己的專屬特權——可以遲一點睡覺。

如今禪院葵生正陪着三個孩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影。

電影劇情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禪院惠和春樹早就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禪院葵生和胖達倒是看得十分緊張,一人一熊貓的懷裏各抱着一個小孩,全神貫注地看着電影。

禪院惠還好,直着身子靠在媽媽懷裏半眯着眼似夢似醒,春樹早就被哥哥的小肚子頂得臉朝裆直接趴下去呼呼大睡了。

聽到門口有動靜,禪院葵生擡頭:“啊,是甚爾你回來了啊。”

“嗯,辛苦了。”

禪院甚爾走過去抱起被媽媽的聲音突然驚醒的兒子:“已經十點多了,先讓他們睡覺吧,電影可以留到明天再看。”

“啊,小惠已經困了嗎?抱歉抱歉,媽媽完全沒注意到……”

“連春樹也!……啊啊抱歉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禪院葵生和胖達這才發現懷裏早就困得不行的兩小只,連忙抱着他們進屋睡覺了。

客廳裏只剩下了禪院甚爾。

男人笑了笑,轉身想要走向浴室,卻突然發現客廳角落放着的咒具。

“啊……”

禪院甚爾走近拿起游雲,看不出不出哪裏有變化卻感覺到和昨天摸到的有了些許差異,當下驚奇道:“已經做好了嗎,春樹那小鬼。”

稍微掂量了一樣,他餘光瞟到最外側的兩截棍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拿近一看——

一邊拿藍色水彩筆歪歪扭扭寫着“天逆鉾”,另一邊的紅色狗爬字體稍微眼熟一點,應該是他家惠寫的“釋魂刀”。

禪院甚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啊,這兩個小鬼。

誰教他們寫的?葵生嗎?

真是的,字這麽醜還是趕緊送去幼稚園進修吧。

禪院甚爾無奈笑着放下游雲,走出幾步想了想又折返回來。

“今天已經按時回來了,也跟惠睡前打過招呼了……”

黑發男人摸了摸下巴:“那想要再出門只要跟葵生說一聲就行了吧?”

——

今天是個忙碌的一天。

禪院甚一早上就被家主禪院直毘人叫去,說要詢問他關于禪院甚爾的事。

禪院甚一:“……?”

先不說他以前就沒怎麽關注過這個沒有咒力的弟弟,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連禪院甚爾的結婚喜酒都沒喝上,連結婚的消息都是聽別人說的,禪院直毘人為什麽會覺得他直到禪院甚爾的消息?

禪院直毘人表示自家很愁。

前兩天禪院家忌庫才遭了強盜,現在黑|市上又真的出現了禪院甚爾說的治療型咒具,顯然那個國外來的咒具師确有其人。

上來就大手筆地賣了九個擁有反轉術式的咒具,還玩了一手捆綁銷售,當天直接把詛咒師論壇話題爆破了,他們禦三家想不知道都難。

總監部也不知道從哪得了新一手消息說是禪院甚爾跟那個咒具師合手坑了一波詛咒師,派人來禪院家問責。

是的,問責。

面無表情的輔助監督直言:“你們禪院家拿到這種咒具為什麽不上交總監部?”

禪院直毘人:???

不是,總監部什麽毛病?

他禪院甚爾不都脫離家族多少年了,你看看我管得了他嗎!

禪院直毘人很無語,禪院直毘人心裏有苦說不出。

但是總監部不管,直接要求禪院家查明未知咒具師的身份報告給總監部,再由總監部決定未知咒具師的去留。

禪院甚一也深覺扯淡。

現在禪院家誰打得過禪院甚爾?

禪院甚爾都沒跟那個咒具師撕破臉還哥倆好地合作出來撈錢了,誰還能抓那個咒具師?

得到了共情的禪院直毘人勉強加了點心情值,但也無濟于事。

于是二人談話無果,禪院直毘人心累地讓禪院甚一走了,又跑去跟族老們開會。

他弟在外面娶了老婆還給他生了個有咒術師天分的大侄子。

他弟老婆前段時間病得都快死了也沒人通知他。

他弟現在莫名其妙跟無名海外咒術師和高專搭上線了也不回禪院家。

禪院甚一:“……”

禪院甚爾的好大哥一個人糾結了一天,早上出去做任務因為注意力不集中受了點輕傷,下午回來跟族人對練又莫名其妙失手把人打成重傷。

心力交瘁的禪院甚一:“……”

晚上好不容易一個人安靜地看了會書醞釀了睡意,剛躺下他就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所有禪院出來受死!!!”

禪院甚一狠狠碎了。

禪院甚一目眦欲裂。

禪院甚爾!

又是禪院甚爾!!

他怎麽又雙叕回來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快速沖向屋子外面,然後——被一個飛身而來的長老重重擊飛。

又被創回屋裏的禪院甚一:!!!

禪院甚一抱住長老勉強穩住身形,赫然看見長老的肩上有一個血洞,怒意還來不及升起,耳邊卻傳來:“不愧是甚爾!所有人都如此不堪一擊!!”

禪院甚一:???

他随着聲音看去,只見禪院直哉滿頭是血地躺在地上還努力仰着頭,滿臉狂熱地看向前方打爽了的禪院甚爾。

禪院甚一:“……”

啊,這就是他們的下一代家主嗎?

禪院甚一木然。

禪院家,要完蛋了吧?

……

禪院家以後完不完蛋禪院甚爾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在爽得原地起飛,恨不得直接上天跟月亮肩并肩。

他甚至覺得,春樹給他改造加強後的游雲完全比他這個“術師殺手”本人更配得上這個稱號。

禪院甚爾在來之前把游雲的兩端都磨尖了作為刀刃使用,但兩個小孩貼心的标注倒是沒擦掉,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展露着。

一邊是天逆鉾的“強制解除術式”,一邊是釋魂刀的“無視物體硬度,直接魂魄特攻”。

笑死,這怎麽打?

禪院甚爾直接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每一次的揮舞都有純粹的物理特性疊加傷害——禪院甚爾光是憑借自身體力就無懼所有禪院,更別說是已經上了不止一層buff的游雲。

用歪歪扭扭的水彩筆字體标注好的兩截紅色棍子快速地在半空中飛舞,幾乎只剩下殘影,每一次停頓都伴有一個禪院族人的倒下。

禪院甚爾還貼心地只用标有“天逆鉾”的那一邊來刺穿敵人,不知道是誰的鮮血早就模糊了藍色的水彩筆字跡,而他家惠标注着“釋魂刀”的那一端還處于一棒敲暈一個小可愛的狀态。

“回頭等惠幼稚園畢業了讓他拿不會掉色的記號筆重寫一下吧。”

——禪院甚爾還有功夫一心二用開個小差。

忽然,有一個禪院族人從後方發動了攻擊,禪院甚爾看不到咒力,卻敏銳感覺到有東西從身後襲來,立刻就要轉身對敵,面前卻又冒出來一位禪院長老。

老頭顯然是要跟後頭那個打配合,色厲內荏地咆哮,張嘴一吐就是廢話:“禪院甚爾!你這個廢物怎麽還有膽子回來!”

禪院甚爾嗤笑不理人。

老頭大怒,使出全身咒力逼壓過上去。

眼見着禪院甚爾背後的攻擊越來越近,老頭渾濁的眼珠裏都透着喜色:“去死……呃!!啊——”

啰裏啰唆的老頭被擊飛了,禪院甚爾毫發無傷。

不遠處的禪院甚一也瞪大了雙眼:“什麽?……!”

禪院甚爾手中的咒具——他們都認出來是那個特級咒具游雲——的一截狠狠對着長老當頭一棍,另一截不知為什麽卻遠遠繞到了禪院甚爾的背後,擋住了那發咒力彈。

在游雲觸碰到咒力彈的瞬間,咒力彈一瞬間煙消雲散。

禪院甚一目光呆滞了。

他腳邊的禪院直哉也看傻了。

“那是……游雲?不,游雲怎麽會自己延長?怎麽還能讓咒力消散?!”

禪院甚一幾乎語無倫次。

而禪院直哉的呆滞只有幾秒,立刻反應過來更大聲地尖叫:“甚爾!!!太強了!!!”

“不愧是甚爾!!!”

“你們這群廢物還敢偷襲甚爾,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禪院甚爾:?這誰?

禪院甚一&其他禪院族人:“……”

禪院直哉是腦子被打壞了嗎?

啊,說起來——家主怎麽還沒來?

……

另一邊。

裝睡半天又慢吞吞走在半路的禪院直毘人仰頭賞了會月——

今晚月色真不錯啊~

家主房間離大門這麽遠還真是幸運啊~~

——

前一天,春樹向禪院甚爾提出了“天與咒縛這樣的強大軀殼制成的咒具,理論上來說應該比其他所有咒具都耐造”的理論。

小孩兒提問胖達和禪院甚爾:可行嗎?

得到夜蛾正道半個真傳的胖達和在咒術界摸爬滾打二十幾年的禪院甚爾思考過後還真點了點頭。

從理論上來說還真是這樣。

于是春樹就在游雲的兩端嘗試複刻了天逆鉾和釋魂刀的術式,這個步驟的麻煩在于如何将游雲由一個整體分為三個部分,好在胖達提出了可以用結界術。

禪院葵生白天就應了三小只的要求帶着他們去了一趟夜蛾家,胖達按照夜蛾正道留下的結界術筆記給弄出來個簡單的結界,再由春樹加強後的結界完全将游雲化為了三等份——

朝外的兩頭擁有術式,中間一截防止禪院甚爾傷到自己,春樹沒有疊加任何術式。

做到這裏已經令禪院母子和胖達感到吃驚了,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春樹竟然還在對萬裏鎖的術式念念不忘。

春樹堅信他還能給游雲再升一個逼格。

回到禪院家,妹妹頭小孩還在不斷擺弄着看着比他還大的游雲,時不時扯一下醜寶吐出來的萬裏鎖,就這麽坐在客廳裏冥思苦想了一下午。

禪院惠和胖達沒辦法,也陪着他一起思考如何将萬裏鎖的特性加到游雲上。

春樹提出的概念是:“将游雲的兩段鎖鏈施加萬裏鎖的術式,這樣甚爾叔叔就可以遠距離攻擊到敵人了,還可以三百六十度地對己身進行防禦。”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艱難。

已知萬裏鎖的優點是可以無限延長,但是它的缺點——也就是作為【無限延長】的交換是【尾端不能被看見】。

咒術界無論什麽都講究一個等價交換,如果将游雲自帶的鎖鏈改造成擁有萬裏鎖的術式,原本其附帶的代價【尾端不能被看見】一旦複刻,那麽【無限延長】便是一個無效術式,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在【無限延長】的基礎上疊加一個截然不同的束縛。

他們需要思考的就是這個束縛的內容。

春樹苦着小臉想了半天:“甚爾叔叔可以承擔什麽樣的代價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人想得出來。

連最了解禪院甚爾的禪院惠和禪院葵生也想不出自家甚爾除了無懈可擊的肉|體還有什麽能夠作為術式的交換代價的。

如果說禪院甚爾擁有咒力,那麽他就可以用大量的咒力來作為置換條件,可惜他是個沒有咒力的天與咒縛。

體力和生命也可以作為束縛的交換內容,但是這就相當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春樹不想用這樣會傷害到禪院甚爾的條件。

胖達和禪院惠甚至提出了可以用敵人的咒力和生命,但是也很困難,畢竟游雲已經被分成了三部分,主要靠兩端攻擊,鎖鏈部分幾乎無法在未延長的情況下碰到敵人。

春樹甚至無奈之下搞了個抽象的:“運氣?”

胖達沉思:“應該……可以?”

在禪院甚爾那種毫無道理可言的強大武力之下,運氣這種東西多一點少一點也沒什麽影響吧?

禪院葵生&禪院惠:“……”

不,唯獨這個還是算了,甚爾他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所幸最後春樹還是想出辦法克服了這個難點。

……

第二天早上,禪院甚爾心情極佳地走過來給春樹的牛奶裏多加了一勺蜂蜜,甚至一屁股擠開胖達,坐在了離春樹最近的位置:

“小鬼,你是怎麽做到的?”

禪院甚爾仔細一想就知道春樹肯定在游雲的鎖鏈上動了手腳——天知道他在院子裏試用的時候随手一扭就把游雲的一截拉出去老長時有多震驚。

他當時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驚詫:“喂喂,不是吧?夜蛾家那個小鬼連這個也能做到嗎?”

轉而就是躍躍欲試,等到他試了一會熟練了術式疊加加強版的游雲後,就忍不住大半夜興沖沖地跑去禪院家找人練手。

一晚上的車輪戰下來,禪院甚爾簡直越打越興奮,越打越覺得全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氣,甚至覺得用不了等禪院惠成長起來,自己現在就能帶着他給禪院抄家,再殺穿整個咒術界。

禪院甚爾:人生,易如反掌!

但同時他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

為什麽?

這是怎麽做到的?

夜蛾春樹那個小鬼的術式真的有這麽強大嗎?甚至可以直接忽略咒術界的等價原則?

禪院甚爾一整個晚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從禪院家回來的路上,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體力也沒有過多的流失,甚至回到家還在浴室裏仔細檢查了全身上下,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那麽問題來了——

春樹讓他拿了什麽去交換游雲鎖鏈的【無限延長】?

在禪院甚爾的灼灼目光中,春樹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

“作為交換的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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