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只不過,對省立光明中學校長白楊來說最近的憂煩事比較多。

仰慕了兩年多的語文老師梨月直到今年春天才有肌膚相親的機會,到了夏天,她竟然提出了分手。在白楊的一番秘密跟蹤調查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梨月在和江州城大律師江大牙離婚後(其實,也并沒有人知道梨月和江大牙是一對夫妻)居然還有一個交往對象,就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外貿公司的老板明峰,明峰的公司這些年效益并不好,只能說是勉強維持,和擁有家族企業的白楊根本沒法比,明峰和他相比,在年齡上也沒有優勢,相貌上,也沒有優勢。

白楊實在是想不通,梨月到底圖這個家夥什麽呢?

一想起這個春天在廣州和梨月的肌膚之親白楊便有一種夢回千裏的心悸之感。春天的廣州城,街邊開滿了明豔豔的紅花羊蹄甲,還有亮黃黃的黃花風鈴木,會議結束後,和梨月走在春風拂面的南國街頭別有一番情趣。梨月高挑的身材,豐腴的腰身無疑是出衆的,她晶晶亮的秀美眼睛,小巧的耳垂,珠光溢彩的紅唇更是讓男人心動,她轉眸間南國的春風把她的秀發拂起飄灑到他臉上,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如閃電一樣迅速拍遍他的全身。

梨月也一反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若冰霜之常态,有了一種欲拒還迎的暧昧,這南國的春色多麽宜情宜人心啊。

本以為,從廣州回來後梨月和他的關系會更進一步,沒想到,居然又退回到之前的各安一隅、老死不想往來的地步。以至于白楊一度懷疑梨月是否真的和他缱绻纏綿過,所謂春風一度、歡愛一場是否只是他的幻覺。

煩心事還不止這一件。

白楊發現,他的兒子白浪似乎也喜歡梨月。因為有一次,他偷偷用鑰匙打開白浪的抽屜,發現抽屜裏都是白浪偷拍的梨月的照片,難怪上學期白浪要錢買相機,他還以為白浪是愛上攝影了,便給了錢。抽屜裏還有一封寫給梨月未發出的信,他打開一看,只看了一行,就頭暈目弦,“致至愛的梨月老師”,看看,現在的學生,真的是不得了。

他猛然想起,剛才他打開信封時,掉出一根頭發,這應當是白浪做的記號,他不知道這根頭發是放在什麽位置,甚至他都找不到這根頭發了。唉……

雖然偷窺了別人的秘密,但卻徒增了許多煩惱。

白浪帶給他的煩惱還遠不止這一件。

咬着牙,花了三萬美元把白浪送到美國休斯敦國際少年籃球夏令營,學了兩個多月,除了學會了一口休斯敦俚語和髒話,就是買了兩本色情畫報。白浪還自以為聰明,把色情畫報鎖在抽屜時,殊不知,他第二天就知道了。前些日子,他發現在畫報只有一本了,他想這家夥肯定是拿到班級去炫耀被梨月沒收了,果然,女兒玉秀回來就告訴他了。

玉秀和白浪是一個班,班主任是梨月。這個班還有一個學生,是全校第一名,叫明缜,好像他的爸爸就是那個叫明峰的。

雖說白浪和玉秀是同一個班,但兩人的成績不啻是雲泥之別,玉秀的成績可以穩定地排進班級前三、年級前二十,白浪的成績也很穩定,不過是後幾名。作為一名校長,居然培養出兩個良莠有別的孩子,也着實有些匪夷所思。

白浪利用他是校長兒子的身份,在學校為非作歹,做些霸淩的勾當,聽說會向同學收些保護費,平時給白浪的零花錢也不算少,不知他要那麽多錢幹嘛?上一次,育才中學的幾名家長找到白楊,說他兒子欺淩他們的孩子,說不給保護費就打,這幾個孩子都不肯上學了,如果白楊不管,他們就要報警了,白楊好說歹說,才把幾個家長送走。

回到家後,白楊用一套難度系數超過3.5的組合拳讓白浪收斂了一陣子。但他知道,打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但是,包括白楊和芳菲甚至玉秀在內哪裏會知道白浪也有自己的苦惱。

作為芳菲的親生兒子,白浪從芳菲那裏獲得的溫暖和愛卻比玉秀要少得多,對此,白浪不是沒有抗議過,但是他的抗議卻絲毫不起作用,因為芳菲從來都認為相對于他對這個家所作的貢獻來說,他所獲得的愛已經不算少了。

還有一件事情,白浪深深地埋在心裏面,沒有向任何人提起,但這件事情卻給他的內心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創傷。那是他剛上育才中學的那年秋天,初一年級要搞什麽辯論隊,他被選拔上了,那時他的成績還不錯,父母對他的期望值得并不比玉秀少。放學後,學校請來了江州城著名的大律師來給大家講《邏輯思維和邏輯圈套》,這位自稱“江大牙”的律師講課風趣幽默,生動活潑,很快,他就崇拜起了江大牙。

下課後,江大牙邀請同學們去律師事務所玩,最後,去江南律師事務所的只有白浪一個人。律師事務所已經下班了,在江大牙律師闊大明亮的辦公室,他被江大牙毫不憐憫地扒光了衣服,在簌簌發抖中被奪去了童貞,最後,江大牙還從皮夾裏掏出幾張紙幣丢給他,“小朋友,這事情到此為止了,好嗎?”

這恥辱經歷的火焰在他漸漸長大的過程中不但沒有熄滅,反而愈燒愈旺,他每天都被這火焰炙烤着,不得安生。

顯而易見,相對于白浪,白楊和夫人芳菲是更喜歡玉秀的。玉秀成績好不說,還十分乖巧懂事。白楊負責整個光明中學管理事務,工作不可謂不繁忙,芳菲則是管理家族企業如成衣公司和外貿公司,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們回家後,玉秀會給他們按摩,有時,還會給他們做菜。玉秀做菜,可以說是無師自通,味道還不錯。

有次,芳菲在枕邊對白楊說,“這麽乖巧的一個女兒,好害怕會失去。”他馬上制止,“盡瞎說,我們是不會失去玉秀的。”芳菲嘆了口氣,“不是有位哲學家說過‘如何得到便如何失去’麽?”“別胡思亂想!”他安慰她說。

有些秘密,不說為妙。

前段時間,玉秀莫名其妙常會發些低燒,白楊和芳菲以為她是學習累了,便囑咐她多休息,又給她吃了些人參和燕窩,玉秀吃了後,結果就好了。最近,玉秀又發起了低燒,白楊有些疑慮,便帶她去江州城最大的私立醫院慈愛醫院檢查了一番,“中性粒細胞有些異常,不過,還要觀察,回家好好休息吧。”院長成光掃了掃化驗報告說。在樓梯轉角處,成光悄悄對他說,“白校長,我們懷疑可能是白血病,不過,也不一定。”他用疑慮的眼神瞥向成光,“白校長,只是懷疑,不一定是。而且,就是,也沒有關系,我在協和醫學院和哈佛大學醫學院學的就是器官移植和幹細胞技術。沒事的,放寬心吧。”臨行前,成光拍拍他。

除了時間,他不容許任何人或事物把玉秀從他的身邊帶走,疾病也不行,這是白楊的人生信條。他得守着這個家,守着玉秀,他不允許她受到傷害。

他不敢把在慈愛醫院檢查的情況告訴芳菲,有些苦難和痛楚他必須要一個人承受。白楊忖度,如果玉秀真的得了白血病,唯一的拯救辦法就是骨髓移植,而他和芳菲都不行,唯一能救玉秀的就是她的生母,而她生母的資料還存放在慈愛醫院。這事情,還得成光院長幫忙,于是,他打開抽屜,取了一塊50g的黃金。

玉秀就是他和芳菲的命,他必須救玉秀,救玉秀等于救自己。

今天吃晚飯時,玉秀咳嗽了起來,他用手一摸她的額頭,低燒,一種不祥的預感立時籠上他的心頭。這時,白浪說要出去住,并說要和成彬住在一起,那是成彬家的公寓,他想要不受打擾地好好學習,白楊憂郁地看着眼前這個身高一米八卻不谙世事的兒子,他的心在哭。

成彬家的公寓在市中心,離學校并不算遠,走路半個小時就到了。公寓應有盡有,冰箱裏塞滿了食物,一躺在床上,一種從未獲得的自由的惬意便在白楊的心頭彌漫開來。

這樣的公寓,成家還有好幾套。

成家的富有在江州城也是有名的。單單是成光創辦的慈愛醫院一年的營收就是20多個億,成家還有其他産業,成光的老婆柳瑤合夥經營的一家酒吧一天的流水就有100多萬元。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同的境遇讓白浪和成彬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同樣,成彬也有一個學習厲害的妹妹成澄,而且還是一個班,成澄不光人漂亮,成績也好,穩居年級前二十名。成彬的成績也不好,但要比白浪好一點,在年級後100名附近徘徊。

畢業于協和醫學院的成光在二十多年前創辦了慈愛醫院,後來,他又去哈佛大學醫學院讀了博士(有人說他的博士文憑是買的),因為其在器官移植領域的卓越貢獻,劍橋大學醫學院授予他名譽博士學位。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整個江南地區,在器官移植和幹細胞領域成光是沒法繞得開的。

但成光在培養子女方面,卻和白楊一樣,毀譽參半。

成彬是他和第一個老婆生的,在成彬六歲那年,第一個老婆得了一場大病,撒手人寰。後來,他遇到了柳瑤,離婚的她帶着一個和成彬一般大小的女孩兒。再後來,這女孩兒便成了他的女兒,他給她取名“成澄”。

成澄天生就是學習的料,再難的題,只要成光一點,她便通透了。而且,成澄非常的懂事,知道爸爸媽媽的不容易,他只須一個眼神,她便心領神會給他拿來酒杯并倒上酒。聰慧如她,懂事如她,教他如何不愛她?

和聰明懂事的成澄比起來,在這個家成彬無疑是不受待見的。不光學習不好,還和白浪一起在學校為非作歹、霸淩同學。為此,成澄沒少向成光打小報告。

對這個兒子,成光失望透頂。

除了學習不行,成彬其實也并沒有什麽惡習,直到他遇到白浪後。他跟着白浪學了不少壞,學會了抽煙喝酒,學會了調戲女生,學會了向同學收取保護費,當然,和白浪一樣,他也喜歡梨月,這是他們的秘密。

成彬也有理想。

成彬想表演話劇,他特別喜歡莎士比亞的作品,尤其喜歡《麥克白》,他想考進中央戲劇學院。當他把這一想法告訴成光時,如預想的一樣,遭到了成光的斷然否決,成光要他學醫,好子承父業。

除了話劇,成彬的最大興趣愛好是圍棋,他自小就進入江州市少兒隊,他的教練曾經給成光打電話說成彬很有天賦,建議他把成彬送到北京好好培養,成光表面答應,但暗地裏卻沒有聽。在他看來,學圍棋甚至比學話劇還要不靠譜,都是玩物喪志的。但成彬哭着鬧着要學圍棋,他只好答應如果成彬在江南中學生圍棋錦标賽中獲得前四名,就可以考慮送他去北京深造。

成彬根本就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他就是喜歡話劇,為了向父親抗争,他買了一整套莎士比亞的作品,每天上課都看。另外,圍棋他也沒有落下,他買了不少日本的圍棋書籍,如大竹英雄的,武宮正樹的,加藤正夫的,本因坊藤澤秀行的,每天回家都在房間裏擺棋譜。

理想人人都有,但理想破滅卻是常有的事情。

白浪的理想是打籃球和時裝設計。到休斯敦一趟後,打籃球的理想幻滅了,他以為自己天賦異禀,但在國際少年籃球夏令營,他見到了太多的籃球天才,尤其是幾個來自邁阿密的黑人少年,他們眼花缭亂的花哨動作看得他感慨萬千,漸漸熄滅了他心中的籃球火焰。

他曾把自己設計的一套少女時裝草圖寄給歐洲時尚刊物《Fathion》,收到了主編熱情洋溢的回信和50歐元的獎金。當他把這一消息告訴白楊時,遭到了白楊的訓斥,白楊給他安排的是學習工商管理,好傳承家業。

籃球,白浪還繼續打,盡管他也能入選校隊,但他已經沒有夢想了。時裝設計,他也會買《Fathion》,也會畫些設計草圖,但他失去了熱情。

理想破滅的憤懑不平籠罩着白楊和成彬,他們決定做些大事情來向這個世界證明自己。

20:00,江州電視臺,王牌節目《名偵探說法》。

主持人:這次節目,我們有幸邀請到江州市公安局鳳凰分局副局長少波和刑偵大隊隊長長安,大家歡迎。

少局和長隊,青少年的人身安全問題是全社會關注的焦點問題。前段時間,在江州城傳得沸沸揚揚的變态□□殺人狂魔大志被抓捕歸案,人民群衆拍手稱贊,這個案子是你們分局偵辦的。聽說犯罪嫌疑人大志的身份比較特殊,是鳳凰區孤兒院的院長,也算是國家工作人員。

少局,您來談談這個案子的偵辦情況吧。

少波:這個案子,我是主管領導,長安是主辦警官。大局是我來要掌控,具體的事務是由長安來辦理的。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比較特殊,而且是市人大代表,抓捕前我們是向市□□會通報過的。具體的細節由長安警官來說吧。

長安:主持人、各位觀衆,大家好,我是長安,這檔節目,我也上了好幾次了。這次抓捕變态□□殺人狂魔大志,是在少局的領導下,各位參與的幹警忘我工作下,才得以實現。

其實,近幾年,在江州城有7、8起幼女失蹤案,但大志供認,只有三起案子和他有關,就是兩起鳳凰孤兒院幼女失蹤案和育才小學幼女失蹤案,無一例外,這三個小女孩都死了。鳳凰孤兒院的兩具屍體據大志交待是在孤兒院的一棵銀杏樹下找到的,另外一具屍體是在離孤兒院不遠的一個小公園的一株玉蘭樹下找到的。

主持人:大志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嗎?

少波:是的。我們對大志提審了三次,他都作了有罪供述,其中後兩次的供述,提到了公安機關并不掌握的具體作案細節,如對孤兒院幼女采取饑餓等懲罰手段等。

主持人:少局,這樣看來,大志的這個案子會辦成鐵案了吧。

少波:是的。這個案子,證據确實充分,證據的采集方式合法,我們排除了一切非法收集的證據,除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之外,對其定罪量刑的直接證據也很充分,證據鏈非常缜密。

這個案子,已經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了。

因為涉及到未成年人的隐私,這個案子将不公開審理。

主持人: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大志聘請了江州城最為難纏的刑事辯護律師江大牙作為其辯護人,據不公開的信息,江大牙代理的知名刑事訴訟案子勝訴的概率是60%左右。請問少局和長隊,公安機關和檢察院有壓力嗎?

少波:我們做案子的壓力來自于要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的信念,而不是其他任何方面。

看完電視,白浪和成彬拿了瓶啤酒喝了起來。

“白浪,你說這個大志會死嗎?”成彬問。

“大概會死吧。你看,他都殺了三個人。”白浪斜睨成彬一眼,“如果大志不死,天理難容。”

“也未必。”成彬故作高深地說,“我爸說過,案子得講證據,代理律師的水平也很重要,我爸認識那個江大牙,說他的辯才神乎其神。”

一提到江大牙,蟄伏白浪心裏多年的恥辱之火又被燎了起來,“那他殺了三個人總是事實吧。”白浪把空啤酒罐一扔。

“你也別急啊。過幾天電視臺的《名律師說法》肯定請江大牙來講這個案子,是江大牙贏還是那個長安贏,我們看好了。”

“成彬,我們賭一把。”白浪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燙,“如果長安贏了,我們就算了,如果江大牙贏了,我們就報複江大牙,行嗎?你知道那個長安是誰嗎?”

“行啊,不過說實話,有可能那個江大牙會贏啊。”成彬喝了口啤酒說,“我們班同學長真的爸爸啊。我們班的玉秀、成澄、長真成績都很好,就我們倆個拉班級後腿了。”

“其實,不是我們不行,我們只是沒有做我們擅長的事情,你說你吧,你擅長表演話劇和下圍棋,可是你爸非得讓你學醫,不讓你做你擅長的事情,你怎麽做得好呢?她們學習好,只是她們擅長學習。我嘛,擅長打籃球和服裝設計,上次我給歐洲權威時尚雜志投入,主編親自給我回信并附上50歐元的獎金,可是我爸不讓我做服裝設計,非得讓我學工商管理,好接班家族企業,你知道,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嘛……”

“還是你分析得對,不是我們不行,而是他們逼近我們做我們不喜歡的事情。白浪,我們班,你最讨厭誰?”

“那還用問?”白浪輕蔑地瞥了白浪一眼,“肯定是明缜呗。這家夥仗着是全校第一名,根本不把我們倆放在眼裏,上個學期,我就想教訓這小子,可是玉秀護着他,說什麽雖說他很自私,從不和同學分享學習心得,但還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關鍵是梨月老師也護着他。唉,這小子就是命好……”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讨厭這家夥,我們家成澄也說這家夥自私。”

“看樣子,這家夥很有女人緣啊,不知道梨月老師喜不喜歡他?”

“還還用說,這家夥成績那麽好,長得也清秀,梨月老師喜歡都來不及呢。”

“下個學期,我們得整整這家夥。”

“一言為定。”成彬嘆了口氣,“白浪,還是得把我們的成績提高提高吧。”

小東和小南擠在鳳凰鎮“悅來大旅社”兼做餐廳和小賣部的一樓大堂看電視,看《名偵探說法》。

“小南,你說這個大志會死嗎?”

“當然會死。”小南局憤憤地說,“這家夥做了那麽多壞事,應當去死,那個長安不是說了嗎,有證據證明的就已經殺了三個小女孩。大志該死,要不是他,我們也不至于此。”

“我看也不一定。”小東有些憂慮地說,“大志肯定要請江大牙做律師,江大牙這家夥的水平還是挺高的。”

“如果江大牙讓大志無罪釋放,我們就向江大牙多要些錢,不給我們就殺了桐桐。”

“不行,小南,我們不能殺人。江大牙會給錢的,他就桐桐這麽一個女兒。”

院子裏蟋蟀的鳴叫,不遠處池塘的蛙聲讓正在複習《化學》的明缜有些心煩,前些天在村子裏鬧得沸沸揚揚的色情畫報之事給春姨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這幾天,他試圖讓心靜下來,但這件事情的餘波還在,一時也難以靜下來。

其實,明缜也知道,在學校他是不受同學待見的。他也知道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這種自私來自于明峰的說教,以及他對未來不可預知的不安感。他不想把自己辛苦悟出來的學習竅門告訴其他同學,除非,拿其他的學習心得來和他交換,但顯然,在整個光明中學能和他明缜交換學習竅門的人是微乎其微。

他并不想待在明峰和紅霞的這個家裏,但春姨這個家并沒邀請他來,他總不能厚着臉皮跑過來,說不走了。六歲那年的離開鳳凰村的記憶如在昨日,他哭着鬧着不肯離開,春姨卻一句“缜缜該去上學了。”把他向外推。

從那一刻起,他便恨上了春姨,但他哪裏知道,自他走後,春姨哭了整整七天七夜。

婆婆和春姨在樓下看電視,明缜也下樓去看。

春姨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拿蒲扇給他驅趕了蚊子。

她們也在看《名偵探說法》。婆婆感慨說,“鳳凰村只出了江大牙這麽一個大學生,可是這家夥淨不幹好事,專門替壞人打官司。唉……”

“婆婆,将來我也能考上大學。”

“我家缜缜行的。”婆婆笑呵呵地說,“缜缜肯定能考上大學的,要比江大牙的還要好。”

“江大牙是不是就在我們有隔壁?”明缜問春姨。

“是的。只是江大牙不常回來,你可能并沒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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