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濤哥的軍事化管理措施并沒有取得意想中的成績,相反,遭到了學生的全面抵制,早晨到校時,學生都是病怏怏的,有的學生還請家長送來了病假申請書。跑步時,更是如此,一個個東倒西歪,比從阿富汗戰場上撤下來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還要狼狽。

不得已,濤哥只好淡化對學生的軍事化管理,他甚至還動了把梨月請回來的念頭,為此,他去了一趟蓓蕾培訓學校。

得益于中國應試教育的飛速發展,培訓學校也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只要辦培訓學校的,基本上都賺錢。蓓蕾培訓學校是梨月離開光明中學後辦起來的,其招生簡單極盡誇大其詞之能事,有此已經違背了客觀規律完全枉顧事實,號稱畢業自北大清華或是牛津劍橋的,基本上都是江州師範學院的畢業生且一時還沒有找到工作的,畢業自名校的,只有梨月一個人,但學生家長不管,只要學生的成績能提高,管他是哪裏的和尚。

濤哥到蓓蕾培訓學校時,梨月正在給老師做培訓,他站在窗外聽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趟來完全沒有必要。梨也看到了他,便出來,“濤哥,沒別的事吧。”他有些尴尬地捋了捋頭發,“梨月,沒有別的事情,就是來看看你,你走後,我這心裏空落落的,沒有把你留下來,我也愧疚,所以,過來看看你。”

“校長,是是非非我也就不說了,其實,走的時候,我的心裏是不痛快,好歹教育局也得調查核實清楚,現在,這些問題不重要了,我覺得我走了挺好,可以在教育培訓行業做一番事業。至少,我覺得我現在活得很自在,很有盼頭,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能做到什麽程度,能不能做得好,有什麽樣的未來,我現在招到100個學生,聖誕節前突破200個問題不大。校長,謝謝你來看我,我現在過得挺好。”

要請梨月回光明中學的話只能爛在肚子裏,濤哥讪讪地說學校的事情很忙,便揮手向她道別。

也許明缜是濤哥軍事化高壓措施的唯一受益人,大家都三五成群地讨論抵制濤哥,似乎都忘記了明缜和對他的孤立政策,這讓明缜贏得了短暫的輕松快樂時光。有些同學不懂的試題,明缜也會幫着解答,而且講解得深入淺出、鞭辟入裏、極有耐心,他這樣不吝成本的幫助也為他贏得了一些聲譽,漸漸地,他在同學中的印象也慢慢有了改觀。

盛大無比的斯皮爾伯格的亞洲之行第一站是日本,他受邀到日本電影學院做演講并接受電影學院頒發的終身成就獎,接着,他就要到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進行演講,幾乎可以說是繞着中國轉一圈。當然,他也沒有忘記中國還有一個戲劇界的奇才,臨行前,他特地囑咐秘書給成彬發了一封言辭真切的信,邀請成彬“務必到日本電影學院見一面,共同探讨未來100年電影和話劇的發展”并附上1000美元的路費。

自然是一家人歡欣鼓舞,都期待着成彬的日本之行,但到日本駐上海領事館辦簽證時卻被告知“辦不了”,原因是海關布控了。

無疑,這給了成家致命一擊,歡樂喜慶煙消雲散,惶惶不安如瘟疫一樣在家裏傳染。

鑒于白浪設計的“江南女子”系列服裝使得Dior在亞洲的高檔時裝市場營收增加了60%,Dior決定推薦白浪就讀于世界服裝設計的聖地——倫敦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并承擔他大學四年的所有學雜費,條件就是他畢業後必須到Dior的亞洲辦公室工作5年。

同樣,白楊去英國駐上海領帶館給白浪辦理簽證時遇到了和成彬一樣的問題,白家也是驚懼不已。

白楊想在支付定金前和彪哥見一面,彪哥起初并不願意見面,“彪哥,這不是一筆小生意,2、300萬的大生意,見一面,也穩妥些,而且,你也只是前臺,你們的幕後老板是誰,我是無從知曉的。況且,我們是一根線上拴的兩只螞蚱,你大可以放心。”

彪哥思忖半天,總算是答應。

一個雨夜,在東湖公園邊上的一家生意寥落的小酒館,白楊見到了彪哥。白楊點了幾個菜,叫了一瓶二鍋頭,彪哥戴着一副闊大的墨鏡,“彪哥,大晚上的,戴着墨鏡能看得見嗎?”

“能。”彪哥的回答幹脆利落。

“彪哥,作為客戶,我們唯一擔心的是,你們有沒有能力把委托事項辦好。”

“這個……”彪哥遲疑到,“我無法保證,因為保證了,你也不會相信,你可以去找道上的朋友打聽打聽,我彪哥何時把客戶委托的事情辦砸過?”

“彪哥,上次我們電話中已經說清楚了,你把少波老婆的腎髒移植記錄以及玉秀的病歷記錄給我後,我就支付三成80萬元,餘下的,待你把活體腎髒移交給我時再付,當然,你還要拍照證明腎髒是從捐獻者體內取出來的。”

“這個您大可以放心。”

“大概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

“這個急不得,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放心吧,三天後,我把您要的病歷資料交給你,你支付80萬元。”

腎髒移植後的佳琳有了宜家宜室的模樣,她像那些顧家的女子一樣有了煙火氣息,脾氣也大有變化,以前的冷漠和強勢都沒有了,對少波十分溫柔,少波心裏感慨,“肯定是移植了哪個溫柔女子的腎髒。”

電話鈴聲響起,少波接的電話。

“佳琳女士嗎?我是慈愛醫院。”

“你的電話。”少波示意佳琳來接。

“佳琳女士,我是慈愛醫院術後随訪,請問你術後感覺可好?”

“還不錯。”佳琳回答,“他們都說我變溫柔了。”

“是這樣,佳琳女士。我們在國外的權威醫學雜志上也查詢到,器官移植可以改變受移植者的認知和性格,有些甚至和器官捐獻者有性格趨同的傾向。”

“捐獻腎髒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小姑娘,只有16歲,學習也好,性格也溫柔。”聲音停頓了一下,“我們今天打電話是想通知您于明天上午10時到慈愛醫院做一個全面的腎功能和抗體檢測,這些檢測都是免費的,有些項目可能慈愛醫院沒有條件做,我們會安排您去條件更好的醫院去做,當然,這也是免費的。讓客戶滿意,是我們慈愛醫院的一貫宗旨。”

“明天早上10時嗎?”

“是的,我們在醫院門口有專人接待。”

當佳琳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裏,而且還是上次她在慈愛醫院手術裏住的同一間病房。窗外是一棵葉子漸漸枯黃的鵝掌楸,秋陽有些淡薄,她想翻身,但發現身子很疼,她想呼救,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這是怎麽了?”她在想,思緒回到了早上。

10時,慈愛醫院門口。佳琳剛從出租車上下來,便有一位漂亮的穿着護士服的女子過來,“佳琳女士,我們去邵逸夫醫院做檢杳吧。”說罷,又從救護車上下來兩名護士,不由分說攙起佳琳就走。

兩名護士一左一右把佳琳夾在中間,後排還坐着一位戴着墨鏡的彪形大漢,車在市區轉來轉去,邵逸夫醫院佳琳是去過的,她感覺方向是不對的,她剛提出疑問,後排的大漢便用毛巾捂住她的嘴,她一下子暈了。

當麻醉劑推入佳琳體內時,她突然醒了,但她無力掙紮,也不能呼喊,只能任由着冰冷的手術刀切開她剛剛縫合不久的腎髒。她好像有些明白了,這些人就是要把那個女孩捐獻的腎髒拿回去。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慈愛醫院的,佳琳的頭是暈暈的,感覺遮天蔽日的烏雲在她的腦海中移動,她知道,這是死神釋放的預言。她現在迫切想見到少波還有少雅,這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

多少個夜晚,她都在喟嘆自己生不逢時,遇人不淑,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竟然嫁給了這樣一個木讷笨拙、不解風情的男人,自己的一生無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受害者。但自她生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自以為是、一意孤行、不解風情的人。以前,她對少波的看法是多麽膚淺,但是,太晚了,她已然沒有時間來悔過了,來彌補她對他的偏見和傷害了。

如果能早些時候聽聽少波的意見,早點去醫院檢查,會不會不至于要走到換腎的地步。她知道,那顆捐來的腎又被人取走了,她感覺她的腿浮腫得厲害,一點也動不了。

倘若不把少雅送到英國去讀書,也許少雅也不用受那麽多罪,也許少波也不用那麽累。這麽多年以來,自己傷害的,正是她最親近的人。

得知佳琳去世的消息時少波正在省廳開會,電話是他的助理打來的,他剛買的摩托羅拉一直在桌子上震動不停,他只好拿起來,大家的目光一起朝他瞧來,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尴尬萬分,好在會議主持人宣布休息。

幾乎不敢相信佳琳昨天早上做個檢查就出事了,“少局,夫人的遺體還在慈愛醫院,等您去處理呢。”少波一刻也不能在省城呆下去了,他請了假,往回趕。

幾乎同時,正在坐渡船去鼓浪嶼的成光接到了助理的電話,“院長,少局的太太死在了醫院。”聽聞此言,正摟抱着有“慈愛醫院盛夏之花”之稱的小護士的手不禁僵在那裏,“為什麽?她的換腎手術是我做的,配型合适,排異可控,根本不可能死的。”

“可是,院長,她剛移植的腎被人取了。”

“被人取了?”成光思忖會是什麽人把剛移植的腎髒取出呢,猛然,他吃了一驚,心想一定是白楊,這樣講來,他已經知道這一切了,唉,報應來了……

船還未到對岸,“盛夏之花”拉起成光的衣袖,多粉的臉上有些粉在初秋的鼓浪嶼海面上飄舞,她嬌嗔道,“還去不去鼓浪嶼啦——”江南女子的長元音拖得嬌豔欲滴,“你去吧,醫院出了點事情,我得馬上回去。”

“什麽——”“盛夏之花”轉瞬陰雨,她的臉上被沖出兩道深深的溝壑,“你不會把人家一個人留在這裏吧?”

善解人意的女子從來都是這世上的稀缺品,成光的命也賤,沒有遇到過什麽稀缺品,“好啦,我把醫院的事情處理好了,回頭再來接你,上次你看上的Dior的3萬元的包包,回去就給你買,好吧。”

陰雲蔽日,乍現晴朗。

A321剛一打開艙門,長安就帶着幾名特警上了飛機,在機場的警務室,成光就看到了《拘留通知書》和《逮捕通知書》,涉嫌的罪名是:拐賣兒童罪、非法行醫罪、醫療事故罪、組織販賣人體器官罪。

在鳳凰看守所,成光知道,他已是在劫難逃,所有對他的指控,他都沉默以對。他知道,只要沒有被指控故意殺人罪,他就死不了,這些罪名,他也研究過,就算是數罪并罰,也至多20年。他之所以一心求活,倒并不是他怕死,只是這個家他要是不在了,教柳瑤他們孤兒寡母如何活?成彬怎麽辦?

作為江州城最負盛名的慈愛醫院的創辦人,成光聚斂的財富可謂不菲,這些財富很快讓他成為鳳凰看守所最為自由的犯罪嫌疑人,除了不能自由出入看守所,這裏簡直和家一樣。

依照成光的指示,柳瑤很快去了上海見到了牛甲大律師。

來自江州城兩位私人客戶的20萬元的顧問費讓牛大律師在事務所揚眉吐氣了好一陣子,晉升為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高級合夥人對創收的要求自然也更高,但一陣子過去,牛大律師的業務依然如故,除了代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牛大律師想像中的大案子依然遙遙無期。很快,唯利是圖的事務所開始考慮撤銷牛大律師的高級合夥人資格。

能救牛大律師于水火的還是來自江州城的客戶。聽到柳瑤要來上海,牛大律師作了精心準備。汗牛充棟的書架上又添置了幾本牛大律師自費出版的散文集《我所追随的風花雪月》以及小說《我在聯合國做刑事辯護律師》,為了确保客戶第一眼能看到這些書箱,他把它們擺在最為顯眼的位置。

附庸風雅也是必不可少的,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哪裏都有挂的,不挂也罷,如果換成文徵明的字帖怕是會增色不少,徐渭的《墨葡萄》挂上一幅也會熠熠生輝。茶水,撤去龍井,換上六安瓜片,還有巴西的現磨咖啡。只差一位玉面朱唇的小助理了,這個好辦,牛大律師帶的法學院本科生中就有。

安排停當後,帶着一身江南初秋的白露和殘荷餘香的柳瑤就到了。

巴西的現磨咖啡果然深得美人心,只呷了一口,柳瑤便連連點頭。她四下打量起來,文徵明的字寫得中規中矩,她連落款是誰也完全弄不清楚,《墨葡萄》上的一只黃色蝴蝶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但她連徐渭是何許人也完全不曉得,她裝模作樣在牛大律師的書架上翻了翻那些擺在明面上的書,便一屁股坐在牛大律師從非洲采購的犀牛皮沙發上。

“柳小姐,您這次來……”牛大律師小心翼翼地問。

柳瑤瞅了小助理一眼,心想這事情也沒有什麽可保密的,“我們想請牛律師代理一個案子。”便把成光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個刑事案件非同小可……”牛大律師沉吟道,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江州城他還有一個姓白的客戶,如果他代理成光的案子,白先生知道了,他就不好辦了,白先生和成光是有利害沖突折,但是如果不代理,白白到手的律師費就沒了,這教他如何能接受,且不說他現在在事務所的地位可謂是岌岌可危。只能先接下來,然後帶一個助理做便可,“這個案子,案情非常複雜,檢方目前已經批準逮捕,可見他們掌握的證據相當充分,這個案子涉嫌4個罪名,每個罪名都想逆風翻盤幾無可能,但作罪輕辯護,以本大律師在刑事辯護領域的造詣來說,并非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不過,這個案子要聘請兩位律師,在費用方面,還請柳小姐考慮一下。”

“牛律師,你說多少費合适?”

談價錢,牛大律師顯然是外行,談高了,怕客戶吓跑了,談少了,既不能顯出身價,經濟上也有損失,而且會被會客戶認為名不符實,只能朝高裏談,“既然是老客戶,我也就出個實價,15萬,行吧?”

聽到這個價,柳瑤的目光一直落在黃浦江上的游船如織上,連一絲波瀾也沒有,牛大律師知道價報少了,他也實在想不通,相對于上海灘那些锱铢必較的客戶,為何江州城的客戶出手顯然要闊綽得多。

“15萬,對吧?”柳瑤恍然從夢中驚醒。

“對的,柳小姐。”牛大律師忙不疊答道,“發票馬上開嗎,柳小姐?”

“開吧,牛律師,律師費明天上午就可以到賬。”

自成光被抓之後,長安一直在尋思成光給之倩做手術時她是不是真的得了癌症,他不敢深想,也不敢告訴之倩,怕她知道後,會承受不住打擊。

中國獎金最高的一年一度的杭州馬拉松賽就要開始了,作為教練的幾名得意門生之一的之倩自然早早就被教練報了名,而且報的是康複組的,依她現在的成績,即便是在成人組也是前十的水平,在康複組,如果不出意外,應當是前三名的水平。

比賽的結果确實如教練所料,之倩拿了康複組的第一名,足足比第二名快了有10分鐘,第二名和第三名原是國家田徑隊的選手,只因做了甲狀腺癌和子宮癌手術才報名參加康複組,沒有想到竟然比沒練幾個月的業餘選手成績差這麽多。惱羞成怒,必生智慧,他們懷疑之倩只是做了隆胸手術,而不是曾罹患乳腺癌,所以,之倩并沒有資格報康複組,她是作弊了。

亞軍和季軍的投訴信發到了大賽組委會,而且他們還以國家田徑隊選手的名義發誓,所言句句屬實。對之倩是否符合報名資格的審查不得不重新展開,組委會先對之倩做了一個全面的體檢,然後對她确診她患乳腺癌的檢查記錄和在慈愛醫院的手術記錄都做了查封,提交給中國奧委會醫學委員會審核。

審核結果很快便出來了,之倩沒有患乳腺癌,她在慈愛醫院的手術可以看作是一次切除乳腺的隆胸手術。組委員據此剝奪了她的冠軍頭銜和10萬元的獎金,并處于終身不得參加杭州馬拉松賽,“此處罰為終局裁定。”

拿到杭州馬拉松賽組委會處罰決定書的之倩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在想那天為什麽成光會說“所有的癌組織都被清理幹淨且沒有任何轉移跡象”,而且只是吃點老中醫的中草藥即可,她想,成光應當是知道她并沒有得病即便手術前不知道在手術中也應當知道,為什麽要給她手術呢,還把她的兩個□□都切除了?

拿着檢察院的《批準逮捕決定書》的長安帶隊去抓捕老中醫時,早就聽聞風聲的老中醫已經去了美國舊金山,和他女兒會合了。不過,長安聽說老中醫在美國過得并不好,有一次,他在給一位任職于華爾街基金公司的女高管做胸部艾灸時睡着了以致了燙傷了女高管的胸部,被聞訊而來的女高管的第18個男朋友——一位好萊塢黑人明星開槍射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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