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立冬對江南來說只是氣象學的概念,秋天還在這裏逶迤,一副不願走的樣子,人們還瞧不見冬天的影子。連日都是少見的晴朗,這個時節的雲彩輕薄而虛浮,在陽光的照耀下幾近透明。除了暮春至盛夏的那段好時光,這個季節在江南算是宜人的了。
立冬這天,成光涉嫌拐賣兒童罪、醫療事故罪、組織販賣人體器官罪(檢方撤銷了非法行醫罪的指控)在鳳凰區人民法院開庭,因為涉及到未成年人,所以沒有公開審理。
拐賣兒童罪,白楊出庭作證,因其涉嫌收買被拐賣兒童和非法買賣人體器官罪,被法院另案處理,被判處有期徒刑8,并處罰金5萬元。
醫療事故罪,之倩出庭作證,之倩的教練以及杭州馬拉松賽組委會均出具了證人證言。
組織販賣人體器官罪,成光對所有的指控均予承認。
牛大律師的兩名小助理在法庭上幾乎是無話可說,最後,法庭進行了當庭宣判,“成光犯拐賣兒童罪、醫療事故罪、組織販賣人體器官罪,根據《刑法》第二百四十條、第三百三十五條、第二百三十四條、第六十九條,數罪并罰,判處成光有期徒刑18年,并處罰金20萬元。如不服本判決,可以于收到本判決第二日起十日內向江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上訴。”
開庭那天,旁聽席上坐着白楊和芳菲,柳瑤和成澄、成彬,長安和之倩,還有其他被害人親屬。
立冬這天傍晚,天空竟然飄走了綿綿細雨,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明缜還穿着襯衣,有些挨不住,打算自習也不上就回家。他問鄰座的長真要不要回家,長真瞥了他一眼,“明缜,我問你,今年夏天你是不是猥亵了梨月老師8歲的女兒桐桐?”
“沒有啊。”明缜有些惶惑。
“沒有?!”長真忽地站起身,指着大家,大聲說,“你們說,是不是?”
“色情變态狂!”大家異口同聲地叫道。
拿起書包,明缜落荒而逃。
回到家,明缜穿上毛衣,依然冷得簌簌發抖。他哆哆嗦嗦卷縮在一個角落裏,腦子裏一片空白。忽然,他聽到了廚房有動靜,還飄出紅燒肉的香味,是誰回來了?明峰嗎,明缜做的紅燒肉沒有這樣的香味,那只能是紅霞了,她不是在日本嗎,怎麽回來了呢?
定了定神,明缜走到廚房,看到了正在做菜的紅霞。數月不見,紅霞變化之大幾乎難以識得。以前不施粉黛的她現在化着精致的淡妝,高挽的頭發,齊額的劉海,修剪如上弦月的眉,塗抹如紅琉璃的唇,薄薄的粉,顧盼生輝的流光,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叫了十幾年的“媽”,此時此刻,明缜實在是難以啓齒,“你回來啦。”
明缜的疏離和忤逆,紅霞倒并不在意,“明缜,看着你,好像是瘦了不少,你爸不回來給你做飯嗎?”
“他啊,他最近忙得很,他說接了印度的一個大單,吃住都在工廠裏。”其實明缜很想問他們是不是已經離婚了,但話到嘴邊,終究是沒有問。
“那你一個人能行嗎?”紅霞不無擔心地問。
“行的,你放心吧。”明缜答道,“你這次回來,還要走嗎?”
“明天就走,先到日本北海道的劄幌,然後去東京,京都還有大阪,這一走,恐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真的不回來了嗎?”
“也許吧。”紅霞有些悵惘地說,“在日本,我遇到了欣賞我的人。我這次回來,就是看看你們,順便道個別,只是你爸不在家。”
“你和他分手了嗎?”
“嗯。”紅霞淡然一笑,“十幾年的夫妻,敵不過柴米油鹽,世事無常。”
不知道要接什麽話,明缜只好緘口不語。
在靜默中吃過晚飯,紅霞要去洗碗,明缜不讓,紅霞提起包就要走,一頓晚飯讓她精致的妝容有些淩亂,仿佛剛學畫的書童畫傲雪的梅花一般。
明缜要去送她,她擺擺手,稀微的燈光下,明缜瞧見她的修飾精致的手上竟有如陳年蛛網般的皺紋。
送走了紅霞,家裏一下子清靜下來,明缜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了。這幾日,學校是不能去了,連他的朋友長真現在都帶頭欺負他,他去學校還有什麽意義。聽說,自己在家看書也是能報考大學的,真不行,就自己在家看書吧,反正考大學只要會做題就行了,去買幾套試題就可以了。這樣想着,他覺得輕松多了,不用去那個讨厭的地方和那幫讨厭的家夥一起讀書,可真是一件令人快慰的事情啊。
但是,現在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不是也要反省一下?明缜決定要懲罰自己,就像他在鳳凰村讀到的一位哲學家所說的,“要用□□的苦痛來懲罰精神的放縱。”自殺,已經死過一次了,而且,這世上他還愛着春姨和婆婆,死就不必了。但是如果不死,如果讓□□苦痛呢?記得在市少年圍棋隊下棋時,聽成彬說過若是染上天下奇毒無比的“梅毒”,那一生将在痛苦中輪回,當時他問哪裏才能感染這天下第一奇毒呢,成彬說那非得到鳳凰街那些最為破敗的閣樓找那些臉上流着膿瘡、牙齒漆黑的賣笑女子不可。
說幹就幹,明缜決定今晚就去鳳凰街。
和幾個月前成彬和白浪光臨過的鳳凰街不同,此時的鳳凰街經過立秋之後一次聲勢浩大的掃黃後日漸冷落和蕭條了,有些姿色的女子轉戰南京、上海、杭州等地或是南下海南島,留守在鳳凰街的都是些年長色衰、身染沉疴之流。
立冬後的鳳凰街煙花柳巷的脂粉氣已經被秋風秋雨侵蝕得幹幹淨淨,露出質樸的荒涼和蕭瑟來。小巷裏仍然還有些薄施粉黛、雙手抱在胸前的半老徐娘不時引頸顧盼,第一次到鳳凰街的明缜難免有些慌慌張張,徐娘見有客戶來,趕忙介紹起業務來,明缜見她雖說有些黢黑,但還算得上幹淨,不是他要找的那種臉流膿瘡、牙齒漆黑之人,便逃也似的走開。
在鳳凰街轉悠了兩圈,确實是找不到那種身染梅毒的女子,明缜愁容滿面,悵然若失。不知何時,天空竟飄起子細雨,氣溫霎時便降了下來,明缜不禁雙手抱在胸前,心想看樣子今天是沒法讓□□苦痛了,那麽明天還要不要去學校呢?這些問題讓他愁腸百結。
在紛飛的秋雨中,明缜竟又轉到那株高大入雲的泡桐樹下,泡桐樹闊大的樹葉在風中打着轉兒飄落。“咦,你是想找個什麽樣子的女子,大姐幫你介紹。”先前那位徐娘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姐,有沒有這樣一個女子,臉上流着膿瘡,牙齒漆黑的?”明缜問,“有介紹費的,大姐,50塊,行嗎?”
“有的。”大姐笑了起來,夜光中她整齊潔白的牙齒閃爍着玉的光澤,“第一次見到你這麽有趣的客人,50塊就50塊吧,這是今天第一單生意,還真有這麽一個女人,不過,她還在家養病,我這就帶你去。”
所謂的家,不過是城中村一處待拆遷的廢棄房屋,沿街還有些菜販子在等待主顧,大老遠,逼仄肮髒的街道上就飄蕩着熬中藥的味道,這中藥裏一定是有何首烏和熟地黃,明缜知道紅霞就是吃了這種中藥好幾年,最後也沒有懷上娃。
一進屋,迎面就是一陣腥臭味,但見一位臉流膿瘡、牙齒漆黑、骨瘦如柴的女子躺在竹席之上,她見明缜和大姐進來,掙紮着要起身,但終究體力不濟。這女人這番模樣倒是讓明缜有些許的寬慰,心想□□的苦痛就要來了,讓苦痛來得更猛烈些吧。
大姐和這女人耳語幾句,不一會兒,大姐過來對明缜說:“她說要100元,她這是帶病上場,她值這個價。”明缜回頭瞅了這女人一眼,發現她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瞧他,昏黃不明的燈光下,這女人的眼睛竟這般美,若是沒有生病,定然是個芳華絕代的美人。“沒有問題。”明缜答道。
“喏。”大姐攤開手,她纖纖的手竟那麽白皙細長,“我的50,她的100。”
明缜把錢遞給大姐,大姐收了錢後,轉身就消失在寥落幽暗的小巷。
“把門關上。”女人用幹枯的手指指了指,又指了指一角的小火爐,“把藥倒到碗裏,給我盛過來。”
她一邊喘着氣,一邊喝着湯藥,“學生吧?”
明缜點點頭。
“哪個學校的?”
本想胡編個學校,但一時虛榮心泛濫,“光明中學。”
“是個好學校。”女人喘着氣說,“當年我的夢想就是考上光明中學,不過,我不是那塊料。你不好好學習,跑這種地方來幹嘛?我把錢退給你,你回去吧。”
瞅見她臉上有只細腳伶仃花蚊子,明缜本想替她打了,但又怕顯得輕浮,就站着不動,但又忍不住想瞅,真是左右為難,“我想感染天下第一奇毒。”
“第一奇毒?是什麽毒?”女人好奇地問。
“梅毒啊。這個你都不知道嗎?”明缜有些失望,“你現在身上的這個是嗎?”
“哈哈哈……”女人咧嘴笑了起來,漆黑的牙齒發出暗啞的光,笑着笑着,女人竟然哭了起來,捂着臉哭,那只空碗被她扔出老遠,發出玉器破碎的聲音,哭着哭着,又“咯咯”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持,爾後,便是平靜,“梅毒三期,你滿意嗎?”她莞爾一笑,“這個病很可怕,我多少朋友,就是因為這個病,都不敢登門了,你不怕麽?”
明缜搖搖頭。
“既然你想好了,那麽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說罷,女人坐起身,開始脫上衣,露出如小核桃一樣幹瘦的乳,“對不起,以前還可以,現在不行了,讓你見笑了。”說完就拉起明缜的手向她胸前按。
腦子“嗡嗡”響,明缜不知所措僵在那裏。
“是不是嫌我不好啊?”女人喘着氣問,“你想感染這天下第一奇毒,就将就一下吧。”女人看了看明缜,笑了笑,“你還沒有經驗,我來教你吧。”
突然,那舊式的木門上的銅環被人拍得震天響,“快開門。”
明缜驚慌失措,女人指着門對他說,“快去開門,是長安警官。”
裹挾着秋風秋雨的長安走進來,對着那女人說,“小妹,不是把你送到了市傳染病醫院了嗎?你怎麽自己跑回來了?”他扭頭看到明缜,“咦,明缜,你怎麽在這兒?是做志願者嗎?長真也得做志願者啊。”
“哥,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再說,這病也沒救了。”
“誰說治不好的,你這個病肯定是治得好的。”說完,長安朝門外一招手,兩個穿着防護服的醫務人員過來把女人擡上了救護車。
天不亮明缜就醒了,他盤算着今天不用去學校,可以再睡一會兒,但他心裏終究揣着事,睡得也不踏實。他夢到了那個夏天,就是他帶桐桐去桃花溪抓魚的那天。
午飯過後,明缜正捧着書坐在那株有着闊大葉子的柿子樹下和門捷列夫對話,隔壁的院子裏傳來桐桐奶奶的呵斥聲“桐桐,你拿網兜要去哪裏呀?”“不是和你說過了嗎,要和明缜哥哥去桃花溪抓魚啊。”
“別過來,千萬不要過來!”明缜在心裏祈禱,但願那萬能的神能阻止這一切。
“明缜哥哥,你在看書啦。”從院門邊閃過一對烏溜溜大眼睛的可愛小姑娘。
放下書,神色嚴肅地走過去,抓住桐桐的肩膀,“桐桐,不要去抓魚了好不好,等過一陣子,秋風涼時,桃花溪的麥穗魚和鳑鲏魚會更加肥美的,到時,我們再一起去抓,好不好?”
“不好,不好,明缜哥哥,現在就去,好不好?你看,我裝小魚的玻璃瓶都帶來了,看着小魚在瓶子裏游來游去,多好玩啊。”她嘟囔着小嘴,“我也不會讓你白去的,我兜裏有錢,看……”說罷,她從兜裏摸出一張10元紙幣。
悲悲戚戚的心,小孩子不懂,明缜盯着她的眼睛,“桐桐,真的不能去,要是去了,你就會死掉,知道什麽是死嗎?就是沉入黑暗的地下,不能呼吸,看不見光亮,也看不到爸爸媽媽了,再也看不到了,你知道嗎?”
垂下眼睛,“明缜哥哥,那我不去了,行嗎?”
陽光照到臉上時,明缜才從這個夢裏回過神來。要是能變成一滴水溶解在這個夢裏,也不用析晶在這個世上遭受那麽多的苦痛。
不上學的第一天,明缜就感到了在家看書的無聊。數理化,語生外和政治都無趣至極,他開始懷念學校了。
忽然,明缜看到桌子上的《江州晚報》的一則廣告,“男兒身,女兒心,你以為是命運的不公,上蒼對你的懲罰,其實不然,這是生活對你的考驗,江州阿波羅醫院願助你一臂之力成為‘女兒身,女兒心’做真正的女人。”他忽而有些怦然心動,既然感染不上天下第一毒,那麽,把自己變成女人,用□□的苦痛來贖罪,也是可以的。
電話打過去,阿波羅醫院的人介紹說,“我們院長師從泰國人妖集團第一醫學顧問泰勒博士,學有所長,醫術精湛,尤其擅長變性手術,在中國,已經成功指導了30萬例的變性手術,獲得了空前的聲譽,今年被中國醫學會推薦參加中國工程院院士的競選。”
“是院長親自手術嗎?”明缜問。
“這個……”一時語塞,“院長會親自指導的。你多大了?”
“17歲。”
“想好要成為女人了嗎?”
“嗯。”
“你運氣真好,朋友!”聲音高吭而喜悅,“我們阿波羅醫院最近進行了手術費打88折的活動,明天截止,朋友,抓緊時間吧。”
“手術費多少?”
“打完88折,是5000元,包括檢查、麻醉、手術、手術後抗感染等所有的費用。先預交2000元定金,手術前交餘下的3000元。”
可是到哪裏去湊5000元呢?明缜把所有的家當都清點一遍,只有200多塊,他猛然想到紅霞應當是有些值錢的首飾,可能還沒有帶走。他便走到她的房間,四下翻找起來,她的首飾盒被清理得幹幹淨淨,連那串人工養殖的淡水珍珠項鏈都被帶走了,他不禁有些洩氣。
不經意間,他的目光落在明峰的書櫃上,他知道明峰書櫃上有個很隐秘的暗盒,明峰曾經神秘兮兮地跟他說“你媽都不曉得!”他決定碰碰運氣。打開暗盒,裏面赫然有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中國黃金的龍鳳呈祥的金項鏈,掂一掂,頗有份量,裏面還有一張發票,是2萬多元。
把金項鏈退回給中國黃金無疑是合算的,但明缜好說歹說,大堂經理才勉強答應5折收購,而且還得是檢驗師檢驗是出自中國黃金後才能收購。等了一會兒,明缜揣着1萬多元的現金回到家。
阿波羅醫院的效率不可謂不高,收到了明缜的5000元費用後,當即安排體檢和手術。看着手術室腳步匆匆的人們、聽着觀察室裏那些瘆人的慘叫聲,之前的興奮變成了惶惶不安,也許,他并沒有做好成為一個女人的準備,或是,他根本就不想成為一個女人,他只是想懲罰自己好色貪淫,要用□□的苦痛來為自己救贖,卻選擇了一種他沒法控制也并不情願的方式。
當他被綁在手術臺上無法動彈,麻醉師用一根細細長長的導管刺入他的腰部他感到一股冰涼的液體在他的體內流動時,倦意漸漸湧了上來,旁邊的那個護士秀氣的眉眼真像梨月,兩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
若是變成女人,可以逃避因果輪回的懲罰,明缜也願意,但教春姨和婆婆怎麽看,又如何受得了,悔恨之意如馬裏亞納海溝下運行的熾烈岩漿,但他又有什麽辦法呢?他既不能動彈,也無法叫出聲。願長安像上次叩動青銅門環一樣從天而降!就在他感覺到冰冷的手術刀在下腹游弋時,他聽到手術室一陣嘈雜,一個聲音在說,“快把他衣服穿好,送到休息室。”
接着他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是誰呀?這不明缜嗎?身上畫的黑圈圈是幹嘛的?要做變性手術嗎?這孩子!你們,你們把樓上樓下都檢查一遍,要特別注意收集證據,電腦、財務賬簿、手術資料統統帶走,我就不信了,我們不能将這個非法行醫十幾年的院長繩之以法!你,你把這孩子送回家,他現在麻藥勁還沒過,你等一會兒。唉……這孩子也是命苦啊,好好的第一名……”
躺在床上,青白色有些淡薄的月光照進來,正好落在床前,明缜剛翻身便感覺到後背打麻藥的地方一陣疼痛,他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現在感覺到很餓,但他并不想起來,他覺得現在這個樣子很好。
已經懲罰自己三次了,明缜認為,自己的罪已經贖了。
明天再休息一天,他決定去上學。無論他遭受多少的惡意和非難,他都要像拂去陳年的蛛網一樣将之抹去,他決定要做一個自己欣賞的人,鎮定從容,樂于助人,坦坦蕩蕩。
多雲天,立冬後大多是這樣的天氣,雲彩開始厚重起來,并有了烏墨的顏色,陽光若是被這樣的雲彩圍起來也不能朗照,雲彩倒映亮白得耀眼。這樣的天氣,明缜倒是不反感,他似乎得到了某種新生,看一切事物都是新鮮的、喜悅的。
有人敲門,鐵皮防盜門發出沉悶的回聲,明缜打開門,是梨月,“梨月老師,您怎麽來了?”
“這幾天你沒有去上課,校長濤哥不放心,叫我來家訪。”見明缜不解,“我回來了,濤哥把我請回來的!”
“真的?!”
梨月點點頭。
如全國的教育培訓行業一樣,江州城的也是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梨月的蓓蕾培訓學校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萌芽培訓學校,其老板也是一個女的,聽說是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英語特別牛,張口就來,一說就沒完,自稱口音是高貴的波士頓口音,不過,後來梨月的一位助理聽出她的口音是地道的西直門口音,因為助理也是一樣的口音。
蓓蕾培訓學校和萌芽培訓學校展開了全方位的競争。萌芽對蓓蕾發起了知識産權訴訟——著作權、商标專用權訴訟,後又對蓓蕾派出了卧底,卧底是負責貼招生廣告的,一次刷電線杆子裏摔斷了腿,一次和萌芽的人為争奪一根電線杆子發生沖突,把對方24根肋骨悉數打斷。
知識産權訴訟已是讓梨月焦頭爛額,卧底又惹出這麽大的事情,形勢把梨月逼得走投無路。這時,濤哥再次登門,請求梨月回到光明中學,萌芽的女老板也抛出橄榄枝,只要梨月退出市場,過往不咎,連醫藥費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