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秘密
秘密
秋風吹來,秋天真的到了。
餘市的氣溫驟降,前一天還穿着薄長袖,今天就要穿厚衛衣了。
班內很多同學沒看天氣預報,凍得哆哆嗦嗦,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
楊初厭放下了手中的筆,從書包裏找到了兩副全新的口罩,撕開一個戴在了自己臉上。另一個,遞給了旁邊把自己團成一團的人。
顧錦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口罩,不理解的問:“給我口罩幹什麽?”
楊初厭沒擡頭,始終寫着題,“感冒的人很多,預防一下。”頓了幾秒,“生病很難受的。”
剛說完,顧錦就真的聽話帶上了口罩。
除了部分同學戴,今天何璨也戴了口罩,平時精致的妝容掩蓋在了口罩下,不過好像是生病了,一路伴随着咳嗽聲進的班。
“同學們,最近氣溫直線下降,大家多注意保暖,別生病了,不然就像我這樣,咳、咳咳……”何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完,沒說幾個字就要咳嗽。
她氣的不說了,直接開始講課。
課上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做卷子,做完卷子就講,講完一篇卷子也下課了。
何璨邊收拾東西邊囑咐他們,“各位複習進度往前趕趕啊,這都十月三十號了,馬上十一月一晃就過年放假,別忘了期末考這事昂。”
底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走到門口的何璨突然急剎車,在教室裏看到了楊初厭,提高音量喊了聲,招手讓她過來。
感受到旁邊人離開了座位,顧錦趴在桌子上的小腦袋立馬擡起來,視線緊跟楊初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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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叫我什麽事?”
何璨把楊初厭拉到班門口,抿了口保溫杯裏的茶水,看到楊初厭戴着口罩,索性把自己的摘了透口氣。
“小楊,你今天看到了吧,王修箐的座位是空着的。”
楊初厭點點頭。
何璨說:“他腿昨天骨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文藝表演參加不了了,你代替他去和藍鶴唱歌吧。”
楊初厭一愣,沒預料到。她原本都準備今天不去排練的,因為沒有架子鼓譜,加上她覺得王修箐唱的比她要好,正準備今天和何璨坦白。
沒想到,意外先來了,這回不上都不行了。
楊初厭點點頭,問何璨最後有誰上場。
“你,藍鶴還有曲靖彈吉他,目前就你們幾個吧,應該也不會再有別人了,馬上文藝表演就要開始了,下個月二十二號。”
二十二號?楊初厭皺皺眉,想到什麽。
下個月二十二號,是顧錦的生日。
楊初厭心裏悄眯的打了一個小算盤,無人知曉的。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楊初厭看到了桌子上的紙條,她真的很無奈又覺得顧錦很可愛。
楊初厭不主動和她說話,顧錦就會一直用小紙條交流。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大概是楊初厭沒正面回答她那天,從那天正式開始用小紙條傳話。
——一輩子都打算不和我說話了?
顧錦看到紙條上的內容後,果不其然的炸毛了。
下一秒,脆弱的紙條被揉成一團,一股腦的塞進桌洞裏,眼神憤怒的看了眼泰若自然的楊初厭。
好,很好。
她動作幅度太大,椅子随着她的動作咯吱咯吱響。坐在她後面的藍鶴和陳滬一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顧錦為什麽這麽生氣,但還是突然有點擔心楊初厭了。
兩個很懵逼的人此刻非常懵逼。
被擔心的人表情倒沒什麽變化,與旁邊氣成一團的顧錦形成了鮮明對比。
楊初厭只是表情沒變化,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顧錦看起來很生氣,比以往還要嚴重。
這人現在扭着頭願意看着風景,也不願意再看楊初厭一眼。
越想越生氣,這人是在和自己打啞謎嗎?!!!
為什麽不理你你心裏沒數嗎!?
清醒狀态下表的白,也被人在清醒狀态下毫不猶豫的澆了盆冷水。
冷的刺骨鑽心,渾身打顫。
顧錦剛坐直身子,想讓她的好同桌給她讓步讓她出去。結果,紙條還沒撕完,就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楊初厭下巴放在顧錦肩膀上,已一種背後環抱的姿勢把她圍在自己懷裏。
顧錦身子一僵,剛才所有生悶氣的情緒剎那間煙飛雲散。
楊初厭在她耳邊輕嘆口氣,溫熱氣體撲撒在顧錦耳邊,把她耳朵染個通紅。抱人的力度又重了些,楊初厭歪着腦袋,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顧錦嘴角邊的痣看。
“抱抱小刺猬可以不生氣嗎?”
小刺猬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但嘴倒是很硬。
“不、可、以,楊初厭你和我玩啞謎呢?”前三個字簡直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顧錦說完話偏過頭眼神惡狠狠的盯着楊初厭。
楊初厭裝作沒注意到顧錦惡狠的眼神,語氣淡淡的沒什麽起伏。
“沒有打啞謎,只是沒想到你會比我先說出口,等等我好嗎?”楊初厭的手順藤摸瓜似的摸到了顧錦的手,用食指和大拇指在她的手指關節處輕輕捏了捏。
顧錦的氣徹底全消了,聲音瞬時間變得委屈,低下頭小聲的向楊初厭吐槽她。
“我以為你不同意,因為你從那天起我感覺你對我很冷漠,而且你那天對我說的那句話,我真的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說完,顧錦把臉藏在了手掌裏。
她對楊初厭總是犯傻,希望她可以陪着她,哪怕一秒也好。希望她不要打啞謎,她只想聽最簡單粗暴的大白話。
楊初厭的心跳聲振聾發聩,緊貼着顧錦後背,讓她也感受到了。
她在那個晚上,顧錦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就覺得這是一場夢,是一場甘願讓她沉醉其中的夢。
但這個夢,是真的。她暗戀多年的人,真的也喜歡自己。
楊初厭伸出手摸摸顧錦的頭頂,說要給她一個驚喜,也沒具體說是什麽。
“什麽驚喜?”顧錦聽到驚喜眼睛瞬間變得亮亮的,笑着問楊初厭。
可楊初厭只是食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搖搖頭不告訴顧錦。
留懸念。
顧錦也不問了,反正只要是楊初厭給自己的都算的上是驚喜。
看到門口有老師要進來,楊初厭迅速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若無其事的随便翻了本練習冊開始寫題。
只是臉色的紅暈出賣了她。
顧錦也在這時才看到,楊初厭把自己的椅子悄無聲息的移到了她的椅子旁并在一起,看上去像一把雙人椅。
她笑笑,撕掉了剛才被撕一半的紙條,在上面寫了句話:
——楊初厭,今天一起去吃飯嗎?
楊初厭飛快的在下面拿鉛筆寫了句:
——好啊,小刺猬。
兩個人今天中午久違的一起去食堂吃飯了,倆人都沒打菜,而是要了一份肝腰拌面和一份蝦仁馄饨。
顧錦擡眼看着那碗看起來就齁鹹的肝腰拌面,試探的問:這好吃嗎?
楊初厭認真的拌着面,眼都沒擡,“你嘗嘗?我外婆以前給我做過,我挺喜歡的。”
說着,楊初厭把小蔥倒入碗中,用盛小蔥的碗給顧錦夾了兩筷子,推到她面前讓她嘗嘗。
顧錦看着遞到面前的一團黑乎乎的面條,小心的夾了根面條,送到自己嘴邊,然後在楊初厭期待的眼神中吃了下去。
确實很好吃。
楊初厭看到顧錦豎了大拇指,笑着又夾給了一大筷子面條放到了碗裏。
顧錦:“……”
眼見楊初厭的碗裏的面條所剩無幾,顧錦連忙擺手舌頭都打結,讓她別給自己夾了。
楊初厭吃完飯和顧錦短暫的告了別,轉身去了禮堂,而顧錦在保安亭登記了住宿同學同學離校記錄,随後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學校。
要趕緊趕回來,不然趕不上楊初厭的排練了。
想到這,顧錦收起了笑容,快步小跑起來。
葉萍舒前幾天給顧錦發了條消息,讓她哪天中午有空回家一趟,說要把什麽東西給她,還必須是顧錦親自收。
…
楊初厭到禮堂的時候,藍鶴和何璨剛好也剛到,曲靖要晚一會才來,讓她們兩個先練着。畢竟她只需要彈就行,不用練習拗口的粵語。
藍鶴調試着立麥的高度,還不忘調侃何璨。
“璨姐,怎麽今天又吃煎餅果子啊?”藍鶴認為何老師這個昵稱太過正式,所以天天一口一個璨姐的叫着。
何璨讓她別犯欠,把藍鶴趕上臺後,又咬了口煎餅果子,才不慌不忙的放了音樂。
音樂響起的那一秒,顧錦喘着粗氣準時準點的蹲在門口盯着楊初厭的方向看去,心中還在暗暗誇自己卡點卡的真準。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能看到楊初厭,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看的正入神,後背忽的被人拍了下。
顧錦皺起眉,罵人的話卡在嘴邊,卻在看到拍她的人是誰後咽了下去。
“顧錦,你在這蹲着幹嘛?”陸執安撓撓後腦勺,不解的問。
顧錦懶得理陸執安,只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接着朝站在燈光下的少女望去。
陸執安一臉懵逼,順着顧錦的視線一路看去,才明白她剛才這麽目不轉睛的在看着誰。
“看楊初厭啊,我說你怎麽這麽專注。”
剛說完,陸執安就被警告了。
顧錦緩慢的轉過頭,對陸執安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眼神卻“兇神惡煞”,笑的陰森。
“別告訴她。”
陸執安吓得連忙點頭,不敢杵逆。
好奇心作祟,他蹲到顧錦身邊低聲開口問:“你在這蹲多久了?這也聽不到聲音,你就光看楊初厭啊?”
從她們排練第一天,她就在這蹲着。
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她,包括楊初厭。
顧錦:“沒多久。文藝表演你們班選的什麽?”
陸執安聳聳肩,沒蹲幾分鐘少爺嫌腿酸,站起身捶了捶小腿肚,浪蕩不羁的手插兜從顧錦身邊越過,走到一半還要欠揍的轉過頭朝她比一個“不告訴你”的手勢,随後揚長而去。
顧錦白了眼陸執安的背影,想着下回再碰到他自己一定要狠狠踹他一腳。
禮堂內,楊初厭和藍鶴在做最後的協商,曲靖則在一旁收拾吉他。
顧錦預感彩排要結束,慌忙站起身,踮起腳尖努力不發出動靜,小心翼翼的走到拐角處停下。
如預感般,四個人真的從禮堂大門出來了。只不過,藍鶴和曲靖跟着何璨進了辦公室,只有楊初厭一個人在往前走。
顧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散着步,其實內心緊張又害怕露餡。
“顧錦?”楊初厭看着顧錦的背影,發出一聲驚呼。
她聽到聲音,笑着轉過頭如剛才那般望着楊初厭。
“楊初厭,我也有個驚喜要給你。”
楊初厭想說些什麽,擡起的胳膊懸在空中,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她覺得顧錦脖子上多了個東西,想開口确認,但被顧錦搶先一步。
顧錦從背後伸出兩只緊握在一起的手,讓楊初厭猜哪只手裏有驚喜。
楊初厭選了左手,是一塊藍莓味水果糖。
她嘴角彎彎的對顧錦笑笑,從她手心裏拿起那塊水果糖,一點點剝開糖衣含入嘴中。
顧錦歪歪頭看着楊初厭一邊稍微有些鼓鼓的臉頰,可愛笑了。也在這時,她張開了右手。
楊初厭看到那一秒愣了神。
右手上赫然放着一塊和翡翠顏色很相像的護身符,不大不小看起來分量挺足的。上方還留個小孔,被人特意用黑繩子把它穿了起來,變成了項鏈。
空氣仿佛凝固了,顧錦的右手開始微微發抖,語氣又急又害怕。
“不喜歡嗎?這是我媽給我…給我和你一起求的護身符……她說,她說希望咱倆都能平安……”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原來顧錦脖子上多出來的東西是護身符。
楊初厭沒說任何話,只是上前一步把顧錦擁入懷中,在她後頸上看到了同樣的黑繩子,還系上了死結。
“顧錦,幫我戴上吧。”楊初厭彎下腰,好讓顧錦不用踮腳尖。
顧錦手還在發抖,怎麽系也系不上,她快要急哭了。
楊初厭輕輕一下下撫摸着顧錦後背,告訴她不用着急,慢慢來,戴不上也沒關系。
手指尖都緊張的稍稍出汗,發絲若有若無的蹭着顧錦的肩膀,和貓咪的尾巴蹭人類大腿一樣。
最後,顧錦終于系上了一個完美的死結。
楊初厭笑着胡亂的摸了摸她的頭,壞笑着把顧錦衛衣帽子蓋她頭上了。
顧錦大笑着追着楊初厭,被追的人還倒着走路挑釁她。
兩個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回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