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謝聞臣的大拇指指腹從茉茉臉頰慢慢移動, 覆蓋在她嬌嫩柔軟的唇瓣上,從輕輕地摩挲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 漸漸的他手上的力度加大, 似乎在宣洩某種怒意, “你當初說,會一直喜歡我這樣的。”
茉茉嬌嫩的唇瓣, 茉茉‘嗚咽’一聲反抗,下巴和唇都被謝聞臣鎖在指尖上, 她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裹着亮晶晶的水澤,瞪謝聞臣, 委屈和憤怒都在其中。
更多不可置信。
她怎麽可能說這種話!
她一點這方面的記憶都沒有,不要冤枉她!
謝聞臣并沒放開對她的扼制, 只是力度松懈很多,眼眸泛着不正常的紅,嗓音沙啞低緩,“茉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輕易招惹一個男人後,又輕易離開還把招惹他這件事忘得幹幹淨淨是不可取的。你說這樣不聽話的,這麽健忘的, 你說該受什麽懲罰好呢?”
她怎麽知道,這跟她有什麽關系!
男人的力度不小,茉茉下巴一陣疼感傳來。
美麗明亮的眸子閃爍着晶瑩的淚光, 嬌美精致的臉蛋上滿是委屈和倔強。
*
茉茉在回家的路上,茉茉狀态都很緊繃, 精神很不集中,下巴還泛着疼。
開車的宗禛瞥了眼副駕駛的茉茉,“魂不守舍的,怎麽回事?還是哪裏不舒服?”
茉茉搖頭。
她想到剛剛的事情,要不是哥哥電話打進來,謝聞臣還不知道怎麽欺負她。
茉茉想不明白,謝聞臣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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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謝家,在他的別墅裏生活,并沒有得罪他,他們見面次數并不算多。
那時候他對她很好,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
都是克制守禮。
更不會用這種無法接受的羞恥又暧昧的方式。
還胡說八道!
她感覺剛剛的謝聞臣像一頭突然發瘋的餓狼,要吃人,好可怕。
在家裏的鐘玥一直在看時間,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院子的大門,直到車駛入院子裏,她立馬出來,迎住從車上下來茉茉,拉住茉茉的手,仔細打量,“小乖沒事吧?你大哥說,沒見着你人,吓壞我了。”
茉茉心虛道,“我、我都點事情耽擱了。讓您擔心了。”
鐘玥寵溺地捏了捏茉茉的手指,“說什麽呢。沒事就好。”眼尖的鐘玥目光落在女兒唇瓣上,驚聲道,“下唇怎麽回事?怎麽又紅又腫?”
茉茉這才驚厥,她立即雙手捂住唇,語無倫次道,“我我我,辣的,冰激淩吃辣的。”
鐘玥笑出聲,“瞧把你緊張成什麽樣子,說話都說不清楚了。媽媽是說過不可以多吃冰激勵和辛辣的食物,偶爾貪吃一次沒什麽,以後不許貪吃。你看看你的唇,都腫成什麽樣子了,媽媽幫你塗點藥。”
“知道啦。”茉茉松了口氣。
回到屋中,鐘玥拿了藥膏幫茉茉塗抹唇瓣,茉茉用藥這點随她,對味道很講究,家裏準備的都是無色無味,要麽就是有香味的藥膏,堅決不用有藥味的東西。
坐在沙發上的茉茉幾分糾結後,慫慫的,小聲說,“媽媽我不想跟那個人一起回國。”
那個人?
鐘玥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茉茉口中的‘那個人’是謝聞臣,她疑惑道,“怎麽了?”
“他——他——”茉茉磕磕巴巴好一會兒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嘟嚷了句,“沒什麽。”
她覺得他很不正經。
想說的也是不正經。
正經的人,不會那樣對她。
她這樣怕他該不會是他以前不正經吧。
一大把大年紀沒個女朋友,該不會是個變态吧——
茉茉越想越覺得可怕,要不是哥哥電話來得及時,她都不知道怎麽才可以離開。
“你以前不是最黏謝先生嗎?現在怎麽了?”鐘玥淡笑,沒明白原由。
茉茉說不出來怎麽了,不好說。
可能是她以前她沒覺得謝聞臣這樣不要臉,不正經。
其實她還有個秘密,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對以前的記憶看似挺清楚的,每個人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總覺得有缺失的部分,心裏有時候會覺得空空的。
她也不覺得自己能有多黏謝聞臣。
從爸爸媽媽的口中能聽出,她以前好像很喜歡和依賴謝聞臣。
可她一點都記不得。
就算是喜歡過又怎樣?
她現在很不喜歡他,很不想見他,這才是事實。
*
茉茉晚上泡澡發現自己的一雙手腕上的兩道印子,她的肌膚承受一點點重力度很容易出印子。
想到謝聞臣那樣她,茉茉心裏有種發不完的怒氣,她連續搓自己的手,試圖把謝聞臣留下的印子搓沒。
哪知搓來搓去,手腕上的印子更嚴重了,青了。
*
最後的最後,茉茉還是跟謝聞臣同行去黎海。
暑假開始的第二天,鐘玥幫茉茉收拾好行李。
第三天一早謝聞臣便來了宗宅,跟宗溫華在一塊兒聊天,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襯衣裹着他極好的身材,搭配深灰西褲,一雙大長腿十分耀眼,整個人豐神俊朗,矜貴沉穩。
茉茉從樓上下來,謝聞臣和宗溫華的視線同時看向茉茉。
她的視線免不了和謝聞臣相碰,茉茉心頭一顫,臉頰不由得火辣辣,不自在,立即撇開。
哪怕他現在人模狗樣的,一點看出輕浮。
在她心裏只有四個字:衣冠禽獸。
假得很。
而且他這個老板好閑啊,前幾天媽媽不是說他已經回國了嗎?怎麽又來了。
她記憶中的謝聞臣沒這麽閑,以前總在出差。
他公司不行了嗎?要倒閉了嗎?
大哥還往裏面投那麽多錢,全部要虧了吧。
鐘玥招招手,“寶貝,快過來,謝先生專程過來接你一起回黎海。”
茉茉發出反抗,“我不要跟他一起。我自己可以!”看見他就有種無名火往外冒,心裏說不出的隐隐難受,尤其是婚禮上他那樣對她,那樣發瘋!
聞言,謝聞臣并沒有說話,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手裏的水杯,深眸的眸子裏折射一抹幽光。
鐘玥見茉茉反抗這麽激烈,有些吃驚,随後安撫道,“寶貝,你一個人回黎海我跟你爸爸都不放心,和謝先生一起回黎海多少有個照應。”
茉茉不覺得是照應,她覺得這個男人更可怕。
她張了張嘴,最終,什麽話都沒說,暗自嘆了口氣。
她要再拒絕,媽媽肯定會不放心她,還會陪她一起去黎海。
媽媽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還有重要的複查要做。
茉茉垂着小腦袋,放棄反抗。
也沒什麽,只是同行一段路程,十幾個小時而已。
等到黎海,她就去住二哥給她安排的酒店。
跟這個男人不會有什麽交集的!
這樣一想,茉茉松了一口氣,沒再繼續說話。
出發前,宗澈趕了回來,他不爽地看了謝聞臣一眼,抱住茉茉舍不得撒手,像個老媽子各種叮囑。
他怕啊,怕茉茉去了謝聞臣身邊,會樂不思蜀的,又不要他這個二哥了。
“小乖,二哥過幾天就來,你不要害怕。”
“知道啦。你早點來。”茉茉也想跟宗澈一起,她還沒單獨住過酒店。
聽到這話,宗澈像是得到安慰。
謝聞臣主動為茉茉拎行李。
茉茉揪着行李不放手,兩人暗中較勁。
謝聞臣淡笑,笑容溫雅還有些寵溺。
這男人好會裝。
那天在婚禮上分明不是這樣對她的,那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吃人!
現在又一副人畜無害的恭順模樣。
宗溫華道,“謝先生,茉茉在黎海這段日子又要拜托你了。”
謝聞臣微颔首,“您請放心。我會照顧好茉茉。”
您——
宗溫華嘴角抽了抽,他即便歲數比謝聞臣大了不少,沖茉茉喚他一聲‘二叔’,謝聞臣這個‘您’他有點承受不起。
宗溫華笑笑而過。
茉茉在家人身邊待了三年,忽然要單獨去一個城市,她有點忐忑。
鐘玥更不舍,抱着茉茉,滿眼淚水的叮囑日常生活。
“媽媽,我看了小五叔就回來,很快的。”茉茉也舍不得媽媽。和爸爸媽媽一起住了三年從沒有分開過。
鐘玥很想和茉茉一起去黎海,老大和丈夫都說她手術還算是在恢複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還有幾項重要的複查。
都三年了,算哪門子恢複期。
她是想陪着女兒,不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麽問題,丈夫不肯讓她冒險,說什麽身體最重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好兒女。
拗不過丈夫,只能應下。
鐘玥眼裏含着淚光,“謝先生,小乖拜托你了。”
謝聞臣微颔首,應下,“您請放心。”
小乖跟在謝聞臣身邊,鐘玥還是放心的,謝聞臣照顧小乖,比他們照顧小乖的時間還長。要說這世上除了他們,關于小乖的事,能讓他們放心的只有謝聞臣。
只是這個‘您’鐘玥有些受不住,按照小乖對謝聞臣的稱呼來論。
他們和謝聞臣算是同輩。
*
謝聞臣訂的頭等艙,和她之前坐的不一樣。
是一個獨立的套間。
只有一張機艙床,比普通的單人床大很多。
像是一張雙人床。
茉茉扭頭看向謝聞臣,希望他給個說法。
謝聞臣面不改色的解釋道,“暑假高峰期,不好訂。咱們将就一晚。”
這是能将就的?
一張床!
誰信他,沒記錯的話,謝聞臣是航空公司老板,怎麽可能訂不了!
茉茉氣呼呼道,“訂不了你早說啊!”她大哥二哥都能訂,她自己也可以訂!
謝聞臣笑了笑,“你睡吧,我坐一晚上也沒關系,哎,下半夜在最高空的點,就算冷,我會讓空姐,應該也不會感冒。”
他感不感冒跟她有什麽關系!
就算是感冒,那也是他活該,說給她聽做什麽!
謝聞臣話音落下,高大的身軀在旁邊的卡座沙發坐下,卡座沙發不大,相對他的身高而顯得擁擠。
他取出電腦包裏的電腦,打開了電腦,似乎真打算在哪個位置過夜。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已經開始敲電腦了,看似正經得不要再正經。
茉茉勉強放下戒心,坐進機艙床,‘嘩啦’關上小門。
瞬間一個嚴嚴實實的‘小堡壘’的空間成了獨立空間,謝聞臣半點看不見床內小姑娘的動态。
謝聞臣莞爾一笑,擺放出電腦,做自己的事情。
在加州來來回回地停留近一個月,手頭積壓許多事需要處理。
不會兒,茉茉悄咪咪地把床艙門拉開一丢丢縫隙。
她偷摸地看謝聞臣在忙。
空姐很熱情。
時不時對他噓寒問暖。
謝聞臣面色,淡然沒什麽神色,疏遠又客套地道謝。
看上前很難搭讪,無欲無求的禁欲男人。
更像個人畜無害的正人君子做派。
要沒有婚禮上的那檔子事,茉茉還真相信謝聞臣就是外表上這樣的人物。
上次那樣對她後。
茉茉對他的定義就是:衣冠禽獸,虛僞的老男人。假得很!還會莫名發瘋,不正常,有點可怕。
謝聞臣那天在婚禮上發瘋的樣子,像極了她剛開始學畫,老師授的一堂課,教他們認知人性的兩面性,畫出兩幅面孔一樣,一面惡魔,一面天使。
在特殊的環境下,天使面孔被吞噬,惡魔的一面顯現出來。
茉茉想着事,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謝聞臣看,忘了掩藏視線,被謝聞臣抓了個現行。謝聞臣看她的眼神透着淡淡的笑,卻總讓茉茉有種他藏了壞心思的感覺,不是藏,而是很明顯。
茉茉暗自驚呼,立馬又一次‘嘩啦’一下關上門。
即便門關上,茉茉心髒蹦蹦蹦快速跳動,臉頰滾燙。
茉茉立馬雙手捧住自己火辣辣的小臉。
這個男人這麽可惡,都不顧長輩的身份,她紅臉什麽* 勁。
十足的惡魔。
她應該狠狠抵制!
為了緩解尴尬自我尴尬,茉茉把畫板擺出來作畫。
茉茉滿腦子都是謝聞臣惡魔和天使的兩幅面孔。
兩個小時後,茉茉驚厥,她畫筆下的惡魔的面孔竟然與謝聞臣又幾分相像。
茉茉抓狂地把這幅素描扯下來丢一邊。
外面一陣斷斷續續地咳嗽聲。
男人的咳嗽克制又隐忍。
是謝聞臣在咳。
聽上去他很不好受。
茉茉看了航程導圖。
晚上十點半了,顯示飛機進入流層頂部,寒氣層,氣壓低。
後半夜會越來越冷。
茉茉動作輕緩地将床艙門拉開一點點縫隙。
謝聞臣還在辦公,他只着一件薄薄的襯衣,毯子都沒搭一個。
這男人有毛病吧。
茉茉又悄無聲息地關上床艙門。
謝聞臣餘光落在緩緩被關上的床艙門上,深眸暗淡,之後,時不時地捂嘴咳嗽,越來越頻繁。
空姐聽聞咳嗽聲,推開門,貼心的問候,“先生,進入寒氣層了,後半夜會越來越冷,不建議您在繼續辦公,您還是上床休息吧。”
“不礙事。”謝聞臣還在咳嗽。
空姐關心道:“先生,我給您拿一條毛毯過來吧。”
謝聞臣擺手,“不用了,謝謝。女朋友在生氣,我在受罰。”
空姐擡手拿毛巾的手一頓,不由驚訝,有錢又有顏,也會被女朋友,“床頭吵床尾和,先生多哄哄女朋友。”
謝聞臣沉聲說,“怕是哄不好了,我傷了她的心,她已經不理我了。”
茉茉貼着床艙門聽八卦,謝聞臣還有女朋友?還在生氣?
那他還那樣不正經的對她!
變、态,衣冠、禽、獸!
對她不正經的時候,對得起他女朋友嗎?
空姐笑道,“先生,女孩子心都軟,您多說說好話,您女朋友一準氣消。”
謝聞臣淡聲應,“借你吉言。”
不會兒,床艙外沒了動靜。
茉茉帶着好奇心,悄咪咪地拉開床艙門看。
幫謝聞臣倒了一杯熱水回來的空姐一眼瞧見被拉開一條縫隙的床艙門,笑道,“您瞧,您女朋友多關心您。”
空姐友好的視線投來,茉茉一雙美眸不知所措。
女朋友?
什麽?
看她做什麽?
茉茉大腦缺氧一瞬,才反應過來。
謝聞臣說的女朋友是她?!
空姐跟茉茉溫柔地笑着說,“進入寒氣層了,氣流會降低,機外的溫度零下幾十度,機艙內也會受一定影響,生病了得不償失。這位先生有什麽過錯,您暫且跟他和解,等航班落地再跟他算賬。”情侶吵架不都是床頭吵床尾和麽。她相信很快能和好。空姐走之前看了眼空調溫度,她說就說怎麽會這麽冷,不應該啊,原來是大佬把空調度數調低了。大佬讨女朋友原諒,還真是下血本呀。空姐笑笑便離開了。
“!!!不、不是啊。我不是他女朋友。”她不是啊!什麽跟什麽,亂了套!茉茉想要極力跟空姐解釋點什麽,空姐已經離開。謝聞臣隐隐的咳嗽聲,像極來擾亂茉茉的。
很無語。
“咳、咳、咳,還沒睡?” 空姐離開,謝聞臣出聲,溫柔低沉的嗓音裏伴随咳嗽。
茉茉盡量忽略掉謝聞臣的咳嗽聲,咬咬唇,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始作俑者,“謝聞臣,你這樣亂講話,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太不正經了。他們怎麽還能扯上男女朋友!太荒謬了吧!
謝聞臣看着茉茉,深邃的眸子裏都是柔情,他不以為意的淡笑,“不能這樣說,那怎麽說呀?總不能說,我們是沒有血緣的叔侄女關系?這樣就不讓人誤會了?你以前很喜歡我,可不是叔侄的關系。”語調低沉又暧昧,“而是男女關系。”
茉茉那雙美麗的眸子顫動。
哪怕隔了些距離,茉茉那顆幼小的心髒被謝聞臣誘人的聲線和不着調的話語,擾得七上八下的!
急紅了眼眸,“你不要胡說八道!”越說越離譜,太離譜!她才不喜歡他!
算了,她不跟這種不正經的男人理論!
再忍上幾個小時!
茉茉拉上門,徹底不理他了。
又過了一小時,謝聞臣的咳嗽聲越來越厲害。
茉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活該,空姐遞了毯子不要。
凍壞也活該。
雙手捂住耳朵,不聽他咳嗽。
又過了一會兒,茉茉‘嘩啦’拉開門,看向一直咳嗽的謝聞臣,倉內溫度确實很低,坐一晚上,很容易凍壞,她鼓了鼓小腮,小聲說,“你、你上床上睡吧。”
“好。”謝聞臣迅速合上電腦,起身。
生怕茉茉後悔似的。
幹淨利落,一氣呵成。
就知道他的茉茉心軟。
這老男人!反應也未必太快了吧!
她後悔了!
她怎麽允許這種老不正經的男人上床睡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顯然已經來不及,謝聞臣進了倉內的洗漱間。
不會兒,謝聞臣洗完澡出來,身上已經換上了白色睡袍,來到了床前。
哪哪都透着沒有反悔的餘地。
茉茉抱着枕頭跟謝聞臣立規矩,“先說好,不可以亂說話,不可以越界。”茉茉把枕頭放在床中央隔出分界線。她只給自己一點點小空間。外面空間留的較大,足夠謝聞臣躺。
“好。”謝聞臣笑着應。
茉茉狠狠地剜了謝聞臣一眼,貼着機艙壁背對謝聞臣躺下,裹上被子,抱着酷比熊,閉上眼睛睡覺。
謝聞臣凝着女孩纖瘦的背影,面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
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兩人同床而眠,只是那時候是小姑娘纏着他,如今風水輪流轉,他想盡辦法求着小姑娘讓他上床。
家裏長輩說得沒錯,他就是,活該。
深邃的眸裏濃濃的傷感。
謝聞臣躺下後,茉茉并沒有睡,而是留了一個耳朵聽着謝聞臣的動向。
他躺下後,并沒有動,也沒有越界的傾向。
茉茉警覺性逐漸放松,她以為自己身邊有陌生人,還是這樣不正經的老男人,她會一點睡意都沒有。
卻恰恰相反,從謝聞臣上來後,床上除了女孩的甜香味,還多了一絲淡淡的松柏味,清冽、幹淨。
這個味道茉茉很熟悉,能安神。
漸漸的,她一雙眼睛撐不起,眼皮來回打架。
徹底熟睡。
自從謝聞臣上床後,再沒咳嗽,倉內的溫度都逐漸升高,暖烘烘的。
謝聞臣枕着手臂,側卧,像個癡漢般安靜地注視着茉茉,深幽的眸一瞬不瞬,沒有一點點睡意,越看越精神,嘴角微微上翹。
太久沒有這麽近距離。
他舍不得眨眼。
真好。
長大了,整個人更粉嫩嫩,更有活力了。
寶寶。
他的。
慢慢的,倉內溫度越來越高。
熱——
茉茉開始掀被子。
謝聞臣幫她蓋上被子。
又被茉茉踹開。
小東西什麽時候學會踢被子的?
以前在他身邊,可沒這個習慣。
謝聞臣又耐心地為她蓋上被子。
又被踢開。
女孩頻繁踢被子,又頻繁被人蓋上被子,睡夢中的她,皺着小臉,翻了個身,面對謝聞臣。
女孩近在咫尺,細微的呼吸和香甜的氣息謝聞臣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掀開被子的女孩,不一會兒開始冷了。
女孩向身邊的溫熱一點點靠近,尋找溫暖。
謝聞臣視線落在女孩柔軟紅潤的唇瓣上,眸色緊了緊,喉結微動,女孩感受到了熱度離她不遠,一點點靠近,只是中間有什麽東西攔住,小臉微皺,她扭動身子,嘴裏輕柔地哼唧了幾聲,女孩的聲音嬌嬌柔柔的,刮人心窩子。謝聞臣眸色昏沉,伸手将枕頭丢最裏面去,讓它和女孩的酷比熊作伴。
兩人之間沒了隔閡,女孩越靠越近。
最終落入謝聞臣的懷中。
謝聞臣将女孩抱了個滿懷,緊緊地揉懷裏。
那是一種失而複得的滿足感。
謝聞臣不由喟嘆一聲。
女孩柔軟的身體,香甜的氣息都輕柔地灑在他的胸膛上,謝聞臣低下頭,将頭埋在女孩嫩白的脖頸,喉嚨微滾,氣息凝重,裹着燙,嗓音低啞,又緩,“寶貝,我沒越界,沒犯規,是你主動來到我的地盤,主動抱我的,不是我的錯,不能怪我。”他落在女孩腰間的手滾燙。
睡夢中的茉茉,夢見自己在雪地裏,她擁有了一只超大的毛絨絨大狼公仔。
那只公仔還會沖她搖尾巴,還會幫她暖身體,她靠在他懷裏,他用毛絨絨的尾巴将她身體遮住,好溫暖。
她好喜歡。
好像是她很久之前就擁有過這樣的溫暖。
茉茉嘴角彎彎,一雙纖細柔白的手臂攀附在謝聞臣的脖子,小臉貼在他的脖頸上。
謝聞臣輕笑,這個習慣還是跟三年前一樣,一點沒變,睡覺就像八爪魚似的挂在他身上。
只是,他如今的定力和忍耐性可沒三年前那麽好。
随時會出事。
真的。
強行的忍耐,脖子和手臂上一點點顯現青筋。
深邃的眼被某些情愫,眼尾透着不一般的紅。
謝聞臣垂眸,看懷裏熟睡的女孩,窩在他懷裏,毫無芥蒂。
女孩潔白又粉嘟嘟的。
謝聞臣如同岩漿般滾燙的視線落在茉茉的柔軟的唇瓣上,怎麽都挪不開。
滾燙的手指輕輕揉着女孩柔軟的唇瓣。
他吻一吻她的唇瓣,是不是可以?
謝聞臣緩緩地低下頭,靠近女孩的香甜。
一指距離。
謝聞臣驟然止住,眸色漸漸清明,最終那個吻落在女孩額頭上,輕柔又虔誠。
他是她捧在手心裏的至寶,掌心寵,最珍愛憐惜的女孩,又怎麽舍得乘她之危。
他要她心甘情願。
謝聞臣卷着熾熱的氣息,笑了下,低吟,“寶寶,先記着,這些都是利息,以後都是要還回來的。”
*
十幾個小時的航班即将結束。
茉茉最近都沒怎麽休息好,在飛機上的,睡眠卻十分好。
不知多久,茉茉聽到有輕輕地敲門聲,她輕嘤了一聲,閉着眼拉開門。
謝聞臣在門邊,茉茉睡眼迷糊的眼眸漸漸蘇醒,但還是迷糊着。
他已經起了嗎?
謝聞臣穿戴整齊,一絲不茍,低笑,聲線溫柔,“時間差不多了,可以開始洗漱。”
比起三年前,小姑娘如今更愛美,化着淡淡滴妝容,人更嬌氣。
好一會兒,茉茉才從睡夢中緩沖過來,仰着腦袋看勉強的謝聞臣,“你走開一點。”聲音還夾雜着剛睡醒的嬌憨。
謝聞臣薄唇邊噙着笑,高大的身軀配合地往旁邊讓了讓。
茉茉看出來了,這男人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
她取了她的洗漱包從床上下來,不小心将一張皺巴巴地畫紙帶出來。
謝聞臣彎身撿起畫紙,上面是一副素描畫,那張臉分明是他,只是造型很奇怪,頭頂長了一雙角,背後還有一對黑色的羽毛翅膀,還露出尖尖的牙齒,眼尾泛着不尋常的紅。
哈?
在小姑娘心裏,他如今形象是這樣的?
吸血鬼?
什麽時候畫的?
昨晚他怎麽沒發現。
謝聞臣不禁一笑,身後小姑娘帶着防備的聲音傳來,“你怎麽可以碰我的東西!”茉茉沒什麽殺傷力的眸子直直瞪着謝聞臣,走過來,奪走他手上的東西。
謝聞臣淡笑道:“你不是畫得我麽,怎麽成你的東西了?”
茉茉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是那幅畫,那幅不知不覺把謝聞臣畫成惡魔的畫!
他他他看見了!
茉茉眸色顫動,慌不擇已。
謝聞臣淡笑道,“畫的不錯。”冷峻的面上始終酌着一絲笑意。
茉茉一不留神,那張惡魔畫落在謝聞臣手上。
“你還給我。”茉茉踮起腳,奈何男人太高,他舉着手,她完全夠不着。
茉茉內心抓狂。
謝聞臣還笑。
笑什麽笑!
她現在看見他一肚子怒火。
這老男人,好臭屁啊!
盡管夠不着,茉茉極力想要奪回謝聞臣手裏的畫,不想自己的畫落在他手中!
茉茉正想盡辦法夠謝聞臣的手臂,她的身體一輕,腳離地面。
輕而易舉地拿到謝聞臣高舉在手上的那幅畫,還沒因奪得惡魔畫而高興。
茉茉才發現她被謝聞臣單手抱了起來。
身體微微一顫,眼眸一絲驚恐劃過,忽的低頭,對上正仰視他的謝聞臣。
謝聞臣的眸子看着她的深邃又複雜,似乎有一種不掩飾的欲和還有種探究不明白的柔情,甚至還有愛意。
茉茉純粹的眸對上謝聞臣這樣直白又強烈攻勢的目光,着實被吓到,心頭說不出的一陣麻麻的,心砰砰直跳,似乎要從身體裏蹦出來才甘心,她招架不住。
想要逃開。
她立即撇開頭,抿了抿唇,聲音磕巴,“你、你放我下來。”聲音沒什麽力度了,很小,更沒有之前尖銳。
謝聞臣哪知非但沒放,那只摟她腰的手像是烙在她腰上一般,“不放。”一輩子都不要再放手,那種苦,他吃夠了,不想再吃。
什、什麽?
面對謝聞臣沉而霸氣又無理的兩字發言。
茉茉驚呼。
又一次和謝聞臣的眸對上,這次他深邃的眸浮現的,除了柔情,還有超強的占有欲。
茉茉呼吸不由加重,正當不知如何是好。
即将落地的播音傳來。
謝聞臣放了她,兩人才分開。
茉茉的心撲通撲通跳動不停,氣息更是不穩,一雙眸亂顫。
臉頰浮現的紅暈越發明顯。
*
褚慶早早等候在機場停車場等候,電梯打開,他看見謝聞臣立馬向電梯方向走來,當看被謝聞臣身旁的茉茉後,褚慶不敢相信,眼中驚喜難以掩藏,幾大步上去,驚聲道:“茉茉小姐?”他就說二爺這次怎麽無聲無息地出差了,連他都沒帶,原來是去加州接茉茉小姐了!茉茉小姐回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褚慶哥。”茉茉小聲喚了聲,臉頰的紅暈緩緩退散。
褚慶一邊拎着兩人的行李,一邊跟茉茉講話,“茉茉小姐,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回來了!剛剛有那麽一刻,我還以為我出現幻覺了。”
“怎麽會呢。我又沒說不回來。”茉茉不理解。
褚慶讪讪一笑,沒回答。當初茉茉小姐發二爺的那條短信他最先看,那時二爺在昏迷中,茉茉小姐可是說了一輩子不見,走了再不回黎海的。三年都不曾回來過,他當真以為茉茉小姐不會再回來。
褚慶換了個話題,“茉茉小姐,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啊。”和三年完全不一樣了,之前是嬌氣的小女孩,漂亮但有幾分稚氣在裏頭,現在的茉茉小姐又嬌又美,開朗很多,讓人看過一眼很難忘,“茉茉小姐,還回加州嗎?”
茉茉肯定道:“要回的,怎麽不回啊?我來看小五叔的,過幾天就回家。”怎麽可能不回家。
褚慶聽聞後,臉上的笑容僵住,偷瞄了眼謝聞臣。
茉茉小姐過幾天就要回家!?
二爺知道嗎?
舍得放回去嗎?
二爺跟茉茉小姐還沒個結果,他還以為二爺這次折返加州是搞定了茉茉小姐呢!
再不離開了!
看來這追妻的道路,還很長啊!
褚慶尴尬笑道,“哈哈哈,也是。茉茉小姐你太厲害啊,三年時間拿了那麽多藝術獎。”還都是含金量很高的獎項。大滿貫。
談論起自己的獎項,茉茉彎彎唇角,自信滿滿,“褚慶哥,你還關注藝術方面的事情啊。”
哪是他關注啊,是二爺非常關注而已,他順帶看看。
褚慶笑笑不語。
茉茉又說:“褚慶哥,你送我去謝園吧。”她在網上訂了酒店,等她今天去謝園看了小五叔和謝家的長輩,再去見一見榮蓉。等二哥來了,跟二哥去四九城玩一趟,再跟他一起回家。茉茉把自己的行程規劃得很好。
褚慶立即看向謝聞臣,沒答複她。
茉茉小姐要住酒店?
二爺千辛萬苦老遠把人接回來,還特意訂了晚上落地的航班,豈不是白費?
褚慶沒回答,茉茉也不在意,“不方便也沒關系,我自己打車。”他應該要送謝聞臣回家。
褚慶還真不好回答茉茉,時間他有,至于方不方便,這得看二爺是什麽想法,不遠千裏把人接回來,不放在身邊吧?他不信!
茉茉沒等到褚慶地答複,她拿出手機自己打車軟件。
謝聞臣的視線一直在茉茉身上,看着如今這個獨立又自信的女孩,幹脆利落,什麽都可以自己解決,他高興又不高興。
他大手覆蓋在茉茉的手機屏幕上,低聲說,“先回半山別墅,明天帶你去見小五。”
茉茉不想去他住的地方,小臉上浮現一絲不願意。
哪怕那個地方她住了三年。
那三年裏,他很少回去,沒什麽壓力。
現在他總覺得謝聞臣有所圖謀,不正經。
不能去。
謝聞臣看穿,淡聲道,“邱嬸還在半山別墅,你不想見其他人,不想見一見邱嬸?”
提到邱嬸,茉茉有所遲疑。
是該。
除了謝家和夏家,邱嬸辛辛苦苦照顧她這麽多年。
茉茉剛剛堅定不去半山別墅的想法有了些動容。
她三年前離開黎海去加州生活,很想邱嬸跟她一起去加州,明白不現實。
邱嬸的家人在黎海,她不可能讓她離開家人和自己生活的國家。
謝聞臣見茉茉想法有所松動,他薄唇微翹,語态輕柔很多,繼續動之以情,“邱嬸知道你要回來,做了一桌子好菜在等你。期盼許久。”
邱嬸都知道她要回來了?
謝聞臣繼續,溫聲說,“你今晚先跟回半山別墅住,明天一早送你去見你想見的人,更方便對不對?”
茉茉猶豫再三,決定跟謝聞臣回半山別墅。
謝聞臣心裏那根緊繃弦緩緩放下,在茉茉看不見的地方輕輕順利口氣。
小姑娘要是堅持不跟他走,以現在她對他的不喜歡和防備。
他還真難找到見她的機會。
不過茉茉選擇坐副駕駛。
謝聞臣無奈笑。
過程不重要,終歸是跟他回去就好。
在車上,褚慶和茉茉日常聊天,多半是問她三年在加州的學習和生活。
茉茉一一回答,聲音嬌嫩又脆脆的,“不算太緊張,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都會幫我安排好。”無論在生活上還是在其他事情上她自己都沒操心過,她只需要專注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可以了。
褚慶發現嬌嬌嫩嫩的茉茉小姐不僅越來越漂亮,談吐舉止成熟許多,唯獨對二爺好像冷淡許多。
茉茉和褚慶說着話,目光不經意看向後視鏡,從她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後車座的謝聞臣。
謝聞臣靠坐在後車座上,一雙腿交疊的長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低着頭,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連續敲鍵盤,他在處理公務。
車內明亮的光線灑在謝聞臣的身上,遇到外面的強光時,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道光澤,給人一種夢幻的漫畫感,他面部的線條好流暢,近乎完美。他的身材很好,肌理線在深色襯衣下若隐若現,挽起的襯衣下露出一截強勁的手臂,很容易讓人沉迷。
就算如此,也改不了他不正經!
茉茉想着事,忽的,謝聞臣敲鍵盤的手指微頓,茉茉一瞬間膽戰心驚,心髒突突直跳,視線趕忙從後視鏡收回,正襟危坐。
好一陣,茉茉才敢瞥一眼後視鏡,确定男人沒有任何察覺,她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要是被他抓到她在偷瞄他,她能找個地洞鑽下去。
途中,茉茉全程不敢再往後視鏡那邊看,連餘光再不敢看。
一個小時的路程,茉茉的小腦袋晃晃悠悠地靠在副駕駛上睡着了。
到達半山別墅。
褚慶停穩車,發現茉茉還沒醒來的跡象。
正當詢問謝聞臣怎麽辦?
謝聞臣做了一個禁音的動作,輕悄悄地下車,緩緩地拉開副駕駛車門,彎身進去,将茉茉從車內抱下車。
他在原地稍稍頓步,深邃的視線在房屋門口停留片刻。
眼底浮現出女孩坐在臺階上等他下班,等他出差回來的場景。
這個場景這三年在他腦海裏出現過無數次,只要他回半山別墅,就跟放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閃過,一遍又一遍。
終究只是虛影。
這次成真了。
三年了,小家夥又回到他身邊了。
謝聞臣低下頭,柔和又滿是愛意的目光看着懷裏并沒有醒來跡象的女孩。
輕輕笑。
小家夥這是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在飛機上睡了十來個小時,還能睡着,太能睡了。
多半時差原因。
不醒也好,不然等小姑娘醒了,哪有他這樣抱她的機會。
只會跟他氣鼓鼓對峙。
謝聞臣唇角微勾,踩着四平八穩的步子,抱着茉茉往屋子走去。
在屋裏等到茉茉回來的邱嬸早已迫不及待,聽到引擎聲,立馬迎出來。
看見茉茉被二爺抱懷裏的這幅場景。
自動禁了聲。
謝聞臣長腿一步一步踩在門口幾部臺階進屋,穿過玄關和客廳,直徑抱着茉茉上樓,抱去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