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母女對話

顧雲思回京之時已經是九月末，這轉眼就進了十月，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秦夫人和武安侯夫人幾個私下一商量，決定等顧雲思及笄之後，便舉辦一個小小的賞花會。說是賞花會，實際上是請了各家的夫人姑娘們過來走一趟，男賓則是由她們幾個的長子來招待。如此一來，兩邊都可稍加留心，可為顧雲思尋摸一門好親事。

這些她們也沒告訴顧雲思，且等到時候再提也不遲，左右顧雲思的生辰也是在十月底，轉眼就到。

顧燕氏不待見她，程顧氏那兒也不需天天都去，顧雲思只偶爾去給顧燕氏請安的時候會被刁難一兩句罷了。她在外人跟前又常做懵懂狀，每每把顧燕氏氣的一口惡氣堵在心口，偏偏不能發洩出來，錦繡苑裏的東西換了好幾回。

“不過只是丁點小事，母親何必動氣？”顧無歡眉頭微皺，一張平凡的臉上多了一絲淡淡的怒氣。一連好幾日，她都不得不聽顧燕氏不停的發牢騷，縱然她能體諒母親的怨恨，卻也不願意成日只聽母親叫罵。

這樣的母親，與她記憶中的那個溫柔端莊的母親相差着實太大，她無法忍受。

顧燕氏的罵聲頓時一滞，眉頭倏然擰緊：“在你眼裏，你母親被人氣的心氣兒不順，這也只是小事？”

顧無歡眉頭微蹙，眼底快速閃過一抹不喜之色：“女兒并無此意！只不過長姐剛歸來，她在鄉下住了那麽多年，縱然有做的不到之處也可原諒。再者，母親本就不想看見她，這才讓長姐無需來給您請安。可長姐縱然沒法進門，卻也日日來給您請安，這還不夠？”

顧燕氏氣的胸脯劇烈的起伏：“這便足夠了？你沒聽見那小賤種說的話，句句帶刺？”

顧無歡冷下臉來：“至少，在旁人看來，她除了行事有些不妥當，又太過天真懵懂之外，對父親和母親這些長輩頗為孝順，對我們這三個弟弟妹妹有關愛有加，對下人也從不打罵苛待，得了點好的東西便會主動巴巴的送上門，她已經當得起顧家嫡長女的名頭！”

顧燕氏頓時被自己的女兒氣了個倒仰！

她這一口氣堵在心頭下不去，沒想到她自個兒的女兒竟然已經開始覺得顧雲思那小賤種當得起顧家嫡長女的身份了！

那她這些年的汲汲營營又是為了什麽？

“母親請慎言！”顧無歡聽她口不擇言之下這般說話，眉宇間頓時多了一絲淩厲，“母親常說，當年下嫁父親是因為感情深厚。然，母親嫁過來之前便已知曉父親早年娶妻生子，只不過元配過世。既然母親本就知曉，那麽就該承認長姐顧家嫡長女的身份！适才母親那話在女兒跟前說說倒也罷了，這萬一被人聽了去，豈不是要被人當成是母親氣量狹小，連元配留下的唯一的女兒都容不下？”

“你！”顧燕氏又氣又恨又惱，顫抖着手指指着顧無歡，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顧無歡皺了皺眉，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這才起身道：“女兒說的這些話，請母親好好思量一番。您且歇一歇，女兒先告退。”

顧燕氏再惱恨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女兒做什麽，只好暗罵一聲“孽障”，咬了咬牙，勉強按捺下一腔怒氣：“我記得鎮國将軍府送了帖子過來，你明兒自己去一趟便是，母親就不陪你去了。”這些時日被顧雲思那賤種都快生生給氣死了，她也懶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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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無歡随口應了一聲：“那母親便多多歇息，女兒原就想着明日帶着長姐出去認識各家姑娘。既然母親不願見長姐，正好女兒也不用為難。”

顧燕氏氣的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很快屋裏又傳來一陣瓷器砸碎的聲響。尚未走遠的顧無歡眉頭輕輕一皺，卻無回頭之意，徑自去了蒹葭院。

她并非不懂母親的怨恨，只是，顧雲思若是不回來倒也罷了，可事實是她回來了，那麽就該給她一個顧家嫡長女的身份。何況，這種事情難不成能因為她們不承認就會不存在？母親是為他們好，她懂，畢竟顧雲思是元配所出，真計較起來，出身可要比他們這些繼室所出的要高上一些。是以，就算是為了自己好，對顧雲思客客氣氣的，也好過跟她處處作對。

活着的，永遠比不過死去的那一個！在外人看來，顧雲思的母親已經過世，而顧燕氏還活着，顧燕氏苛待顧雲思半分就會落人口舌，說她苛待前頭所出之女。說她心思歹毒，比不得元配。

這種淺顯的道理，母親這段時日卻像是被豬油蒙了心，總是看不透。她怎麽就不想想，顧雲思的嫁妝是元配留下來的，他們只需再填補一些就足夠了。注定外嫁的女兒，對長兄的地位根本毫無威脅，但凡她日後還需要娘家的助力，也定不會跟娘家疏遠了。

顧無歡暗嘆一口氣，她也想不透母親到底在琢磨什麽。

思忖間已經到了蒹葭院，對母親把長姐安排進了這院子她其實也反對過一句。只可惜母親聽不進去，偏生要在這種小事情上拿捏長姐，卻不知丢的只有她自個兒的顏面！

只不過，到底與她無關，她說過一句也就作罷。

聽聞顧無歡過來，顧雲思也是一愣，随即倒是明白過來。算算時日，她也該去參加那些宴會了。前世第一次去參加宴會是被顧燕氏帶着去的，那時候她懦弱無能，又被顧燕氏哄騙，這才被顧燕氏帶着出去給她自己做臉。而今顧燕氏見了她就生氣，在顧燕氏眼中她就不是個好拿捏的，自然不會再帶着她去參加宴會。

至于顧無歡為何會來邀請，顧雲思可不認為那是為了勞麽子的姐妹情。顧無歡那人最是冷淡無情，她不會落井下石，刻意害人，可事不關己，她從來都是冷眼旁觀。會主動前來，恐怕也是為了全了自己的好名聲。

如是想着，面上半點不顯，等見了顧無歡，嘴角一揚，露出兩個小梨渦，俏皮歡快！

“歡姐兒，長姐正好惦記着你，你卻是過來了，咱們姐妹可真真是心有靈犀呢！”顧雲思一臉溫柔，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