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偶遇丫鬟
十月的天已經開始有了寒意。
顧雲思從程顧氏的院中回來，天色尚早，手腳都有些發冷。
“姑娘，奴婢一早吩咐廚房備了紅棗姜絲粥，您一會兒可要多用一些。”紅雀笑着道。
顧雲思淺笑，紅雀這人雖然有些心思，忠心也不夠，不過做事倒是利索。這些時日跟在她身邊，在她的縱容下，慢慢的也開始管理起院中的那些瑣事。
尤其是小廚房。
相處久了她也發現了，紅雀對裝扮自個兒這些倒還差着，偏生最為在意的就是那一口吃的。自打有了小廚房之後，她成日裏最為喜歡的便是折騰吃的。這也有好處，至少她蒹葭院裏的吃食比顧燕氏那兒也不差。
眼角餘光正好瞥見不遠處有個人影一閃即逝，目光微微一閃，道：“紅雀，我才想起來姑祖母說了有特意留下炮制的幹菊花，泡茶最好不過，你去姑祖母那兒讨要一些。”
紅雀也不多問，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回轉去了程顧氏的院子。
等人走後，顧雲思才朝着剛才看到人影的方向而去，眼尖的看到避在樹後的一角衣袖。
“可是夏荷姐姐？”顧雲思笑着問道。
避在樹後的那人遲疑了片刻，心知避不過了，這才站了出來，不是夏荷又是誰？
此時的夏荷雙眼紅腫，臉色蒼白，看起來極為凄慘。看到顧雲思的時候眼底掠過一抹怨恨之色，很快又遮掩了下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幹巴巴的道：“奴婢給大姑娘請安！”
顧雲思笑容溫和：“夏荷姐姐無需多禮！夏荷姐姐，我瞧你這氣色不大對，可是受了什麽委屈？可有我能為夏荷姐姐做的？”
說着，她露出一絲愧疚之色：“也算是當初我對夏荷姐姐的誤解做的一點點補償。”
夏荷看着顧雲思的眼神有些詭異，好半晌，才低下頭，輕聲回絕：“奴婢不曾受委屈，多謝大姑娘。”
顧雲思見狀也只好嘆了口氣，有些憐憫道：“既然夏荷姐姐不願說也罷了，左右我也只是多嘴問一句。既如此，那我便先走了，夏荷姐姐，你……自己多加小心。”
Advertisement
說罷她也不等夏荷開口，果真轉身便走。夏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背影，難道不是要一再打探她到底出了何事，然後要趁機再做點什麽，好讓她繼續被夫人誤會嗎？等到了那時候，她為了活命指不定就得替她做事，将夫人那頭的消息送到蒹葭院去。如此一來，這大姑娘就輕而易舉的在錦繡苑有了眼線。
這些都是她早就琢磨透透的，要不是因為看透了，她如何會那般對待顧雲思？
可是，顧雲思毫不遲疑的就走，竟是壓根就沒打算繼續追問的意思。
夏荷有些傻眼，難道是她猜錯了？
可是，大姑娘在城門口鬧的那一出，而後再等回府之後的那種種所為，才讓她從夫人跟前得臉的丫鬟淪落到連個三等丫鬟都能欺負她的地步。而這一切，都是大姑娘造成的。
大姑娘分明就不是什麽好人才是，可她為何……
眼見着顧雲思連個停頓都沒有，就快走遠了，夏荷下意識的就往前追了兩步：“大姑娘……”
顧雲思腳步一頓，回頭有些訝然：“夏荷姐姐？”
夏荷咬了咬唇，低着頭不說話。
顧雲思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回幾步，嘆氣道：“夏荷姐姐，你若是當真有難言之隐，那我也不細問。你若是缺了銀錢，我倒是可幫你一把。縱然不多，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權當做是給夏荷姐姐的賠禮了。”
夏荷聞言心中愈發的拿捏不準顧雲思的意思，只沉默着不出聲，不過看眉宇間的模樣倒是有兩分松動了。
顧雲思問道：“不知夏荷姐姐需要多少銀兩？我剛回府，銀兩卻是不多，也不知夏荷姐姐需要多少？”這話自然做不得真，不過是說個夏荷聽的罷了。
夏荷咬了咬牙，聲音有些許嘶啞：“大姑娘，您……”為何說要幫奴婢？這話，她卻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顧雲思卻是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溫和一笑：“其實，夏荷姐姐也算是我見的頭一個顧家人。那時候我剛回京城，心中恐懼不安。雖說那時候我跟夏荷姐姐之間有些矛盾，可也是因為如此，我反倒是少了幾分忐忑。若非有夏荷姐姐這一遭，怕是我便不能這般快的融入顧家。只是，我得了好處，卻讓夏荷姐姐受了委屈，每每思及此，我心中總是有些愧疚，想要為夏荷姐姐做些什麽，也好安安我自個兒的心。”
夏荷的懷疑頓時消減了三四分！
若是顧雲思說的冠冕堂皇，她自是半個字都不信。可顧雲思偏偏将話說的那般直白，直言幫她是為了安自己的心。乍一聽便是夠自私自利，哪裏是為她這個當丫鬟的着想，分明就是要花點銀子買個心安。
然而，對于夏荷來說，這樣的言論才是正常的。哪怕顧家後院只一個主子，可丫鬟們之間的勾心鬥角也不少。不自私自利的人，在宅門後院裏是活不長久的。善良，在後院裏不過就是愚蠢和虛僞的代名詞。所以，顧雲思把話說的直白，甚至隐隐帶着幾分對她的看不起，夏荷反而心安了。
“奴婢并未缺銀兩……”夏荷穩了穩心神，想着該如何将利益最大化。能得些銀子自然是好的，她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偏生又是家生子，往常家人借着她在夫人跟前得臉的緣故沒少仗勢，現如今她落到這地步，家人的日子也不好過。若能多些銀兩，再去讨好那些管事，總歸家人的日子能好過不少。
顧雲思微微一笑：“夏荷姐姐跟我還客氣什麽？”說着，褪下一個金銀絞絲镯子，上邊還零碎的鑲嵌着小粒的打磨的很是漂亮的紅色寶石，不惹眼，卻也好看的緊，而且也不是什麽便宜的東西。将镯子套進夏荷的手腕，這才笑着又道，“只一個小玩意，夏荷姐姐戴着玩。等姐姐有空了，去我院裏坐坐。”
她給長輩請安自然不可能随身帶着金銀，只不過她的态度，夏荷也感受到了。縱然內心深處仍然不是跟想跟顧雲思搭上關系，但是不可否認，顧雲思想要買一個心安，以及大方的态度，夏荷也明白了。
心裏高興，面上也不免表現幾分。兩人只在花園說笑幾句，這才各自離去。
顧雲思嘴角帶着淺笑，眼角餘光從某個拐角處游離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