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誰惡心誰
收拾妥當，又安撫了濤哥兒幾句。濤哥兒雖是個男孩，年歲也小，可也是個心思敏感的。顧雲思覺得這許是跟他自小就被家人忽略的緣故，這才會如此敏感。
顧無歡幾次欲張嘴，卻發現自己竟是無話可說。
還能說什麽？她母親賢惠美名在外，實際上卻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自打長姐歸府之後，母親時常針對，她還能如何為母親挽回些情誼？
再說，恐怕她與長姐才培養出來的那點情分也要盡了。
只說話間，就聽下人來通傳，說是鎮國将軍府和林家的姑娘到了。顧雲思面上多了一絲真切的歡喜，親自到院門迎接。
窦月牙和林棋蓉帶着丫鬟笑盈盈的走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扶着顧雲思的手臂，俏生生的叫道：“顧姐姐！”
顧雲思輕笑，反手牽着她們的手便往裏走：“以為你們還得些時候才來，倒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窦月牙撇撇嘴：“蓉姐兒昨兒就打發人去我家提醒我，今兒可要早早起身。我想着提前半個時辰也差不多，可這家夥竟是把我給堵在被窩了！害的我被我母親念叨了一通，恨不得把她留我家，把我給扔了。”
林棋蓉偷偷摸了摸顧雲思光滑白皙的手背，無意識的咧嘴無聲的笑了笑，這才一本正經的戲弄窦月牙：“月牙兒你這話好生無理！客人上門，你尚未起身，豈能怪客人去的太早？也難怪窦夫人喜歡我呢！”
窦月牙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隔着顧雲思斜睨着她：“也是，林家蓉姐兒善解人意又性情爛漫，眼瞅着就要及笄……啧啧，說起來，我窦家可是還有哥哥尚未娶妻呢！”
林棋蓉再與衆不同也禁不住漲紅了臉，羞憤交加的沖着她撲了過去：“窦月牙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窦月牙咯咯笑了起來，繞着顧雲思來躲避，不過好在沒再說剛才那話題。
——打趣倒是可以，再多說不免就要壞了林棋蓉的名聲了。
顧雲思嘴角帶着笑意，任由兩人鬧騰了一番，等她們緩和一些，這才一手拉着一個，一同進了院子。
顧無歡和濤哥兒一早就跟了出來，只是見她們之前在笑鬧并未上前。等各自見禮過後，問了彼此也不覺着冷，這才先進了花廳歇息一番。
有窦月牙和林棋蓉先打了頭，很快收了帖子的各家姑娘也紛紛到來。也有沒來的，不過也都打發下人來送了禮。顧燕氏再不待見她，這些事情也準備妥當了，自會送一份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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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氏處理了許家兄妹之事，也很快到了百芳園。此時已經看不出她之前發了一通脾氣，那笑容滿面的親昵模樣，就好似為顧雲思舉辦這麽一個賞花宴發自她的本心一般。
顧雲思也是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顧燕氏招呼她過去的時候，她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嘴角的梨渦讓人看着就覺得喜慶。
“顧家姐姐，這便是你家大姑娘了？”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看起來很是慈和的夫人打量了顧雲思幾眼，這才笑着問顧燕氏。
顧燕氏拉着顧雲思的手，笑呵呵的道：“可不就是咱們家大姑娘了？那年我那可憐的姐姐為了将軍意外過世，這丫頭年歲幼小，一時承受不住，這才……哎，說來也是我的錯，那時候只想着讓雲姐兒遠離京城這傷心地，這才将她送走靜養。一晃十幾年，每每想起來，我心裏都是念的慌。我對不住将軍，也對不住過世的姐姐……”說着顧燕氏就忍不住哽咽，眼角泛着淚花。
不等她伸手去擦拭，顧雲思卻是立刻伸出手，仔細的替她逝去眼角的水色：“夫人這般挂念我母親，我母親泉下有知，也定會念着夫人的好。”
顧燕氏的身子有瞬間的僵硬，笑容也倏然凝固。
顧雲思毫無預兆的就收了手，正好讓顧燕氏那一臉扭曲的模樣落在幾位眼尖的夫人眼中。
顧燕氏的心口驀然一疼，握着帕子的手倏然收緊，好懸才忍住變臉的沖動。
顧雲思露出一絲不知所措的神色，卻很快的垂下眸子，好似要遮去她的失措。唯有她自己才知曉，低頭不過是不想洩露眼底的那一絲解恨。
顧燕氏拉着她的手，不就是想要表現她們之間感情深厚，顯得她這個當繼母的心胸寬闊嗎？呵，實際上這分明就是在惡心她！既然她執意如此，那邊互相惡心到底吧。
看誰能熬得過誰。
不露痕跡的将沾了顧燕氏眼淚的帕子卷了卷，她可不想碰到顧燕氏的鱷魚淚！
顧燕氏惱恨的其實要更多！她從不願意提及自己是繼室之事，這些年她也時常以原配自居。可是，顧雲思的歸來讓多年的假象瞬間被撕開，那種将短處赤/裸裸的展露在陽光底下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能品味。
叫一聲“姐姐”，實際上她心裏也是惱恨居多。這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她這個當家夫人頭前，可是還有一個夫人在的！而最讓她焦躁的是，顧雲思說什麽泉下有知會念着她的好，卻不是說也能安全，這分明就是在暗示着什麽。
顧雲思這個小賤種，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眼角餘光偷偷看了顧雲思一眼，見她只是垂着頭，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咬牙暗恨的同時倒也安心了幾分。
是她想的太多了！
“雲丫頭，過來讓我好好瞧瞧。”那略微有些發福的夫人就好似沒瞧見顧燕氏變了的臉色，笑着拉過顧雲思的手，輕輕拍了拍她，“你離開京城之時太過年幼，年頭又太長了，怕是你都記不起了。當年我與你母親倒是有兩分交情，你滿周歲之時我還抱過你，那時你還非得把你吃了一半的點心塞給我吃，我不肯吃你還掉淚了……”
顧雲思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腦海裏有破碎的片段迅速閃過，她驀然瞪大了眼睛：“您是……沐陽王世子妃？”
沐陽王世子妃的臉色倏然就柔和了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