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夜裏
青城公主, 太子謝翎站在雍城公主府邸。他們身後都站着不少宮女,太監。能讓尊貴的太子, 青城公主久等的。那就是雍城公主謝璿臻回來了。
直到那熟悉的馬蹄聲,整齊劃一,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兩人面前。一架華貴的馬車終於停在雍城公主府門前。
“恭迎雍城殿下回府。”
雍城公主一身紫金色長袍,雍容華貴,絢爛如朝陽,令人心生敬畏。她從馬車走了下來,對着面前的倆人說道:“有勞太子,皇妹久等了。”
“雍城姑姑,這是孤寫的聖旨, 還請姑姑過目。”太子說道,面對權勢滔天的雍城公主,太子也得避其鋒芒,将聖旨交給她。
雍城公主握住聖旨,又将聖旨還給他。她說道:“太子你做事, 一向極有分寸。本殿很放心, 本殿從未疑心, 你會害了翊兒。”
“多謝姑姑體恤。”
“今日辛苦了。天色已晚, 本殿就不留你了。”
“孤就告辭了。”
一個時辰後
雍城公主府
雍城公主和面前的另一名女子下棋,她拈起一枚棋子封死對方的後路,“昭儀大人, 到您了。”
沈昭儀看了看被殺得片甲不留的棋局, 她溫柔一笑道:“殿下神機妙算,是婉兒輸了, 心服口服。”
雍城公主用手扶着太陽穴, 淡淡地說道:“倒不是本殿厲害, 不過是上京城的風雨過大,擾了婉兒的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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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儀耐心地收起棋子,她聽出了雍城公主的意思,她說道:“前些日子,皇後娘娘被丹陽郡主撺掇,又因着有些流言蜚語,這才讓翊兒受了些許委屈。千雪胡鬧,念在她年紀尚小,還請殿下恕罪。”
沈昭儀,名喚沈婉。她是沈太傅之女,也是雲千雪,雲天澤的嫡親姨母。從小天資聰穎,文采斐然,被先帝選中,做了雍城公主的伴讀。最後得謝帝看重,進宮做了謝帝的昭儀,說是女官更合适一點。謝帝和她,不像夫妻,更像是君臣。
“小事而已,本殿不會計較。真要計較的人,早已被本殿殺了。”雍城公主平靜地說道,沈昭儀聽出了弦外之音,沒有跟本人計較,而是拿捏了他們府中的傑出子弟。
青城公主把玩着手裏的孔雀扇,聽到雍城公主那麽說,又見着氣氛略帶冷意。青城公主好心地坐到了沈昭儀身邊,體貼細致地給沈昭儀扇了扇風,佯裝嗔怒道:“皇姐,你這動辄殺戮,真是要吓壞沈姐姐了。”
青城公主知道有些話,是要給沈昭儀解釋清楚,“我和皇姐知道雲天潤是被冤枉的。放了他.....真是難辦。看看這個。”
沈昭儀接過那情報
六殿下在神醫谷外過敏,乃是雲天澤用榛子粉所致。過敏病症延續了七八天。
沈昭儀微垂眼眸,她明白了。
雲天潤說的瘋話,雲天澤多半得到了證實。天澤可以置身事外,卻要攪進這天下亂局之中,一步錯,那便是死。
青城公主見着沈昭儀不語,多半在想雲天澤的命運,正要說話。而沈昭儀忽然看到過敏二字,沈昭儀擔憂地問道:“翊兒,在神醫谷出事了嗎?”
“沈姐姐舐犢情深,對翊兒如此上心。而翊兒簡直是被寵壞了,當年離京之時,未曾向你告別。便是如今回京,不曾進宮向你請安。這八年間也未曾書信往來,改天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給沈姐姐出氣。”
沈昭儀臉色微微一變
謝沅翊不是她所生,是她所養。很久之前,她喚她一聲昭儀母妃,在這寂寞難耐的宮廷生涯裏,她的學問是她手把手教的,她就如一盞明燈照耀着她的日子。
她知她,天資聰慧,鋒芒外露,胸藏丘壑。她知她所學只盼她的父皇垂憐,盼她母妃有朝一日可以出了長樂宮。她年幼怎知過往恩怨,她只得寬慰她,勉勵她。
自她母妃死後,她一朝頓悟,藏鋒守拙,驽鈍愚昧,越發憊懶,天真不知世間邪惡。思及此處,她脫口而出道:“若是凝姐姐還在,翊兒的性子......”
“昭儀大人,前塵舊事不必再提。人總歸有一死,除了早死與晚死的區別。有些人跑了,可就是野心太大,硬是要往本殿的劍上鑽。有些流言蜚語,我們更該借此機會,一網打盡。”
所謂的流言蜚語,便是謝沅翊和未來太子妃關系密切,有瓜田李下之嫌。
沈昭儀聽出了一些寒意,雍城公主話鋒一轉說道:“最近,朝堂上關於翊兒封王建府,選妃的聲音有了不少。”
朔城侯即将進京
沈昭儀像是明白了什麽,又想到了某件往事,往事發生在雪夜,內宮喋血。她說道:“真想讓這些逆臣賊子,通通該死。”
“婉兒,在上京城的慕容王族,不止一個慕容凉。本殿将那人從漠北帶回,又讓她去江城長見識,否則怎會換得,她二人在望江樓小聚。”
雍城公主說的便是,漠北郡主慕容覓。她讓慕容覓親眼見證,謝氏皇族奪嫡風險,也讓她見證謝氏皇族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絕了她想要嫁給皇子的念頭。讓她懂得利益聯結遠比聯姻更穩定。
......
雲府
謝沅翊從那場荒唐夢裏醒來,她揉着額頭,她全身乏力。她感覺手裏有東西,她打開一看是雲千雪的帕子,宮廷專用的絲綢,上面帶着絲絲雪松的香氣。而這裏是......雲千雪的閨房。
她怎麽到了她的閨房?
謝沅翊檢查過外衣沒被脫過,她微眯眸子,她剛要下床,一陣頭暈,春風一度的後遺症就像是宿醉未醒。她一個踉跄一雙溫柔的手,柔軟,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對方扶住了謝沅翊。
她擡眸一看,原來是雲千雪。
謝沅翊甩開雲千雪的手,将手帕嫌棄地扔給她。她趁機擦了擦自己的唇,一想起自己被她暴力對待過。心裏有種發怵的感覺,并與雲千雪拉開距離,像是遇見了什麽妖魔鬼怪一樣。
可看着雲千雪,一副端莊優雅,溫柔嫺靜的模樣,完全與馬車的樣子不同。讓她有些錯覺,究竟哪個是她?
“殿下,你還頭疼嗎?”對方先開口問道。
“有點。”謝沅翊說完,又矢口否認,兇巴巴地說道:“沒有。”
雲千雪将謝沅翊拉到軟塌旁,讓她坐在軟塌上。她伸出玉指,落在她的下眼皮處,仔細扒了扒她的眼皮,血絲充滿着她的眸子,略帶水腫,充滿着委屈,少了桀骜不馴。真是戳中了雲千雪的軟處,“殿下,不如再睡一會兒。我守着殿下。”
“不需要。”謝沅翊冷冷地拒絕,她要求道:“我要回東宮,不要在這裏。”
“可以,但是殿下容顏有些憔悴,若是被外人看到,有損殿下的形象。”雲千雪哄着謝沅翊,謝沅翊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你要怎麽辦?”
“我給殿下按摩。”雲千雪輕柔地說道。
“嗯。”謝沅翊又盯着她說道:“我不喜歡別人站在我面前按摩,換個方式。本殿不喜歡別人喜歡的方式。”
“臣女是第一次。”雲千雪好聽的聲線,略帶委屈。謝沅翊邪惡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她要求道:“不如你跪着給我按摩,誰讓你欺辱本殿的!”
看來,她還挺記仇的
雲千雪跪坐在軟塌上,她低着頭,輕輕按着謝沅翊額間的幾處穴道,讓謝沅翊緊繃的神經,得到了舒緩。指腹的觸摸,帶起的酥|麻之感。
“你力道不夠。”
“那該怎麽辦?”雲千雪一臉疑惑,輕輕扳過謝沅翊的臉,善解人意地問道:“我能在殿下面前按摩?定讓殿下滿意。”
輕輕的熱風,吹在謝沅翊的臉上。
謝沅翊擡頭看着跪坐在身側的雲千雪,明明是俯視自己,那眼神卻溫柔如水,毫無攻擊力,激起謝沅翊的淩虐谷欠望,她真想一把扼住雲千雪的脖子,讓她嘗一嘗自己在馬車裏任人宰割的滋味。她還想吻雲千雪的櫻唇,她恢複體力了,她要以牙還牙,教教她欺負自己,會是一個什麽下場。
她又想想自己是皇子,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麽,她是未來的太子妃。
她為什麽要做太子妃?
謝沅翊的沉默,代表她同意了。
雲千雪雙腿跪在謝沅翊面前,幾乎是要坐在她的腿上。謝沅翊開口說道:“不許坐在我的腿上,否則,本殿就要罰你。”
謝沅翊舔了舔乾燥的唇,看着她不适的樣子,她笑了笑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雲千雪近距離看着謝沅翊的容貌,她瞳孔中倒映着謝沅翊的臉,帶着一絲癡迷,眼神格外妩媚。她擡起雙手,輕撫上謝沅翊的臉,輕輕按揉。
忽然看到了她戴着那一支鳳簪,謝沅翊将眸光落在鳳簪上,看了許久。她伸手說道:“你将鳳簪還給我?”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
這是定親之物,本就屬於她,謝沅翊這個狗東西要送給誰
“此物乃我母妃遺物,你與我皇兄成婚在即,被人看到難免說三道四。你應該戴我皇兄給你的定情之物。你是未來的太子妃。”謝沅翊不耐煩地解釋道,她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她喜歡仙子,等上京城事情結束,她就離開這裏。
鳳簪是我母妃的遺物,我之前随手送人,最後發現在仙子手裏。
這就是命中注定。
“那殿下該知道,長嫂如母,等你找到心愛之人。我就把鳳簪還給你。”雲千雪語氣也有些不善,本就是自己的東西,她才不會還回去。
她就不信,謝六還真敢。
敢的話,她會好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花心,不負責的下場。
“我的東西,憑什麽要你做主。”謝沅翊生氣地說道,她直接拔出雲千雪的鳳簪,雲千雪重心不穩,落在她的懷裏。結果,謝沅翊又一次被雲千雪撲倒。一束烏黑秀發宛如銀河散亂下來,輕輕掃過她的臉,酥酥|麻麻,令她心跳加速。淡淡的香味,柔軟的發絲都沖擊着謝沅翊的五感。
秀發散亂的雲千雪,更有別種風韻,妩媚妖嬈。她左手撐着軟塌,貼在謝沅翊的耳畔,謝沅翊的耳朵瞬間像是滴了血,撲面而來的熱氣,雲千雪捏住鳳簪的另一頭。
“小姐,六殿下。”梅芍突然進來,看見這場面。雲千雪撇了她一眼,繼續保持原狀。她說道:“梅芍,什麽事情?”
“漠北王府的覓郡主邀請六殿下去望江樓一敘。”梅芍連忙說道,臉已經通紅了,腦中腦補了好幾處,小姐強吻六殿下的場景。
“知道了下去。”雲千雪說道。
“你下去。”謝沅翊說道。
“殿下,去見覓郡主很高興。莫非殿下心儀覓郡主,我真是為那位仙子感到不值。”雲千雪忽然陰陽地說道。
“你把話說清楚,不要亂誣覓郡主的清譽。”謝沅翊反駁道。
“你還珍藏人家手帕。”雲千雪從謝沅翊的袖子裏發現一張繡着覓字的手帕,她咬牙切齒地質問道,“殿下好的不學,偏要學登徒子,學丹陽郡主,左擁右抱。真是丢臉,也不知道你這斷脈之軀承受得了嗎?”
竟然說我斷脈,說我不行
“我跟她清清白白。你敢質問本殿,那你拿着太子給的手帕......”謝沅翊差點就要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她推了推雲千雪,怒斥道:“起開。”
“殿下,你不知錯嗎?”雲千雪質問道。
“本殿何錯之有.....”謝沅翊怒目圓睜,結果牽動後腦勺,剛才的沖擊力,讓她的後腦勺被撞,謝沅翊嗚咽一聲,“本殿後腦疼,趕緊起開。本殿就是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
本殿就是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
雲千雪臉色稍稍緩和,她看到謝沅翊确實後腦勺壓着某個東西,連忙将謝沅翊扶起來,心疼地用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她解釋道:“手帕不是太子送的。”
“滾。”
“是宮裏的婉姨母送我的。殿下就別吃醋了。臣女錯了,臣女給你賠罪。真的是婉姨母送給我的。”
“婉?沈婉?我昭儀母妃送的?”謝沅翊想起來了,聽到她說自己吃醋,謝沅翊冷哼一聲說道:“我就是不喜歡用舊的。”
“那我重新給本殿繡一塊。鳳簪,殿下重新送給我。”雲千雪試探地說道,溫柔的聲線繼續蠱惑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歡用舊的,跟殿下在一起所經歷的事情,都是臣女的第一次。好殿下,心情好點了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胡言亂語!”謝沅翊的臉微微泛着紅暈,“我後腦勺好疼,你給我揉揉。”
“好。”
“這春風一度是不是你神醫谷的藥?”謝沅翊忽然問道,雲千雪擡眸看她,點點頭,“确實是我師叔千面聖手制作而成。”
“那你師叔是不是曾經盜取漠北王廷的千誅散,幫助雍城姑姑第一次漠北大捷,致使漠北大軍中毒數萬餘人。”
“算是吧。因此,我師父才将師叔趕出神醫谷。”雲千雪并未隐瞞此事,她又緩緩地說道:“春風一度出現在丹陽郡主府,也許我師叔這些年躲在郡主府裏。”
既然,千面聖手很大程度躲在郡主府裏。為何他放着如此好的機會,不将你我二人一并鏟除了,而是放任我倆。
這說不通,我中了春風一度。
而雲千雪當時也屬於不正常狀況,直接出手嫁禍給丹陽郡主。
等我見完慕容覓,再去一趟丹陽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