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停屍房內
謝沅翊, 雲天澤,葉靈芝和趙胖子一同進到了停屍房。停屍房內陰氣陣陣, 雲天澤走在最前端,拿起一支火把。而葉靈芝則跟在謝沅翊身後,她膽大心細,但還是一個女孩子,她顫顫地躲在謝沅翊身後,緊緊拽着謝沅翊的衣袖。
“別拽我。”謝沅翊拒絕道,“你怕鬼,像什麽樣子。”
濕氣與寒氣越來越濃,還夾雜着一絲屍臭。他們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面容枯槁。趙大人對他說道:“這是翊王殿下,現在是我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你喊少卿大人即可。”
“小人叩見少卿大人,趙大人。”
“兵部侍郎的屍體,你發現了什麽線索?”趙胖子神情認真,還強調此事嚴重性, “此事關系重大, 切不可隐瞞任何蛛絲馬跡。”
仵作跪下說道:“小人發現兵部侍郎的死因, 并沒有任何傷口, 也沒有任何中毒現象。只是離奇地少了呼吸,之前仁和醫館的安神香,小人曾買過。雖然可以讓人陷入昏迷, 但絕對是不致命。”
“那會不會是什麽東西, 跟這安神香相斥,從而産生了變異的毒性。害死了兵部侍郎的性命。”謝沅翊說出自己的想法。
“很有可能。”仵作回答道。
謝沅翊怕這種毒性, 就跟春風一度的原理一樣。她忽然對葉靈芝說道:“你去驗屍, 你能夠驗出個好歹來。”
謝沅翊對雲天澤說道:“你帶我的拜帖去兵部, 問兵部重新清點兵部物件,還有包圍侍郎府,不準旁人出入。”
“是。”
“拿着我太子皇兄的權杖,嚴令上京四門全給我關了。”謝沅翊下令道,“無論是成婚,出殡,敢鬧事來本殿的翊王府。若說本殿耽擱了吉時,或者下葬的日子。翊王府願意賠償十倍。”
“趙胖子,你去調查侍郎大人昨日與誰會面。”謝沅翊說道,“無論是誰,都給本殿抓起來。”
趙胖子一愣,被翊王直接喊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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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不敢違拗謝沅翊的命令。趙胖子連忙應承,他仔細聽着謝沅翊的吩咐,這位翊王殿下,還真不是傳聞中那般不堪。她如此吩咐,直接把兇手鎖定在城裏,能殺侍郎大人,一定是侍郎的仇人或者熟人。
殺人兇手,他們會第一時間出城,城門關閉,也許會去翊王府。若換成自己,兵部侍郎莫名死了,他卻不會想着第一時間封城,當然沒有那麽大的權利。這翊王殿下的城府謀略,果然深不可測。
謝沅翊眉頭緊鎖,她雖然關閉上京四門,但是排查兇手,還需要耗費時間。她缺少幫手,缺少像七殺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護衛。也缺少像雲天澤這種對她七分忠誠,但存三分私心的護衛。
謝沅翊剛将那塊太子權杖交給雲天澤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閃過雲千雪的身影,冰雪聰慧,善解人意,對旁人清冷,對自己存在幾分偏愛,幾分暧昧。
【之前的種種,是臣女服用了春風一度,才令殿下發生了錯覺。還好沒有發生大錯,以後不會了】
葉靈芝開始解刨屍體,她剛用刀刨開一根動脈,她恍惚覺得什麽東西跳了跳,然後聽到一陣活體抖動的聲音,她差點手不穩。她深吸一口氣,誰都有第一次,她是第一次幹這種解刨,還是為了自己的清白。
她發現死者的心髒呈現鮮紅色,其他地方都已經乾癟,總覺得有一種詭異的現象。她有些驚訝,聽死者夫人說死者是上午剛咽氣的,在進來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屍臭的氣味。這一切都說明,這人不該是今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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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王殿下,我覺得兵部侍郎不是今早死的。”
“本殿也是如此認為的。”謝沅翊贊嘆葉靈芝的話,她覺得這種像是死者身上寄生了某種東西。
正如她想得那般
葉靈芝從一堆血肉模糊中取出一顆丸藥,她用小刀挑開,裏面竟然是一條細蟲。這條細蟲沐浴在血色之中,令人作嘔。
“這是噬精蠱!”謝沅翊搶先一步說道。
“殿下如何知道?”葉靈芝對謝沅翊的轉變有些驚訝,謝沅翊如何知道失傳已久的蠱毒,那她身上有多少秘密?
那她會不會知道我是三位紫衣使之一
所謂噬精蠱,此物用於男子房事,男子服用可龍精虎猛。但是,此乃內耗之法。看似是痛快一時,其實提前激發陽氣。等到陽氣被徹底吸光,人也就廢了。
“不該問的別問,拿好東西,跟我去兵部。”謝沅翊臉色一沉,葉靈芝埋怨道:“你這什麽态度?不怕我跟我師姐告狀,給你穿小鞋嗎?”
“你的安神香會不會刺激噬精蠱提前發作。”謝沅翊又問道。
“會的。”
東宮
這幾日下了幾場小雨,太子病弱的表現便顯現出來,開始風寒發燒,昏迷不醒。宮裏的太醫來了好幾波,都不見好。因此,謝熙才特意請回了雲千雪。
等到太子從昏睡中醒過來,他剛一用力,便覺得眼前一黑,又差點昏過去。此刻,醒來已經是中午。他便瞧見一片烏青,臉色略帶憔悴的雲千雪。他有些心疼地看着雲千雪,而雲千雪睡地很淺,她擡眸帶着驚喜道:“太子殿下,您可算醒了!現在,您可有哪裏難受?”
太子燒得厲害,喉嚨發緊。
而雲千雪伸手摸着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太子有些迷糊,只覺得很累很累,他恍惚間夢到了許久之間,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他又要将眼睛閉上,耳畔卻傳來雲千雪的聲音,“太子,太子,謝翎,別睡了!”
謝翎,別睡了!
雲千雪一連喊了三聲,太子才緩緩地睜開雙眸,他記得有人喊他,溫柔備至,他感覺到冷,冷,太冷了。但還是忍不住,輕咳幾聲,“咳咳咳。”
雲千雪扶着太子靠坐在靠枕上,她說道:“太子殿下,您是儲君,您不能倒下。”
“謝翎,你答應我的事情可別忘了!你要做明君,你說過要把天下變成盛世江山,你讓我看看。”
“你不是許諾翊王殿下一生逍遙,你若是撐不住了,翊王怎麽辦?我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太子妃,你要給我的自由。”
翊王怎麽辦?我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太子妃,你要給我的自由。
他清醒了,劍眉星目中閃動着光輝,想起他許下的戲言,他薄唇勾笑,自由他從來都沒想過将自由還給雲千雪。
他說過兩個謊言
第一個給雲千雪自由,第二個永遠只對謝沅翊一個人好
太子又開始咳嗽,雲千雪為他把脈,她說道:“太子殿下,切莫思慮過度,否則對身體不好。”
太子看着雲千雪,笑起來很是溫潤。
他說道:“那我就聽雲神醫的話,少看少思。”
“太子殿下,我可不是神醫。這是我剛煎好的藥。”雲千雪将一碗藥遞給太子,太子一直看着雲千雪,他對雲千雪說道:“那就勞煩千雪喂我喝藥。”
雲千雪微皺眉,但說不上來什麽,雲千雪只是将藥匙在半空中晾了晾,她便将藥送了一口進太子唇邊。太子很敏銳地将雲千雪的表情,盡收眼底,臉上高深莫測,眼底卻流露出一抹受傷。
太子溫和地問道:“你有心事?”
“沒有。”雲千雪一口否決,太子将藥碗拿在手裏,一口将其全部喝盡。酸澀苦辣的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算是消減點他心裏微微泛起的苦澀,他喝了一口水,強壓下那股子藥味,他将手遮住嘴,吐了幾口氣,聞了聞是否存在藥味。
大概多了一刻鐘
太子這才開口詢問道:“千雪,你現在跟孤說,你遇到什麽煩心事?孤會盡力為你擺平一切。”
雲千雪:......
“孤說過,卿有所求,孤必定允之。”
“那就請太子殿下保重身體。臣女願太子殿下福壽安康。”雲千雪違心地說着,太子見雲千雪不願說實話,他忽然問道:“翊兒,近日的功課如何?”
“翊王殿下聰慧,就是缺少點歷練。”
太子翻閱着幾本奏摺,他遞給雲千雪說道:“你看看這些奏摺。”
“臣女不敢僭越。”雲千雪真是不敢接這些奏摺,接了要是傳出去,那就是找死。太子将雲千雪拉到身旁,兩人并排坐着,太子打開其中一本,正是西南流寇的事情。
太子解釋道:“千雪,這一本是講西南流寇的事情。西南流寇起源於西南邊陲,窮山惡水。亂民作惡,可要知道,天下百姓誰願意做這種砍頭的事情。既然,他們敢嚣張多年,那就從源頭查。要從當年赈災開始,這個事情交給戶部侍郎......”
“太子殿下,這些東西臣女不懂,也不想懂。”
“既然,對水患不感興趣。那我們就換一本,咳咳咳。”太子假裝聽不懂雲千雪的話,他又抽出一本漠北邊境的摺子,他說道:“孤密令你父雲将軍,去接受漠北軍務。朔城侯在漠北邊境多年......”
“太子殿下......”
太子打斷雲千雪的話,他看着雲千雪,眼底是認真,是隐忍,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地輕輕說道:“雪兒,神醫谷濟世救民,我謝氏皇族為百姓謀福祉。我們是一樣的,你救一人,我救萬民。你為何就不能救萬民?”
兵部
謝沅翊帶着葉靈芝來到了兵部,兵部尚書秋霆連忙走了出來。兵部尚書秋霆,他是秋霁的親兄長。一人在朝,一人在軍。
“微臣見過翊王殿下。”秋霆一聽說謝沅翊來了,連忙過來迎接。謝沅翊還禮道:“見過秋尚書,本殿此來是有要事。”
“翊王殿下,有什麽事情?”
“本殿之前派雲天澤過來傳信,秋尚書知道侍郎大人已死,本殿想要檢查是否有東西遺失。”謝沅翊說道。
秋尚書神色自然,他嗅到了一絲怪異的氣氛,他說道:“翊王殿下,侍郎大人已經告假好幾日,本尚書竟然不知他已英年早逝。我兵部權利配合。”
“葉姑娘,你幫尚書大人把把脈。”
謝沅翊進入兵部,她首先翻開了點卯記錄,她發現果然這侍郎大人有三天沒點卯了。她去兵部侍郎所在的辦公處,她開始翻閱着兵部侍郎在看的東西。
元和十年初,西南軍裝備一共六萬件
元和十二年初,西南軍裝備一共六萬件
謝沅翊摸着下巴想着,她正要将這本帳本丢到一邊去。兵部侍郎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一定有蹊跷。
“點卯官,你過來。”
“翊王殿下,有何吩咐?”
“侍郎大人,這幾天有來過嗎?”謝沅翊問道,她暗暗揣測,據侍郎夫人說侍郎臉上發出紅疹,不能見風。卻沒告訴夫人自己告假了,這不就是很奇怪嗎?
“這......哦,小人想起來了。”點卯官說道,“小人前日還見過侍郎大人,侍郎大人還來過這裏,想要拿走什麽東西。小人讓他簽字點卯,他聽到以後,就說東西找到了。”
這就對了!
“他要找什麽東西?”
“就是您手上這一本。”點卯官說道。
謝沅翊又翻了翻這本帳本,她覺得有些不對,是厚度不對。有兩頁紙被黏在一起。她将兩頁紙分開,從裏面落下一張銀票。
與此同時
戶部
謝恪翻閱着戶部這些年的賬,他摩挲着手裏的算籌,這戶部的賬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很有問題,有幾筆幾十萬兩的銀子,去向不明。
元和十年五月,西南水災,派遣戶部侍郎李某前往赈災。朝廷撥款五十萬兩白銀。八月初,朝廷再次撥款五十萬兩。
元和十二年初,西南流寇叛亂,朝廷撥款五十萬兩,裝備共計六萬件。
謝恪越看越火,真當上京城的人是傻子,不知柴米油鹽的價格。西南道頻繁戰事,物價自然一天一個樣子,你那邊物價再高,總不能跟上京城一個價格。
他怒斥道:“這些東西誰經手的?”
“是,是戶部侍郎李大人。”
“他人呢?”
“李大人前幾日病死了,今日剛出殡。”
“來人。”謝恪冷笑一聲,喊上丹陽郡主府的親衛,“把李侍郎的府上給我圍起來,去告訴四門的人,李侍郎的棺材不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