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謝沅翊, 雲千雪,雲天澤, 黎洛四人立即回到了上京城。此刻,上京四門已經被重新打開。
而這四人剛入城,他們面前便多了一隊人馬。為首一人,器宇軒昂,一身輕甲威風凜凜。他跳下馬,來到馬車面前,他行禮問道:“微臣秋霁見過翊王殿下。”
聽到秋霁的名字,她并不陌生。
姑姑回來了,她之前不是在萬佛寺嗎?她思忖雍城姑姑要見自己?
謝沅翊掀開車簾, 跳下馬車。她問道:“不知秋将軍所來何事?”
“屬下奉雍城公主的旨意,前來傳一道口谕。”秋霁恭敬地說道。
謝沅翊點點頭,可沒想到周圍一圈子的士兵,百姓。連同馬車裏的雲千雪,雲天澤, 黎洛都紛紛跪下聽口谕。
謝沅翊這才感受到何為權勢滔天, 尊貴無比。
一道口谕而已, 竟然比聖旨的作用還大。她忽然有些明白, 她父皇的擺爛生活,以及迫不及待離開皇宮,連見自己一面都不願。謝沅翊走過去, 将雲千雪給扶起來, 将對方的手握在手心裏。
跟我站在一起,無需跪拜
而秋霁對於自己的行為, 微皺眉頭, 他說道:“請雲小姐跪介面谕。”
“秋将軍, 趕緊說吧,別浪費本殿時間。”謝沅翊不耐煩地催促道。雲千雪心裏只有一個想法,謝沅翊好嚣張,太不給你雍城姑姑面子了,果真如你所言性子乖張。
謝沅翊望着她
不過是一道口谕而已,若姑姑親臨,本殿自當跪拜
掌心中傳來謝沅翊的溫暖,像是嚴冬中的一抹陽光,溫暖着她的心。她想起她的師父神醫谷谷主,千雪,若要看對方是否真心,那就看她願不願意為你低頭,看她願不願意為你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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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霁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雲千雪臉上,這張恬靜完美的臉上,給他一個不失優雅地微笑,微笑中帶着一絲拒人千裏之外的威嚴,自帶傲氣,清冷自持,在人群中一眼便可認出她是特別的一人。
沉靜穩重,倒是與翊王性子相反,兩人一張一弛,一動一靜,這上京城的風言風語,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她倒是配得上我們家的小殿下。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都說往事如煙,會随着死亡而消失。但他覺得從來都沒有往事如煙,只是往事沒有解決,由於不可控的因素,各方籌謀交換,才讓往事如煙。
只要有欲望,有野心,随時随地都可以将這股煙給叫回來,而這股煙随時随地成為燎原大火。否則,哪來的舊事重提,沉冤得雪。
“還請雲小姐跪介面谕。”秋霁重複了一遍,謝沅翊将那塊太子權杖拿出來,她對秋霁說道:“秋霁将軍,這塊太子權杖夠不夠分量!”
秋霁的臉,刷一聲變沉,他的右手握住了腰上的長劍。
他家的小殿下一身反骨,明明白白地一身反心,反骨,你是生來跟雍城殿下作對的。
雲千雪有些微皺眉,秋霁既是西南道的鎮西将軍,又是雍城公主身邊的得力幹将。太子都要給點面子,寒暄客道幾句,做做表面功夫。
保不齊,便是你日後的忠臣良将,你連這點面子工程都懶得做,豈不是要寒了忠臣的心,你就真不怕雍城公主生氣。
“翊王殿下,雍城公主身份尊貴,又是我等長輩,自然是要跪拜介面谕。”雲千雪此言一出,讓秋霁的臉色微微好轉,還是雲小姐知書達理。
謝沅翊伸手阻止雲千雪的動作,她嘴型張了張,她在說:“我的翊王妃,這一生只需跪拜天地君親師,旁人受不起。”
聽到此言,雲千雪微勾唇角,勾出一絲迷人璀璨的笑容。而謝沅翊對着秋霁,話鋒一轉說道:“本殿記得此太子權杖,是賦予見君跪拜,其他無需跪拜。所以,雲小姐無需跪拜。秋将軍難道要抗旨嗎?”
好吧!
謝沅翊的話很明顯了,雍城公主不是君,她的身份比不上她的父皇。
“好。”秋霁氣得臉色發白,對於一身反骨的謝沅翊無可奈何,他已經不想在争辯什麽,他輕咳一聲說道:“翊王謝沅翊,速來雍城公主府,不可拖延。”
速來?
這是很緊急。
“本殿要去一個地方,下午再去姑姑府裏。”謝沅翊忙着捉拿血月宗的餘孽,她心裏思忖着戶部侍郎說的神秘面首,在丹陽郡主府,丹陽郡主府之前有春風一度,現在又整出噬精蠱,血月宗。
會不會是千面聖手,加入了血月宗?
秋霁瞪大了眼睛,剛才很過分了,現在這個更加過分,他腦子被停頓了十五秒,看清楚謝沅翊認真的臉。對方沒有說笑,也沒有商量的口氣,只是給你打一聲招呼。
這簡直就是不把雍城公主放在眼裏。
她,謝沅翊是不是瘋了,她怎麽可以跟自己的大靠山作對,硬碰硬,誰給你的勇氣。
衆人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太狂野了,太目中無人
你這性子簡直是不要不要的,上京城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夠讓你死多少回了
秋霁深吸一口氣,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一身反骨
秋霁也算是看着謝沅翊從小長大,未出生之時,先帝賜名。因預言之事,她出生在冷宮長樂宮裏,貼了非死不得出的貼條,除了沒見過陛下。從小就被雍城公主護着,青城公主寵着,昭儀娘娘疼着。
謝朝百年傳承,冷宮關過多少皇子妃子。
就這位天生反骨的殿下,從小就不怕事,自記事起似乎覺得冷宮無趣,就在旁邊邊上開了一道門。
美其名曰:正門不走,狗洞不鑽,我走小門。
平日無聊了,偶爾打扮成小太監,她就跑去昭儀宮裏練字下棋,順便和年齡相差不大的青城公主兩人一起在昭儀宮裏捉迷藏,爬樹摸鳥。
“殿下,我先去丹陽郡主府。您還是去見一見雍城公主,您與雍城公主多年未見,不該失了禮數。”雲千雪柔柔的話,落在謝沅翊心間。
“好,本殿去雍城公主府,你要小心。”謝沅翊對雲千雪關懷地說道,她對秋霁說道:“我謝氏皇族最重禮數,之前姑姑未曾召見,本殿就沒去讨饒。想來是我這晚輩失了禮數,今日便補上。”
秋霁:......
禮數,你還真知道有這玩意,您這覺悟是故意的吧!
雍城公主府
謝沅翊坐着馬車來到了上京城最有權勢的府邸,雍城公主府。她随着秋霁進入這座公主府,這是她多年來第一次來到這裏。
而她看到有一人身着紫金色長袍就在站在假山之上的亭子裏,遺世獨立,尊貴無雙,孤寂蒼茫,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她仰望着那人的尊榮,仰望着所有人無法企及的煊赫高度。
紫金色長袍轉身,她的鳳眸與她平視,罕見地沒人說話。謝沅翊知道對方是誰,對方也知道她是誰。
謝沅翊從假山上的臺階拾級而上,終於來到了紫金色長袍人的面前。她發現這裏居然有一株長勢極好的紅色薔薇花,母妃锺愛的花怎會在這裏?
謝沅翊想到對方是雍城姑姑,謝璿臻。她将眸光從紅色薔薇花中挪開,雍城同樣就眸光落在那株紅色薔薇花上,她說道:“故人所贈,聊表追思。”
簡簡單單八個字
雍城姑姑與我母妃的關系還真不簡單
謝沅翊點點頭,在記憶裏姑姑還是跟之前一樣,似乎歲月并未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還是如炙陽般耀眼奪目,風華絕代。她站在此高地,像是将天下全部踏足在腳下。她的那抹紫金色身影,好似是天上那顆最耀眼的紫微星,衆星拱月。
她忽然想着她那英明無雙,盛世明君的皇爺爺,為何看不到雍城姑姑的功績,二度北伐,令漠北聞風喪膽,開拓疆土幾百裏。創建紫衣使,令江湖臣服多年。他放着雍城姑姑天之嬌女,無雙之才,不立為皇太女。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
皇爺爺不會重男輕女,更不會輕信謠言,否則我和母妃早就死了。
她等着雍城姑姑先開口,她把自己叫過來絕對有事情。
半晌之後
“傷了?”雍城公主極為平靜地說道,她将手落在她的肩上,然後身後的宮人端來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一瓶精美的傷藥,“這是宮裏的傷藥,等會你自己帶回去。”
“謝謝姑姑。”謝沅翊拘謹地說道。
“還是跟以前一樣。”雍城公主笑了笑,柔和溫暖,“在太子身邊多年,怎得沒學會你太子皇兄那一套。”
哪一套?
滿嘴畫餅?心思深沉?
“外面冷,我們去殿內說話。”
謝沅翊踏入雍城公主府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裏。雍城公主的态度很重要,她雖然寵愛謝沅翊,但是太子之位,是她當年同意給太子的。
謝沅翊原本以為雍城公主會說一些朝堂之上的事情,還斥責她剛才的無禮,又或者說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她在江城的事情。誰知她就說了些家長裏短的話,活脫脫就是長輩關愛晚輩。
她準備要說一說,她跟雲千雪的事情,先要試探一下雍城姑姑的态度。雍城姑姑同意最好,不同意她早就準備好後招。當然,所謂的私奔生娃,不過是玩笑而已。
“翊兒,聽說最近你在追查千面聖手的事情?”
對於雍城姑姑突然提起的千面聖手,謝沅翊的臉色微微一變,她拿着的茶杯有些微燙。雍城公主說道:“千面聖手早在多年前便死了。”
謝沅翊:......
這是一個什麽情況?他死了,那又是誰在上京城興風作浪。
“現在,在搗亂的是千面聖手收的徒弟。他是血月宗左護法,當然,本殿知道血月宗的人這些年都潛伏在你身邊。”
謝沅翊:......
≡
這些門派想要做什麽?之前血月宗的人說要助我做太子,姑姑知道這一點,那就說明我在江城,寧城的事情,她都知道我身邊留了眼線。
謝沅翊的臉色微微泛起一層薄汗,她身邊有姑姑的眼線,那會是誰?她面上仍舊淡然,她說道:“多謝姑姑告知,翊兒豁然開朗。”
“翊兒,你既然豁然開朗,為何就看不穿本殿對你的心。本殿想要扶你坐上至尊之位,可你卻一次又一次傷本殿的心。就如那并蒂雪蓮,可以治你斷脈之軀。你就算不想承本殿的情,那借花獻佛送與你父皇,不好嗎?”
謝沅翊:......
姑姑,我冤枉啊!我想的呀,我怎麽不想,結果那并蒂雪蓮被毀了
“這個不論,我謝氏皇族重孝道,你的心卻如此陰冷。沈昭儀雖不是你親生母妃,你也喊過一聲昭儀母妃,沈母妃。沈昭儀此生只有你一子,而沈太傅沈家,乃朝中文臣之首,算你半個外公。”
“謝沅翊!而你在做什麽,你跟太子妃傳出的風言風語。太子妃雲千雪,是沈太傅的嫡親外孫女。沈家注重門風,你這弟搶兄嫂的名聲,若非你昭儀母妃為你周旋,為你說情,你就該被禦史臺說死了。”
姑姑真的生氣了,都喊我名字了!
“姑姑,我錯了。”
“嗯。”
“我還犯了一個錯,犯了一個所有皇子都會犯的錯。”
雍城公主鳳眸掃了掃謝沅翊,她淡然地說道:“你搞清楚狀況,你不是皇子,不是男兒身,你怎麽會犯錯?”
姑姑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慘咯!真是慘咯!
“你不會想娶雲千雪吧。”雍城公主一眼看穿謝沅翊的小九九。此刻,陷入了莫名的寂靜之中。
謝沅翊:......
“倒也不是不可以。”
“啊!!!”謝沅翊被突如其來的反轉給搞的一臉懵逼,雍城公主緩緩地喝了一口水,“本殿對你想來有求必應,只不過,這種事情,需要兩情相悅才可以。你下次帶她過來,本殿問問她的想法。”
“多謝姑姑成全。”謝沅翊嘴上感謝着,心裏卻湧起了一絲不妙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