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兩天後
上京城迎來兩件大事, 第一,雍城公主離京。第二, 翊王府的主人終於住進了翊王府。上京城的達官貴人都去府上恭賀。
翊王府
謝沅翊坐在書房前,她兩日前将雲府千雪的房間裏裏外外搜了一遍,愣是沒有找到面具,她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直跳,她問道:“誰把我的銀色透明半臉面具拿走?”
“殿下別急,不如等會雲小姐來了,您問問。”七殺安慰着謝沅翊,可他知道那塊面具對自家很重要, 就如同太子權杖的重要性。
太子權杖,謝沅翊早就還回去了。
“她是不是坐太子車來的?”謝沅翊臉色微冷,不等七殺回答,她嘀咕道:“雲天澤說,辰時出門, 亥時回家。我昨天去見她, 還給我吃了一次閉門羹。說什麽身體不适, 早早睡下了。”
七殺連忙轉移話題道:“殿下, 陛下剛剛給您捎了一個口信過來。”
聽到父皇二字,謝沅翊眼睛一亮,然後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嫌棄, 她道:“哦!我那好父皇說什麽了?缺錢還是缺酒?要錢找戶部, 缺酒我沒有,這個老酒鬼!”
七殺哭笑不得, 他臉色嚴肅地說道:“陛下說, 北鬥七星盞很好喝。如果, 你再不回去釀酒,就幫你把沅榭賣了。”
“你知道太子為啥那麽壞?”
“他嫉妒殿下。”
“呵!他繼承了父皇的壞,壞到骨子裏的壞,我繼承了父皇的好。”謝沅翊忿忿地說道,“拿來給我看看,我那好父皇喝我的酒,還敢賣我的酒肆。”
紙條:
翊兒,你在寧城酒肆的酒釀得甚好,朕賜你酒仙稱號。兒啊!爹爹的好寶貝兒,快快回來,給爹爹釀酒喝。另外,地窖藏得珍品,爹爹已經喝完了。下次,爹爹再到你的酒肆喝不到,就要幫你把沅榭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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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我該出去迎客了。”
馬車裏
“千雪,你還在生我的氣?”太子垂眸看着坐在對面的雲千雪,馬車內那淡淡的龍涎香,卻讓雲千雪有股窒息的感覺。
她喉間微微有些發澀,她玉手撩起車簾,不回答太子,沉默應對。
太子翻着一本畫本說道:“聽說,昨日她來找你了。你做得很好,欲擒故縱。讓我這親弟弟,嘗嘗得不到的滋味。”
雲千雪:......
“我是為你好,也是為她好。”太子語氣溫和依舊,“昨日正好是你情蠱發作期,你莫非想要她看到你有多狼狽的模樣,面色潮紅,身體扭曲,如此醜陋模樣。”
雲千雪回過頭,清冷孤傲的面容,爬上一絲愠怒。太子笑了笑,忽略她臉上的愠色,調戲道:“千雪你不負第一美人的稱號,你看看你生氣的樣子,也是如此動人。”
“我曾見過世間真絕色,不負此生走一遭。我見過宮苑深處綻放的不敗薔薇。”太子将畫本合攏,微笑着提醒道:“你最好別動怒,情蠱這種東西最忌動情動怒。今日,翊兒是主人。你總不想打她的臉,讓她成為一個笑話。”
“我的事你少管!”雲千雪擡頭看着太子蒼白,雙眸充斥着血絲的俊容,她淡淡地譏嘲道,“你也少說話,少要想歪心思。慕容凉的寒冰掌是直接傷了你的心脈,少思靜養,才能再見世間真絕色。”
“我若多活幾年,恐怕謝沅翊要恨死我了。”
“那你別被她氣死就好,她給我放了一宿的煙花盛況,确實比你好看。”雲千雪還真能勾起太子不好的回憶,謝沅翊攀比煙花的事情,何況是太子。
果然,聽着太子沉重地鼻音,她媚人的語氣,洋洋灑灑地說道:“我這骨子裏天生慕強,你親弟弟年輕又體貼,我怎能不愛慕她。”
“咳咳咳。”太子輕聲咳嗽,一口鮮血咳了出來,妖冶而絢麗。
雲千雪勾唇笑着道:“你動怒的話,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我不動怒,我對你永遠都不會生氣的。即便,我知道你心悅謝沅翊,你現在是我的太子妃,不是她的。”
雲千雪剛才的笑容黯淡下去,太子笑了笑,又說着事實道:“我倆才是最适合。我倆坐在一起,你不動情,我不動怒。”
雲千雪:……
太子直接坐到雲千雪身邊,“換了翊兒坐面前,你動情,我動怒……一下子折損兩條人命,這種禍害留着做什麽?”
“謝翎,我當真看不出你是如此惡毒。”雲千雪清冷的面容出現了一絲厭惡,“你曾告訴我,你坐上太子之位,便不會發生兄弟相殘。你這僞善君子做不下去了?”
“呵!我僞善,我那兄弟就是好人,天生反骨。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她藏得深着呢!”太子看了看白皙分明,且帶着病态的手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薄唇微勾,似冷似洌,自信滿滿地說道:“我都想好,後代皇帝如何評價我這太子,那便是兄友弟恭,殚精竭慮,挽救謝朝的中興太子。”
“瘋子!你是瘋了!”
“吃藥吧。”
雲千雪随手将太子伸過來的手打掉,太子手裏的那瓶藥掉落在馬車外。太子微皺眉道:“雲千雪,你別不知好歹,那是緩解情蠱的藥。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我就算是疼死,我也不吃。”雲千雪很有骨氣地說道,她一使用內力,馬車內的瓶瓶罐罐都懸浮在半空之中。
而謝照從外面進來,一指點在雲千雪的穴道上,一抹青色的痕跡在雲千雪眼前閃過。謝照對太子說道:“太子殿下,剛才屬下僭越了。”
“出去。”
“千雪,孤最後問你一遍,你吃不吃這藥?”
“不吃。”雲千雪拒絕道。
“不吃是嗎?你這性子真是跟......”太子自覺失言,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的耐心一降再降,他握住雲千雪的手腕,“若是你不服用的話,孤嘴對嘴喂你。你一定會強烈反抗,我們的嘴唇上就會留下痕跡。你說謝沅翊看到了,她會怎麽想?”
“你就要花些心思哄哄她,她的性子不外乎需要你那樣的安撫,你這有動情動怒,你這身子吃得消嗎?嗯?”
雲千雪的臉微微一變,眼圈莫名地紅了一圈,她急促的呼吸聲。她最後妥協道:“好,我吃。”
太子不急着将藥給她,又起了一個話題說道:“這宴會結束,你跟孤回東宮,接着批奏摺。有些地方,仍舊不足……”
“籲!”一聲急促的馬蹄聲,太子撩開車簾,就見着他們的面前有一塊巨石擋道。謝照謝熙合力用內力催開巨石,而巨石的後面是七殺,同樣用內力拖住他們。
一陣風吹過馬車內
雲千雪被一個溫柔的懷抱抱着很快回到了翊王府的桃花林。雲千雪抱着謝沅翊,謝沅翊靠在一棵桃花樹下,一只手摟住雲千雪,另一只手輕撫着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嗯~~”雲千雪輕聲應了一聲,聲音中充滿着委屈,尾音上調更令謝沅翊憐愛。雲千雪捶了錘謝沅翊的胸口,“怪你,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謝沅翊捧着她的臉,拿出錦帕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她輕聲哄着,溫柔撫着,她問道:“謝翎欺負你了。”
雲千雪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而謝沅翊眼底閃着一抹冷厲,她拉着雲千雪的手,将她帶到一處石桌前,上面放着一杯蘭花果茶。她遞給雲千雪說道:“千雪,你先喝點茶。”
雲千雪優雅地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膩。她靠在謝沅翊的肩頭,謝沅翊耐着性子哄着她,讓她在自己身上發洩着情緒。
雲千雪捏了捏謝沅翊的臉,又趁機咬了咬她的脖子,謝沅翊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額頭,她假裝發怒道:“你怎麽還開口咬人,世家小姐,上京第一美人,知書達理,都是騙人的!”
“他們還說你天真無邪,胸無點墨,除了一張好皮囊,一無是處。”雲千雪回怼道。
“那我是這樣的嗎?嗯?”謝沅翊湊近雲千雪,在她臉上微微一啄。雲千雪臉頰緋紅,輕哼一聲,“我倒小瞧了你,他們少說了幾點,偷香竊玉,浪蕩公子。”
“你昨天怎麽不見我?”
“昨天我身體不适,就早早歇下了。梅芍沒和你說?這小丫頭越發放肆了。”
“你身體不适?”謝沅翊嘟囔一聲,雲千雪聽着她的語氣,心裏微微一怔。就怕謝沅翊看出什麽端倪,畢竟情蠱對她而言,并不陌生。
“這樣,怪不得,醫者難自醫。我讓雲天澤把千心草送到你家裏。”
“殿下,你還有多少好東西,我神醫谷可只有一株。”雲千雪沒想到謝沅翊那麽大方,千心草可是治療內傷的好東西,也可以延緩太子寒冰掌複發的時間。
“這東西不是很普遍嗎?”謝沅翊有些狐疑地看着雲千雪,看着雲千雪的鳳眸,“以後我帶你去看看我的東籬。”
東籬藥廬,裏面種植千百種草藥。
“那送我好不好?”雲千雪溫柔如水,“你想想看,東籬種着不少好藥材,我可以醫治不少人。殿□□恤萬民,博一個好名聲。我是殿下的,這東籬只不過由我保管,說到底還是殿下的。”
雲千雪算帳也不賴,哄得謝沅翊心花怒放,謝沅翊說道:“讓我想想。”
七殺一旁聽着,他很想說殿下,你還沒娶到手,你的好東西就送了不少。
你先是那塊面具弄丢了,又把東籬送人了,你,你,你……全部都是因這位元雲小姐。我的好殿下,你可別在霍霍自個了。
“我那塊面具,你是不是幫我收起來了?”謝沅翊沒有忘記那塊面具的事,雲千雪微微一怔,她看着謝沅翊,“什麽面具?”
謝沅翊臉微微泛紅,她有些難以啓齒地說道:“就,就,就是我們在神醫谷那樣的時候,我,我帶的那塊。”
神醫谷那樣的時候
雲千雪臉色微變,嗔了一眼謝沅翊,“你這色痞,你當時怎麽欺負我的?你那時候沒想負責,哦!自己的東西丢了,你還有臉賴我!”
謝沅翊:……
比青城姑姑的臉變得還快
“怎麽?不說話了!知道自己錯了!”雲千雪站在道德制高點上。
她心裏想着,別讓她知道是我弄丢的。那塊面具到底去了哪裏?
我把我的千雪閣翻遍了,就是沒有
七殺:……
算了,殿下你別問了,反正你就等着受罰
謝沅翊抿了抿唇,她這才想起要說的事情,“我明天要去安城?”
“安城?怎麽了?”雲千雪敏銳地問道。她想到了那張被焚燒的紙。
上面寫着安城,雪山兩個詞
雪山,是不是指雪山宗?
“我懷疑安城發生兵變了。”謝沅翊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雪山宗的弟子,跟雲天澤失去了聯系。我要去看看。”
“你武功沒有,危險!”雲千雪脫口而出道,謝沅翊輕輕地笑了笑,眸光純粹猶如琉璃,她緩緩地說道:“危險,哪裏不危險?”
“你這自信跟太子一樣,盲目自信。”雲千雪吐槽道,“還真不把命當做命。”
“我會好好地回來的。等我解了安城之危,除掉朝中的奸細。我就帶你去一處好地方。”·
“雍城公主會允許嗎?”
“我會跟姑姑去說的,一切由我。”
七殺現身說道:“殿下,雲小姐,王府的貴客來得差不多了。該去前廳會客了。”
翊王府會客廳
“翊兒。”青城公主最先到翊王府,她身後還有一位熟人,正是沈昭儀,沈婉。
“見過青城姑姑,昭儀母妃。”謝沅翊行禮道,她有點狐疑地問道:“昭儀母妃,你怎麽來了?”
按規矩後妃出宮,一年一次。
“我們等會要去一趟萬佛寺,為你雍城姑姑祈福,為謝朝祈福。”沈婉說道。
“哦!萬佛寺?我上次聽主持說,鳳城姑姑的冥誕就要到了。”謝沅翊無意中說起這一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青城公主和沈昭儀的臉色微微一變,就連後面進來的丹陽郡主,差點來了一個趔趄。
青城公主趁機回頭,呵斥丹陽郡主道:“丹陽,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能不能改改。這一臉沒梳洗的樣子,晚上是不是跟你的面首,秉燭夜談了。也不知,今日日子的重要性。”
丹陽郡主冷哼一聲,“青城說話客氣些,你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怎知這其中滋味。”
青城公主冷笑一聲,“呵!跟本殿談名聲,我這名聲也好過你的名聲。”
謝沅翊/謝恪:……
就你倆的名聲,別二哥笑話大哥
青城刁蠻任性,怼天怼地怼人,怼怼怼
丹陽風流郡主,風花雪月
“姑姑。”謝沅翊喊了一聲。
“姑姑。”謝恪也喊了一聲。
“姑姑說話,你倆插什麽嘴!!!那麽沒眼力勁,靠邊站着!!!”青城/丹陽同時訓斥自家親侄。
“姑姑,先喝口水。”謝沅翊連忙将自家姑姑送到宴桌前,遞上一杯茶。
“恪兒,瞧瞧翊王就是比你懂。”丹陽郡主看着給自己扇風的謝恪,“人家是知道姑姑口渴。”
“翊兒,你瞧瞧世子年歲比你小一點,是真會照顧自家姑姑。”青城公主撇了一眼謝沅翊,似乎在說謝沅翊沒給自己扇風。
“哈哈哈,青城皇妹,丹陽皇妹,你們兩位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折騰小輩了。”一聲熟悉豪爽的聲音傳來。
“父王。”
聽謝恪的稱呼,來人是他的父王。
衆人眼裏出現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他是定北王,是謝恪的父王。多年來不在上京城,在城外弄了一個道觀,成天夢想着長生不老。
“微臣給翊王賀喜。”定北王說道。
“皇叔安好。”謝沅翊說道。
“六侄兒,皇叔掐指一算,你這福緣深厚。哈哈哈哈,皇叔可要沾沾喜氣。”定北王笑着說道,“看六侄兒面帶喜氣,這是又有喜事。”
“皇叔請。”
“太子到。”門外傳來一聲唱喏
太子來到會客廳,他上來劈頭蓋臉地問道:“翊兒,千雪人呢?”
“什麽?太子皇兄你在說什麽?”謝沅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太子看着謝氏皇族的人到了差不多,他只能耐下心裏的不暢快,“你看到你的皇嫂沒有?”
“沒有。”
“沒有,你別信口雌黃!”太子語氣不善地問道,“她是你皇嫂,你将她帶去哪裏了?”
“太子,你這是在質問翊兒?再審犯人!”青城公主憋不住了,直接站起來回怼道,“有什麽話不要在這裏亂講,還有你口中的雲千雪,還沒嫁給你。你不要平白誣了人清白。”
“青城姑姑,你就那麽向着謝沅翊。千雪早上跟我一起來的,就在翊王府附近不見了。”
“太子未免武斷了吧。”沈昭儀連忙幫着謝沅翊,“翊兒從小就對你恭順有加,大家有目共睹。上京城至今流傳着,太子寵愛幼弟。不然,陛下不會将翊兒托付給你。你這般言辭,是說陛下有眼無珠。”
沈昭儀不愧才思敏捷
太子太着急了,一時間失了分寸,因着雲千雪沒有服下緩解情蠱的丹藥
若此刻發作,只會破壞他的計畫。他跟謝沅翊就會提前撕破臉皮,他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解釋解釋。又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
“老朽,多年未出府。又見着少年人的争風吃醋,哈哈哈。”一個年逾古稀的花白老頭子,捋着長長的胡須,老态龍锺地進來。
“爹爹。”沈昭儀說道。
“見過沈太傅。”
“見過沈太傅。”
在這裏的謝氏皇族齊刷刷地恭敬稱呼道,沈太傅三朝元老,在朝臣心中威望甚高。諸如雍城公主,謝帝,定北王都是他的學生。
至於太子,青城公主,丹陽郡主年紀差不多的,是他的徒孫。
“老臣見過各位殿下。”沈太傅說道,他将身後的雲千雪拉出來,打趣道:“千雪,你還真是受歡迎,人未到,傳說卻無處不在。”
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
雲千雪出來,被自家外公如此打趣,她臉色泛紅說道:“給各位殿下請安。”
太子盯着雲千雪的臉,似乎在思考這臉紅,是因為跟謝沅翊親密留下的,還是被沈太傅的話給害臊到的。